第71章
室友比林知知还害怕，都不敢问这个回家是回黑省的老家，还是回婆家：“好好，我给你请假。”
她见林知知薄弱的身躯，着实有些不放心，这还怀着孩子呢，还八九月快生了：“我送你回去吧，回来就给你请假。”
林知知度过了刚才眩晕的情况，精神好了起来：“不用，我可以的。”越到这种时候她越不能慌，要冷静。
室友目送林知知出了研究院，在心里叹息：“这都是什么事儿哦。”一秒不敢停留去找了孟教授请假。
孟玉远听完以后点头：“我知道了。”话音刚落，就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小李，你跟过去看看，这会儿人是不是还在公交车站，在的话你把人送回去，没在就回来和我说一声。你现在就去，别耽搁了。”
李中连忙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李中是孟玉远的生活助理，以前是只为孟玉远服务，现在不行了，研究院好几个老师共用一个助理。也正是如此，孟玉远体谅李中的繁忙，现在很少让李中做什么。
李中心里也感激，对于孟玉远喊他很是放在心上，孟玉远话音刚落下，他就一脚迈了出去。
林知知果然还在公交车站等车，这会儿她的面色和精神看起来反而不错，情绪积压到一定程度，只会让她更冷静。
“林同志，孟教授让我送你回去，你在这边等等我，我去把车开出来。”
人都追出来了，林知知没有拒绝，点头同意了：“好。”
以前研究院用车要提前申请，现在不一样了，下放了一些教授，剩下的要么低调了起来，要么不爱出研究院，用车的人少了，去了填了表格就把车开走了。
李中将林知知送到了家属院门口，见林知知走到看不到了才回了家。他倒是想把人送进去，可惜家属院的规矩是外来车辆要提前报备，临时想进是不可能的。
林知知脚步稳健地走回了家，先是给林爷爷打了个电话，林爷爷声音爽朗，中气十足，林知知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给顾临川打，和之前一样，还是接线员接的电话，给她说顾临川出任务了，回来就给她回电话。
林知知闷闷地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突然的心悸，还有之前做的梦，林知知情绪并不好。
脑中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别慌，梦里不是几年后才牺牲吗，这次肯定没事的。另一个说怎么能不慌，现实和梦里已经不一样了，万一因为她引起了蝴蝶效应，顾临川去世了呢。
肖玉茹下班到家把灯打开，就见沙发上坐了一道人影，她吓得哆嗦了一下，仔细看了几眼：“知知，怎么今天回来了，也没开个灯？”
肖玉茹的话将林知知从纠结的情绪带了出来：“妈，你回来了。”
肖玉茹走到林知知身侧：“这是怎么了？”一眼望去，这会儿的情绪比年前那段时间还糟糕：“是不是孩子快出生了，害怕？”
林知知摇了摇头，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下去，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自己知道就够了，没必要说出来让家长也担心。
“有事儿你就给妈说知道吗。”
林知知点头答应：“知道了。”
林知知回来了，肖玉茹去供销社买了菜回家来做而不是去食堂买饭，因为买菜花了些时间，今天的晚饭就稍微晚了些。
吃完晚饭林知知洗漱完就去床上躺着睡着了。
肖玉茹一直在等顾文博，等到了快半夜，这老头子才回家来。
“这是怎么了，看着胡子拉碴的。”一下子就沧桑了不少。
顾博文情绪不高，问道：“你怎么还没睡。”
“我等着问问你，还没有临川的消息吗？”
顾博文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没有接话。
肖玉茹没有发现顾博文的异样：“今天下午知知回来了，一个人也不知道在沙发上坐了多久，我到家的时候灯都没开。问她她说没什么，就是这个情绪看起来比年前那段时间还差。”
年前那段时间正是林知知情绪最不稳定的时候，当时顾临川说要请假回来过年。转手就成了有个任务他不得不接，等到孩子出生他肯定回来。
现在眼看着要九个月了，孩子出生时间就这几周了，居然连人都联系不上了，什么任务要一出就几个月啊。
肖玉茹见顾文博没有回答，一时气上心头：“你们男人果然没一个靠得住的，自己媳妇儿怀孕不在身边，孩子要出生了联系不上，等孩子出生了养大了，这个爸才露面，和你当年一模一样。”
这句话算是新仇旧怨混在了一起，平日里肖玉茹不会说这些，她知道这是一个军嫂必须要经历的，但是现在看见自己的经历落在儿媳妇身上，还是不落忍。
顾博文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我先去洗漱。”
等他洗漱回来，肖玉茹已经闭上眼睛了，听呼吸声还没睡着，却怎么都不睁开眼睛，这是不想沟通的意思。
顾博文洗漱完冷静了下来，更是什么都不说了。
肖玉茹等了半天，也没等个准话，气着气着睡着了，等第二天早上起来，人都不在了。
顾博文起了个大早，黎阳更是早早地在门口等着，直到车辆行驶出了家属院，顾博文才开口问道：“临窈过去了吗？”
“过去了，带上了军区医院的主任，买了最近的一趟火车票。”黎阳犹豫了下，才开口安慰道：“临川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儿的。”
这要是换成平时，顾文博肯定会让他别乱说话，这可是封建迷信。此时却一言不发，显然内心也是这么期待的，怎么就心肺处中枪了呢。
顾临窈买了大早上的票，带着主任一路南下。顾临川出任务的地方在南方，这会儿正在南边的医院里躺着。
那边的军区医术已经不错了，却对顾临川的情况束手无策。这不，只得赶紧通知家属，以及向上申请支援。
接下来几天，林知知情况都不是很好，肖玉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断地给部队打电话，就想知道顾临川回来了没。
接线员给出的回答和从前一样，还在出任务，回来以后会传达消息。
挂了电话，接线员在心中感慨。可惜了，顾团长这次立这么大功劳，也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
又是一周过去，肖玉茹更加坐不住了。
这天顾博文到家以后就被逮住了：“来，你老实和我说说，临川那边是什么情况。”
顾博文还是那句话：“出任务呢，你别着急。”
“顾博文。”肖玉茹很久没有这么生气地叫过他了：“你是不是当我是傻子。”什么样的情况才会把归期一拖再拖。
顾博文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颓废地坐在床脚，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也不敢隐瞒了：“临川受伤了，人在南方，临窈也过去了。”
肖玉茹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人听到了，即便如此，身影也是掩盖不住的愤怒：“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知知要生了，你得照顾她，我怎么敢和你说，万一你露出丁点马脚怎么办？”
肖玉茹在房间踱步：“那你怎么现在告诉我了。”
接下来的话，顾博文更是说不出来，却又不得不说：“临川昏迷着，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
肖玉茹这次根本顾不及压低声音：“你什么意
思？“每一个字她都听懂了，合在一起却十分陌生。
不、不是陌生，而是她不敢承认。
南方某军区医院，顾临窈谢过专程跑来的主任：“主任，麻烦你跑这一趟了。等我弟弟醒来，我们再专程上门拜访。”
主任摆了摆手：“不用，救人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你弟弟今天要是能醒过来就没什么事儿了，要是醒不过，我们也没什么办法了。”
顾临窈本来就是这方面的医生，对主任说的话自然知道：“我知道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临窈守在床前，看往日里如同一匹凶猛的狼的弟弟面色发白，呼吸若有若无。
“临川，等你好过来知知大概率已经生了。说到这里，就得好好批评一下你，知知怀着孩子那么辛苦，你愣是一天都没陪过。知知怀孕和别人不一样，她前期轻松，后期就开始孕反。以前活蹦乱跳的人一下子蔫了，听说你出事儿那天，她回家了。”
“妈问为什么她没说，还是她的室友说那天她突然心悸。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夫妻之间有感应，她心悸的时间正好是你出事儿的时间。”
顾临川昏昏沉沉中，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什么，他想睁开眼睛说别吵了，却怎么也动不了。
他在吵闹中睡了过去，梦里的他飘到了一个男人身后，这个男人的背影很熟悉，他专程往前飘了下看清楚了他的脸，居然长得和他一模一样。
不一样的是他的神情更加严肃，他的生活更加单调。那个他没有遇到林知知，没有发现徐西言他们的问题。自然也没有这一次的南方之行，不，也不能没有。是有的，不过是几年后了，当时那些力量发展得更加强大，为了追捕他们，部队牺牲了不少人，这个人里面就有他。
他也看到了自己的墓碑，上面刻着烈士二字。
不对，这是梦，这不是真的，顾临川摇了摇头，竭力让自己从这个梦中清醒过去，他有妻子有孩子，他不能被困在这个梦里，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成为遗孤，不能让知知一个人。
顾临川拼尽全力从梦中醒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临窈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也许，醒不过来了。
她不停的看着手表，祈祷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今天长一点，再长一点。
可再怎么祈祷，也知道时间越久，希望越少。
突然，顾临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地再看了一眼，没错，她没看错。手动了，手动了。
“医生，医生，我弟弟他手动了。”顾临窈一边喊一边往外跑。
“喊什么喊什么，你自己不就是医生吗。”主任看见顾临窈的样子，眼前一黑，他们军区医院的脸都被这丫头给丢尽了。
嘴上这么说，脚步却没停，往病房走去。
顾临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睡梦中挣脱了出来，他的眼前站着好几个穿白大褂的，其中一个还是熟悉的面孔：“姐，别哭。”
顾临窈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出来，她赶紧抹干净：“没哭没哭，你看错了。”
顾临川勉强笑了笑：“知知呢。”
“好着呢好着呢。”顾临窈眼睛微闪，到底没敢说实话：“你好好养着，咱们还能回去赶上孩子出生。”
顾临川即便昏迷了几天，醒来以后眼神也还是好使的，看出了他姐的隐瞒。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积极配合医生治病。
“医生，我现在能坐车回首都吗？”
主任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才几天啊，这人折腾什么：“你说什么？”
顾临川半躺在床上：“我能回首都吗？我媳妇儿快生了，再晚我怕赶不上了。”
“你要不要命了你早说，我就不千里迢迢从首都来给你治病。”主任最恨这种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儿的人。
顾临窈拍了顾临川一下：“主任，别理他。”
顾临川刚醒来那天她就打电话和顾博文报喜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不敢和林知知说。她现在月份大了，情绪不能激动。
而且听爸妈说，她现在情绪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可不能再惹着了。
林知知最近情绪确实不错，不过一个男人，就这样吧。
这么想了以后，她的情绪顿时放松了。能吃吃，能睡睡。
到了孩子预产期的时候，还提前住进了医院，这在这个年代还是头一份呢。好多人生孩子都不会到医院来，更不用说提前住进来了。
林知知刚住进医院吃过午饭，就感到了阵痛，随着阵痛的时间越来越频繁，林知知也越来越难受。
前面再是怎么把自己安慰好了，此时陪在自己身边的只有公公婆婆，她还是十分难受。
额间的汗水抹去又长了出来，仿佛没个尽头。
医生判断了情况，再等等就可以推进产房了。
首都火车站，顾临川和顾临窈不断地看手表，这已经是他们能争取的最早地回来的时间了。本来以为林知知没那么快就生，没想到，这才刚住进医院，孩子就迫不及待地出来了。
“黎哥，麻烦你开快点。”顾临川脸上肉眼可见的焦急，再也不见往日的平静。
黎阳一口应下，拿出自己苦练多年的开车技术，尽可能又快又稳地将人送到了医院。
林知知疼的躺在病床上，房门被打开，她也没有心思去关注，无外乎是护士或者医生。
“知知，我回来了。”顾临川温柔的声音传来。
林知知以为自己疼得出现了幻觉，直到这个声音再一次出现，直到他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顾临川，我要和你离婚。”话音刚落，疼痛感上来，她深吸了一口气。
顾临川此时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是我错了，是我回来晚了。”
“好了好了，孕妇要进产房了。”护士也不想当这个电灯泡，无奈确实到时间了。
顾临川亦步亦趋地跟着林知知的病床，不断地安抚着：“你别怕，我在呢，我回来了，是我错了，你想怎么样都行，咱们不离婚好不好。”
“你怎么才回来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不是傻子，肖玉茹和顾博文隐瞒得再好也有露出马脚的地方，再加上她当时的心悸，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是我错了。”林知知此话一出，顾临川只觉得比他当时中枪都疼。
林知知的眼泪被顾临川小心翼翼地擦掉，她哼了一声，收敛了情绪，却没说什么。
等着吧，等她出来了，有他好看的。
第72章
顾临川被拦在了产房外面，听着里面传来的阵阵声音，只恨自己的耳力不够好。
“临川，过来坐会儿。”肖玉茹既担心林知知，也担心顾临川。
这孩子伤口刚愈合一点就迫不及待地买票回来了，从军区医院出来那段路是山路，他的伤口在颠簸之中也不知道有没有再次裂开。
顾临川刚坐下一会儿，又站了起来，试图透过这扇门看到里面的场景。
这个孩子前期的时候省事儿，孕后期的时候折磨人。
现在到了关键时刻，又恢复了之前老实乖巧，林知知进去以后没多久，孩子就出生了。
“是个女孩，六斤一两重。”护士先行抱着孩子出来。
顾临川的视线没有往孩
子身上看一眼，门开了，他的视线不断往内部看。
护士见爸爸这个样子，安慰了一句：“孩子妈妈没事儿。”
这也就是刚刚看到过顾临川的表现，才没有第一时间怀疑他重男轻女，不然就现在这个行为，和那些嫌弃是个女孩不抱一下的有何区别。
肖玉茹上前接过了孩子：“女孩好，女孩好。”男孩女孩对她们这种家庭来说都一样，都是自己的孩子。
林知知被护士收拾利索推了出来，虽说刚才生得顺利，此时的她还是有些狼狈，和刚才对孩子一眼不看不一样，此时的顾临川一眼捕捉到林知知的身影，几步跨了过去。
林知知把头撇开了，摆明了不想和她沟通的意思。顾临川也不恼，一直跟在身后。
林知知是顺产，产后两小时不能睡觉，需要观察，顾临川一直守着她，跟她说话。经常是他说几句，林知知才懒洋洋地回一句。
即便如此，他也很开心。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接了温水小心地喂给她。
两个小时一到，林知知在顾临川的呢喃中睡了过去，顾临川小心地守在旁边，眼神都没离开过。
林知知睡了两个多小时以后就被叫醒了：“下床走动走动。”
“临川，我来吧。”顾临窈小心地上前扶着林知知，她是医生力气自然不小。林知知又轻，扶起她来轻轻松松的。
这要是平时，她肯定不会抢这个活。现在不一样，林知知刚生完，用不上什么力气，顾临川受了伤，一用力伤口就崩开了，总不能让这两人互相伤害。
林知知被扶着走了几分钟，又回到了床上。
顾临川端来了一碗小米粥，一勺又一勺地喂到嘴边。这个粥是刚才肖玉茹回去熬的，为此她还依依不舍地将孩子交给了顾博文。
隔辈亲这个道理放到什么时候都是适用的，顾博文抱着猴子一般的小家伙笑出了几个大牙来。
吃饱喝足，林知知再次睡去。这一觉睡了很久，这段时间的压抑、难受，在睡梦中全都被消解掉。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了。她四处张望了一下，不远处的病床上睡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咳。”
身影动了，小心翼翼地走到她的床边，见她睁开了眼睛，摸索着去把灯拉开：“醒了，饿不饿，要不要上厕所。”
“让人来扶我上个厕所吧。”林知知睡醒了，头脑也清楚了。即便顾临川他们什么也没说，她也猜到了他的伤口没好。
第二天早晨，林知知在小鸟的叫声中醒了过来，又是一年的春天。
去年这个时候，她正为学习发愁，一年过去了，她结婚了，有了孩子，有了事业。
想到孩子，她侧头看向顾临川：“孩子呢？”
“爸妈带着呢，我去把她抱过来。”
林知知点头默许了，早在孩子出生之前，她就想好了不会母乳喂养。对于这个不合时宜的想法，肖玉茹他们选择了尊重，这也是为什么昨天没人来找她喂奶。
家里早早准备了奶粉，还换了不少奶粉票在那里存着。
孩子在肖玉茹他们那边，顾临川过去的时候，刚喂完奶给孩子拍了奶隔。
“知知怎么样了？”昨天林知知那句话着实把他们惊到了，这不，现在完全不敢过去打扰这夫妻俩。
“挺好的，恢复了些，我来把孩子抱过去给她看看。”
“你……”肖玉茹想问，知知是一时气恼想离婚，还是怎么回事儿：“算了算了，你把孩子抱过去吧。”小两口的事儿，她还是别多嘴了。说实话，要是她是知知，也会闪过离婚的念头。
孩子出生以后顾临川没有抱过一次，拿枪都不曾手抖的他，现在却抖了几下。这么软，这么小，他都怕自己一用力这个小家伙就受伤了。
肖玉茹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指导着，等到他要把孩子抱走的时候叫住了他：“等一下，记得给孩子把名字取了。”
顾临川抱着孩子，如同被封印了的木头人，僵硬地回答道：“好，我知道了。”
“小名就叫六一。”林知知昨天听到自家闺女的体重以后就记下了，这会儿用来当小名刚刚好。
“那大名呢？”
“大名让我想想。”不过名字可以慢慢想：“这个孩子跟我姓怎么样？”
顾临川抱着孩子的手更僵硬了，也许是感觉不舒服，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个从没抱过孩子的新手妈妈，一个刚刚学抱孩子的新手爸爸。
两人竭尽全力，却一无所获，孩子哭得更加厉害了。
“赶紧抱过去给爸妈。”林知知被哭得头疼，她倒不是因为这个想把孩子扔给当父母的，而是孩子哭久了对身体不好，得赶紧哄哄。
顾临川一秒不敢耽误，把孩子抱走。
不出所料地被肖玉茹白了一眼，就连顾博文都看傻子似的看他。
孩子到了肖玉茹手里没多久，就被哄好了：“你咋还不走？”赶紧去哄媳妇，在这边杵着干吗。
“我看看娘怎么哄孩子的。”总得学着来，不能一直指望肖玉茹他们不是。虽说为了这个孩子，肖玉茹直接请了几个月的假期，指望她也不是不行。
顾临川有这个心，肖玉茹自然不会拖后腿，在旁边指导着：“一会儿孩子该洗澡了，你记得去学着点。”
孩子出生一天就可以洗澡了，当爸爸的去学着点，以后回家能用得上。
“好。”
“你的伤口换药别忘了。”肖玉茹嫌弃归嫌弃，对顾临川的伤口却一直记着呢。
顾临川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他不是那种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儿的人，以前可能还会因为一些小事儿忽略自己的身体，现在却完全不会了。
顾临川换好药回了病房，林知知还清醒着，没有睡觉：“哄好了吗？”
顾临川走到她床边，拉开了凳子坐下：“哄好了，你刚刚说孩子和你姓，自然是可以的。”孩子跟谁姓不是问题，他刚刚僵硬是怕林知知和他离婚。
“真的可以？”要知道现在让孩子跟女方姓的都是那些上门女婿，这些人可是很容易被人瞧不起的。
“自然可以。”跟谁姓也不影响是自己的孩子。
“那我要离婚这事儿？”
顾临川脸一下子僵硬了下来：“这个不行。”
怕林知知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他嗖地一下站了起来：“我去看看孩子。”
知道他是回避，孩子这会儿该睡着了，有什么好看的，不过这个事儿等她好了再说，也不急于这一时。
时间一晃就到了林知知出院的日子，为了不被风吹到，车子开到了医院楼下，顾临川直接给林知知裹上了一床被子。
“行了，你让开吧。”顾临窈推开了顾临川，将林知知一把抱起。没错，是顾临窈将林知知抱了起来，顾临川身上的伤口根本不能用力。林知知怀孕前九十多斤，怀孕后一百多斤，这个体重不是现在的顾临川能承受的。
甚至要不是孩子老实，连孩子都不敢给他抱，就怕不小心踢到了。
从医院到门口这段距离短，顾临窈是个军医，该有的训练还是有的，即便是女性，力量偏弱一些，把林知知抱过去轻轻松松的。
林知知被顾临窈抱在怀里：“谢谢姐姐。”
“谢什么。”顾临窈抱着林知知走得稳当，路上不曾耽误一瞬，将林知知放到了车上。
虽说今天是林知知出院，却什么都不用她操心，东西是顾临川和肖玉茹收拾的，出院手续是黎阳跑的，她到家以后就直接回房间休息去了。
直到睡醒，才慢悠悠地去看了看林安安。没错，小家伙大名叫林安安。
这个名字一出，肖玉茹第一个赞同：“这个名字好，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听着这个名字，顾临川心跳漏了一拍。从那天做梦起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了些许，他人虽然醒了过来，梦里的场景却没忘记过。回来以后听到林知
知说要离婚，更是不时地想起梦里的场景。
梦里没有林知知的生活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如果没有林知知，他不会觉得那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现在却想想都觉得心闷。
没错，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好，不论是他还是林知知，只要两人都平平安安的，他总能消除林知知的心结。
他其实有种猜测，林知知取安安这个名字和他有关系，却不敢多问。
他要是问了，林知知只会冷笑一声告诉他想多了。事实上真的是他想多了吗？答案只有林知知这个当事人知道了。
林知知既然回了家来，也意味着贺喜的人陆陆续续上门。
最先来的自然是自家人，还有孟教授一家。
现在的师生关系那可不是说着玩的，相当于自家半个孩子。当年如果不是陈豫章顾忌着林知知年纪还小，怕她没定性将来后悔，加上黑省确实不够繁华，想给林知知多留点选择的余地，到研究生再定下来，那林知知还真会被任康平得逞了。
顾临窈一大早就去了医院帮忙，她自然是到得最早的，乐乐和林文度紧随其后。
乐乐一来就跑到房间去看安安：“她为什么这么红啊？”不论是小舅舅和小舅妈，都是白白的，这个妹妹是她看到最红的小朋友了。
“妹妹还小呢，等你下次来她就和你一样了，甚至比你还白。”这孩子一看就随了爸妈，将来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
“那我们下次什么时候来？”乐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小的朋友，她之前就期待过小弟弟小妹妹，现在正是新鲜感上头的时候。
“一周以后吧，走我们先出去，别吵妹妹睡觉。”顾临窈带着乐乐往外走。要知道安安这小朋友哪哪都好，就两点，不能饿着不能吵她睡觉，不然她会嗷的一声哭给你看。
乐乐一步三回头看了看妹妹，直到出门看不到了才收回视线：“妈妈，我去看看小舅妈。”
“去吧去吧。”顾临窈挥了挥手，没有跟着，林乐乐得了准许跑得飞快。
“小舅妈小舅舅。”林乐乐冲进了房间，立马抬起两只手捂着眼睛，指缝之间露着大大的间隙。
顾临川放下手中的橘子：“做什么怪呢，你舅妈刚出院不方便，我喂个橘子而已。”他面不改色，将橘子剥好一个一个喂到林知知嘴边。
林知知脸皮可没他厚，伸手接了过来放到嘴里。
顾临川眉毛一挑，没再像之前一样坚持要喂她，而是剥成一瓣一瓣的递了过去。
林乐乐见舅舅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也放下了挡眼睛的手。
顾临川给林知知喂完一个橘子，去打了一盆温水来，将她的手洗干净。
“好了，你出去吧。”林知知着实没他脸皮厚，这些天，这人死皮赖脸地跟着她。
她一想到孩子出生前受的那些罪，使唤起来也丝毫没有客气。凭什么放过他，都是当父母的，总不能辛苦都让她一个人承担了。
顾临川也乐在其中，有时候林知知想自己干个什么他还不乐意。
反正孩子出生这几天，林知知只管自己吃和睡，精神好的时候就遛弯去看看，别的一概不管。
反而是顾临川，已经学会了抱孩子，给孩子洗尿布冲奶粉等。
说来这些事儿光靠顾临川一个伤患也搞不定，还得感谢肖玉茹和顾临窈的帮忙。
肖玉茹今年五十多快六十了，按理来说可以退休了，以前因为舍不得自己一手建起来的妇联团队，迟迟没退，平日也是兢兢业业，从不迟到早退的。
去年因为顾临川结婚，请了十天。现在因为这个孩子，更是请了很长的假期。
因为这个，舒珊还有些不舒服：“以前我生延康的时候，妈可没这么帮忙看过。”
第73章
“我们那会儿情况不一样，我好好的没受伤能搭把手，家里还请了保姆。临川差点醒不过来，现在就算恢复了些那也干不了多少活，弟妹家又离得远。”不光这样，当时是十多年前。肖玉茹才四十多岁，新中国刚成立，妇联更是筹建中，根本走不开。
道理舒珊都知道，心里却还是不舒服。再是有保姆，哪里有自己爷爷奶奶上心啊。
“当时爸妈不还给了请保姆的费用吗？”肖玉茹自小一碗水端平，顾临山完全没有那种爸妈更爱弟弟妹妹的感觉，自然也不觉得他们偏心。
听完这句，舒珊倒是心里舒服了很多。不过她不舒服也不全是因为钱和带孩子：“谁带大的孩子和谁亲，你说爸妈以后会不会对小弟家的孩子比对延康好？”
不等顾临山回答，自己就在心里否认了，林安安是个女孩子不说，还是一个不跟着自家姓的孩子，要知道三个孩子姓顾的只有自家孩子，爸妈不会糊涂到偏心一个外姓吧。
而且安安是个女孩子，将来总不能当兵继承家业，爸妈还是得指望自家孩子的。
舒珊把自己哄好了，再见到林安安就笑得比谁都真诚：“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将来肯定是个大美女。”大眼睛，鹅蛋脸，头上的毛发也旺盛，看肤色将来褪了红也是个白皙的。
孟教授在顾临山他们到了没多久就过来了，孟教授和师娘两人是一起来的。
两人先是来看了知知。
“怎么样啊？”孟夫人拉着林知知的手，其实林知知生孩子那天她就想去了。只是这人生孩子时间也没个准，他们夫妻俩年纪大了，着实熬不住。
最后孟教授拜托了李中去守着，到时候有什么突发事件能及时通知。
“挺好的。”这几天不用管孩子，能吃能睡的，恢复得自然也快。说来也多亏觉醒了之前灵芝的记忆，她现在身体还是人类的，灵魂却受了灵芝的影响，才能稍微滋养自己的身体，产后恢复的速度很快。
不过如果按照她前世的身体来，生个孩子会更轻松，恢复得也会更快。
夫妻俩看完林知知又去看了看孩子，把给孩子带的礼物送了出去。
“安安啊，爷爷送你个手链，以后你长大了要继承妈妈的职业好不好。”手链是由几颗银花生编织而成的，小孩子带刚刚好。
宋婉拍了一下孟玉远，对看过来的肖玉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别理老头子，就喜欢胡说八道。”孩子还小呢，就希望人家将来接班了。
自家孩子都没接班，现在是只能寄希望于徒弟的孩子了。
肖玉茹也笑了笑：“能接班也不错啊。”她妈妈多厉害啊，不光是跳级，还凭自己找到了好的老师好的工作。
不过这些肯定是等孩子长大了看孩子的意愿，他们对孩子的期待不多，平平安安长大，不违法犯罪，三观正就行。
要是孩子自己争气，还很出息，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今天来的都是近亲，中午的时候在大家的帮助下，弄了几个菜来。今天中午的大厨是几位男同胞，林文度下的一手好厨，顾临山手艺也不错，顾临川要是没受伤，厨房自然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现在吗，只能在旁边打打下手。
都是自家人，外人面前怕被笑话一个大男人还下厨，现在不怕笑会下厨，而是怕别人笑手艺不好，都拿出了自己的拿手好菜。
别看顾临川行动不便，那也不妨碍人家打下手的同时给林知知熬了个粥。
怕林知知饿，他先给林知知把饭菜送上去看她吃完才下来吃饭。
“临川，快来，这是你的。”肖玉茹端了一碗汤放到他跟前，其他的位置都坐满了，只有眼前这个空位，他别无选择只能坐下。等坐下一看，摆在他面前的都是些清淡的，什么炒青菜，炖排骨，还有清蒸鱼。
平日里没有一起吃饭还不觉得，今天看着他们吃香的喝辣的，还真的馋了。事实上，要不是今天的客人是为了安安来的，他一个当爸爸的必须得陪着，他更宁愿去和林知知一起吃饭。
近亲上门只是第一步，后面几天有些邻居和远亲也陆陆续续地上门来。
秦山柳就是第二批上门的，她听明祈提过顾临川受伤了，这次上门不光是看孩子，也是问问他怎么样了，顺便从他口中打听一下陈明祈的情况。
秦山柳既然上门了，自然不会错过林知知这个新升级的妈妈，寒暄了一会儿就上楼来了。
“临川你在这儿啊，刚想
找你问问你伤口怎么样了？还有明祈现在怎么样啊，每次问他都说好好好。”
顾临川身体一僵，迎着林知知那轻飘飘看过来的眼神，头发都竖了起来，虽说他受伤这事儿林知知猜到了，但是猜到是一回事儿，被证实了是另一回儿事儿。
他倒也不是准备一直瞒着林知知，而是想着等伤口再好些，林知知再原谅他一些，再把这事儿说出去。
“秦姨，我们都好着呢，没什么事儿。”
打发走了秦山柳，林知知似笑非笑：“都好着呢？”
顾临川：“……”不敢否认，立马认错：“媳妇儿，我错了，我现在真的好着呢。”
“既然好着，去把离婚申请写了。”林知知说这个话不是气话，而是真的觉得可行。两人婚后相处时间还不到两个月，又分开了大半年。她已经习惯了没有顾临川的生活，比起再和他培养出感情，这几年提心吊胆害怕他几年后同里书的结局一般。
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趁着现在孩子还小，两人分开。
顾临川一直拖着，就是不想听林知知说离婚这个事儿。此时他的第一反应也是拖着，但是他很快又坐下了。
遇到事儿就解决事儿，他这么拖下去对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知知，不论怎么说，我都应该先和你道歉。不是因为离婚的事儿，而是在你难受的时候我没有陪着你，身为丈夫，这是我的失职。”其实现在很多军嫂怀孕的时候，丈夫都不在身边。
这确实是社会常态，也是一种没办法的事儿，但顾临川知道，没尽职就是不对。
林知知没有说话，就这么静悄悄地看着顾临川，想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我想问问，你是因为什么想离婚。”只有知道原因，才好对症下药。
林知知安静了会儿，组织了下语言：“我不想过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了。”
顾临川也沉默了会儿：“我听说我受伤那天你突然心悸了？”
“对。”这事儿没什么好否认的，就是一个事实。
顾临川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了，林知知再多的顾忌和不高兴他都能一一解决，偏偏这个是他没办法的。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楼下传来的笑声。
顾临川脑中闪过了无数念头，其实他只要不同意离婚，林知知就离不了，可是，他也不愿意林知知再经历那几天的痛苦，怀着孩子，还担心他的安危，他一向挺拔的身子松懈了：“其实，我昏迷不醒那会儿也梦到你了。梦里你没有来那次相亲，我们自然也没有再一起。”
“没有你的生活可太枯燥无味了，当时我就想着，还好是梦。”
林知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这不就是原书的内容吗：“你还梦到了什么？”
顾临川语气毫无波澜：“梦到几年后我死了。”至于死因，因为和这次的任务有关，他没有细说。
说完这句，他安静了好一会儿，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知知，如果我转业，你可以不和我离婚吗？”他说这句话不是冲动，而是真的觉得这次能这么巧捡回一条命来，也是因为林知知。那个梦太真实了，如果没有遇到林知知，事情大概率会往那方面发展。
反正现在坏人绳之以法，他也因为这次受伤，身体素质不如从前，既然如此，那就退下来。
“你疯了？”林知知甚至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没疯，我想得很清楚，我现在的身体，也适应不了部队的强度。”
林知知很犹豫，顾临川退下来就意味着几年后的事儿大概率不会发生，既然可以不当寡妇，那为了孩子好，父母双全才是正道理。不光如此，她也是喜欢顾临川的。
可是，她也知道他有多喜欢部队的生活，就这么退下来太过遗憾。
顾临川身体不如从前确实没错，可从爸之前透露出来的片段来看，这次的功劳足以让他几年后升上去。他珍贵的是他的经验，他的脑子，如果不退伍，他完全可以转成政委，几年后再升上去。
高阶的领导，训练和体力不是最重要的了。
“你让我想想。”
那就是有门的意思，顾临川顺着杆子往上爬：“那不离婚了？”
林知知又好气又好笑：“离什么离。”好好一个人退伍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她得再考虑一下退伍这个事儿，现在情况和梦中有变，她要不要赌一把。梦里顾临川有转成政委吗？还是一直是团长的职位。
哎，要是梦里记清楚一点就好了。因为视角是从杜韵和陈明祈的角度，关于顾临川的事儿就很少。以前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却忍不住祈祷，今晚能梦的更清楚一些。
和林知知满腹心事不一样，顾临川得到林知知的回答以后，心情就落地了。这段时间因为瞒着林知知，外加问题没解决，他一直惦记着。
现在不管林知知是用什么语气说的这个话，顾临川都松了一口气，不离婚就好。
第74章
顾临川开开心心地走了，留下林知知一个人在这边纠结。想来想去也没个完美的办法，既然如此那就先放放。这要是根据梦里地走那也还有好几年呢，要是不根据梦里地走，那变故就多了。
林知知决定放下以后，没有耽误：“你先在部队干着吧，我再考虑一下。”
“行。”这样也不错，能给他留一点过渡的时间，想想以后要做什么，再学些东西。
这一天过后，夫妻俩恢复了以前的状态。现在肖玉茹进她俩房间，别管门是开着的，还是关上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先敲门。提醒里面的人自己过来了，注意一点。
顾临川以前脸皮就不薄，如今更厚了，有人来了也无动于衷，我行我素的，被林知知拧过几次才收敛了些。
林知知住的房间就是他以前的，这个房间装修风格早就确认了。一眼看过去就很适合男生住，简洁大方。
知道她要来以后，肖玉茹进行了一次小调整，她住了一段时间以后，里面的东西更多了些。现在夫妻俩住着，变化更大了。除了少许冷色调的家具，完全看不出来之前的风格。
靠近窗户那儿放了一张躺椅，上面铺好了被褥，躺进去就好像躺到了棉花里。那是顾临川专程买来给林知知的。因为不能见风，她最近的活动区域都在屋内。为了不让她无聊，专门买了这个躺椅放到窗户边，他们所在的房间朝向南边。阳光充足，多亏了现在还是春天，太阳温柔，晒了几天肤色没有任何变化。
除了躺椅，房间还多了几个抱枕，地上也铺满了垫子。整栋楼只有两个地方铺满了垫子，一个是他们房间，一个是婴儿房。
婴儿房铺垫子自然是方便小朋友在上面玩，防止她磕了碰了。她们房间一半是相同目的，一半是为了林知知。产后的身体需要适当的运动，买来放到房间里方便她穿着袜子走动。
就这么着，半个月过去，林安安已经脱离了刚出生时小猴子的状态，变得白白嫩嫩的。林知知那本来不多的母爱在这个过程中也逐渐激发了出来。
这是林知知两辈子第一次生养孩子，前一世就不用说了，仅有的记忆里身边都是草啊，树木啊，完全没有养孩子这个概念。
这辈子好点不多，还小的时候对记忆不深，不知道父母是怎么对她的。再大些倒是记得父母对她很好，可是怎么好的又模糊了起来。
身边那些当父母的更是难以借鉴，在多孩子的农村，给孩子一口饭，活着就行，别的就不要想了。
因此在养孩子这个过程中，顾临川反而比她做得更到位，衣食住行全包。
看着眼前这个白胖的幼崽，林知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胳膊：“像个莲藕。”一节一节的。
光是摸手还不算，林知知还摸了摸她的脚丫子。
林安安踢了踢，试图
把自己从骚扰中解救出来。见识过小家伙哭的功力以后，林知知可不敢随便惹她，有些遗憾地挪开了。
“爷爷见到肯定喜欢。”这么个大胖丫头，还是跟着自己家姓的，能不喜欢吗。
别看上次给他打电话说名字的时候，小老头严肃地说她胡闹。实际上，此后那么一个心痛话费的人，没少打电话来。
这要不是离得太远了，他一个老人过来万一路上有个不舒服生病了是给林知知徒增麻烦，他一准儿坐上火车过来了。
“只要是你生的，爷爷都喜欢。”
那倒也是：“你这次请假能请多久？”
顾临川是养伤的，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个可比那个严重：“还有两三个月。”目前才过去一个月多点，时间还多着呢。
当时他昏迷不醒，吓到的不只是家里人，还有上面的领导，培养一个人才不容易。知道他醒来以后，领导们万分感激。这会儿只盼着他养好身体，至于部队的事儿，先让其他人扛着吧。
当然，顾临川不是人民币，自然不会人人盼着他好。
“可惜了。”二团团长易通感慨了一声。
“什么可惜了？”贝琴只听到这几个字，还以为自己漏了什么。
“没什么，顾团长这回受伤可惜了。”这次的任务确实完成得不错，立下的功劳也大。可是这些都是拿健康换来的，听说以后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
要知道顾团长一直以来武力值都是部队数一数二的，以前是靠实力征服手下的刺头，这会儿养好伤回来，以后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那不是更好。”以前有顾临川这个大山在前，他们想进一步都很难看到希望。
易通没再接话，隔墙有耳，有些话可不能说太直白。
易通虽然觉得可惜，却不是感受最深的那个人。他的进升遥遥无期，还得等旅长退下去。
几位营长倒是心思复杂。
顾临川手下这几个人，有他一手提拔的，也有靠资历上来的。
不论哪一种，知道他受伤时都期待他好起来。等他真的好起来了，又觉得可惜。
以前顾临川晋升希望大，大家也跟着有希望。领导晋升了，空下来的位置总要有人坐不是。现在领导都看不清楚晋升方向，更不用说他们了。
最坏的打算是大家都只能在原地熬着，好点的也就是同原来一样，领导晋升走了，他们接位置。
“还不如同之前一样，没有醒过来呢。”这个想法在某些人的脑中一闪而过，又很快被打消了。战友之间的情谊和自身的信仰不允许他们这么想。
可有时候，对权利的追求又让他们生出这种心思来，到夜半时分变得更加明显。
杨盼坐了起来：“你翻来覆去地做什么呢”
常青被突然的动静和声音打断了思绪，他摇了摇头，不敢相信自己有那么恶毒的想法：“没什么，快睡觉吧。”
“被你这么一折腾，哪儿还睡得着。”说是这么说，杨盼还是躺了下来：“你们顾团长那边还没个后续呢？”
“哪有那么早，养伤呢，起码得等他回来再说。”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夫妻多年，杨盼多少猜到了他的想法：“担心那么多做什么，这些年没有你们团长，你也难走到这一步。以前走得快，现在不过是走慢点，回到之前的速度。”
不管是他一手提拔的，还是熬资历上来的，都没亏待过。领导做到这个份上，算得上良心了。
“我知道。”道理常青都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才纠结，他翻了个身：“算了睡觉吧。”不纠结这些了，这么些年毕竟没修炼得无欲无求，他也不奢求自己当个高尚的人了，只要行为上没错就行，偶尔思想跑个毛就跑吧。
“睡吧，明天事儿还多着呢。”顾团长走了，上面的旅长，下面的营长都得接不少活过来。
也正是如此，杨盼对常青的升职不是很看好。
都说有多大能力吃多大的饭，他现在接手的只是顾团长一部分工作，就能把自己搞得焦头烂额。这要是真的升上去了，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比起那样的日子，现在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不也挺好。
可惜，男人有时候容易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看不清楚自己的能力。他们家这位有野心，没胆量，倒还是老老实实，就是不知道其他几个人是不是了。
对于部队里的风风雨雨林知知一无所知，顾临川倒是有点察觉，却也选择了放任不管。只要该做的事儿做了，不该做的事儿没做，他们想什么并不重要。
可要是这两点有一点没做到，他也不是吃素的，他是武力不行了，又不是脑子也不行了。
比起操心这些，还不如好好照顾林知知坐月子。顺便盯着她不要偷偷洗澡。
自从到了二十天以后，林知知再也受不了自己不洗头不洗澡的状态。
“我觉得我好得差不多了，只要房间多放几个炭盆，温度烧起来，洗个头洗个澡也没什么。”以前做林芝的时候早晚还有露水洗脸，隔个十天半个月也得下场雨下来。现在成了人，不仅没进步，反而越过越回去了。
顾临川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不行，最多擦一下。”
林知知各种手段都用出来了，顾临川都没松口。
估摸着除非用离婚威胁，其他的都不管用。不过为了洗个澡就提离婚是不可能的，她又不傻，这话说多了很伤感情的。
上次有正当原因提了离婚也就算了，现在因为一个小事儿就拿出来，两人趁早别过了。
不过顾临川也不是全然无动于衷，他请教了专业的医生以后。把房间温度用炭盆升高，打了一盆很热的水来，旁边还放着暖水瓶，不时添些，给林知知递热毛巾，让她擦了一遍。
林知知这个月子结结实实坐了一个月，出月子那天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头发清爽了，人心情也好了。
她用毛巾擦着头发，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竟然有些不敢认，坐个月子还把自己变好看了？
“这是怎么了？”呆呆地站在镜子前，擦头发的手都停了。
“我变好看了？”林知知说这话的时候都觉得诧异。
顾临川一手拿过林知知的毛巾，一手捧着林知知的脸颊，上下打量着：“让我看看。”
看了一会儿，故作沉思：“是变好看了。”
一套动作下来，自己先笑了，林知知不知道他笑什么，但是肯定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捶了他一拳：“别笑了。”有那么好笑吗。
顾临川收敛了笑意：“你变好看了不是很正常吗？怎么会这么惊讶。”
“我之前听怀孕的同事说，生了孩子以后，基本都变丑了，我这不仅没有丑，还好看了，能不惊讶吗。”她都做好了变丑的准备了，结果却和预期完全相反。
“每个人情况都不一样，变好看的人少些，但不是没有。”顾临川说这个话时，手一直没停，给林知知擦着头发，等到这一块毛巾有些湿了，又换了一根。
林知知也只能这么想了。她想了想变好看可能也和月子做得好有关，吃喝没缺过，睡觉没缺过，孩子也没带过。
当然，灵魂的滋养也有原因。想通了这些，她也就不纠结了：“明天我就回研究院上班了。”
顾临川摸了摸林知知的头发，感觉差不多了才放下：“我知道，你放心去，我在家带孩子。”他现在还有假期，伤口也好了不少。肖玉茹明天也回去销假了，孩子就全权交给他了。
等到后面他没空，肖玉茹再请，原来请的假期都消掉了。
反正大家搭把手，换着来，总能把这孩子养得好好的。
顾临川想着，除了带孩子，还得想想以后的路怎么走。
第75章
不论是继续在部队，还是退伍回来，他都得有个计划才行。等林知知考虑好了，他可以实施起来。
这个孩子的到来，对林知知影响不是很大，对顾临川却不是，他想更快地和林知知在一起。
明天除了顾临川其他人都要上班，今晚上带孩子这个重担就落到了他身上。
孩子还小，夫妻俩不敢让她单独睡，也不敢放到身边，就怕一个没注意压到了。专程准备了一个小床放在旁边，家长既能一眼看到，又翻不过去。
这张床之
前是放到肖玉茹房间的，今天专程去搬了过来。除了床，还有很多小朋友的东西都拿了过来。
夜半时分，林知知模模糊糊感觉到了顾临川起身，她强行睁开眼睛看过去，当爸爸的正在给孩子喂奶呢。
一晚上顾临川不知道起来了几次，一开始的时候林知知还有点感觉，后来实在是睡得太香了，完全没注意到。
早晨她神清气爽的起来，肖玉茹不放心自己的小孙女，专程跑到房间看了一眼，见小家伙睡得正香，身上也是干干净净的，就知道被爸爸照顾得不错。既然如此，她倒也能放心地回去上班了。
复工第一天，林知知的生活与以前没有任何区别。
倒是其他人脑中冒出了疑惑：“到底是谁说的一孕傻三年啊。”研究院的同事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能进研究院的就没一个蠢的，不过这要看和谁比。和那些天才比起来，自己也只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研究院是一个看成绩说话的地方，别看林知知进来的时间短，手上也握着一两项成果。
也正是如此，她换来了同事们的尊重，也引起了同事们的竞争心，谁也不想被人比下去不是。
脑子不够，时间来凑，以前林知知十点下班，他们就十一点。等到林知知回家坐月子了，他们也没有懈怠，晚上就没早过十点的。
当然，努力是有收获的，这不，以前困扰的问题在这半年的努力下克服了不少。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也产生了一些新的问题，对于这些问题，大家都是先讨论一遍，讨论不出来再去问上面的大拿。
林知知今天回来，刚好遇到了大家讨论问题。凭一己之力，解决了好几个呢。
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脑子还在，也很好使。
以前林知知都是住到研究院的，现在肯定不成了。家里有孩子，白天上班不管可以，晚上总要回去看一眼。
她今晚一到下班时间，那是一分钟都没多待。林知知坐上了公交车，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下了车去。
不远处有个电话亭，她中途下车也是为了这个。
今天讨论问题的时候，其中一个观点让她想到了陈豫章教授。
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幸好当时段云给她留了号码，不然都没这么方便。
段云给林知知的电话是她工作地儿的。
“段云，有个电话找你，是首都的。”
段云从一堆资料中抬起了头：“首都的？我哪儿认识什么首都的，你开玩笑呢吧。”
“她说她叫林知知。”
段云放下手中的笔：“那我还真认识。”
接线员：“你怎么认识的首都的？”他们这个小地方，认识个省会的就了不得了。
段云翻了个白眼：“你管那么多。”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接线员是个大嘴巴，什么事儿给她知道了，相当于大家都知道了。
接线员：“……”不说就不说，她自己听。
人还没走近电话室，就被推了出去。
林知知等了十分钟，正在想要不直接回家好了，段云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你还没下班呢？”
“还没。”最近他们忙得天翻地覆的。
“你怎么跑到首都那边去了，难怪之前给部队打电话都联系不上你。”她还以为林知知是不想联系她了。为此还生了闷气。
“我老师在这边，就过来了。”
如果是之前的段云，肯定会脱口而出你的老师不是陈豫章吗，怎么换了个。现在工作了一年，倒是又进步了不少：“谁啊，我认识吗？”话音刚落，她又急匆匆地解释道：“我不是打探你隐私，你不说也可以。就是我最近遇到了一些问题，想找个人问问，多个人多条路，你要是能解决那再好不过了。”
听到这个话，林知知轻缓地吸了一口气：“陈不是在那边吗？”她没有说全名，也没有说尊称，段云却一下子听懂了。
她叹了口气：“情况不一样啊，我知道他的能力，别人不信啊。”可能也不是不信，而是不能信。
这下子林知知是真的不懂了：“这是为什么？”
段云眼睛往门口看了一眼，瞪了一眼接线员，确认她走远了才说道：“最近上面在推广四自一辅，种子自选自繁、自留自用。建立种子田，减少对外的依赖。”
这个林知知是知道的，是个好事儿：“不是挺好的？”
段云叹了口气：“好是好，但是哪儿有那么容易哦，以往大家都是根据经验留种，现在建种子田，就得有科学依据不是。”
不然领导推广建种子田，你建了。领导一问，你是怎么选种的，你说一句因为经验，这交代不过去啊。所以，种子田要建，里面的人才要从科学和经验双方配备。
那怎么判断是不是人才，那就是考试和实践了。
这么麻烦的事儿她倒是不想碰，偏偏由不得她啊，领导非要她去。
“那我哪儿有经验啊，领导就说我没经验可以，让我推荐有经验的老师。”领导对这个事情很看重，粮食是根基，出不得一点差错。段云身为为数不多的大学生，想逃那是做梦。
反正她想好了，要是自己能有把握那就自己出点力。要是自己没有把握，那也不能扛着，给出几个靠谱的人选就行。
她要是找陈老师以陈老师的为人确实会给出建议，但是这事儿吧，成了对陈老师没有好处。要是不成，那坏处就太多了，因此她只能舍近求远。
“学校不是还有一些老师？”
段云：“是有。”只是她也不知道谁好谁坏，这事儿不能出差错的：“所以我这不是想着问你来了。”她玩的时候，林知知认真学习，哪个老师靠谱好相处，找她一准没错。
林知知介绍了几个学校的老师给她：“去年的时候这些老师还在，今年不知道是不是都在了，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行。”这事儿聊完，段云松了一口气，也算是解脱了。
知道林知知给她打电话想听什么，她委婉地说了陈豫章的近况，林知知听到陈老师一切都好，心里倒是舒服了很多。
几年的师生感情不是假的，再等等吧，等有合适的机会看看怎么帮老师一把。
林知知和段云聊完就回家了，刚进房间，就见小朋友在客厅里自己的小床上睡着，厨房里传来顾临川的声音：“回来了，刚好，你看着点孩子，我把菜炒了。”
林知知把衣服换掉，又去洗了手，才去看孩子。
一天没见妈妈，安安滴溜着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
“宝宝，妈妈回来啦。”林知知可不在乎安安能不能听懂，自顾自地说。
她伸手将小人抱到了怀里：“宝宝，一天没见，你是不是又长肉肉啦。”她侧着眼睛，对上了安安好奇的眼睛。
“走，我们看爸爸去。”她抱着孩子就往厨房走。
顾临川做事儿利索，这会儿厨房两个锅同时运行着，一个煮饭，一个炒菜，耳朵还不忘听外面的动静。
“别进来啦，油烟重。”他很快就好。
要是林知知自己她就进去了，以前两人做饭都是一起的，你炒菜我打下手，现在抱着孩子着实有些不方便。
不过问题不大，她把孩子放回了小床上，进了厨房：“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快好了，等妈回来就可以吃饭了。”
即便如此，林知知
也没有立马出去，而是在厨房站了一会儿。以前顾临川没受伤，炒菜的时候可喜欢颠锅了，这会儿倒是老老实实用铲子翻炒。
林知知正准备多看会儿，外面安安的哭声传了过来，这下是真的一秒不敢耽误：“祖宗，你哭什么啊。”
她出了厨房一把将小家伙抱起来，从旁边拿过小毛巾，将安安的眼泪抹了去，安安委屈巴巴地看向妈妈。
林知知抱着她晃了晃，手轻轻地拍着：“好好好，妈妈错了，不该留你一个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安安小朋友黏妈妈得很。平日里带她多的是爸爸奶奶，偏偏最黏的是妈妈。
肖玉茹她们说是母女连心，林知知却觉得不是。具体什么原因，她还在观察。
当然，现在稍微有些头绪了，还得再验证验证。
安安在妈妈怀里，很快就开心了起来，肖玉茹回家以后，看到的就是一个乐呵崽。
小孩子需要睡眠，林知知抱着她晃荡着，没一会儿就在妈妈的怀里睡了过去。
等到睡熟以后，林知知就轻轻地将她放到床上。
三个大人舒舒服服地吃了个晚饭，等他们快吃完了，顾博文才回来。
顾博文是吃过饭才回来的：“你们吃，不用管我。”他凑到了安安身边，看了小家伙几眼。
“临川，吃完饭你来书房找我一下。”为了不吵醒安安，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顾临川看了眼他的表情，估摸着不是什么坏事儿，甚至还有可能是好事儿，还是和工作相关的：“行。”
第76章
顾临川吃完饭就去了书房，林知知和肖玉茹把碗筷收到厨房，你洗我清很快就弄好了。
估摸着父子俩聊天没那么快，林知知就先在客厅坐会儿。
这边顾临川进到书房，找了个位置舒舒服服地坐好：“爸，是有什么事儿啊？”
顾博文看着眼前这个儿子，三个孩子里，眼前这个是最像他的，也是最叛逆的，从小就有自己的想法。
“这次的事儿，听上面的意思，给你记了一个大功。你回去要不要转成政委，等几年资历上来了，自然也就升上去了。”如果顾临川现在年纪大点，部队那边有合适的岗位，不用等几年，他凭借这次的功劳已经上去了。到了那个位置，身体大多数有问题，也并不影响他们什么。
越往高处走，脑子就越重要。
顾临川的手摸着跟前的钢笔，迟迟没有说话，不是说这个方案不行，而是有遗憾。
顾博文看顾临川的反应就知道他的意思了：“还有一个选择。”
顾临川唰地一下把头抬起来：“什么？”他爸消息比他灵通，目前他知道的也是两个方案，还有一个是退伍。
不过要是退伍的话，他爸肯定不会专门和他说了。
“最近上面在组建一支全新的部队，弥补我们以前的不足，你要是愿意接受挑战，上头考虑提前任命你。”这个方案顾博文并不喜欢，新的意味着挑战高，也意味着累。
顾临川要是答应了那就是用命在搏，这要是输了，代价很大。
“不过这件事儿还早，只是有这个想法，你可以回去好好抉择一下。”
顾临川怀揣着心事回了房间，要不要答应，这两个方案都是有好有坏。
林知知知道顾临川有些事儿都不好说，因此见他回来都没有问一句，反正该说肯定会说的。
今天的事儿没什么不好说的，顾临川一五一十地道来：“你觉得怎么样？”
林知知也很纠结，她现在真心希望自己晚上做梦能梦到点什么了。
不过现在她也给不出什么好建议来：“先等等吧。”
自从这一天起，林知知睡前都祈祷能做梦梦到什么，也许是祈祷有用，也许是时间到了。就这么半个月过去，她再一次从梦中醒了过来。
她梦到了顾临川的死因，那里面有他的人生轨迹。正是知道顾临川是因为什么去世的，林知知才发现自己的到来给顾临川的生活带来了多大的变化。
这些变化也说不上好还是不好，至少梦里的顾临川在牺牲之前身体一直不错，不像现在这般。
要是早点梦到就好了，如果这样，她就能想想怎么避免顾临川受伤。可惜，现在说这些都有些晚了。
甚至因为她的到来，梦里的东西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现在知道了也只能做一个参考用。
那天梦醒以后，林知知倒是不怎么焦虑了。这一次的不焦虑，不是那种破罐子破摔，或者刻意逃避，而是知道事情最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因为心情放松不焦虑，她也注意上了以前没有注意过的问题。
那就是之前做一次梦她的身体状态就好一些，能产生这种效果，是她的灵魂滋养了她的身体。
众所周知，灵芝对人类是一种大补的药材。
既然灵魂滋养了她的身体，那她的身体会不会对别人也产生一定的影响。
有了这个怀疑以后，林知知刻意观察着。
她刚出月子不久，顾临川一直克制着没敢和她亲热，一个刚开荤不久就老实了一年多的老男人可经不起撩拨。
之前林知知注意力在别的东西身上，对此乐见其成。
现在要观察了，肯定不行。
两人现在共处一室的时间很多，她就此观察了顾临川的养伤进度，和常人一样，没有任何的快速进度。由此她得出了结论，那就是同处一室肯定没用。
接下来就是更进一步的牵手，看看这会不会有用。
自家丈夫的手，林知知没有丝毫的客气，想牵就牵，直接就拿了过来，怕时间不够，她还握了好几秒。
顾临川除了任拉任扯不敢有丝毫的怨言。
林知知就这样每天握一段时间，观察顾临川的进展，和以前一样。
哦，也不能说完全一样，他流鼻血了。
“好好地怎么就流鼻血了，赶紧去医院看看去。”肖玉茹实打实地担心着，生怕是之前哪儿没看好留下的。
顾临川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妈，不用，没什么事儿。”
“什么不用，你前不久伤到了心肺，这万一出现个什么反复怎么办，赶紧去。”
“真的不用，我就是上火，这段时间吃太好了。”吃太好也是原因之一，家里一个刚生产没多久的孕妇，一个病人，吃喝上那是一点都不敢携带。
至于真正的原因，只有林知知和他知道了。
夜间，林知知准备进行下一步的试验：“听说你上火了？”她的手搭在顾临川的肩上，整个人站在顾临川身后，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站着的那个不光是手在别人肩上，更是头也靠了过去，说话的气轻轻拂过身侧的耳朵。
顾临川想逃却不敢动，不，不是不敢动，而是享受着眼下的情况。他此时可以说，痛苦并煎熬着。
媳妇不仅不离婚了，还愿意和他亲近，这是好事儿，但是媳妇每次都是聊完就跑，也很折磨人，有时候他都觉得她是故意的：“媳妇儿。”语气里满是求饶的意思。
林知知当没听懂，继续下一步。
顾临川没想过，以前都是聊完就跑的林知知今天会亲上来，顿时如同咬住了肉的饿狼，恨不得将面前的猎物吞下去。
可惜了，眼前的猎物也不是吃素的，她先是纵容了眼前这匹狼的行径，等到觉得差不多，便趁其不备，把自己解救了出来。
就这样还不够，还义正言辞：“你伤口还没好，等着吧。”
顾临川：“……”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一把将猎物拉了回来，把她锁到怀里。觉得这样子她跑不掉以后，才低头在她的耳边说着什么。
林知知：“你不要脸。”
顾临川丝毫不在意自己被骂了，已经被折磨这么久了，这要是能
吃到肉，骂就骂吧。
林知知第二天不出意外地起晚了，在心中感慨，这男人也不容易，在上面这么累的啊，以后她绝对不会答应顾临川说的这个事儿了。
可惜了，夫妻间有些事儿开始了就不是那么好结束的，特别是，这两人一个怀有别的心思，一个咬定青山不放松。
就这么半推半就地，林知知提前完成了自己的观察。
她揉了揉自己的腰，确认了顾临川受到了她的影响。
就连最近去检查医生都说，他现在的恢复速度堪称奇迹：“要是按照这个速度，以后说不得能恢复到原来的七八分。”
林知知在旁边听着，面不改色，经过这么多事儿的训练，现在的她可比之前强，只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一般不会给人看出什么不对来。
可惜了，观察能力好的不只是他，还有顾临川。
别人不知道顾临川最近的行为有什么和之前不一样，他自己是知道的，唯一的变故就是林知知。
再加上之前他记在心里的，听力和视力变好这件事儿。
具体为了什么他说不出来，也不想去深究。
“可能是我以前身体素质就不错，这会儿才恢复得快。”
医生想了想：“也是，你以前身体就比不少人好。”
回去的路上，两人什么都没说。有些话，两人可能心知肚明，但是偏偏不能挑破。
“知知，我准备接了上面交给我的新任务，去带新的部队。”顾临川知道，只有自己地位越高，林知知才会越安稳，有时候怀璧其罪。现在没有人发现，不意味永远没有人发现，他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即使真的有这一天，也能保下林知知。
“好。”林知知没有顾临川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知道顾临川不会如同原书那般死去以后。林知知对他做什么都是赞同的，部队是他的梦想，她更加没必要阻止。
自从夫妻俩形成了共识以后，接下来亲热的时间都少了，即便都没说，两人也知道对方这是在控制恢复速度。
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几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林知知和顾临川都恢复得很好。
也正是如此，林知知看到顾临川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了？”最近看着他欲言又止的。
“咳，那个之前对不起啊。”
“啥？”顾临川被这突如其来的道歉给吓到了。
既然已经开了头，剩下的林知知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就是之前离婚那个事儿，对不起啊。”
顾临川：“知知，你没有错，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不应该在那个时候和你说离婚。”即便林知知当时也是受了激素的影响，可说了就是说了，这事儿没什么好辩解的。
顾临川转身抱住林知知：“媳妇儿，你没有错，是我没做到位。”即便他也是身不由己，可是没做到就是没做到。
怀孕的艰辛他一点没帮上不说，还反过来让林知知为他担心。有时候不怕什么都不知道，就怕知道一点但是不多，然后只能自己在那里猜测，做好最坏的准备。
林知知任由顾临川抱着：“以后，我不会再说这种话了。”顾临川的命运受到了改变，以后的情况是更好，还是更坏谁都说不准。
但她愿意赌一把，不论结果怎么样，都想和他走下去。
第77章
夫妻俩最近闹的这一通，直到此时才算是彻底过去了。
顾临川从林知知那里得到了准话，心情很好，这个好心情和即将分别的难受相互交织，可以说是五味杂陈。
即便他再怎么不愿意，该来的离别终究是要来的。
顾临川要走，一家人都开始忙了起来。
先是肖玉茹从一线退了下来，身上挂了个闲职，方便以后请假。其实她早就到了退休的年纪了，只是舍不得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班子，才没有退下来。
这会儿退下来比预期早了几年，不过她心甘情愿得很，比起顾临川不结婚生子，她还是早两年开始养老生活吧。
不光是肖玉茹做了改变，就连顾博文也老是回家来。父子俩在书房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顾博文最近心情好得很，本来以为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谁知道临川这孩子争气，身体给力，把艰难地抉择变成了一切都刚刚好。
这一波属实有些简陋的成分在，要知道越往上走越难，这次他立了大功上面要是没岗位那也没办法，结果一切都刚刚好。
“你这次去还是得多加注意，这个工作不好做。”这次这个活落到顾临川身上的原因有很多，自身实力肯定是最主要的原因。但是除了这个，还有运气。
都知道这个工作难做，可也知道做好了出成绩。愿意去挑战的人不少，能落到顾临川身上也是多方博弈的结果。
很多人都以为顾临川不会答应的，毕竟在身体本来就不好的情况下，肯定是避免劳累，好好养着。谁知道他还真答应了，顾临川这一出，让很多人的小心思落了空。
这要是早知道他不怕死硬要答应，当时肯定不会选择他来拖延时间，不过现在也不晚，就是得多等等了。
毕竟，他这个身体肯定抗不久不是。
“我知道，会多加注意的。”顾临川点头应下，还真是让他们失望了，自己身体在林知知的帮助下很是不错。
不过关于身体恢复这个事儿，知道的人不多，只有家里人和主治医生。主治医生和他们家相熟，又有医德，肯定不会乱说的，倒是给他行了方便。
自己身体好了，外人不知道，还以为自己的算计能实现。
就让他们先高兴高兴，放松警惕，等他摸清楚了门路，就是整顿的时候了。
林知知的重心也从工作上稍微往家里转移了，之前爸爸带娃，她放心得很。这会儿顾临川要走了，她一是要回来陪陪他，二是学学怎么带孩子。
爸爸带娃天经地义，她一点忙不帮也没觉得不行。等顾临川走了，奶奶带孩子，她肯定不能做甩手掌柜，而是看着搭把手。
“要不请个保姆吧？”林知知看向顾临川，和他商量这个事儿：“妈年纪也大了，孩子越大越调皮，到时候肯定忙不过来。”
顾临川：“你去问问妈，看她怎么说。”他之前提议过，不过肖玉茹为了保险，把这事儿给拒绝了。
肖玉茹果然拒绝了：“我忙得过来，请什么保姆。你只管好好上班，孩子有我呢。”
林知知：“妈，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们到时候请个熟悉的，说是我的亲戚行吗？孩子越来越大，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少，你这身体也熬不住啊。”
这一点上肖玉茹很坚定：“你别管，我忙不过来自然有你爸帮忙。”她倒不排斥请保姆，就是担心，现在盯着自家的眼睛太多了，万事儿都得小心。
听得林知知哭笑不得，但凡能忙得过来，她也不想请，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
不过先不急，先物色打听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才行。家里有老人和孩子，保姆这人选可不能乱来。
顾临川走的那天，阳光正好，林知知专门请了假来送他。
她抱着孩子送到了车站，同行的还有肖玉茹和黎阳。
顾博文早上将他送出了家属院，没有跟着来。至于哥哥姐姐，周末的时候就来一起吃过饭了，没有专门请假。
林知知抱着安安，这还是小家伙第一次走这么远，这也幸好是开车，不然肯定不带她出来。
顾临川全程抱着孩子，安安在爸爸怀里找了个舒适的角度，眼睛四处张望。
等到了车站，肖玉茹主动把安安接过来下了车，黎阳也下去了。
他们一走，车内就夫妻两人。
“该说的话早就说过，一路平安。
“林知知也不知道说什么。
顾临川点头：“好，我知道了。等我安顿好了，便接你们过去。”这次新成立的是第二炮兵，他的工作保密性比以前更强，这一去，也不知道夫妻俩再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好，你保证，只要人好好的，我们来日方长。”
顾临川再是不舍也得离开，时间不等人，他下车后抱了抱林安安：“安安啊，你乖乖地听妈妈的话，健健康康长大知道吗。”
肖玉茹：“知道了知道了，好了快别废话了，安安还小，听不懂你说什么，快走吧。”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一直在他身上没离开过。
顾临川一看时间，确实不能拖了：“我走了。”他看了林知知一眼，把她的身影记在了心里。
林知知也一直看着他，把他的样子记住。
顾临川走的第一天，安安总是让人抱着房间里四处走动，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临川走的第一个月，安安再也没有这种行为，稳定地找奶奶和妈妈。
顾临川走的第三年，林知知终于有了重大进步。
她培育出了高产的大豆，较之前的产量提升了15%。
中途林知知除了回了一趟黑省，见了见爷爷，心思都在研究上面。
“知知，恭喜啊。”这个结果一出来，研究院都震惊了。
倒是林知知本人很冷静：“现在恭喜可早了些，还不知道稳定性怎么样呢。”
粮食问题是大问题，要多多的试验，不说万无一失，那也得一万里面最多有一失才敢推广，不然就是拿许多人的命在做赌注。
谢过了许多来恭喜的人，林知知去了孟玉远的办公室。
看着眼前这个得意学生，孟玉远的欣赏怎么也掩盖不住：“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做实验，做大量的试验。我想回到东北去，那边是大豆种植区，有大量的黑土，很适合做试验田。”不像是首都，这边人多地少，研究院是有一些地，这些地是有定数的，她做少量的实验可以，大量的就不够了。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就是顾临川前不久来电话说，他可以回到原部队了，这一次回去是上面的旅长退伍，他要回去接班的。
按理来说，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在那边待着会更好。可是，那边危险系数高，保密系数也高，待着就意味着夫妻俩长期异地。
所以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现在稳定下来以后有人想接手让出去，自己把自己解脱出来。
夫妻俩当时给自己的期限是两年，现在从林知知到首都起，已经四年了，他们终于可以团聚了。
这要是再分开，孩子都快不认识爸爸了。现在安安对爸爸的认知，都是家里人给的顾临川的照片，以及偶尔话筒里传来的声音。
“行，回去吧。你现在的工作我给你留着，这次回去是代表研究院去做实验的，每月的工资按时给你打到卡上，你每个月别忘了写好总结回来。”
孟教授此话一出，林知知：“老师，这是不是不合适？”她人都不在首都了，还领着这边的工资。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要是放你走了，那些老伙计才该不乐意了。”林知知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这要是把人放走进了别的研究院，被人知道了能笑死。
再说了，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先例，为了实验，外出的人多了去了，现在多林知知这么一个不多。
得到了孟老师的准话，林知知松了一口气，这可真是再好不过了，这边的人都是熟悉的，里面的规矩她也知道，不用再重新熟悉一遍，最主要的是还有老师在，有什么问题还可以直接沟通。
虽说现在大家都说她是天赋高，可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也算是占了前世是灵芝的便宜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结果。
林知知要走也不会这么快，她这边有些工作得交接，顺便等等顾临川。
自从那次走后，顾临川三年没有回来，这次回来好好陪陪家里人再去部队任职。
和顾临川走的那天一样，他回来的那天天气很好。
这一次顾博文也没有在家里等着，而是选择了车站接人。
安安上一次来车站还是抱在怀里的小婴儿，这次已经成了满地跑的小姑娘。
“安安，别乱跑。”林知知叮嘱了一声。
车站人多，即便这么多大人她也不是很放心。这些年安安在家属院乱跑习惯了，出门在外也没个收敛。
安安听到妈妈这么说，看了看妈妈的脸色，果然老实了，别看妈妈平日温柔，但是她要是关键时刻敢不听话，那她就完啦：“妈妈，我们来接谁啊？”
“你爸爸。”林知知一边回答，一边往车站内部看。
“爸爸是什么样子的。”安安歪着头，看向林知知。这些年她从来没见过爸爸，大院里没见过爸爸的小伙伴很少，她早就好奇自己的爸爸是什么样子的了。
林知知想了一会儿：“是个英雄。”她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来，似乎这个词是最贴切的。
“我知道，大院里很多爸爸都是英雄。”和她玩的小伙伴，都喜欢这么形容自己爸爸。
“对。”林知知仿佛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注意力就有所分散。
还不等她多看几眼，那张熟悉的面孔不断走近。
“爸，妈，知知，安安，黎阳。”
“回来了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肖玉茹不断地念叨着：“瘦了瘦了。”
“是瘦了一些，回家补补就好了。”顾临川能坐稳这个位置，可以说付出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瘦了那是必然的。
他还想说什么，脚下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你就是英雄吗？”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有些不解：“安安为什么这么问呢？”
不等林知知接话，安安就抢先回答道：“刚刚我问妈妈爸爸是什么样子的，妈妈说爸爸是个英雄。”
听到这个话，林知知只想把安安的嘴给捂上，这么想也这么做了，有些话背后说可以，当着人面再说就奇奇怪怪的：“随口一说。”
顾临川饱含深意地看了林知知一眼，知道她不好意思了，没再纠结这个话题。
黎阳和顾博文从顾临川手里接过了行李：“走，回家再说。”
“对对，回家再说。”
照常是黎阳开车，肖玉茹和顾博文带着安安坐在第二排，林知知则和顾临川坐到了第三排。
车子启动没多久，林知知的手就被人握住了，她拉扯了几下，拉扯不动，只得放弃。几年没见了，随他吧。
顾临川开心地牵着林知知的手，想和她说些什么，看到前面好奇的眼神，又收了回去。
几人就这过往能聊的生活和以后能说的工作安排进行了沟通，途中安安闹着要去后座和爸爸妈妈坐。
顾临川无奈，只好把人抱了过来：“爸爸妈妈，我也要牵牵。”她刚刚就注意到了爸爸妈妈在牵手手。
行，牵牵，林安安坐在两人中间，顾临川牵着左手，林知知牵着右手，小家伙高兴得不行。
“回去我就和她们说，我也有爸爸牵牵了。”
小家伙不缺爱，爷爷奶奶大伯姑姑都对她宠溺得很。可即使是这样，也掩盖不了小朋友对爸爸的仰慕，特别是当同龄的小伙伴们大多数都有爸爸陪的时候。
车子很快到家了，顾临川将林安安抱在怀里，小家伙两只手搂着爸爸的脖子，笑得像个小太阳。
“这么开心呢？”肖玉茹被小朋友的笑容感染，本来就很好的心情现在更好了。
“对。”安安脆生生地回答道。
安安被爸爸抱着走在前面，她还不时地回头看向林知知：“妈妈，快点。”
右边邻居听到动静出门一看：“临川回来了。”
顾临川挨个打完招呼，回到了家里。
几年过去了，家里有了不少的变化，再也找不回曾经的简约了。到处都是小朋友的东西，花花绿绿的。
“累了吧，
把安安放下来，让她自己跑。“即便顾临川什么都没说，林知知也注意到了他的黑眼圈。
第78章
安安到了熟悉的地盘，自己也挣扎着要下来。顾临川掂了掂小家伙，将她放了下来。
“累了一路了，快去洗漱。”她的手搭在他的背上，轻轻地用力，让他赶紧去收拾收拾。
知道他要回来，家里的饭菜都是准备好的，不过出门太久，即便最近天气热，饭菜也凉了。
就着顾临川洗漱的功夫，林知知和肖玉茹把饭菜热好，顾博文带着安安玩，不时地传来儿童银铃般的笑声。
格子桌布，孩子的笑声，以及厨房弥漫的烟雾，构成了顾临川记忆的画卷，也成了安安多年后的回忆。
“吃饭了。”林知知的声音让这幅画卷变得更加具有活力。
顾临川停滞的脚步动了起来，缓缓走下楼。
知道今天一家人团圆，有很多话要说，黎阳送完人以后就以还车为理由走了。
他的感觉是对的，刚刚车上有些没聊的话，到了这会儿都聊了起来。
安安现在年纪大了，怕她在外面乱说，吃完饭就让她玩玩具去了。
这一次顾临川能在家待上半个月，半个月以后就要启程。虽说去的是同一个地方，可是时间不等人。两年过去了，是人都会变得，这次过去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知知，我们这次过去换了个房子。”他之前的房子走的时候就被回收了，现在再去，职级上去了，房子也分了一个更大的。
“在哪儿啊？”
“宋政委的旁边。”旅长要走了，这个房子自然空了出来，留给了后来人。
林知知久违地想起了家属院的生活，她在家属院生活的时间不长，时间越久能记起来的东西越少，也幸好她记性还不错，从记忆深处找了找，总算找到了点什么。
“小别墅啊？”她记得宋政委家那宽广的院子，以及二层的小别墅。
“对，到时候你和安安还有爷爷都能住下。”说是住下都是谦虚了，可以说是随便住。除了住的房间，还布置了两个书房，一个他们夫妻的，一个安安的。
安安已经三岁多了，去了以后就能去托儿所。等上了小学，就得有个自己读书写字的地方。这要是家里房间不够，那就和他们挤挤，房间够，那自然单独一个房间。
到时候二层他们和安安住，一楼爷爷住，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爬楼梯，再有多的房间用来做客卧，来客人的时候住。
“行，我知道了。”林知知就是有些可惜当时的装修，她们婆媳两个弄了挺长时间的，没想到都没住多久。
几年未见，这次回去可以说是物是人非了。
这句话没有丝毫夸大的意思，四年时间，林知知和杜韵的联系都逐渐变少了。两人从一开始的经常来信，到现在偶尔才有一封。
两年前，杜韵也怀上了孩子，是个男孩，今年一岁多点，正是废人的时候。听说她大嫂也怀上了，原本说好的娘家来照顾也不成了。因为这个，杜韵的精力全耗到了孩子身上，两人能说的也越来越少。
她摇了摇头，把那一丝遗憾晃荡了出去，现在想这些没用，等见了面再说吧。
别看顾临川这次回来有半个月，时间宽裕，实际上两人有的忙呢。
大院里没有秘密，顾临川这一升职，想上门的就多了。有些人好打发，有些人就不好打发了。都是一个系统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也不是一辈子都不回首都，只能硬着头皮社交。
就这么热热闹闹了两天，才勉强应付了过去。
这一波结束以后，顾临川还得见见自己的老朋友。
“哟，老顾，可算是见到你了。”路同和顾临川也三四年没见了，上一次见到还是安安出生，他前去道喜的时候：“这都有些不敢认了。”
他说这话可不是夸张，而是真的这么觉得，顾临川这次回来以后，看起来比以前气势更足了，如同出鞘的利剑。
不过这种感觉在他笑起来的时候，瞬间消失了。
眼前的人顿时平易近人了起来，但是他知道，这不意味着眼前的人好说话或者能力退化了，这是一种进步，人越往上走，看起来就会越好相处。实际上，心里的那杆秤只会越来越明白。
“走走走，喝茶去。”路同这些年也贯彻了上次火车上的感悟，加强自己的锻炼，加强手下人的锻炼，努力是有回报的，特别是对他们这种家庭的孩子。
三年过去，他也升职了，现在都不跟车了，都是线下调度。
他的升职速度和顾临川比起来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过他倒是不嫉妒，能力在那里呢，这是人家应得的。
路同带着顾临川去了一家茶馆，这一家只接待熟人，环境清幽，来往的人也少：“知道你回来，大家把今天专门空了出来。”
顾临川一推开门就见里面好几个熟悉的身影。
“老顾，快进来，杵门口干啥呢。”
他们几个都好久没聚过了，各自成家有了家庭，加上近几年要低调些，除非有什么事儿，都不会一群人聚在一起。
平常也就过节的时候，挨家挨户上个门。这里面不是政府家属院，就是部队家属院的，平日往来也方便。
顾临川看向说话的那位：“磊子，你怎么胖了这么多。”几年前好好的精神小伙，现在挺着个肚子，头发也往后退了些。
石磊毫不在乎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嗨，人到中年了，正常，你看看在座的是不是都胖了。”
“你可别瞎说，我们身材都维持得好好的。”
几句话，年轻时候的氛围就找了回来。
他们几个聚在一起，追忆了往昔，交换了信息，直到傍晚才散开，各自回家陪媳妇孩子吃饭去了。
“怎么回来这么早？”问这个话的是肖玉茹。
顾临川手上拎着带给家里人的糕点：“回来吃饭呢，安安呢？”他将糕点放到了桌上，四处看了一眼，都不见那活跃的小朋友。
“去找小伙伴玩去了，等快吃晚饭了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下，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声音：“奶奶，我回来啦。”小家伙的身影嗖地一下出现在了门口。
“乖乖，这么热的天，慢慢走，跑得满头大汗的。”
安安换好了鞋子，就往肖玉茹身边跑：“奶奶，我要洗澡。”现在是六月份，天气正热的时候，小孩子火力旺盛，这么跑了一通以后，额发都湿了，背上也全是汗。
肖玉茹拿了毛巾给小家伙擦汗：“等会儿再给你洗。”这刚出汗就洗澡，容易感冒。
安安被收拾得清爽了些，视线才看向爸爸：“爸爸，糕点……”
她跑得很快，小姑娘喜欢甜食，经常吃多了不吃饭，为此林知知刻意对她每天的小甜点做了个规定，不能超过那个量。
“爸爸，我可以吃吗？”她眼睛一动不动地看向顾临川，睫毛一闪一闪的。
“可以吃啊。”顾临川才回来，自然不知道林知知的规矩。
安安此时满心都在高点的快乐中，妈妈的嘱咐全然忘了。
还是肖玉茹记得：“安安，妈妈说你不能多吃甜食，今日份的你早上已经吃过了。”
安安的手已经碰到了糕点，又收了回来：“爸爸说可以。”
顾临川默默地将糕点移开：“对不起啊安安，爸爸不知道你不能多吃。这样吧，爸爸给你留着，明天再吃好不好。”
安安左看看，右看看。小小的孩子，心里已经有了认知，原来爸爸也要听妈妈的。
林知知一到家，就被小姑娘抱着腿痴缠着，想吃甜食。和一个小跟屁虫一样，她在哪，她便在哪。
林知知最后还是心软了，主要是现在天气热，蛋糕也不好放，总不能今天大人都吃，小朋友看着 ：“行，只能吃一点点知道吗。”
能吃已经是意外惊喜了，安安脆生生地回答道：“好。”
顾临川带回来的是绿茶糕点，咬入嘴里，满口都是绿茶的清香。安安是第一次吃这个口味的，已经忘了之前答应妈妈的事儿了，还想多吃一点。
“安安。”林知知的语气不凶，安安却闭嘴了。
顾临川看着母女的来回，不停地学习。因为家里宠着的人太多了，林知知便充当了教育的角色，也幸好安安心里有数，知道妈妈是为她好，小姑娘对妈妈那是又怕又黏糊。
现在顾临川回来了，有些教育的角色他要接手过去。总不能当爸爸的还和爷爷奶奶一样，只管溺爱孩子吧。
要去黑省，除了顾临川忙，林知知事情也不少。
工作上的交接就不说了，还有和人告别的事儿。
来首都几年，即使都是研究院和家里两点一线，也认识了几个朋友，林知知和她们一一道别。
除此之外，她还买了不少东西。有些东西带到黑省去，有些送人。
“怎么又拿这么多东西来？”顾临窈见林知知大包小包的，忍不住埋怨，这么些年每次上门都买不少东西来。
林知知都被埋怨习惯了：“下次不会了，就这一次。”这次可不是说谎了，走了再想买可就难了。
“你啊。”顾临窈知道这次林知知说的是真的，便没再说什么。等到林知知走的时候，给她拿了好多东西来，林知知不接过去不准走那种，这也算是两人的保留节目了。
林知知有了工作以后感激顾临窈曾经的礼物和心意，每次来的时候也是尽自己的绵薄之力。顾临窈见林知知懂礼数，大方，每次也会回不少东西去。
这么一来二去的，大家都快习惯了。
除了顾临窈家里，林知知也会给顾临山和师傅家里送。
以前都是她一个人，这次带着顾临川一起。
又是忙活了好几天，外面的事情才算结束了，剩下的就是收拾东西。
他们这次带了个孩子，林知知还带了很多种子，只拿必需品，其他的都寄走。
和之前的离别不一样，这一次，大家更加平和了。
“安安，奶奶在首都等你。”
安安此时还不懂是什么意思，只以为自己是和爸爸妈妈出去玩，过两天就回来了，就和去叔叔姑姑家里一样，她乖巧地挥了挥手：“奶奶再见爷爷再见，黎阳叔叔再见。你们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好，奶奶等你。”肖玉茹眼眶微红。
安安今年三岁了，都是肖玉茹一手带大的，当时说好地找保姆，着实找不到合适的。周边的邻居都是知根知底的，家里人不敢赌。林知知倒是真的想从老家找几个人来，后来觉得不划算，老家的亲戚大多数是不联系的，贸然叫过来，以后麻烦事儿不少。
一手带大的孩子要离家，肖玉茹着实舍不得，这要不是理智知道孩子跟着父母好，都想把安安留下来了。
安安眼神好使，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肖玉茹的眼睛：“奶奶，你哭了吗？奶奶你别哭，我不去了。”跑到了她身边，抱住了她的腿往身上爬。
肖玉茹眨了几下眼睛，将眼泪挤了回去：“奶奶没哭，就是沙子迷了眼睛。”
安安再聪明，年纪摆在那里，大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这样啊，那我帮奶奶吹吹。”
“不吹了，奶奶好了，安安去了黑省要乖乖的，奶奶等你回来。”肖玉茹怕到时候更加舍不得，不敢弯腰把孩子抱起来。
“好，我会很快就回来的。”安安又答应了一次。
她还小不知道，大人们心里却有数。事实上顾临川这一走，还不知道几年能见上了，他们期待下一次再见以后，顾临川能在首都任职。
不过真到那时候，老顾也该退下为年轻人让路了。现在家里三个人都在部队，为了长久的发展，肯定得有人退下去。
林知知一把将安安抱在怀里，顾临川拿着行李，火车呜呜的响起，安安挥了挥手，坐上了去往黑省的火车。
第79章
火车一路向北，顾临川和林知知时隔几年再次坐上了回程的车。
安安是第一次坐火车，还很新鲜，东张西望的。
林知知看着她想起了自己来首都时候的样子：“我当时和安安一样，看什么都好奇。”
顾临川的床铺在林知知的下方，放好东西以后就把安安抱了过来。
林知知刚上车不困，没有上床而是和父女俩挨在一起。
不等顾临川说什么，安安就转过头来：“妈妈，你快看，跑好快哦。”
林知知顺着安安的手指看过去，外面的树木像一条线瞬间划了过去：“对，确实很快，经过大家的努力，以后还能更快。”
安安听到还能更快，眼睛都亮了：“那以后更快了，我还要来。”
“好。”林知知一口应下了，安安肯定会坐上更快的火车的。
安安的兴奋维持了很长的时间，直到吃过午饭，才开始犯困。
林知知抱着打呵欠的小姑娘，将她抱到了床的里面：“我们先睡了，你看着点东西。”
顾临川点头：“你睡吧。”他睡下面就是方便看东西的，不然母女俩睡下铺会更合适。
有顾临川在，林知知这一觉睡得很好，和前几次的往返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她睡醒以后，顾临川才开始睡觉，两人就这么交替着，时间过得很快。
中途安安闹过几次：“妈妈，以后我再也不要坐火车了。”她都不能跑跑跳跳。
“那不行哦，安安要是不坐就看不到爷爷奶奶了。”安安虽然还小，林知知却不会对她说假话，只为了哄着她。
安安听完脸顿时皱了起来，人蔫了下去。
顾临川把安安抱了过去，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安安满血复活了。
等到安安睡着了，林知知才问道：“刚刚说什么了？”问这话的时候，还有些吃醋，顾临川回来没多久呢，就把安安哄得服服帖帖的。
“我给她说，去了黑省带她骑马。”
“骑真的马啊？”
顾临川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看着她的，只是让她上去体验一下。”
安安有一匹小木马，是顾博文这个当爷爷的专程找人打的，她可喜欢了，这次走的时候想带走。结果自然是带不走的，林知知他们的东西太多了。
肖玉茹她们宠孩子，说是寄过来。听得林知知哭笑不得，这种东西黑省也有，到时候再买一个就行了。
安安睡了，夫妻俩小声地说话。
“回去有人来接吗？”之前跟着顾临川的勤务兵现在已经升职成了连长。
“部队安排人来接我拒绝了，明祈会来接我们。等我到了，挑一个顺眼的勤务兵，以后就方便了。”
林知知点了点头：“那我们先安顿好，然后去看爷爷。”
顾临川自然没啥意见，当年林知知把爷爷交给他，他没照看多久就走了，后面都是拜托的别人，这次回去还得感谢一番。
这一次回黑省，要见的人比首都少不到哪里去。
火车哐当哐当地行驶着，天空破晓之时，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林知知抱着穿了件外套的林安安，手里拿了一点点行李，剩下的都在顾临川手里。
两人等到人下得差不多了才开始往下走，刚出站就看到了门口的陈明祈。
倒不是他多高调，而是长得就显眼不说，还开着车，谁路过都得多看几眼。
几年不见，兄弟俩多看了对方几眼：“老了老了。”
逗得安安直乐呵。
陈明祈看向安安：“弟妹，安安好久没见啊。”
安安已经不记得他是谁了，在林知知的指导下喊了一声：“明祈叔叔。”
陈明祈上一次见安安还是两年前，带着
杜韵回家探亲，那会儿安安才一岁多，哪里能记得住。
“快上车吧。”陈明祈一边说话，一边接过顾临川手上的行李：“杜韵在家做了好吃的，就等我们回去了。”
等到车子行驶了一段距离，几人该寒暄的已经寒暄过了，陈明祈笑着说道：“临川，你们夫妻俩这次回来家属院可热闹了。”
林知知有些好奇：“怎么了？”
“就是那些事儿，几年前临川走的时候不是身体受伤了吗，大家都没想过他能熬过来，还能再回来呢。”甚至，顾临川这不光是再回来的问题，人家出去几年，已经为下一次的晋升立下了功劳。
说来他都觉得好奇，没想过顾临川会选择再回来：“之前有消息说临川要回来，我都觉得人家是胡说。”
这要是别人，顾临川就不多嘴了，说这个话的是陈明祈，他解释了一句：“激流勇退。”
他这次回来是多方因素，再三考虑才决定的。到他这个地步，宁愿走得慢走得稳，也不要急躁，他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陈明祈的车一路开到了新分配的房子门口：“你们这个房子是之前旅长家住的，他们搬走以后司务长又叫人收拾了一遍，买些床单被子就能住人。”
陈明祈熄火，顾临川先下车从林知知手里把安安接了过去，林知知再下车。她刚下车就迎来了几道目光，有好奇的，友善的，自然也有打量的，嫉妒的。
里面有熟面孔，也有新面孔，林知知扫过一眼，把这些人给记了下来。
安安这一天在车上太久了，这会儿根本不要爸爸抱：“爸爸，你放我下来。”
顾临川松开手：“老老实实跟着爸爸妈妈，别乱跑知道吗。”
“知道啦。”
陈明祈拿着钥匙推开了院门，林知知初步看了一眼，脑中已经有计划要做什么了。等进了房间一打量，果然如陈明祈说的那样，该有的都有。
买些床单被子，米面粮油，锅碗瓢盆就行。
他们把东西放好，就跟着陈明祈去他们家吃饭。当然，肯定没有空手过去，拿了几袋奶粉。
别看安安今年三岁多了，家里的奶粉还是常备的，每天晚上给她泡上一杯。
现在杜韵家的陈实小朋友一岁多，也到了断奶的时候，送奶粉刚刚好。
“来就来，怎么还带上东西了。”几年没见，杜韵丰韵了不少，脸上满是当了母亲后的柔和。杜韵招呼着她们进了客厅，她们家小朋友听到动静睁开眼，醒了过来，正四处张望着。杜韵伸手将孩子抱起来，轻拍安抚着。
林知知是第一次见陈实小朋友：“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不愧是原书男女主的孩子，吸取了两人的精华，粉雕玉琢的。
杜韵看了一眼自家这个，又看了看林安安：“你们家才是真的好看呢。”她们家的孩子在没见到林安安之前，确实是最好看的。见到林安安以后就知道，两人之间还是有点差别。
倒不是说谁好看些谁差点，而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安安长得更精致些，陈实就大气些。
“都好看都好看，快来吃饭吧。”陈明祈去厨房热好了饭菜，和顾临川两个一边手上一个盘子，往外面走。
杜韵看了一眼十分自觉的顾临川，又看了眼习以为常的林知知，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真是，有时候人的运气羡慕不来。在别人眼中她已经是十分值得羡慕的了。家庭和睦，不用和公婆住到一起，事业有成，还有儿子傍身，丈夫也体贴。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他们家公婆对她不是很看得上，也幸好没有住到一起，上次回首都受了些委屈。
陈明祈就更不用说了，和别人比是不错，和顾临川比差不少。就像主动去厨房这个举动，在陈实出生前，他是没有这个观念的，是陈实出生后，没人帮忙，她一个人忙不过来，两人吵了几次，才慢慢转变过来。
杜韵摇了摇头，把脑中这些想法扔出去。想想就算了，真要往心里记，那这辈子也别活了，毕竟总有比自己过得好的人。
杜韵招呼林知知和安安她们过去，安安自动跑到爸爸身旁。她现在已经知道了，要是爸爸在，就是爸爸喂饭，要是爸爸不在，才去找妈妈喂饭。
陈明祈见顾临川熟练地喂娃，眼睛都瞪大了。好家伙，兄弟你这是不给人留活路了。有你这一手，以后不知道多少家庭得吵架呢。
别的不说，就他们家，以后他但凡敢不喂饭都得被骂死，自家媳妇从孩子出生以后就凶得很。
知道一家三口今天事情多，吃完饭都没留人：“离得近，等你们收拾好了，我就上门去。”
从陈明祈家里出来，几人是走路回去的，安安还是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她伸手拉了拉林知知：“妈妈，一路上都有人在看我们。”
林知知低头对着她微微笑了笑：“因为安安刚来，大家好奇，过几天就好了。”
安安是个胆大的姑娘，被看了这么一路也没有害羞，还会挥手和人打招呼。
“这就是新来的领导家的姑娘？”
“对，听说是首都长大的，看着和我们家的皮孩子就不一样。”
这话也就是林知知没听见，不然高低得告诉他们都是表象，安安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还不熟才老实，等混熟了就知道了，小姑娘看着乖乖巧巧，实际上可调皮。
回到家以后没多久，门卫那边就来人了。
“说是我爷爷？”
门卫点头，表示林知知没听错。
林知知一秒不耽误：“临川，你看着点孩子，我去门口看看去。”
顾临川抱着安安：“我和你一起去。”
安安也在那边点头：“妈妈，我和你一起去。”
林知知点了点头，让顾临川抱着孩子好走得快些。
走到门口一看，可不就是：“爷爷，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安顿好了就去看你。”
别看林宏达年纪不小了，这些年吃好喝好，还有钱拿，身体康健着呢，说话中气十足：“离得又不远，我来看你和你来看我有什么区别。”
林知知给林爷爷办好了登记，领着人往家属院走：“安安，喊太爷爷。”
安安在爸爸怀里，眼神一直没离开过林宏达：“是那个老给我寄东西的太爷爷吗？”
林知知点头：“对，是老给你寄东西的太爷爷。”这些年小老头的那点工资大半都花到她们母女身上了。
每次说不缺还不高兴，后面干脆随老人高兴，只要不亏待自己的吃喝给她们买东西，其他的都随便吧。
安安高高兴兴地喊了一声太爷爷，还两个手伸着想让太爷爷抱。林爷爷也是不服输的，伸手去接。
林知知一把拦下来：“哎哟，你们两个老实点吧，别把腰给闪了。安安，太爷爷年纪大了，不抱你了好不好。”
“好。”安安没有丝毫犹豫答应了。
林爷爷有些不高兴：“她一个小孩子才多重啊，我几十斤的垃圾都能搬，她再重我也抱得动。”
“行，我知道你抱得动。一会儿安安交给你了，我和临川收拾房间去。”
“好。”林爷爷求之不得，这是他第一次见安安，仔细看了看她的眉眼：“一半像爸爸，一半像妈妈。”
“那可不。”安安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了。
有林爷爷
带着安安，顾临川和林知知收拾房间都快了许多，先是在房间里过一遍，看看还缺什么东西都写到纸上。然后拿着钱票直接去往供销社，东西多，还借了车。车子去车子回，很快就买好了。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次等到中午的时候，家里都能正常开火了。除了一些做装饰的小东西要慢慢弄，其他的都齐全了。
别看林爷爷带着孩子，实际上眼神一直没忘记观察林知知和顾临川。
等到中午做饭，一看做饭的还是顾临川，结合着上午的观察，林爷爷心里就有数了，以前林知知说过得好不是骗人的。
顾临川去部队那几年丢下的厨艺，早在首都回来这半个月就捡起来得差不多了，做饭是又快又好。
一家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林宏达问出了自己第二个关心的问题：“知知啊，你再详细给我说说，你的工作是怎么安排的。”上次打电话只说是保留职位，工资照拿。
林知知详细地给林爷爷讲了一遍：“过几天，我去黑省这边的研究院一趟。”首都到底离得远，有些东西就不从那边拿了，直接在黑省这边借用。
各个地方的研究院都和首都研究院有合作，她这次来是有正规手续的，大家相互合作吗。
顺便，她得想想，怎么把陈豫章教授拉一把。这几年形势比前几年好多了，现在捞一把，不引人注目。
第80章
这个想法她从很久之前就有了，一直在等机会。这次回来和老师也说过，孟老师是支持的，还给她说有需要就开口。
一别四年，时间已经到了1970年。这几年林知知虽然没有见过陈豫章，不意味着没有关注他，从段云口中得知他的生活还不错。
段云这几年进步很大，前两年结婚了，对象是工作时认识的。林知知在首都，人没过来，红包和礼物寄到了。看到红包的份上，段云偶尔会给林知知写信。
林宏达听到林知知的安排，笑得见牙不见眼，现在的生活，他是在满意不过了。
等到后面顾临川和林安安都不在了，林宏达站在林知知身旁，小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要二胎。”
林知知诧异地看向爷爷：“我们有安安一个就够了。”
林爷爷被林知知这句话给震惊了：“能行吗？”安安可是信林的，这结了婚唯一的孩子跟着母亲信，父亲那边没有闲话啊。
他之前以为夫妻俩是商量着，一个和爸爸姓一个和妈妈姓，毕竟，很多上门女婿能答应的条件也就这个了。临川这娃有出息，当时可不是上门女婿，唯一的孩子信了林，听着都不敢相信。
“这有什么不行的，我们俩早就商量好了。”夫妻俩有一个爱情的结晶就够了，生那么多孩子做什么呢：“再生一个，我俩也腾不出手来带孩子啊。”
林宏达的嘴张张合合，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思想在同龄人当中算是开明的了，听到这里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自认这件事儿要是换到他身上，或者他儿子身上，他都不见得答应。
知道老人思想再怎么开明也受了传统的传宗接代的影响，林知知没有试图再解释什么：“爷爷，你别担心，我们有分寸的。”
林爷爷长叹了一口气：“行，你们看着办吧。”知知今年才二十四岁，年轻着呢，将来反悔也来得及。
傍晚，林知知留着林爷爷住一晚，林爷爷坚决不答应：“我那边还有事儿呢，以后再住。”他来这边还是找邻居帮忙看着点家才出的门，明天回收站要正常开店，他得回去。
现在离得近随时能见上，林爷爷不答应林知知也不强求了：“行，那我过几天去看你。”
“等你安顿好了再说。”林爷爷坐着最后一班车走了，林知知和顾临川家里也收拾得差不多。
两人烧了个热水，先给安安洗完澡，自己再快速洗完躺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早晨被外面的阳光照耀到脸上，一家三口才悠悠醒来。
“妈妈，我要上厕所。”安安一句话打破了这岁月静好的环境。
得，林知知任劳任怨地起床带小家伙去厕所。这次这个楼是小别墅，厕所就在房间里，还是抽水马桶样式的。安安用得很习惯，首都的家里也是这样子的。
安安上完厕所，林知知带她洗漱，小家伙自小习惯养得好，现在已经会自己刷牙了，就是洗脸因为人小，拧不动毛巾，还要爸爸妈妈帮忙。
林知知和顾临川洗漱完出来，顾临川已经做上饭了。夏日的早晨喝粥居多，再配上咸菜馒头刚刚好。
“我去买馒头。”自家熬个粥可以，做馒头就麻烦了。
顾临川点头，林知知带着安安去了食堂，顺便让她认认路。
一切仿佛回到了几年前，不过那时被带路的人是她，现在成了林安安。
这边的家属院食堂还是和几年前的一样，里面种类不多。
“妈妈，吃得好少哦。”安安也是跟外婆去过食堂的人，她的观念里食堂会有很多吃的，今天来了才发现不是的。
“安安，这已经算多的了，妈妈刚来那会儿更少。”这几年家属院应该是扩了些，里面的设备和人流明显多了不少。
安安点了点头，把这点记下了。
林知知最近有意无意地教林安安外面的世界。安安可以在父母家人的宠爱里长大，但是她不能什么都不懂，认为世界就是这么美好。
比起安安做一个被庇护的公主，她希望她是一个直面生活酸甜苦辣的勇者。
安安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她不懂父母为什么给她说这些，却不妨碍她把这些都记下来。
林知知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这一次，她明显地感觉到大家看她从外面买饭的眼神和几年前不一样。
当时的她没有工作，或者说工作不稳定，看她的眼神充满了不解，觉得她浪费，这一次不是，只是好奇，看了一眼就过去了。
她还遇到以前的邻居王兰：“林老师，你回来了。”她还是依照当年的称呼叫她林老师，不等林知知回答，她就继续说道：“前几年就听说你要回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
林知知：“对，我回来了。”她低头告诉安安：“叫婶婶。”
“婶婶好。”这种场景安安见多了，没有丝毫怯场。
王兰看见安安反而有些手足无措，我的个乖乖，这一家子的长相绝了，当妈的好看，当女儿的也不错，跟王母娘娘座下童子似的。
“安安好，林老师，你这是还没吃早饭吧，我就不耽误你了。”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安安看着这个有些奇怪的婶婶，仰着头看向妈妈：“妈妈，她怎么了？”
“没事儿，走吧，我们回去。”她大概知道王兰是为什么，不就是喜欢好看的，这么多年了还没改掉这个毛病，见到安安和当年见到她的反应差不多。
林知知带着安安回家，锅里的饭还没好，她看了一会儿，让顾临川去洗漱。
“一会儿你先去入职，我带安安去托儿所看看。”林知知咽下口中的饭说道。
顾临川点头：“好，你研究院那边什么时候去。”
“明天吧，今天先把安安安顿好了。”安安三岁多，可以放到托儿所了。
不过也不绝对，得先看看托儿所的环境，要是环境不好，得想想别的办法。
杜韵在学校工作了很久，林知知准备去找她支个招。
还不等她出门呢，刚刚碰到过的王兰就来了：“林老师，这是我们家种的菜，你这刚来，我给你送点来。”
“这怎么好意思？”林知知看着这满满的一篮子。
王兰豪气地说道：“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我们家别的不多，就菜多，你吃完了再去菜地里摘。”
林知知将菜收下了，到底一番心意。她去房间拿了一小包糕点来：“这是我从首都那边带过来的，算是特产了。这东西放不长，回家得尽快吃了。”
王兰拒绝的手刚伸出来又收了回去，首都的新鲜货，她大大方方接了过来：“林老师，这玩意我还没见过，就不和你客气了，你这段时间的菜我都包了。”
“行。”
送走了王兰，林知知牵着安安去找杜韵。
以前两家离得近，这次换了房子以后，过去还得多走一会儿。
林知知到了以后，只见院门敞开着，院子里除了杜韵，还有贝琴。
这次见到林知知，贝琴的小心思都收了起来。她虽然算不得多聪明，却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当这个人和自己是同一阶层的时候，她还会想着别个高下，但是当这个人成了自己领头的，立马就老实了起来。
也因此，见到林知知，她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热情。
林知知那模糊的记忆，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没错了，还是这么热情，这么自来熟。
不
过她现在比起之前也成熟了不少，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不会给人难堪了。
贝琴这一次打完招呼，见好就收，离开了。
“知知，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忙两天呢。”如果不是带着孩子，杜韵都想去帮忙了，无奈自家这小子，着实皮得很，离不开人。
林知知说明了来意，杜韵蹙了蹙眉头。
“怎么了，不合适？”
“倒也不是不合适，里面都是小朋友一起玩。学东西肯定是学不到什么的，人也多，老师不见得照看得过来，安安年纪还小，进去别被人欺负了。”
不等林知知说什么呢，安安就接话了：“不会的不会的，没有人能欺负到我。爸爸说了，只要我有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回来找你们，你们会帮我讲道理的。”
林知知听完，觉得是这样的，没毛病。
安安自小吃得好睡得好，加上怀她的时候，林知知身体已经受了灵魂影响，安安在母体也得到了滋润，比起同龄人身体健康有力许多。
杜韵听完尴尬地笑了笑，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教孩子的：“既然如此，你们可以去看看。”
行，那就去看看，现场了解一下环境。
托儿所不远，杜韵抱着孩子就跟她们一起去了，路上问起了林知知工作的安排，知道和以前一样，只是工作地点换了以后：“真好。”
林知知听着她的感慨，没再说什么，在外面有些话不好说，等回家以后再问问，现在先看看托儿所怎么样吧。
托儿所是一栋平房，外面带了个院子，院子被围了起来，透过院子，还能看到里面有学生在跑动。
不时地传来老师的声音：“天气太热了，别乱跑。”
林知知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大概评估了一下人数，小朋友不多，二十几个，三到七岁都有，有两个看守的老师。
许是感觉到门口有人，老师往外面看了一眼，看到手上牵的林安安，心里就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