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要是对方在身边就好了
鹿鸣野看着检控席上的况蓝笙,不知不觉失了神。
况蓝笙在法庭上的样子和平日大不相同,只是站在那里,就让鹿鸣野的眼中看不到别人了。
鹿鸣野知道,况蓝笙的心里还有一个遗憾,她想要为陈晓凡讨回公道。
况蓝笙递交的那些资料,是彭亮杀害自己父亲的证据。
当证据递交的一瞬间,一旁的沈清芜睁大了眼,师父从哪里搞来的证据?
沈清芜似乎是明白了过来,立刻看向旁听席的鹿鸣野,是鹿警官!
是啦,鹿警官和师傅是邻居。
警方的第一手资料,师父肯定是能快速拿到咯。
“检控,本庭同意你的请求,也请控方准备好资料,彭亮就先行看押。”
就在法官准备宣布退庭的时候,况蓝笙抢先一步开口,“法官阁下,控方有理由怀疑彭亮有催眠的能力。”
她的话比法槌更先落地,法官下意识的向她看去,随后被她高高扬起的资料吸引了目光。
一句话似落入油锅的水,满庭哗然。
催眠这个词对很多人来说并不陌生,但和一个未成年人联系起来,是否太过于的荒谬?
鹿鸣野的心也跟着况蓝笙的话紧了一下。
关于陈晓凡的死因,她们虽然知道真正的凶手是彭亮,可她们没有足够的证据去证明。
所有的证据都只能证明,将陈晓凡推下天台的人是徐萌。
可越往里深入她们才发觉了事情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麦加的笔录里有一句,“萌萌就像是中邪了,那一瞬间我也不喜欢她了。”
中邪了,疯狂的爱上了一个男孩,按照麦加的陈诉,和鹿鸣野的走访调查。
她们发现徐萌的确是喜欢女孩子的,麦加没有说谎,她和徐萌之前是在恋爱。
因为家庭的原因,徐萌认为男人是不忠诚的,她从骨子里对男性有着天生的排斥。
直到遇见了彭亮,一切都变了
彭亮想要优渥的生活,于是他靠着催眠的能力把徐萌变成了自己的舔狗。
在开庭前,鹿鸣野说了一句话,“人的喜欢没有那么轻易的变质,除非是有人利用了什么,或是人的情绪,或是人的内心,不然一个喜欢女孩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改变了自己的性取向。”
思绪回笼,况蓝笙惊叹鹿鸣野的分析,结合鹿鸣野的话继续发言,“这里面有一份麦加的证词,警方走访了两人的学校,的确和麦加说的一样,两个女孩以前是恋人关系。”
法警将况蓝笙手里的文件交给了法官和陪审团传阅。
眼看着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不断变换,彭亮坐不住了。
“就凭这些?你就断定我会催眠?”彭亮看向况蓝笙讥讽道,“为了给我定罪,你们已经要用这种手段了吗?难道我能控制那个同性恋喜欢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同性恋这个词语的时候,况蓝笙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将心头的异样压制下去,转向彭亮质问,“那为什么你的日记在她的手里?而且里面还有梵文?”
她说完,一份警方还原的资料呈现在大家的面前,投影在大屏幕。
有人贴心的做了翻译,不愁现场的人看不懂。
“据我们所知,徐志刚是T国人,徐萌在很小的时候就会自己的母语,而彭亮的日记,正好用的就是只有徐萌能看懂的梵文。”况蓝笙指着彭亮日记中的一段文字。
“徐萌的爸爸不喜欢她吗?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孩?我觉得她真的很好,可她好像不喜欢男孩,真希望她可以把我当做女孩子。”
众人看着这些文字,那用词是如此的诚恳。
法官刚想要说什么,况蓝笙的话再一次响起,“法官阁下,律政司请了专业的心理学家对于彭亮的日记进行了鉴定。最后我们发现,这些文字具有巨大的迷惑性和诱导性。”
接着况蓝笙指着日记上,彭亮对于自己身世的记载,“大家想一想,刚才在读到这里的时候,有没有对这个人产生同情?会不会下意识的想要原谅他杀死自己父亲的过错?”
众人听后纷纷陷入回忆,而后一个个又感到不寒而栗,因为就在刚刚,他们的确对这个未成年杀人犯产生了同情和怜悯。
那些梵文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
“而徐萌在自杀之前,已经被证实精神出现了巨大的问题。”
接着大屏幕上出现了一段视频,是麦加的笔录自述,“萌萌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可我没有办法在她背叛我之后,还像之前一样对待她。
她经常去看彭亮的日记,就像是……”
她的声音顿住,过了半晌才继续开口,“就像是瘾君子一样,彭亮的日记就是她戒不掉的东西。”
两条人命摆在面前,法庭不得不严肃处理彭亮的问题,他被关押了。
听到这个结果,彭亮看向况蓝笙,眼中是丝毫不掩饰的恶意。
可况蓝笙并不在乎,压根没有理会他。
闭庭了,这件事也暂时落下了帷幕。
鹿鸣野走到检控席旁,对况蓝笙发出了邀请,“结束了,一起去吃个晚餐?”
“如果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就好了。”况蓝笙露出一个欣慰又无奈的笑。
鹿鸣野明白她的意思,她知道况蓝笙是个大忙人。
鹿鸣野看了一眼她身边的实习生,有点眼熟。
沈清芜低着头收拾着东西,鹿鸣野也没有多看,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那晚上到我家吧。”鹿鸣野再次邀请。
“那好吧。”况蓝笙没有再拒绝,怎么说她也累了一天,晚饭还是要吃的。
况蓝笙整理着文件,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扭头朝着鹿鸣野问道,“龙Sir现在怎么样了?彭建的验尸报告什么时候可以给我。”
说到这个事情,鹿鸣野的脸色变得沉重,“龙Sir一直在鉴证科那边,简直有些魔怔了,尸检报告出来了,但现在缉毒科和龙Sir那边留着,是暂时保密的状态。”
听到这话,况蓝笙的脸色也跟着沉重了起来,看来这件事的背后并没有那么的简单。
鹿鸣野想到那个游戏机店的老板,他口中的“货”是什么不言而喻。
但那人十分的精明,一时之间根本就抓不住他的把柄。
“师父,是有什么大案子吗?”沈清芜凑过来,眼底闪着兴奋的光芒。
况蓝笙有些无奈,“你才刚来,还是先去调节一下街道大妈吵架的案子吧。”
沈清芜不满的噘嘴,哼唧了两声,也没有再强求什么。
鹿鸣野的视线又一次落在沈清芜的脸上,实在是眼熟,可她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这张面容。
“我记得那人的店离我们家不远。”鹿鸣野提醒了况蓝笙一句,顺便把自己刚刚的想法赶出了脑海。
况蓝笙挑眉,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Madam鹿,你要和龙Sir抢案子了?这样不好吧。”
毕竟已经牺牲了一个警察了,况蓝笙在心里补充道,如果可以,她不希望自己邻居的死亡风险突然提高。
鹿鸣野耸了耸肩,“龙Sir是很优秀的警察,我不会质疑他的能力的。”
意思就是说交给龙波来办了。
可一边的小姑娘却听进去了,她实在好奇,师父都没办法的案子到底是什么呢?
“师父,我可以和你一起去鹿警官家里做客吗?”
“你……”不晓得为什么,况蓝笙下意识就想要拒绝,可看到沈清芜湿漉漉的双眸,她实在没有忍心拒绝,“那好吧,你也一起来吧。”
“那我去准备一下,师父你记得给我发个定位啊。”说完,沈清芜风风火火的收拾好拖杆箱先跑了。
“现在的年轻人呀。”况蓝笙失笑,她挺喜欢这个徒弟的。
虽说有时候有点冒失,可的确是个聪明的,况蓝笙不喜欢呆傻的蠢货,同样,她也不喜欢Sam那样的普信男。
还好那个蠢货不是自己的徒弟。
“那我也先回去了。”鹿鸣野挥了挥手。
况蓝笙点头,“我也要回律政司了,手里还有几个案子需要整理资料。”
*
警署。
鹿鸣野整理着最新的报案。
这两天并没有什么大案出现,非要说有,也只是一桩证据确凿的案子——
一个男人杀死了自己妻子。
“我没想明白。”李安肖不解的看着手里的卷宗,“这个男人靠着自己妻子过着这么优渥的生活……”
“男人的自尊脆弱又敏感。”迟潇一针见血,“大概率是他觉得自己在老婆面前抬不起头来,哼,这种凤凰男就应该无期。”
安娜啧啧两声,“他现在什么也不肯说,可是证据确凿。”
他们叽叽喳喳吵得鹿鸣野头疼,实在没忍住,“他老婆出轨了。”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鹿鸣野专心的看着手里的资料,随后很是自然的朝一旁递了过去,“况蓝笙你看,这个男人去年的信息显示他是不孕的,可他老婆上个月去孕检……”
半晌没有人接过资料,鹿鸣野后知后觉的抬头,她身边哪里有况蓝笙,有的只是一群吃瓜的下属。
“老大,你不大对劲啊。”安娜眼神暧昧。
男人的神经相对短一些,迟潇最先反应过来,极为八卦的附和,“女魔头之前不会一直都在咱们Madam的房子里吧?”
柯仔推了推眼镜,缜密分析,“也有可能是Madam在况高检的房子里。”
一群人歪了话题,好好的重案组成了吃瓜中心。
鹿鸣野无奈捂脸,此时此刻她有点想念况蓝笙了。
*
律政司DOJ,会议室。
况蓝笙看着手里的案子有些发呆,一个男人杀了自己的妻子。
“一看就是一个凤凰男。”Sam大胆的分析着,“一个男人吃软饭,真是下头。”
况蓝笙一把合上手里的资料,冷淡的看着对面的Sam,“一个男人可以忍受在家带孩子,做家务、做一个家庭主夫,可他不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出轨。”
“啊?”Sam惊呼,随即反应过来,不停的翻看资料。
“这里没有讲他的妻子出轨啊……”
“怎么没有,那里不是写着吗?”况蓝笙有些心累,为什么自己身边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蠢货。
男人不孕,女人却独自做了产检,这么不合理的地方,他看不见吗?
要是鹿鸣野在就好了。
她那么聪明,往往很快就可以发现案件里的问题。
记忆里,鹿鸣野总是用筷子挽起长发,指着自己疑惑的地方,耐心解释,“这里明明写着啊。”
况蓝笙叹息,心里燃起了和鹿鸣野一样的想念,要是对方在身边就好了。
*
沈清芜提着礼物准备上门做客,可半路又想到那个神秘的游戏机店,不自觉的便拐到那个小商场。
可她的运气不是很好——
游戏机店的门口挂着一个牌子,明晃晃的写着,“周日休息。”
她叹了口气,转身却撞上一个人。
“抱歉抱歉。”
沈清芜连退两步,埋怨起自己的笨手笨脚,可等她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明艳的面容。
被她撞到的女人一身白色的连衣裙,颜色清浅,可偏偏让人移不开眼。
让未来的检控官直接看呆了。
“你好漂亮啊。”
沈清芜脱口而出。
女人轻笑一声,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沈清芜这才恍然回神,再次道歉,“抱歉,我叫沈清芜,刚刚有没有撞伤你?”
“没有。”女人摇了摇头,显然没有介意,她转身就要离开。
沈清芜见状,急忙朝着她的背影问了一句,“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微微回头,露出一个精致的侧脸,“我叫岳明月。”
随后她再没有回头,只留沈清芜愣在原地,嘴里喃喃,“妈妈,我好像恋爱了。”
第22章 天蝎座
彭亮杀父案在社会上的反响很大,说什么的都有,有说彭亮这个人是天生坏种,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也有说彭建本身就不是个好东西的,歹竹出不了好笋。
鹿鸣野最近没有心情去想这些事情,起诉的事情交给了况蓝笙,她只管做警察该做的事。
可偏偏她遇到了麻烦事。
那条小黑狗像是成了精,一开始被警局招安,可这小家伙安静不了一点。
警署给它安排了单独的宿舍,可这小家伙总是能趁着大家不注意跑出来。
每一次都跑去重案组去找鹿鸣野。
渐渐地,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可今天,鹿警官下班回家,发现自己的家门口多了一团黑乎乎毛茸茸的东西。
“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从警署跑出来了?”鹿鸣野有些无奈。
“呜呜呜呜~”小狗可怜巴巴的望着她,湿漉漉的双眼中满是委屈。
“Madam鹿,你们警署就是这么对待功勋犬的?”况蓝笙的声音自走廊尽头的电梯处传来。
鹿鸣野转头,看到刚下班的况蓝笙身穿黑色的法官袍,手里拿着不少的文件,身后还跟着沈清芜这个跟屁虫。
“鹿警官,现在警犬是可以带回家来养了吗?”沈清芜小心翼翼地觑着鹿鸣野的神色,小声的嘀咕了一句,“难道这不是违纪的吗?”
鹿鸣野没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解释,“它是自己找过来的。”
况蓝笙的唇角轻轻勾起,她最近可听说了不少关于这只小狗的传言,听说现在已经是警署的小霸王了,除了鹿鸣野它谁的话都不听。
“实在不行的话,你可以申请一下的。”况蓝笙打开房门,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鞋柜上,这才抽空看向鹿鸣野,“听说因为它,现在你们整个警署都鸡飞狗跳的。”
“这事你们律政司也知道了?”鹿鸣野扶额,只觉得丢脸,好好的警署成了这个“越狱犯”的跑酷场所,丢脸都丢到别的单位去了。
况蓝笙点了点头,“好心”的给了一个建议,“为了警署可以正常工作,我建议可以由你来养。”
“可……”鹿鸣野蹙眉,欲言又止。
况蓝笙想起鹿鸣野规整如样板房一样的家,觉得自己出了一个好主意,想来要是有那条小狗在,鹿鸣野的家或许会发生一些有趣的变化。
“鹿鸣野你不会是不想负责吧?”
况蓝笙眯眼打量了一番还在纠结的鹿鸣野,义正言辞地说道,“你要知道,它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养在其他地方的。”
鹿鸣野语塞,犹豫了半晌最后咬牙说道,“行吧,我打申请。”
况蓝笙含笑,“那我就不写举报信了。”
“什么举报信?”鹿鸣野顿了一下随即变脸道,“这么点小事你都要举报?况高检你会不会太小气了?”
况蓝笙挑眉,“遗弃可是很严重的罪名,这是你们警署的警犬,如果鹿警官不来管它的话,它要怎么生存?我可是听说,这个小家伙在警署不吃不喝只想跑到鹿警官这里来。”
鹿鸣野举手投降,语气无奈,“你就放过我吧,你知道我说不过你。”
“算了。”况蓝笙朝她招了招手,“我这里有起诉彭亮杀父的细节证据,明天开庭,你要不要来看看做补充。”
鹿鸣野略微思索后点了点头,“好,没问题,这次这小子肯定跑不了了。”
“对的。”况蓝笙招呼着鹿鸣野和沈清芜进屋坐下,她去给两人准备饮品,连小狗的面前也多了一个喝水的小碗。
“证据很充分,彭建的尸检报告也出来了,配合之前陈晓凡家里摄像头拍摄的视频资料,完全可以证明彭亮就是凶手。”
“他到现在都还没有认罪。”鹿鸣野耸肩,这个小子也是一个硬骨头。
“没有关系,我们手上的东西足以让他牢底坐穿。”
鹿鸣野听着况蓝笙的报告,一边翻开着手边的资料,她的视线落在一页全新的报告上,这一页纸况蓝笙没有做任何的标注。
就是这么一张看似不重要的报告,让鹿鸣野愣住了。
那是一个烫伤,彭建尸体上的烫伤。
远远看上去像是某类金属盒子上凸起的商标,浅浅的印在大腿的位置。
没有任何的标注,代表着对于这个案子来说,这并不是重要的东西。
而且这个烫伤只有半截,明显是老伤口了,与这个案子没什么关系,所以鉴证科也没有把它作为重点的排查线索。
可偏偏它旁边有一张复原出来的,完整的图案,那是鉴证科的好事者——王玲玲的杰作。
就是这张完整的图案,让鹿鸣野停止了所有动*作。
“这个伤口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鹿警官?”见鹿鸣野半天没有动作,沈清芜凑了过来,发现鹿鸣野对着一张伤痕照片发愣,忍不住好奇问道。
沈清芜的声音将鹿鸣野的思绪拉了回来。
“没什么。”鹿鸣野控制住自己狂跳的心脏,尽可能的用着最平常的语气回复沈清芜。
她的脑海里满是那个图案。
鹿鸣野在得到父亲相框中的徽章之后,就开始了对星座的研究,她记得这个残缺的图案还原之后,是天蝎座的标志。
“鹿鸣野你没事吧?”况蓝笙见她又在走神,皱眉思索着警署是不是最近的案子有点多,把她给累到了。
鹿鸣野摇了摇头,她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什么也没说。
现在可不是把这件事说出来的时候。
这么多年了,关于这个徽章的线索鹿鸣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只是那个徽章的印记,并不是徽章的原件。
那这个徽章会在什么地方呢?
这些徽章对于这个隐藏在暗处的组织来说,是不是有着别的特殊的含义?
叮咚——
鹿鸣野的手机响起,是李惠珊发来的信息。
鹿鸣野甚至不用想就知道那是什么信息,蹙眉打开,果然是催婚的。
“Madam鹿,你今天的状态好像不是很好啊?”看着鹿鸣野频频走神,况蓝笙不由得有些担心。
鹿鸣野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担忧,她又摇了摇头,“我没事……”
话还没有说完,况蓝笙就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视线落在鹿鸣野的未息屏的手机屏幕上,“催你相亲的?”
鹿鸣野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况蓝笙,不愿再和她讲话。
看到师父和鹿警官的相处模式,沈清芜总觉得有些奇怪,师父和鹿警官之间怎么好像有一点点暧昧呢?
*
港城中心医院
李惠珊有些气恼的看着女儿已读不回的界面,“这个孩子,越来越不听话了。”
“你家女孩和你们老鹿一个样子,是个有自己主意的。你呀还是不要担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嘛。”妇产科的董华珠医生如是劝道。
她是李惠珊的多年老友了,两人自小学开始就是朋友,直到后来选择科室的时候才分开。
如今虽不在同一个科室,可在休息的间隙,两人还是会抽空一起吃个饭聊聊天。
“你知道什么。”李惠珊白了自己的老闺蜜一眼,“就是和她那个爸像我才担心,我们家老鹿走的时候……”
剩下的话李惠珊没有说出口,她的眼眸中氤氲起了雾气。
董华珠看出自己老闺蜜的脆弱,幽幽叹气道,“可你现在这么催婚,也不是一个好法子,只会把孩子越推越远的。”
李惠珊叹气,她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做法会让孩子和自己离心,可她实在忍不住为自己的孩子担忧,生怕鹿鸣野重蹈她父亲的覆辙。
话题过于伤感,李惠珊转移了话题,“你还是不要操心我了,说说你们科室是什么情况,最近怎么突然这么闹腾了?”
这话直接戳在了董华珠的雷点上,她就像是一个炮仗一点就炸了。
“你是不知道,那个内陆来的一家子……”
“是鉴定……”李惠珊欲言又止,她明白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
内陆不允许鉴定胎儿性别,可在港城,这并不受限制。
在港城信奉基督教的人有很多,那些教徒认为堕胎就是屠杀,胎儿性别的鉴定并不能决定生命的去留。
可在内陆得某些地方,那里的人并不是这么认为的,最近几年,有许多人来到港城做鉴定,但闹出这么大动静的,还是头一次。
“封建陋习,一群**!”董华珠开口就是国粹。
李惠珊见状连忙说道,“不能乱说,我们国家是很强大的,只是有一些地方还存在这些偏见。而且很多人来鉴定,并不是因为偏见,只是想提前知道孩子的性别。”
“是是是。”董华珠附和了一声,随即想到了什么,“我记得有个叫做渝州的地方,说是那里的人都想要个女孩。”
“地方的民情不一样嘛。”李惠珊安慰着自己的老朋友,“你说说看,那家人什么情况?”
“还能什么情况?要我说也是那个旅行社倒霉。”董华珠既无语又愤然,“当时那家人说是来旅游的,那个时候孕妇的月份也没有到不能过关的地步。可偏偏就是在旅游期间出事了,那个孕妇说是在酒店里面摔倒了。”
“很严重?”李惠珊接住话头。
董华珠听到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不严重!那个孕妇就是个无赖,硬要说自己不舒服,让我们给她做检查,检查结果出来了,什么问题都没有,但她就是不肯走,整整五天了,到现在还占着一个床位。”
“哎呀,你不要生气了,按照规定,她不是很快就要被遣返了吗?”李惠珊劝慰。
她的女儿是警察,和况蓝笙的关系也不错,这种简单的法律知识她自然也是知道一些的。
“那家人说是要起诉旅行社。”董华珠的脸色不好看,她总觉得那家人不会老老实实的离开,估计还要闹出点事情来。
李惠珊拍了拍董华珠的手背,“就算是起诉,也是她的问题在前,你也不要太担心,下午的时候娇娇要过来复健,不行我让她问问她姐姐,了解一下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哪里需要那么麻烦。”董华珠注意到李惠珊的脸色,嘴角含着了然的笑,“我怎么感觉你挺中意况家那个大丫头的?你的那套房子空了那么多年,第一次租出去了。”
“可惜啊,我家的也是个女孩。”李惠珊叹息一声,她的确是很喜欢况蓝笙的性子。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欣赏的从来都是正义的光芒。就像是她的丈夫和她的女儿,不过比起当警察,况蓝笙的职业明显更加安全。
“总台呼叫,总台呼叫,妇产科董华珠医生,请立刻到313病房。”
“妇产科董华珠医生,请立刻到313病房。”
“请立刻到313病房。”
医院的广播响了几遍,董华珠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李惠珊了然,“这不会就是那个孕妇吧?”
“又出什么幺蛾子了?烦死了。”董华珠啐了一口,跟随着广播的声音站起身来。
李惠珊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也和她告别,“我先不和你说了,我约了城约哥家的孩子去和我家那个犟种丫头见面。”
广播还在继续,董华珠深呼一口气,一脸悲壮,“行吧,那我也去忙了,你别忘了你和人家娇娇下午约了复健,你也真有意思,忙成这样还挤时间逼婚,还好我不是你女儿。”
*
另一边,刚和况蓝笙结束庭审回家的鹿鸣野哪里知道自己的母上大人即将杀到。
“彭亮这件事也算是结束了,我想……”鹿鸣野的步伐顿住,在这个青少年犯罪的案子里有一个特别的人存在。
况蓝笙没有开口,沈清芜率先说道,“师父,鹿警官应该说的是那个游戏机店。”
“你倒是敏锐。”况蓝笙夸赞她说道。
“也不是啦。”沈清芜有点不好意思,“之前你们就说过一次那个地方不对劲,我上次去看了看……”
“你自己一个人去的?”况蓝笙蹙眉,这个孩子怎么这么的冲动,那个游戏机店到底是不是安全的没有人知道,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鹿鸣野也觉得沈清芜的行为有一些冲动了。
“你的确不应该自己去那个地方。”鹿鸣野语气平淡,她的脑海中是那个徽章的事情,她思忖着,那个徽章会不会现在就在老板的手里呢?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一起去看看吧。”鹿鸣野提议道,哪怕只是一个很小的可能,她都不想轻易的放过,毕竟这是自己和父亲之间唯一的联系了。
三人来到市场,沈清芜有些雀跃,她想起上次撞到的那个女人,又能看到她了。
刚进市场,况蓝笙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熟人?”
鹿鸣野点了点头,跟着况蓝笙走到一家新开的花店门口。
漂亮的女店主手捧着一束新鲜的玫瑰走了出来。
“岳明月。”鹿鸣野叫出了她的名字。
她的余光瞥向花店对面的游戏机店,心下一沉,她并不认为这是一种巧合……
第23章 那个影子……
岳明月走出花店看到两人,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微笑着,大方的和两人打招呼。
“况高检,鹿警官,两位是要买花吗?”
况蓝笙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装扮,比起之前,岳明月变了很多。以前的她是一朵枯萎的花,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变得明媚了许多,换言之,她变得有生机了起来。
免受了牢狱之灾的岳明月,在这里开了一家花店。
“暂时不买花,只是刚巧路过。”鹿鸣野没有接她的话。
岳明月在这个地方出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反而印证了鹿鸣野的猜想。
联系到之前在岳红那里得到的徽章,还有彭建身上的印记,岳明月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为什么偏偏选择在这里?”鹿鸣野盯着岳明月的脸,喃喃开口。
鹿鸣野的声音很小,可岳明月还是听到了,她的嘴角轻轻的上扬,“鹿警官说的话我听不懂,我能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难不成我还有违法的情况吗?”
“没有。”况蓝笙说道。
岳明月嘴角的笑意加深,“那我就不奉陪了,小店最近开业有活动,进店的客人都可以免费领一支红玫瑰。”
岳明月从自己手里的花束中抽出三支玫瑰花递给了鹿鸣野,“欢迎下次光临。”
说完,岳明月就转身离开了,她的表现没有任何的破绽。
仿佛一切都只是鹿鸣野的错觉。
“你怎么看?”自从和鹿鸣野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况蓝笙也变得十分的敏锐,“你认为她在这里是巧合吗?”
鹿鸣野望着岳明月离开的方向,略微失神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从表面上看,不管是彭亮、还是彭建,和岳红、岳明月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两个案子更是毫无关系,唯一有关的就是鹿鸣野手里的徽章。
可那个时候,父亲留下信息,要自己不可以相信任何人,因此鹿鸣野并不能把一些事情告诉况蓝笙。
“鹿警官,我喜欢花,能不能给我一支?”沈清芜的声音打断了鹿鸣野的胡思乱想。
鹿鸣野并不喜欢鲜花,大方的准备把自己手里的花都给沈清芜,“给你。”
但随即鹿鸣野反应了过来,人家花店的活动是每人一支,自己好像也没有权利把属于况蓝笙的那一枝送人。
鹿鸣野顿了一下,先抽出两枝玫瑰递给了况蓝笙,“送给你咯。”
“那就谢谢咯。”况蓝笙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弯了弯,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此刻心中的雀跃。
沈清芜接过属于她的最后一枝玫瑰,心里有些怪异,那种感觉又来了。
自己明明是正常跟在师父身边学习的,为什么每当鹿警官在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一个。
好像自己的存在打扰到了她们。
“师父,你认识刚刚那个姐姐吗?”沈清芜对于岳明月十分好奇。
况蓝笙挑眉,“这么好奇?怎么?你看上人家了?”
“没没没……”小姑娘被况蓝笙直白的话弄的羞红了脸,“师父……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师父、鹿警官你们渴不渴?我去给你们买饮料……”说完,沈清芜捂着脸仓促的离开了。
看着她反常的动作,况蓝笙蹙眉,“她应该不知道岳明月的从前。”
“你考虑那么多干什么,就岳明月那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能和沈清芜有什么关系吗?”鹿鸣野笑着摇了摇头。
“说的也是,我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还挺有眼光的。”况蓝笙含笑。
鹿鸣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怎么?我们况高检是认为岳明月是个不错的人?”
“谁和你‘我们’?”况蓝笙切了一声,“是Linda和我说的,这个岳明月倔的不行。”
“倔强原来也是一个很好的品质?值得你这么夸奖?”鹿鸣野小声的抱怨了一句,她可还记得那个时候,自己不过是在法庭上辩解了两句,况蓝笙是怎么说自己的,“纳税人的钱就不是钱了?”
“鹿警官看来是对我很有意见啊?”况蓝笙看她的样子,就知道鹿鸣野这家伙肯定又在心里偷偷的骂自己是女魔头了。
鹿鸣野表示认输,“我没有任何的意见,像况高检这样业务能力好,又有正义感的好检控官已经很少了。”
“我姑且相信你的话吧。”
话是这么说,可鹿鸣野心里清楚,况蓝笙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就说她那张嘴平日里就像是淬了毒一样,说起自己来可是一点也不给面子。
“鹿警官,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接个电话。”
况蓝笙的话把鹿鸣野的思绪拉回,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震动个不停了。
是古Sir的电话。
鹿鸣野没有多想,快速点了接听键。
“古叔。”没在单位,鹿鸣野对领导的称呼变得亲切了不少。
电话那头的古振雄笑盈盈的说道,“在不在家?今天方便去你那边蹭饭吗?”
“今天……”鹿鸣野正想要说今天也不算是什么大日子,可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今天是爸爸的生日。
往常她是很难记住的,每一年古叔都会来她的家里陪她一天,那一天是她爸爸的祭日,那个日子父亲离开了自己。
而父亲的生日,自己也有十五年没有参与了……
“我方便的,您过来吧。”鹿鸣野又寒暄了两句才挂断电话,她心中感慨,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古叔的年纪也越来越大,想来是一年比一年更怀念故人了。
“所以,鹿警官今天晚上是有客人了?”况蓝笙的语气有些不悦,她还记得自己的这个好邻居就在几个小时前和自己约了晚饭。
况蓝笙在心里骂了鹿鸣野一顿,为了和鹿鸣野吃饭,她特意叫了送菜上门的服务,想来现在,新鲜的食材已经送到家了。
“我们下回……”鹿鸣野有些不好意思。
被放了鸽子的况蓝笙不想听她废话,没等到鹿鸣野讲完就打断道,“是是是,我是没有古Sir那么大的面子。”
听出她不高兴了,鹿鸣野心里生出一股子愧疚的情绪,语气也不自觉的多了几分讨好的意味,“况高检,我错了,这不是不好拒绝嘛,而且今天是我爸的生日,古叔可能是难过……”
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鹿鸣野的情绪有些不稳。
况蓝笙自然明白其中事由,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不再是之前的那般的阴阳怪气,“我们下次再约,你先和古Sir聊。”
“好……”鹿鸣野刚安慰好况蓝笙,她的余光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龙Sir?”况蓝笙轻声的说出了对方的称呼。
只见龙波率先走进了那家游戏机店,鹿鸣野叹息,“咱们不用去了。”
“为什么?”况蓝笙有些不解,不是鹿鸣野说的,这个店可能和制du工厂有关系吗?
鹿鸣野从不远处看向那家店,老板在看到龙波之后的表情有十分明显的变化。
“你看那个老板的动作,虽然脸上没有多余的神色,可他在看到龙Sir的一瞬间把左手抽了回去放在了他自己的身后。他的手上有痕迹,不是文身就是刀疤,这是下意识的心虚。把自己手上的痕迹藏起来,不想让龙Sir看到。”
“哦?”况蓝笙眯着眼,果然和鹿鸣野在一起自己可以学到很多的东西。
作为一名检控官,况蓝笙自然也是学过一些心理学知识的,可要是和一名高级督查相比,自己的那一点知识不过是微末的伎俩。
对方的那个动作十分隐晦,看上去是那么自然,可鹿鸣野还是从中发现了蛛丝马迹。
“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说,这个老板知道龙Sir的身份。”况蓝笙一针见血。
鹿鸣野点了点头,“是的,龙Sir是O记的人,我是重案的人。相较之下,他们O记的曝光程度还没有我们重案的高。”
“就是说,老板认得出龙Sir,更不会对你陌生。”况蓝笙有些失望。
“那他不认识我啊。”沈清芜拿着冷饮出现,她有些兴奋,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接触这么大的案子。
看着沈清芜雀跃的模样,鹿鸣野和况蓝笙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底都看到了了然的神色。
况蓝笙一把抓住沈清芜的胳膊,“你去什么去,赶紧和我回去总结一下今天的庭审,让我看看你的笔记。”
“师父,我下班了。”沈清芜泪崩,现在还要加班,晚上回家得几点啊?
“别废话,做不完别想回家,我一会给你妈咪打电话。”
况蓝笙拽着沈清芜离开了,鹿鸣野失笑着摇头看向两人的背影,目光不自觉的落在况蓝笙的身上,“真是一个不可爱的女人。”
倏然,她的目光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但只有一瞬间,那个身影就消失了。
就一眼的功夫,鹿鸣野的心脏骤停了片刻。
刚刚那个影子……
她的额前渗出冷汗,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自己太想他了吗?才会觉得刚刚看到了爸爸。
跟在况蓝笙两人的身后,鹿鸣野甩了甩头,选择暂时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扔在一边不去管。
*
“我给你讲,我那个女儿就是性格强势了一些。”李惠珊笑盈盈的给一旁西装革履的男孩推销着自己的女儿。
男孩长相英俊,文质彬彬的模样。
“阿姨你放心,我不会嫌弃的。”男孩应和着李惠珊的话。
但这一句话让李惠珊有些不高兴,我的女儿我可以说,你有什么资格?
只是李惠珊还没有来得及发作,她的余光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戴着鸭舌帽,一身黑衣的男人。
李惠珊看到,他的胳膊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那是……
李惠珊的记忆被拉回到了十八年前,她那不下厨的丈夫为了哄女儿开心,下厨做蛋糕不小心烫伤了手。
“别告诉小野。”
男人笑容和煦,将烫伤藏在身后。
“老公……”李惠珊连忙跟了上去。
“阿姨?”旁边的男孩见她突然转了个方向。
在这一刻,李惠珊听不到任何声音,她只想去确认一下那个人是不是自己的丈夫。
可那人走得太快了,李惠珊加快脚步一个不小心和前方的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
“嫂子?”古振雄拉住她,两人在一家游戏机店门口停留,“你这么急急忙忙去什么地方?”
李惠珊的目光绕过他,落在茫茫人海里,“我好像看到老鹿了……”
第24章 她生气了,是为了我吗?
在听到李惠珊的话之后,诧异的神色在古振雄的脸上一闪而过。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自己的嫂嫂看错了人。
“嫂子你要冷静一点,鹿哥他已经走了十多年了……”
古振雄劝慰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惠珊就像是失了魂一样的朝着游戏机店里面走去。
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就站在商店的角落里,一行温热划过李惠珊的脸庞,十多年的委屈随着眼泪倾泻而下。
老鹿啊,是你吗?
如果是你的话,这么多年为什么你不回来?
李惠珊战战兢兢的伸出手,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
那人转过头,是一张十分年轻的面容。
“请问有事吗?”年轻的男子疑惑的开口。
李惠珊收敛住自己的情绪,余下还没有来得及冲出眼眶的泪水被她憋了回去,朝着对方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抱歉,是我看错人了。”
男人尴尬的笑了笑,转身便离开了。
李惠珊站在原地,悲伤的情绪几乎要把她吞没了。
“嫂子?”古振雄走到她身侧,小心翼翼的开口。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李惠珊的语气发冷,她不喜欢古振雄。
十五年前的那个任务,他和自己的丈夫一起参与的,可最后只有古振雄回来了,老鹿再没有了消息。
古振雄斟酌着开口,“今天是……”
“我不想知道。”李惠珊打断他的话,她的心里打了一个激灵,她从来不会去庆祝自己丈夫和女儿的生日。
不去庆祝,不代表着她不知道,在她这样的工作狂心里,记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并不能对自己的生活有什么帮助。
可她忘了,在鹿鸣野的父亲还在的时候,她们是那么的欢乐,一家人总是坐在一起庆祝彼此的生日。
古振雄的目光落在李惠珊带来的那个年轻人身上,他的语气带了些试探的意味。
“嫂子,这个日子让小野去相亲,是不是不大合适?”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李惠珊的语气更加的冷硬,“比起做警察,结婚生子有什么不好的。”
她没有给古振雄多余的眼神,随后便带着那个年轻人离开了。
古振雄叹息一声,他知道,或许今晚鹿鸣野的家里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他拿出手机,提前给鹿鸣野发了消息。
希望那个丫头可以有一个心理准备。
古振雄理解李惠珊,作为母亲,她不想在失去丈夫之后再失去自己的孩子,这是人之常情。
可作为警察,他也理解鹿鸣野,自己热爱的事业得不到亲人的支持就算了,母亲还一直逼迫着她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
古振雄放慢了脚步走在后面,他并不想这么快的卷入鹿鸣野和她母亲的矛盾里。
作为鹿鸣野父亲的朋友,他现在处在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
他说服着自己,今天的鹿鸣野是需要自己陪伴的,尤其是过一会儿,鹿鸣野和她的母亲结束争吵之后。
*
鹿鸣野呆呆的看着手机里面传来的消息,自己的妈妈居然会选择这样的一个日子来催婚?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门铃响起,鹿鸣野的思绪才被拉到了现实。
她打开了门,李惠珊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便开始推销起那个男人。
而男人在看到鹿鸣野的一瞬间,他的眼眸中迸发出了惊艳的神色。
毋庸置疑,鹿鸣野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她个子很高,和她的父亲如出一辙,哪怕气场强大的不像是讨男人喜欢的款式,也足以让这个男人惊艳了。
他礼貌的伸出手打招呼,自顾自的做起了自我介绍,“你好,鹿小姐,我叫王泽,你叫我阿泽就好了。”
鹿鸣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朝着自己伸过来的手,余光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我在准备晚餐,就不和王先生握手了。”这是拒绝了。
李惠珊哪里不知道女儿的意思,她看得出来,阿泽对自己的女儿十分的满意,作为妈妈她想要让两个年轻人单独相处一下。
她上前拆掉鹿鸣野的围裙系在自己的身上,代替女儿走进了厨房,“我去准备就好了。”
站在门口的古振雄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嫂子,我和你一起去吧。”随即给了鹿鸣野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鹿鸣野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应付这个男人。
两人的开场白和很多相亲的男女如出一辙。
在王泽自己的眼里,他认为自己表现的足够彬彬有礼,今天的西装也十分的体面。
可是在鹿鸣野的眼里,就不是这样了。
“所以你是在内陆上学,然后回到港城工作的?”鹿鸣野给这个男人的废话做了个总结。
眼看着鹿鸣野对自己来了兴趣,王泽含笑点了点头,“是的,我的工作主要是旅游行业,公司就在洪湾大厦。”
听到这个地名,鹿鸣野的眉梢不自觉的挑了挑,“哦?是在几楼?”
“鹿小姐也去过吗?”王泽的眼中带着兴奋的光芒,洪湾大厦是自己工作片区里面最好的一栋办公大厦了,在那里办公的企业非富即贵,看来对方是对自己感兴趣了。
鹿鸣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神色淡淡的看着他。
“我们在15楼。”鹿鸣野的眼神如刀,王泽下意识的收起了自己的废话。
“那您今年是30岁,加上你在内陆读书的时间,你应该也就是最近两年才毕业。”鹿鸣野全程没有说过一个疑问句,对于对面的王泽,简单的交流就可以知道他的一些信息。
王泽的脸上划过不可思议,随即他的脸色变了变,换上了一副笑脸,“是李阿姨给你讲了我的基本信息吧。”
“没错的。”王泽的脸上堆叠着笑意,没等到鹿鸣野的回答接着自信的说道,“我之前是在内陆本硕连读,还读了第二学位,这才在两年前回到港城的。”
鹿鸣野的嘴角上扬,修长的指尖不断地敲击着桌面,“你在说谎。”
王泽的脸色变了变,“鹿小姐是在说笑吧?”
鹿鸣野收起了自己所有冠冕堂皇的表情,现在的她就是那个坐在审讯室里的Madam,她的眼神似长空里的鹰隼,彻底击破王泽的虚伪的面具,“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不知道为什么,王泽的背脊有些发毛,但他仍是强撑着辩驳了一句,“我不知道鹿小姐在说些什么……”
*
外面两人氛围已经不算是愉快,厨房里面的两人也一直陷入沉默之中,直到古振雄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嫂子,我觉得这个小子成不了的。”
李惠珊处理食材的动作顿了顿,“你在说什么?我看阿泽很喜欢小野。”
“可小野不喜欢。”古振雄嘀咕的说了一句,说到底,催婚也是李惠珊和鹿鸣野的家事,他并不方便过来插上一脚。
李惠珊的脑海浮现了之前自己看到的“老鹿”,她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不喜欢自己的安排,可……
哐啷,玻璃破碎的声音自客厅响起。
李惠珊和古振雄对视一眼,两人快速的走了出去。
只见鹿鸣野和王泽相对而坐,两人的位置并没有挪动分毫,可两人已经不是一开始那般好的氛围了。
王泽缩着脖子,惊恐的看向鹿鸣野。
鹿鸣野表情淡漠,她脚边碎掉的瓷片彰显着她是刚刚那个声音的制造者。
“李阿姨……”看到李惠珊来了,王泽立刻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怎么回事?”李惠珊的语气有些严肃。
鹿鸣野没有回答,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在询问自己。
可妈妈这样的做法让她寒心。
沉默了一会,鹿鸣野开口了,“妈妈你知道这个男人是做什么的吗?你希望我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和他结婚?”
“这样的人?”李惠珊的语气沾染上了怒意和讽刺,“王泽不好吗?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怎么样?”鹿鸣野站起身来,指着王泽,“妈妈你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他说他是国内陆航大学毕业的,这个名字听上去是挺厉害的,可实际上呢,你有去了解过吗?”
“那又怎么样!”脱口而出的话,说明了李惠珊是提前了解过王泽的学校的,在她看来,她们家世不错,也不愁钱,王泽是城约哥收养的,城约哥人不错,又是单亲父亲,哪怕王泽这个人有点爱说大话,但起码不用担心会有太多的家庭矛盾,小野不会受委屈。
于是李惠珊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相貌周正的男孩子你都不满意吗?”
鹿鸣野冷嗤了一声,在她看来,这个男人好像就这么一个优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里浮现了况蓝笙那一张面容,眉宇之间有点冷,偶尔有一点娇嗔的味道,对,这个样子才算是好看的。
“不好看,不满意。”鹿鸣野不客气的说道,“还有,他说他在国内本硕连读,两年前就回到了港城,可他工作的地方却是个只有三个月左右的新公司。”
“你怎么知道?”王泽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鹿鸣野只觉得有点好笑,“你自己说了你工作的地方,那个地方在四个月之前我们去扫过黄,而且在十五楼正好有一家公司在装修,我记得是一家做电销的公司。”
说的都对了,鹿鸣野敏锐的眼神让王泽有点害怕,他有些拘束的站起来,也没有了一开始的自在。
“李阿姨,鹿小姐是做什么的啊?”王泽克制住自己颤抖的手问道。
“鹿鸣野,港城重案组高级督查。”鹿鸣野没有客气直接亮出自己的工作证,“王泽先生,我现在怀疑你正在从事非法电销工作,刚刚我们的对白,在监控里面都可以查到视频资料,凭这些我就可以逮捕你了。”
王泽彻底失去了力气,“我只是相亲,我没有违法啊……”
鹿鸣野冷笑,“隔壁那位是律政司的检控官,需要我把她叫过来给您普法吗?”
“够了!”李惠珊爆发了,她走到鹿鸣野的面前,第一次情绪失控了,“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听我的话?”
鹿鸣野的脸上无波无澜,“你要我听你什么话呢?妈妈?你有真的为我考虑过吗?”
“我没有为你考虑吗?”李惠珊眼眶泛红,几乎声嘶力竭,“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做警察?为什么要去飞虎队,这个该死的工作已经带走你的爸爸,为什么你还要这样?”
“那我不这样,我应该是一个什么样子,做你永远听话的洋娃娃吗?”鹿鸣野的声音也大了不少。
鹿鸣野的这一句话让李惠珊陷入了沉默,一时间整个客厅落针可闻。
李惠珊喘着粗气,看着女儿的眼神逐渐变得哀伤,她嘴唇蠕动了几下,那些训斥的话全部都哽在了喉咙,滚了几圈,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王泽知道自己不应该继续呆在这里了,他的视线瞟向了大门的方向,估摸着自己最快需要几步可以消失在这里。
“我先告辞。”王泽匆*忙的打开门,然而门口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
如果不是她现在的表情冷的冻人,王泽想或许自己应该去要个电话,而不是被惊得愣在原地。
况蓝笙冰凉的视线落在李惠珊的身上,她淡淡的开口,“李医生,娇娇已经快到医院了,你忘记今天的复健工作了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一刻落在了况蓝笙的身上。
鹿鸣野的目光有些动容,况蓝笙生气了。
是为了她吗?
李惠珊擦干眼泪,在外人面前她不想过多展露自己的脆弱,“好。”
说完她便带着王泽离开了。
鹿鸣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失望的神色,从来都是这样的,自己的母亲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哪怕是在那一天,自己的父亲离开了,她也没有从她心爱的手术室里走出来。
在面对患者的时候,她的妈妈总会付出更多的耐心。
鹿鸣野没有去挽留,整个房子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事情到了这一步,古振雄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作用了,他深吸一口气,“小野,我也先走了,你……”
“不送。”鹿鸣野声音平淡,她现在也没有了叙旧的心思。
古振雄离开之后,况蓝笙也明白自己留在这里并不合理,正打算离开。
“喝一杯吗?况高检。”鹿鸣野挽留道。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鹿鸣野想要对方留下来。
“好啊。”按照况蓝笙平时的作风,肯定是不会答应留下来和这个人喝一杯的,自己的徒弟还在家里等自己回去。
可她总觉得现在的鹿鸣野或许更需要她。
她低头给沈清芜发去了消息,告诉对方现在可以放假了。
等况蓝笙做好了一切,鹿鸣野也准备好了红酒。
“打扰到你了吧。”透明的高脚杯放在况蓝笙的面前,鹿鸣野的语气透露出些许的抱歉。
这是一栋老房子,鹿鸣野知道肯定是自己和妈妈刚刚的争吵声让况蓝笙听到了。
况蓝笙端起酒杯晃了晃,“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又不是只有你家有特殊的事情。”
鹿鸣野失笑,“况高检安慰人的办法还真是新奇。”
“我又没有说错。”况蓝笙白了她一眼,“就拿沈清芜来说吧,你看那个小姑娘考进了律政司,资历也是不错,可她的情况却并不是特别的乐观。”
“家庭情况?”鹿鸣野自然的接话,“看她的样子,衣服不算是特别的合身,肩膀的位置应该是改过的。”
鹿鸣野还是像以往一样的细心,她印象里的沈清芜是个优秀却十分腼腆的人。
“她的家庭不好,大学也是勤工俭学读出来的,还和我讲过,为了能赚一点钱,还去过夜场打工。”
鹿鸣野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你真是一个厉害的人物,很会劝慰人,托你的福,我的确没有那么的难受了,毕竟比起沈清芜,我生活的还算不错,至少不用去夜场打工。”
“自然啦。”况蓝笙耸了耸肩,“毕竟鹿警官你一直都是读的警校,按照港城和我们国家的律法,只要是警校和军校合格的学子是可以免学费的。”
“你抬举我了。”鹿鸣野叹息一声,自己能上警校,一部分是因为自己的喜好,还有一部分是因为父亲的影响。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况蓝笙本想开口,可看着对面这个喝闷酒的家伙,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沉默的氛围大概持续了五分钟左右,鹿鸣野才再次开口,“妈妈希望我可以去做医生,从十五年前开始,她的这种想法就越发的强烈。”
“做医生,像她那样倒也不错。”况蓝笙的指尖摩挲过酒杯的边缘,心里想象着鹿鸣野换上医生装的模样。
“对啊。”鹿鸣野自嘲的笑了笑,“她是一个很好的大夫,可……我不知道……”
鹿鸣野的双眼放空,她的思绪飘回到了那一年,“父亲牺牲的那一天,她比我更早收到消息,可她最后选择留在手术室里。”
“李医生是个很好的医生。”况蓝笙说道,她自己也是一个对工作十分认真的人,所以她十分理解李惠珊当时的做法。
在港城,大夫在手术的时候,是可以和外界联系的,可试想一下,如果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太可能放下病患离开。
鹿鸣野淡淡的嗯了一声,“她的确是个很好的大夫,可直到葬礼结束,她依旧没有回来。”
“那是为什么?”况蓝笙挑眉,疑惑的问道,若是在手术中还可以理解,可手术结束连丈夫的葬礼都不出现的话,这就让人有一些不理解了。
鹿鸣野摇头却不是在表示认同,“也是因为她的病人啊,她做完手术之后,还有一些学术上的会议需要出席。”
“这……”况蓝笙不知道说什么,如果是手术的话,肯定是不能推辞的,可如果是研讨会,完全可以等一等。
况蓝笙沉眸,接而说道,“鹿鸣野,我不大懂你妈妈的逻辑。在我看来,她一直逼迫你相亲,是她的问题。刚刚那个王泽,只要你有证据,我可以帮你控告。”
“我自然是相信况高检的业务能力。”鹿鸣野笑了笑,想到刚刚对于那个男人的分析,不过是自己借由发现对方的秘密,从而摆脱相亲的手段罢了。
在港城,有很多短时间崛起的电销公司,这些公司的存在无伤大雅,只要不是太过分,鹿鸣野也不会真的拿对方怎么样。
没想到,况蓝笙居然认真了起来。
“你这语气,可不像是信任我的样子。”况蓝笙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作为你的邻居,我好心的陪你聊天喝酒,你就是这么个态度?”
鹿鸣野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况蓝笙,看来我一直以来都错了,我从前觉得你是一个不怎么可爱的女人。但今天,我觉得我想错了。”
一句玩笑话,让况蓝笙的脸色染上了绯色,她的目光落在鹿鸣野的笑容上,心漏跳了一拍。
“你怎么脸红了?”鹿鸣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指着况蓝笙的脸。
况蓝笙侧目不去看鹿鸣野的笑容,切了一声,开始狡辩,“我喝酒有点上脸罢了。”
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在两人的交谈中渐渐地淡去,而从这一天开始,况高检多了一个全新的爱好——
去鹿警官家里坐坐。
*
医院,李惠珊在帮助况蓝娇进行复健,“你的情况很好,娇娇,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行动自如了。”
况蓝娇擦掉额头上的汗珠,挪动着脚步坐上了轮椅,朝着李惠珊露出一个感谢的笑意,“这都多亏了李阿姨。”
况蓝娇热络的称呼让李惠珊怔愣了片刻,眼前小姑娘的面容与另一个和她相似的面容重叠。
印象里,况蓝笙一直都是称呼自己“李阿姨”,刚刚……
李惠珊想到当时自己对鹿鸣野说的话,想来况蓝笙是听到了。
看出李惠珊心情不佳,况蓝娇主动提出了告辞,“如果您还有事情的话,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指挥保镖推着她离开了复健室。
而等出门之后,况蓝娇的余光看向了身后紧闭的大门,今天这位大夫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反常。
“二小姐,今天是李医生丈夫的生日。”另外一个保镖将资料放在了况蓝娇的面前。
况蓝娇嗯了一声,她是一个真正的掌权者,面对不同的人,她永远会选择最合适的面具。
“她是全世界数一数二的神外大夫,只要她能让我站起来就够了。”
“是的,二小姐。”
她冷冷的目光扫向刚刚那个说话的保镖,推着轮椅的保镖看出来了老板的不愉快,连忙呵斥了一声,“你在乱叫些什么东西,这是老板。”
“对不起老板。”保镖的额前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从骨子里渗出的恐惧,让他不敢去看况蓝娇的神情。
“没关系。”女孩的声音清脆,像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
况蓝娇说完,就示意保镖推着自己离开了。
就在那位说错话的保镖以为自己侥幸逃过一劫的时候,管家走到他的面前,公事公办道,“你被解雇了。”
*
况蓝娇给姐姐发去了自己结束复健的消息,可对方迟迟没有回复,她的眉梢一挑,想到了自己姐姐的那位好邻居。
“难不成……”况蓝娇的脑子里浮现出了一种可能性,想到之后摇了摇头,谁知道呢,说不定自己的好姐姐就在鹿警官家里呢。
就在她即将离开医院的时候,医院的警铃响了起来。
“紧急情况,紧急情况,请除了在手术和救治紧急病患的医生全部到3楼ICU。”
“怎么了?怎么了?!”
“说是杀人了。”
“什么?!”
“就是那个从内地来的孕妇啊。”
“她把大夫杀了?!”
“不是!据说是董大夫把那个孕妇推下了楼梯。”
医院在一瞬间变得骚乱,况蓝娇蹙眉,她从这些人的讨论之中得到了些许的信息——
一个孕妇被推倒了。
“老板?”管家走了过来,轻声的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是李大夫的好朋友,一名妇产科的大夫,听说是和病人发生了口角,把人从楼梯上面推了下去。”
管家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说是孕妇的丈夫亲眼看到的。”
“呵。”况蓝娇轻声的笑着,“亲眼看到的?真是好笑。”
管家站在一旁没有再说话。
“我们……”况蓝娇还没有说完,迎面就走来了一位熟人。
“娇娇妹妹。”迟潇带着重案的人走了过来。
他是被临时叫来的,暂时处理医院的骚乱。
况蓝娇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脸上就露出了得体的微笑,“迟哥哥,你怎么过来了?医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迟潇的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安慰她,“你不用担心啊,就是一点小问题。而且这不是老大今天有事情嘛,古Sir就让我过来了。”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做事了。”况蓝娇可不想让自己卷入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里,说着就和对方告别离开。
“我们去忙吧。”安娜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迟潇嗯了一声,可他的目光却依旧黏在那个离开女孩的背影上,安娜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啧了一声,“你们的年纪倒是也没有相差很大,你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那可是女魔头的妹妹。”
迟潇一把拍掉她的爪子,“别胡说,赶紧给老大去个电话,医院这件事和她的阿姨有关系,我们该怎么处理?”
听此,安娜连忙再次给鹿鸣野拨去了电话,可直到忙音出现,对方都没有接通。
看着息屏的手机,安娜嘀咕了一句,“这不应该啊,老大从来都没有这样啊。”
*
昏暗的房间内,鹿鸣野靠在沙发的边缘,脑袋耷拉着,她睡着了。
况蓝笙依偎在鹿鸣野的身侧,在酒精的作用下,同样睡着了。
房间内很静,只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咔嚓——
房门的把手拧动,房子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第25章 是想要试试港城的法律吗?
鹿鸣野从不是会轻易醉倒的人,但今天她陷入了一场无止境的梦。
在鹿鸣野的生命中,总会有一些特殊的日子。
每年到了父亲生日这一天,她总是睡的十分的沉。
加上她今天又喝了酒,所以睡得比往年还要沉上几分。
她回到了那个难以言说的日子,那天,古叔对她说,父亲牺牲了。
梦里的鹿鸣野不停地重复着那令人绝望的一天。
昏暗的灯光下,鹿鸣野昏睡在沙发上,口中喃喃不停地梦呓着,“爸爸。”
她的身边躺着同样不胜酒力的况蓝笙,如果况蓝笙醒着,肯定会有些后悔,今天怎么没有把鹿鸣野叫爸爸的视频拍下来。
睡梦中,鹿鸣野感觉到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脸颊,那人的手掌有一些粗糙,似自己儿时记忆中的那般。
“爸爸!”鹿鸣野从睡梦中猛然惊醒,同时也惊醒了身边的人。
“鹿鸣野……”况蓝笙揉了揉有些发懵的脑袋,胸口揣着狂跳的心脏,尽量克制住自己的语气,“你怎么了?”
鹿鸣野怔愣着环顾一圈四周的环境,神色在一瞬间变得暗淡了下来,她又看了看身边的人,语气温柔,“没事。”
况蓝笙打了个哈欠,余光瞟到窗外已然暗下来的天色,她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盘,“这么晚了?”
况蓝笙打了个激灵,迅速的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有好几条信息,大多是娇娇发来的。
她冷嗤一声,侧身朝着鹿鸣野扔过去了一句,“我没有想到,鹿警官居然还会醉酒?”
鹿鸣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今天是让人家看了自己的笑话了,“不好意思啊,我平时也不这样,下一次……”
“就不要有下一次了,你喝酒吓死人了。”况蓝笙回忆了一下鹿鸣野喝醉的场景,人家都是酒后乱x,可鹿警官是个酒后的喇叭,拉着自己笃笃笃的说个不停。
一开始,况蓝笙对于她突然没了父亲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还是挺能共情的。
可鹿鸣野越喝越多,话也变得密了起来,到了最后直接不成调子,说出口的也不是连贯的词语。
况蓝笙到后来实在是不想听到鹿鸣野的叨叨,于是乎把自己也灌醉了。
鹿鸣野感受到了况蓝笙的怨气,这才看了看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呀。”
她摸过一旁的手机打开,就看到了无数的来电信息,有妈妈的,也有迟潇和安娜的。
打开李惠珊发来的信息,鹿鸣野蹙眉心中有点不妙的异样感,第一次妈妈没有发消息来催婚,而是问了自己一句,“有空吗?”
“怎么了?”见鹿鸣野皱着眉盯了半天的手机屏幕,况蓝笙没忍住问了一句。
鹿鸣野没来得及回答她,切换了信息画面,又看了看迟潇和安娜的信息。
董阿姨出事了?!
“我得出去一趟。”说完,鹿鸣野站起身来,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哎哎哎!”况蓝笙连忙想要叫住她。
鹿鸣野现在的状态可不能开车,酒后驾驶,她还是个警察呢,这不就是知法犯法嘛!
可鹿鸣野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就离开了,况蓝笙有一种被对方忽视的不悦,“鹿鸣野,你要是酒驾我亲自送你进去!”
鹿鸣野已然走远,早已听不到她的声音。
况蓝笙望着空荡荡的走廊,没由得心里忽然觉得空落落的。
她收回目光转身,也同样试图收回自己的情绪,就在这时,她的视线落在鞋柜上方的挂钩上,那里挂着鹿鸣野的车钥匙。
没由来的,她笑了一声,自嘲自己的自作多情。
“我在担心什么?她是个警察,怎么会没有一点常识?”
况蓝笙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拿上了衣服回了家,打开门就看到况蓝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娇娇?你怎么过来了不和我说一声?”况蓝笙走到沙发边坐下,语气关切的朝着况蓝娇问道,“今天的检查怎么样啊?李大夫怎么说?”
况蓝娇的脸上泛起一抹委屈的神色,她抬起头,像是小兔子般受伤的目光看向况蓝笙,“姐姐你有没有看我给你发的消息?我有说过我要过来住几天的啊。”
况蓝笙的脸上挂起歉意,“对不起,是姐姐忽略了你。”
“姐姐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嘛,和鹿姐姐喝酒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啦。”况蓝娇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她有些孩子气的别过头。
况蓝笙见状,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脑袋,“差不多就行了啊。”
“略。”况蓝娇朝着况蓝笙吐了吐舌头,随即又想到了医院的事,语气正经了些,“对了姐姐,今天李阿姨好像有点不高兴啊。”
“她……”话到了嘴边,况蓝笙却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说出来了,毕竟这是鹿鸣野私事,人家出于对她的信任,找她喝了一顿酒,自己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去,这并不好。
况蓝娇挑眉看着姐姐脸上一派纠结之色,她明白想来是有不方便直说的情况。
“看来是和鹿姐姐有关系了,唉~”况蓝娇双手抱胸故作无奈,语气戏谑又夹带着一丝暧昧,“我明白的,现在不一样咯,有些人的心呀,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哦~我知道了~是飞到对面去咯。”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况蓝笙失笑,不自觉呼吸和语调也乱了拍子,“鹿鸣野又没在家。”
“知道的这么详细啊~”况蓝娇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那眼神分明是在说我懂我懂我都懂,“可这大晚上的,鹿姐姐能去哪里呢?”
况蓝笙没好气的拍了拍妹妹的小脑袋,“你个小鬼头,还挺好奇的啊。人家是警署的高级督查,这个时间点出门自然是办案子的。”
“案子?”况蓝娇喃喃的重复着况蓝笙说出的两个字,她想到了自己在医院听说的事情,“我今天从医院离开的时候,遇到了迟潇和安娜。”
“重案组的人怎么会去医院?”况蓝笙有些疑惑,心里思忖着,难不成在医院还发生了十分棘手的案子?
“医闹?”况蓝笙试探性的开口,“难不成还闹出了人命?”
况蓝娇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听说是一个妇产科的大夫把一个患者推下了楼梯。”
“什么?”况蓝笙冷嗤一声,像是听到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
想要成为港城中心医院的医生,是需要提前审查心理健康的。
别说是杀人了,一点情绪不稳定的迹象都会被pass掉。
“我觉得吧,很快鹿姐姐就会联系你,她出门的时候没把你顺便带上,真是她的损失。”况蓝娇打断了自己姐姐的思绪,笑的狡黠。
况蓝笙没忍住白了她一眼,想到鹿鸣野心跳又乱了一拍,“好了,我要去睡觉了,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说完,况蓝笙快速的洗漱了一番进了卧室。
只是还没等她躺下,
滴滴滴——
况蓝笙心底的烦躁彻底被点燃,可当她看到来电人姓名的一瞬间,那一点烦躁便瞬间烟消云散了。
“鹿警官。”
接听电话时,况蓝笙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上去没有那么的激动。
她真来找自己了?想到这里,况蓝笙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况高检,我需要你。”
“定位给我,二十分钟,我马上就到。”况蓝笙挂断电话,起床快速换好衣服。
她的脑海里满是那一句,“我需要你。”
推开门,沙发上的况蓝娇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显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刻,“姐姐,你这是去哪里啊?该不会是鹿姐姐给你打电话了吧?”
“你怎么还不去睡觉?”况蓝笙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可她穿鞋的动作却没有停。
况蓝娇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电脑,“我这不是有一场跨国会议需要开嘛,姐姐你就不要管我了,快去管你的Madam鹿吧。”
“什么你的我的。”况蓝笙没好气的说道,转身关门的时候,她上扬的唇角早已掩饰不住。
大门关上,况蓝娇看着那紧闭的房门,眼神温柔,“姐姐,鹿姐姐是个很好的人呢。”
*
医院的氛围并不好,本该安静的ICU被看热闹的人们围了起来。
董华珠既愤然又委屈,她看向鹿鸣野,“小野,我没有推她啊。”
“我就说你们港城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吧,警察和医生都是一伙的!”一个男人戴着大金链子,身材微胖,明显的越州口音。
他是那个孕妇的丈夫,刘强。
鹿鸣野没有和他起正面冲突,原本以为那个孕妇的行为已经够离谱了,谁成想她的老公更离谱。
鹿鸣野原本对男人就没有好感,更别说是个重男轻女的人,每年来港城做孕检的人数不胜数,但这些人一般是不敢来公立医院的。
这夫妻两来港城旅游,可这个孕妇汪菲菲在落地的第一晚就在酒店摔到了。
于是这个刘强就闹了起来,不仅让旅行社赔钱,还逼迫着旅行社把他的老婆送来了港城最好的医院。
“嘴巴放干净一点!”迟潇年轻,情绪明显有些激动。
“怎么?我说错啦!”刘强眼神瞟来瞟去,确认四周有不少人,指着鹿鸣野嗓音大了几分,“你以为我们内陆的人是吓大的啊?你们这群狗东西,不把我老婆的命当命啊!”
安娜见状也十分的不忿,上前一步,“你最好态度好一点,把你的手指放下去,放尊重一点!”
刘强冷笑的看了看年轻的安娜,随即看向自己的手指,更是发起狠来,狠狠的指向安娜和迟潇,“老子就是要指你们,你们一群吃皇粮不干人事的狗,就该打了杀了!”
这幅态度彻底让鹿鸣野冷了神色,“安娜你是一个警察。”
话音刚落,安娜愣了愣,刘强见状,更是得寸进尺,他的手指几乎要指到安娜的胸口。
鹿鸣野见状,出于本能反应快速来到安娜的身前,一把将刘强按到了地上。
“哎哟。”刘强脸贴到地面,痛呼一声。
鹿鸣野见状手上加重了力道,冷声道,“别动!现在我要控告你袭警,以及非礼女警,你可以保持沉默,可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变成呈堂证供。”
“你胡说啊。”刘强的声音大了八度,他张牙舞爪疯狂的吸引人群的注意力,“大家来看看啊,警察打人了!”
他不讲理的样子让安娜和迟潇彻底看呆了,这到底是一个什么奇葩?
可周围的那些吃瓜群众,也不是所有人都有一双明辨是非的眼睛。
就像是医院和患者的关系,从来都不是和谐的。
“就是啊,这不是在欺负人家吗?”
“好像警察是那个医生的亲戚呢。”
“怪不得,原来是这档子事啊,那个躺在ICU里面的孕妇可怜咯。”
“故意挑衅警察,甚至有袭警意图,按照港城的法律,要面临十五天的拘役管制,非港城籍贯人员在核查属实的情况下,应当立刻遣返。”
冷冽的女声伴随着高跟鞋落地的哒哒声由远及近,况蓝笙倨傲冷漠的目光扫过窃窃私语的人群,再度开口,“造谣传播也会面临最少三天的拘役,大家是想要试试港城的法律吗?”
“你他妈……”刘强看到突然出现的女人,嘴里不干不净了两句。
见他又要把那一套脏话对着况蓝笙说出来,鹿鸣野眸光一暗,手中的力道再度加重,刘强的脸被挤压到变形,疼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况蓝笙丝毫不惯着他,双手环胸,低头看向刘强的目光像是看着一堆垃圾,“你可以不承认,可ICU外面满是监控,这位先生,这些都是你违法的证据,你现在对几位警官道歉,说不定法庭还能宽恕你。”
况蓝笙走到鹿鸣野身边站定。
鹿鸣野把刘强拷了起来,她朝着迟潇使了一个眼色,“先带回去。”接而她转头对董华珠也说了一句,“您也需要去警署配合调查,跟着迟潇一起去吧。”
迟潇点了点头,“Yes,Madam.”
等待董华珠和刘强离开了后,在看向况蓝笙的一瞬间,鹿鸣野绷了许久的脸色难得松弛了一些,“出了一点事情。”
“是和李医生有关系吗?”况蓝笙对李惠珊的称呼还是没有改过来。
“笙笙,和我没有关系。”李惠珊率先回答,脸上满是疲惫。
听到况蓝笙对自己的冷漠称呼,李惠珊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看起来因为小野,况蓝笙对她意见不小,不过她们两个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
注意到李惠珊的态度,况蓝笙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能说一下具体情况吗?”况蓝笙正色道。
鹿鸣野抿唇,“我也是刚过来,安娜,你来说一下。”
“Yes,Madam.”安娜正色着点点头,开始报告起自己知道的情况。
“况高检,事情是这样的,现在ICU里面的孕妇叫汪菲菲,六天之前和她的丈夫参加了一个港城三日游的旅游团。”
况蓝笙的脸色一沉,“那按照时间来说的,旅游通行证的时间……”
“已经到期了。”安娜冷哼了一声,“据我们了解,就在她们刚刚过关的第一个晚上,这个汪菲菲就在酒店摔倒了。”
“酒店和旅行社出面了吗?”况蓝笙目光一凛,这可不是简单的旅游事故,“背后应该有其他人帮他们出谋划策,借机住到医院,赖着不离开等孩子出生落户,这很专业。”
况蓝笙想到之前刘强那副不讲理的样子,多半是想不到这么好的主意的。
“你说的对。”鹿鸣野接着话茬,“没想到,港城现在还有引渡的机构。”
在鹿鸣野的印象里面,就在前些年,引渡内陆孕妇来港城生孩子的黑机构很多,那时他们联合O记捣毁了不少的窝点。
“这种事情,并不好杜绝。”李惠珊在一旁补充道。
众人的目光被她吸引了过来。
“之前阿珠和我讲,在我们不知道的私立医院,有很多类似的夫妻,只要我们港城鉴定胎儿性别合法化一直存在,这些人永远都不会少。”李惠珊表示着对朋友的惋惜也表达对这一现象的不满。
“这不能怪我们的法律。只是被一些有心人钻了空子。”鹿鸣野说着。
她给龙波打过去了一个电话,简单的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让他关注一下是不是之前的漏网之鱼。
“住进医院之后,汪菲菲和刘强就开始对医院的医生和护士进行了无止境的折磨。”安娜既无奈又愤怒。
汪菲菲夫妇肆无忌惮的折腾着医护人员,刘强经常说汪菲菲的身体不舒服,需要进行各种各样的检查,汪菲菲半夜起来说自己白天做了检查不舒服,是不是医院的设备有问题,还有医院的食堂不好吃,他们要投诉……等等等等。
刘强几乎是住到了医院里来了,当然,其中有一位医生的态度从一开始的热络,到后面的严肃和冷漠。这位大夫就是董华珠。
“董医生的意思是,这位孕妇没有任何身体上的问题,住在医院,不过是浪费床位。”安娜直说了董华珠的原话,手中的一摞检查报告单放在了况蓝笙的面前。
况蓝笙翻了翻这些东西,这一大堆的检查报告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汪菲菲的身体非常健康,没有任何的问题。
“孕妇这个情况,大夫让出院也是应该的。”况蓝笙合上手里的报告说道,“可现在是什么情况,难不成真的是董大夫……”
“我觉得不应该。”鹿鸣野沉声道。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惶惶不安的母亲身上。
李惠珊低着头,脸色苍白,陷入了记忆中。
况蓝笙沿着鹿鸣野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了李惠珊反常的模样。
“怎么?”况蓝笙凑到鹿鸣野的耳边,低声的询问了一句,“难不成是李阿姨知道些什么?”
李惠珊抿唇艰难的开口,“我相信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我看到了……”
她的声音有一些颤抖,语气有一些哽咽。
况蓝笙走到她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李阿姨,你先不用害怕,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就好。”
“我到的时候,就看到汪菲菲倒在楼梯下面,阿珠站在上面,刘强指着阿珠说是她把汪菲菲推下去的。”
“那你看到了吗?”鹿鸣野再一次抓住了重点。
“我记不得了,好像看到了,又好像没有看到。”李惠珊这话说的模棱两可。
况蓝笙顿了一瞬,朝着安娜说道,“方便带我们去看看吗?”
“就是带我们去看看当时的现场,你再和我们讲一下情况。”鹿鸣野又交代了一句,“晚点让那刘强录完口供之后,也去现场一趟。”
“Yes,Madam.”安娜答道,心里再一次有了些怪异的感觉,Madam怎么这么快就明白了况高检的意思?
一行人来到了案发现场的时候,王玲玲正在搜集着现场的DNA,看到鹿鸣野笑嘻嘻的打了个招呼,“Madam鹿,你过来了呀。”
“别嘻嘻哈哈的,现场有什么发现没有?”鹿鸣野问,她的目光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有监控之类的东西。
王玲玲看出了她的想法,笑盈盈的说道,“您还是不要看了,现场没有任何的监控,而且这个地方是医院的楼道,你猜一下什么人来的比较多?”
“吸烟的人。”鹿鸣野说道,她的妈妈是大夫,她小时候经常会来医院和妈妈一起上班,那时候鹿鸣野就知道,吸烟的人总是会聚集在楼道。
“所以啊,现场的空气也不好,地上的脚印也十分的杂乱。我们不能从现场留下的鞋印里面做出有效的判断。”王玲玲漫不经心的分析着。
鹿鸣野沉思片刻随即又朝着李惠珊问了一句,“那个时候,董阿姨为什么要过来这里呢?”
“我在晚上休息的时候接到了她的电话,说是那个孕妇和她家人要找人打她,她说这一次哪怕是动手也绝对要把这些人赶出医院。”李惠珊的语气透露着不可忽视的疲惫。
“您直接说重点的部分。”鹿鸣野低头操作着手机,给在警署的同事发过去消息,让他们好好的问一问董华珠当时的具体的情况。
“那个时候,她原本是和我一起吃饭,中途被叫走了,然后就是她和我说住院部到CT的电梯坏了,她还抱怨了一下说自己倒霉,只能走乌烟瘴气的楼梯间。”
李惠珊讲完,鹿鸣野嗯了一声,随即余光看向安娜。
安娜立刻get到鹿鸣野的意思,“老大,我们已经查清楚了,的确是这样的,CT到住院部的电梯今天晚上五点到夜里十二点的时候检修,那个时间段,只能通过楼梯上下。”
“妈妈你接着说。”鹿鸣野侧*目看向李惠珊,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李惠珊点了点头,“在电话里,听她说那个孕妇的化验报告出来了,现在妇产科那边有很多人没有床位,她要把人赶出去,她的语气不是很好,我担心会出事,就收拾了一下准备去找她。”
“从神外走到妇产科的话,大概需要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吧。”鹿鸣野沉声说道。
李惠珊顿了顿,看向正在认真工作的女儿,在鹿鸣野很小的时候,自己总是会带着自己的她来医院。
那个时候的自己也很忙,鹿鸣野小小的一只,在医院到处跑。
记忆回到了那个时候,李惠珊的思绪有些飘远。
没有人注意到她纷乱的思绪,况蓝笙抓住了一些重点,“那有在CT那边,找到监控吗?”
安娜点了点头,把自己手机调到监控视频的那一幕后,将手机递给了况蓝笙。
况蓝笙拿过手机,鹿鸣野也凑了过来,两人的肩膀靠在一起,况蓝笙的指尖一顿,耳尖逐渐染上一层薄红。
“怎么了?”鹿鸣野发现她的不自然,不由得关心道,“你不舒服吗?”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拉着她喝酒的缘故。
况蓝笙轻微甩了甩头,把那种奇怪的想法赶出自己的脑海,“没事,你突然这么凑过来,吓我一跳。”
“sorry啊,这不是习惯了嘛。”鹿鸣野抱歉的说道,这段时间两人一起商量案子,也总是这么肩并肩的看资料。
视频上播放的画面让况蓝笙有些失望,画面上显示,董华珠和汪菲菲发生了争吵。
里面有一段汪菲菲动手了,而董华珠并没有还手。
“这样的人,真的会推病患下楼吗?”况蓝笙蹙眉疑惑的说道。
“不过这段视频并不能成为什么正向的证据。”鹿鸣野说道,“甚至可以说明那个时候,董阿姨的确是有动机和汪菲菲发生一点什么的。”
“你说的没错。”况蓝笙叹息一声,这段时间鹿鸣野和自己一起了解了不少的法律知识,鹿鸣野是个很聪明的人,她从自己这里学走了不少的东西。
鹿鸣野的目光落在右上角的时间上,“时间有点奇怪。”
安娜接而说道,“老大,这个时间是实时的,不可能出现问题的。”
鹿鸣野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视频是在案发前大概四十多分钟左右发生的事情,按照我妈妈从神外过来的时间,中间差不多有十分钟到十五分钟的间隙,这两个人应该没有在一起才对。”
鹿鸣野把手里的视频暂停了下来,画面定格在两人不欢而散,“你们看这段时间,明显是董医生去拿报告了,而汪菲菲也离开了画面。”
“其他地方的监控有吗?”况蓝笙朝着安娜问道。
安娜沉眸,摇了摇头,“CT是在放射科,那边的条件比较复杂,有监控的地方并不是很多。”
鹿鸣野的思绪不停倒退,那一场血案像是出现在她的眼前,在场的三个人,最后出现的李惠珊,被推倒的孕妇,以及站在一旁的刘强。
李惠珊看到了现场站着的有两个人,为什么一定董华珠就是那个凶手?
“当时那个刘强呢?”鹿鸣野疑惑开口,那个人会不会才是这一场案件的主导者呢?
听到鹿鸣野的话,现场的人都陷入了沉默,大家不由得纷纷想着,一个父亲会杀死自己的孩子吗?一个丈夫会杀死自己的妻子吗?
第26章 在同一张床上处理案子
警署审讯室,董华珠怔愣的坐在嫌疑人的座位上,过了半晌她都没有任何的动作,对面的警察没了耐心敲了敲桌子,“董华珠,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董华珠抬头,愣愣地看着对方那一张年轻的面庞,自己好像给小野和慧珊添麻烦了,“对不起,阿sir,我能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我没有把她推下楼梯,我是一个医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李安肖叹了口气,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件案子,上面不知道这人是老大的阿姨吗?
这案子最后还是要转出去的,至于接手的人嘛,肯定是O记那边了。
现在李安肖就是在打发时间,把自己手上的工作做好,然后整理好转给O记。
“可是现场的证人说是你做的,你就没有别的要解释的嘛?”李安肖沉声,试图让董华珠说一些对自己有利的证词。
董华珠深吸了口气,“我没有做的事情,是不可能承认的,我只能说我知道的事情。”
“那你把事情全部再说一遍吧。”李安肖温声说道。
董华珠回忆起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仔细算起来,不过是十几个小时之前发生的罢了,她的记忆清晰,把整件事又清清楚楚的讲了一遍。
*
十二个小时之前,汪菲菲再一次说自己的肚子很痛,值班的护士没有打通电话,只好通过广播寻找董华珠。
“真是服了。”董华珠不情不愿放下手里刚刚热好的饭菜,她知道今天自己是吃不了晚餐了。
“怎么了?”李惠珊见她的脸色很是难看,连忙问了一句。
董华珠叹息一声,“你不知道,又是那个孕妇的事情。”
“不会又吵着要做什么检查吧?”李惠珊有些担忧,自己的老闺蜜因为那个孕妇已经心力交瘁了。
“是的。”董华珠认命般的把饭菜装好,站起身来,“你不知道,今天我这边有多少没有办法进来的病人,这种社会的垃圾,占着医院本来就不多的床位,简直就是在浪费公共资源。”
“你还是不要太过于的激动,毕竟那是病人。”不知道为什么,李惠珊心里有些毛毛的,可她还是尽力让自己的好朋友冷静下来。
“行了,我知道了。”说完董华珠就去找汪菲菲了。
果然,这个女人又不安分了,居然自己去做了CT,说什么自己肚子很疼要去做CT检查。
旅行社那边来了一个小姑娘陪同她。
“汪女士,你的身体没有问题,有什么事情请随时和我们联系。”女孩的面上满是疲惫,她的眼底有着愠怒,可态度和语气是那么的谦卑。
董华珠刚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女孩因为劳累而变得苍白的脸色。
汪菲菲见小姑娘要走,接着趾高气昂的说道,“你等一下给我买一点吃的过来啊,因为你们旅行社不正规的经营,找那种三无的酒店,害得我到现在都不能回家。”
女核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龟裂,那表情转瞬即逝,她的脸上再一次的浮现出来了笑意,“好的,汪小姐,你放心,我这就去给你买东西。”
“记得我要吃那个卤肉饭,要医院出门左转走一公里那一家的,那一家的好吃,大门口的那个不要,那个一看就不卫生……”汪菲菲巴拉巴拉的了一大堆,女孩的脸色铁青,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应了一声飞一般的逃了。
“看来你的精神很好啊。”董华珠面色不善,走到汪菲菲的跟前。
“董大夫啊。”汪菲菲白了她一眼。
在汪菲菲的眼中,面前自己的主治大夫和刚刚的那个小姑娘都是服务自己的人员。她们对自己的付出都是理所应当的。
董华珠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我建议你立刻出院,你的情况不适合继续留在我们医院了。”
“哎呀,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又不是没有付钱给你们。”汪菲菲听到这,趾高气昂的指着董华珠大声说道。
董华珠被她这无知的模样逗的失笑,“你以为医院是什么地方?旅馆吗?”
“难道不对吗?我付钱给你们,我想怎么住就怎么住啊?你这个医生真是黑心啊,你是不是收了别人的钱要给人家腾床位啊,所以要把我赶走啊?”汪菲菲双手叉着腰,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哪里像是一个病人。
听到她这么讲,董华珠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董大夫被气的直点头,“这么多年,有人第一次这么说我,我不管你怎么样,你的条件并不符合继续住院的标准,我奉劝你!快一点离开医院,不然我就报警了。”
“报警干什么?!”汪菲菲有些心虚,音调也不自觉的拔高,“我又没有犯法,你报警干什么?!”
听到她这么不要脸的一句话,董华珠笑出了声,“你还真是一个法盲啊,你不知道港城的法律中,浪费医疗资源也是一种罪吗?而且你和你丈夫的行为,已经算是严重诈骗了。”
听到诈骗两个字,汪菲菲的脸色一变,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正色说道,“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吗?要去就去呗,反正我是不可能离开的。”
回忆到这里结束了。
“那后来呢,怎么就说你把她推了下去了?”李安肖不解。
另一边,隔着审讯室的玻璃,鹿鸣野和况蓝笙看着里面的情况。
“不进去吗?”况蓝笙问到。
鹿鸣野摇了摇头,“我不方便。”
况蓝笙叹息,她知道是回避政策,估计很快整个重案组都不能靠近这个案子了。
“那我是不是不能和鹿警官合作了?”一句话脱口而出,况蓝笙愣了愣,她也有些讶然自己怎么会这么问?
鹿鸣野的眉眼里带着些许笑意,虽然疲惫却还是温柔,“况高检就忍耐一下吧,我们以后合作的机会应该还会有很多。”
只是一个温柔的眼神,况蓝笙心里那点不愉快还真就被按捺了下来,“行吧,你要说到做到。”
“当然,我说到做到。”说完,鹿鸣野收敛了笑意,肃然的朝着况蓝笙鞠了一躬,“况高检。”
“你这是做什么?”况蓝笙想要扶起鹿鸣野,可指尖刚刚接触到她的肩膀就瑟缩了一下。
鹿鸣野握住她的手腕,眼神认真,“况高检,董阿姨做了三十多年的妇产科大夫了,在她的手里没有一次失败,哪怕是再怎么危险的情况,她都把孕妇和孩子从鬼门关里面拉了出来,她是一个好医生,如果一个好医生要被冤枉的话,那司法公正几个字实在让人寒心。”
况蓝笙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阿姨是被冤枉的?”
鹿鸣野神色冷冷的扫向了另一间房,她的视线落在里面坐着刘强,“这个人的态度不像是一个受害者的家属,他的表现一直都是一种无赖的架势,他没有关心过他的妻子,想的都是多少钱的的赔偿,他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况蓝笙的眼眸眯起一条直线,“或许你说的对,从这一点入手,质疑刘强证词的真实性,也算是一种突破口。”
“刚刚阿姨说的那些话……那个人可能知道一点什么。”鹿鸣野的眼神深邃,她在刚刚董华珠的“交代”里面发现了一个不在案发现场的人。
“你说那个女孩。”况蓝笙想到董华珠说的那个旅行社的女孩子。
“算算时间的话,差不多那个女孩也应该回到现场了才对,就算是不在案发现场,也应该出现在受害人的病房。”鹿鸣野分析道。
随即鹿鸣野给迟潇去了个消息,“你去和柯仔跑一趟,找一下华晨旅行社里面的一个员工,一个叫做小慧的女孩子。”
“你这样算不算继续插手这个案子?”况蓝笙笑着问道。
鹿鸣野失笑,“那你要去举报我吗?况高检?”
“我为什么要去举报你?警署的文件都没有下达,就算举报你,这件事对我又没有好处。”
“原来是这样。”鹿鸣野点了点头,“那等到文件下来了,我就主动通知况高检要好好的监督一下我,免得我犯错误。”
噗嗤一声,况蓝笙终于被她的发言逗笑了,“鹿警官的嘴可真是会说。”
“况高检你这是在抬举我了,我可是被你在法庭上讲的头都抬不起来了。”鹿鸣野立刻表示投降,在况蓝笙面前她可不敢说自己能言善辩。
况蓝笙朝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事情是过不去了呗。
“我们还是听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吧。”鹿鸣野打破这种氛围,她可不想把自己这位牙尖嘴利的邻居惹毛了。
不然受苦受难的还是自己。
而这个时候,不仅是董华珠,刘强的问询也开始了。
鹿鸣野结合了两人的版本,在自己的脑海中梳理起整个案发的经过。
按照董华珠的说法,她给病人办出院,就必须要去通知汪菲菲,让她签字。
可是她回来的时候,汪菲菲已经不在CT了,于是她想着去病房看看。
可今天的时间就是那么的不讨巧,CT到住院部的电梯坏掉了,于是董华珠只能走楼梯下去。
住院部在三楼,而CT在六楼,那个时候董华珠直呼自己是个倒霉的体质,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要去走楼梯。
可就在她走到三楼转角的时候,一转身,她看到了一个人躺在下一层转角处昏迷不醒,有血在“汪菲菲!”董华珠大喊一声。
紧接着在汪菲菲身边位置爆发出一阵惊呼的声音,“你怎么把我的老婆推下楼了?!”
是刘强。
而这个时候,二楼的楼道门被推开。
李惠珊不放心自己的朋友,于是从神外跑了半个小时过来,刚刚打开防火门就看到了刘强指认董华珠的那一幕。
而刘强说的就不是这样了,他说的是他亲眼看到了董华珠把汪菲菲推下了楼。
“还真是有意思啊。”况蓝笙露出了一抹笑,这里面最关键的人是李惠珊,可偏偏这个人不能说出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看到董华珠的作案全过程。
“或许我们还是要去现场看一看才知道。”说着鹿鸣野准备离开,正巧董华珠和刘强也要被带去现场再一次指认一下。
可这个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打开门,朝着鹿鸣野走了过来,是龙波。
他把文件朝着鹿鸣野摊开,“鹿鸣野,上面的文件下来了,这个案子交给O记了。”
话音落,双方陷入了死寂。
龙波看向鹿鸣野的眼神带着些许的得意,“你记得回避啊。”
随后,龙波的目光落在况蓝笙的身上,“况高检,希望你可以像配合鹿警官那样配合我们的工作。”
“抱歉,做不到。”
况蓝笙想都没有想直接拒绝了,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龙波。
鹿鸣野有些诧异,侧目看向她,这么不客气的吗?
龙波的脸色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就变了,他满脸不可置信,“况高检,我应该没有得罪过你吧?你是不是有点太不给面子了?”
他只是想得到一些legaladvice,而且上面的文件里也点明了,这案子在DOJ由况蓝笙直接负责,这个女人做咩?火药味这么重?
“不至于的,龙Sir,没有不给你面子。”
况蓝笙悠哉的说道,漫不经心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Madam鹿是个女人,我可以去她家里,在同一张床上处理案子。”
她的眼神再次落在表情逐渐僵硬的龙波身上,略微有些嫌弃道:
“你的话……应该是不行的。”
第27章 求求你啦,况高检
一句话,让龙波闭了嘴,好吧,他的确是做不到的。
这个女人的嘴巴实在是太毒了,和她一张床办案的苦,还是让鹿鸣野一个人去受吧。
可上面的文件已经下来了,龙波还是要争取一下面前的检控官。
“是这样的,上头文件写了需要您协助办案,提供法律意见。”龙波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要过于的僵硬。
况蓝笙摆了摆手,“你们要知道,你们属于警署,我不一样,我是律政司的人,警署不给我开工资,我干嘛要听你们的话,我回我的办公室,也一样提供法律意见,所以啊,拜拜了龙Sir。”
况蓝笙说完之后没有丝毫的留念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别说是龙Sir了,就连鹿鸣野也懵了,这个女人居然这么不好说话吗?
“鹿鸣野!”龙波咬牙,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和鹿鸣野不是很对付。
鹿鸣野耸了耸肩,“龙Sir你不要搞错了,我现在只是一个不能办这个案子的警察罢了,非要说我和况高检有什么关系的话……”她思考了片刻正色道,“她是我的邻居。”
安娜走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那一张床”的可怕言论,想到了自家老大这么多年不恋爱,她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原来是这样。”安娜嘀咕了一句,连忙上前一把拉开龙波,“你不要在这里乱讲,要是还想要况高检帮忙,赶紧给上面打申请吧。”
龙波没有办法,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在公检法机构里混饭的谁不知道,律政司的况蓝笙是惹不得的。
这不是龙波图方便,看着之前鹿鸣野找她帮忙,她那么爽快就答应了。
想着人就在警署,龙波给古Sir打了个招呼,想捡个现成的检控官咨询,没想到对方这么的不给面子。
鹿鸣野轻笑一声,她一直以来都不是一个听话的人,更何况,就在刚刚她的妈妈给她发来了消息,询问了董华珠的情况。
李惠珊希望鹿鸣野可以帮帮董华珠。
不需要妈妈一直催促,董华珠可是看着她长大的,她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鹿鸣野把自己的证件和枪放在了警署,转身给古Sir说了一句自己要休假。
按照她休假的频率,古Sir立刻就同意了,鹿鸣野得到了三天的假期。
给妈妈发去了“放心”两个字,鹿鸣野就奔着华晨旅行社而去。
而另一边,收到鹿鸣野消息的李惠珊,看到女儿发来的让自己安心的话语,“真是和老鹿一样啊。”
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女儿已经这么大了。
或许自己这么久以来真的错了。
李惠珊的视线落在丈夫的照片上,“她真的很像你啊。”
那只小小的雏鹰,已经长大了。
李惠珊拨通了一个电话,“城约哥,相亲就算了吧,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想干预了。”
女儿有自己的梦,那就去追吧,哪怕是和她的爸爸一样。
*
鹿鸣野根据华晨旅行社的地址找去,输入导航的位置,洪湾大厦19楼。
她停好车来到了旅行社所在的楼层,旅行社的规模很大,一看就是那种正规的企业。
“你好,我想找莫小慧。”鹿鸣野朝着前台小姐姐露出一个笑容。
笑容是服务行业里面永恒的语言,前台看着面前这个美的雌雄莫辨的女人朝着自己展露笑容,直接愣住了。
随后等前台反应过来之后,她磕巴了两句,“不好意思啊,请问你是她的谁呢?”
“我是她的朋友,你给她说一下吧。”鹿鸣野的语气温和。
前台再也没有招架的住,“好的,你稍等一下啊。”
说完只见她在公司的座机上面操作了一下,接着便是又等待了一会儿,就等到了莫小慧。
也就是鹿鸣野在监控上面看到的那个女孩子。
莫小慧一出来就看到了鹿鸣野和自家犯花痴的前台小姐姐。
“请问你是哪位?”莫小慧在自己的记忆里面搜索了一番,发现自己并不认识鹿鸣野。
鹿鸣野很有礼貌的朝她伸出手,“你好,我想找你了解一下昨天在医院里面的事情。”
“抱歉,我能说的都已经告诉警察了,你是警察吗?”莫小慧十分的谨慎,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警察,万一是的话,如果自己不配合怕是也会有一些麻烦。
鹿鸣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失落的神色,“我是警察,可是今天我没有带我的证件。”
莫小慧点了点头,“不好意思,警察只能两个人一起才可以执法,而且你没有出示证件,我可以拒绝你的询问。”
“小慧?”前台女孩不可思议的看着莫小慧,她都有些心疼鹿鸣野了,这个姐姐这么好看,为什么要被拒绝?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哒哒的从电梯井那个方向传来。
鹿鸣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那个人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她自然是认识这个鞋子的主人。
“你好,我是律政司况蓝笙,这是我的助手沈清芜,我们是两个人,可以进行简单的询问了吗?”
况蓝笙走了过来,朝莫小慧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鹿鸣野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没有问题了,况蓝笙接下了这个案子的公诉,也就是说她有权利来采集证据。
“谢谢。”鹿鸣野无声的朝着况蓝笙做了一个口型。
况蓝笙连眼神都没有给她。
她看到前台小姑娘看向鹿鸣野的眼神,呆愣花痴,她知道这个姑娘只是单纯欣赏鹿鸣野的美貌罢了。
可不晓得为什么,况蓝笙的心里就是有些不舒服。
“好吧。”莫小慧妥协了。
“那我们去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吧。”沈清芜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莫小慧叹息一声,认命的说道,“去我们公司的休息室吧。”
说完几人转身,好巧不巧,走到休息室的时候,有人在里面。
“小慧啊,上班的时间你过来干什么?”休息室里是一对男女,女的一身红色的职业套装包裹着她完美的曲线。她长相并不算是美女,可那一脸的妆容和身段也算是一个尤物。
可鹿鸣野的眉梢一挑,倒不是因为认识这个女人,而是认识那个男人,那不就是前两天和自己相亲的那个男的吗?
“王先生,没想到你们公司的业务这么广,居然还有和旅行社业务员之间的秘密交易啊。”鹿鸣野的语气有些许的暧昧。
王泽看到鹿鸣野,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视线一转又看到一旁站着的况蓝笙,脸色更是变了又变精彩纷呈。
“王先生不用担心,等过段时间,我们警方和律政司会去贵公司看一看的。”
况蓝笙的话就像是一记炸雷。
王泽尽量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的狼狈,“我就先走了,粥粥,回头来电话啊。”说完再一次的落荒而逃。
“阿泽!”粥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男朋友会变了脸色,她随后轻蔑的看向一旁的小慧,“我说你的业务能力也真的不行,怎么?一个多月了,终于来了客户了?那我就不打扰你咯。”
“你……”莫小慧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她只能气恼的看着那个女人就这么离开。
“这个人是谁?”鹿鸣野没有忍住发问。
“讨人厌的家伙!”莫小慧直言不讳,“不就是会勾。引人吗?”
况蓝笙眉梢一挑,看向鹿鸣野的眼神不算好,“怎么了?鹿警官是有点关心自己的相亲对象啊?”
鹿鸣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你怎么回事?好好的,恶心我干什么?”
她的反应算是让况蓝笙的心情好了不少,“哦,那是因为什么?”
鹿鸣野摇了摇头,“我总觉得那个王泽不是什么好东西。”
况蓝笙没有想明白,这和刚才那个女人有什么关系吗?
鹿鸣野的脑海里倒是浮现了另一件事,几年前,自己和龙波一起办的一个案子,那是一个偷渡的案子,至今还有不少人没有落网。
“可能是我想的太多了吧。”鹿鸣野安静的坐到一旁,她捏着手机手指翻飞,给安娜发过去消息,“有空的话,去看一看你男朋友的案情记录。”
鹿鸣野给安娜说了一下自己的疑虑,这个王泽身上有可以挖掘的东西,刚刚她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王泽挂着的工牌,上面有一个绿色的logo,貌似那个是他们公司的logo。
如果鹿鸣野在之前没有见过类似的案子,或许她就放过了那个细节。
再加上那个叫做粥粥的女人,她意识到这个里面或许和之前那个案子有联系,王泽所在的,可能不是简单的电销公司。
鹿鸣野凑到况蓝笙的耳边低语了一声,“一会能不能问一些关于那个粥粥的事情,我总觉得她有点问题。”
“你求我啊。”况蓝笙挑眉,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鹿鸣野吃瘪,女魔头居然让自己求她。
看着对方眼底的戏谑,鹿鸣野嘴角都在抽搐。
可现场的情况明摆着一个事实,那就是莫小慧是不可能回答自己任何问题的。
鹿警官没有办法,只能轻轻拉了拉况蓝笙的衣角,垂眸敛目像极了一直乖巧大狗狗:
“求求你啦,况高检。”
听到的鹿鸣野真的求了自己,况蓝笙的嘴角上扬,脸上染上一层可疑的得意。
收敛住自己的情绪,况蓝笙朝着莫小慧问道,“所以你们公司和汪菲菲夫妻两个到底是什么情况?”
说到这件事,莫小慧的脸色就变得不好看了,“他们两个是我的客户。”
“你平时在公司的业绩怎么样?”况蓝笙照本宣科的询问,她对于旅游行业并不是很了解,不过最近几年内陆的经济发展的很好,来港城游玩的人也多了起来。
按照道理来说的话,旅游销售的话应该是不缺客户的,况且这个公司的规模一看就不小。
女孩双肩垮了下去,“我是三个月前才过来上班的,我学的是旅游管理专业,原本是想要去做导游,可我们公司暂时不缺导游,就让我先在销售的岗位待一段时间,但是……”
莫小慧想到了什么,语气咽哽,眼眶泛起了泪花。
鹿鸣野眸光一沉,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刚刚那个粥粥的脸,多年的经验让她认为,莫小慧的困境可能和那个女人脱不了关系。
莫小慧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我来的时间不长,而且没有什么经验,于是管理让粥粥来带我,可我不知道她带我的方式就是抢我的客户。”
“抢客户?”况蓝笙大概知道了,为什么莫小慧对那个粥粥有这么大的敌意了。
销售这个岗位,客户就是自己的衣食父母。
“我来了三个月,一个客户成单都没有,在汪菲菲他们之前,我也有联系了一段时间的意向客户,可每当到了即将签约的时候,粥粥就会跑出来横插一脚。好不容易成了一单,汪菲菲他们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莫小慧小声的抽泣着,她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沈清芜是个心软的,递给她了一些纸巾,“你先平复一下。”
“谢谢。”擦掉眼泪,莫小慧吸了吸鼻子,“汪菲菲是我的客户,好不容易留了下来,我想我终于可以开单了,可没有想到这一次的事情把奖金和提成全部都赔进去了。”
“旅游不是有保险吗?”况蓝笙有一些诧异。
莫小慧冷笑一声,“实话实说,港城的就业环境没有那么的可怕,可这家旅行社是内陆的企业文化,保险又不是保姆……”
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这里毕竟是在公司的内部。
鹿鸣野的眸光暗了暗,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服务行业总是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就像是自己那些军装的同事,也总是会面临群众的不理解,甚至是敌视。
“那天汪菲菲给我打电话说要投诉,说我们提供的酒店有问题,她在酒店的浴室里面滑倒了,影响到了她的孩子。”
“那个时候的导游呢?”况蓝笙镇定的问,照理来说,发生了这种事情,旅行社应该出现在第一案发现场的不是导游和领队吗?
莫小慧摇了摇头,“他们那个时候是刚刚到酒店的第一个晚上,并没有其他的行程安排,所以我们的地接导游没有上团。”
“那也应该有全陪导游和领队吧。”况蓝笙蹙眉,她不了解的是旅游行业,不代表她不知道相关的法律。
这种事情都是导游人员陪同,也就是组团社那边的问题。
“你们公司是全兼地吗?”况蓝笙蹙眉问道,想来也只有这一个可能性了。
莫小慧点了点头,“您也看到我们公司的规模了,我们在全国上下有很多的分公司,那个时候领队的确在团上,可毕竟发生的地方是在酒店,酒店负主要责任,别的客人还需要领队的陪同和服务……”
“我知道了。”况蓝笙推算了一下,按照赔偿的流程,应该是旅行社报告保险公司,让保险公司来负责后面的事情才对。
“您并不清楚。”莫小慧摇了摇头,脸色越发的疲惫了,“这种事情按照条文,的确是酒店和保险公司的事情,可您要知道,如果是遇上了无赖,我们也完全没有办法,只能去当牛做马。”
“难不成让你去赔偿吗?”沈清芜有些不敢相信。
莫小慧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只是让我去陪同办理一些事情,比如说在医院的付款和实报实销的一些问题。”
“是怕投诉和差评?”况蓝笙的脸色闪过一丝不忍。
“对。”莫小慧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我们这个行业最害怕的不就是这个吗?一旦有投诉的产生,看评论的游客是不会去管到底是什么原因的,只会认为是我们公司的问题,那么以后会影响到我们公司的声誉。”
况蓝笙的余光看向了一旁的鹿鸣野,只见她有些心不在焉,况蓝笙想起刚刚鹿鸣野的请求。
“那你们公司里面,谁的业务是最好的,那个粥粥吗?”况蓝笙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题,倒是让对面那个女孩怅然的点了点头。
“是的,她的业务能力是最好的,老板十分喜欢她。不瞒你说……”莫小慧的眼眶再一次湿润了,“我的客户,还有我们公司很多业务的客户都是被她抢走的。”
这一次问询结束了,稍后便是需要她签署同意书去上庭佐证的事情,这是律政司的事情,鹿鸣野先到大门口等况蓝笙她们。
鹿鸣野站在旅行社的门口等了一会,况蓝笙走了出来朝她点了点头,“你有获得有用的信息吗?”
“当然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一趟十五楼。”鹿鸣野的神色严肃,况蓝笙想到之前那个王泽,*看鹿鸣野这样子,想来这件事情里面有他的手笔。
况蓝笙转念想了想,“你觉得你的那个相亲对象是个诚实的人吗?”
言外之意就是说,两人上一次见面是因为家里的安排相亲,在那个时候,男人说的话全部都是真实的,没有虚构夸大的成分吗?
鹿鸣野失笑,“况高检你这个样子就像是在替我鸣不平,还有一点……吃醋的味道,你喜欢我的相亲对象?”
况蓝笙听了这话,直接上去照着鹿鸣野的肩膀来了一拳,“鹿警官你还是有空去看看脑子吧,长得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脑子有问题可不行。”
说完就走,把那个装疼的讨厌女人扔在后面。
*
按照之前王泽给鹿鸣野说的,她们找到了十五楼,和鹿鸣野想的一样,没有那种十分大型的电销中心,有的是一个旅游中介公司。
况蓝笙的面色一变,瞬间也明白了过来,当年那一件引渡的案子可谓让整个港城家喻户晓,犯罪分子用的就是旅游中介的模式,没想到这腌臜东西居然再一次的重见天日。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怕是那个粥粥在里面也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况蓝笙深吸一口气。
鹿鸣野嗯了一声,随后对况蓝笙说道,“我觉得,况高检应该把我们掌握的情报告诉龙Sir,我在休假,现在可弄不来搜查令。”
“sure,你说的没错,那现在我们就去警署。”况蓝笙雷厉风行,她知道这种事拖不得。
三人来到警局,龙波看到鹿鸣野,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消失了。
一开始他接到况蓝笙的电话,还寻思着是这个冷心冷情的女人终于想明白了,答应回来和自己一起合作,没想到后面还跟着鹿鸣野。
“哼。”龙波没好气的说道,“看来况高检和我们鹿警官又在床上讨论了一下案情啊。”
这话里面满是嘲讽,可况蓝笙丝毫没有脸红心跳的接了招,“是是是,龙Sir说的对的,毕竟你们Madam是个美人。”
原本就暧昧的话让她说的更加暧昧了,四周的警员们听到这话,都纷纷的看向了另一位当事人——鹿鸣野。
鹿鸣野看着两人的针锋相对,很是头疼,她可不想当两人话中的牺牲品。
她无奈的扶额,将话题重新带了回来,“龙Sir,那个毕竟是我的阿姨,我当然……”
“没有关系,你不是用警察的身份去的,不是吗?”龙波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个女人的关系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单纯。
(事实证明龙波的疑神疑鬼是对的,几个月之后,他的猜想得到了印证……)
作为一名警察他什么事情没有遇到过,连自己的女朋友都一直在说鹿鸣野是多么的漂亮、业务能力是多么的强。
龙波磨了磨后槽牙,最重要的是,他的女朋友可不只喜欢男人。
他听安娜讲过,她以前谈过女朋友,只是后面两人不欢而散,龙波这才有了上位的机会。
所以一直以来,龙波都不是很喜欢鹿鸣野,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女朋友的取向之后。当然,他并不是讨厌鹿鸣野这个人,只是单纯的警惕她罢了。
这些事情,龙波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鹿鸣野。
因此鹿鸣野搞不明白,一开始自己和龙波的关系也没有这么僵硬,怎么突然他就对自己态度这么差了?
鹿鸣野举起双手,“龙Sir你就放过我吧,我也是想要帮我妈妈的忙。”
听到李惠珊的名头,龙波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过来,“那就看在李大夫的面子上,帮你一把咯。”
这个理由的确很难拒绝,五年前,龙波妈妈的开颅手术就是李惠珊主刀的。
“你不用想那么多,根据李阿姨的证词,现在看来她是没有亲眼看到董大夫推人的,而且我们已经申请了诚信程序。”龙波难得的解释了一下。
鹿鸣野由衷的说了一句谢谢。诚信程序是根据本人平日里在他人口中的口碑指数确定的,如果达到一定的标准,等到了上庭的时候,法官和陪审团也会酌情考量。
*
“我有些好奇,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对的吗?”几人刚刚坐上车,龙波拿出了搜查令,指着上面的地址问道。
鹿鸣野的脸色沉了下来,“你还记得,我刚刚转业的时候,办的那个案子吗?就是那次我刚从飞虎来重案的时候,和O记的联合行动。”
“你不会说的是那一件引渡双非孕妇的案子吧?”龙波的脸色一变。
那可不是一个小事情,无数的内陆人被骗到港城来生孩子,因为不正规的医疗,死了很多的人。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成功的在港城生下了孩子,有一些稍微有钱的,能够在港城搞到身份,可更多的大部分人,在港城就是没有身份的黑户。
“我觉得那个汪菲菲,也是遭遇了同样的情况。”鹿鸣野说道。
龙波垂眸,想到那个时候曾经逃脱了几人,他心下一沉,“那就去看一看,如果是真的,那就把当年的漏网之鱼一网打尽!”
第28章 邻居,只是邻居
等一行人来到洪湾大厦,看着面前人去楼空的15楼,纷纷懵了。
一个打扫的保洁阿姨路过,有些奇怪的嘀咕了一句,“这不是刚刚开业吗?怎么又关门了。”
鹿鸣野没有说话,她的目光落在身后的龙波身上。
龙波点了点头,他们算过时间,这些人不可能这么快就离开港城。
在来之前他们就已经给警署留下了信息,要时刻监视粥粥和王泽,除非两个人的脸都是假的,不然不可能在这样的天罗地网之下离开。
况蓝笙留在外面,警署的人则是走进了那个所谓废弃的十五楼。
办公室里面散落着无数的纸张,如此的凌乱匆忙,显然是突然离开的。
“看来是有人通风报信了。”龙波蹲下身子,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鹿鸣野的视线挪到门口的监控上,那是洪湾大厦的监控,“我们还没有输。”
说完龙波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那个监控,“分头行动。”
话音落下,传说在警署里并不和睦的两个人此刻却默契十足,龙波叫人去了监控室。而鹿鸣野和龙波本人去了旅行社。
和鹿鸣野想的差不多,就在之前问询的休息室里,两个没有来得及逃跑的人,被他们堵了个正着。
“你这一次做的太不干净了。”王泽抱怨的说道。
粥粥的声音可没有上午那么的娇俏,话语中满是怨怼,“你怎么这么着急?公司都关门了,我下午来港城的客户怎么签合同。”
“签个屁的合同,警察都来了,你不知道早上来到那个高个子的女人就是警察吗?”王泽啐了一口,心里骂了一句这个女人傻x。
“我不知道?”粥粥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在港城执法是需要证件的,她来的时候可没有说自己是个警察,你不用那么害怕,她肯定没有找到证据。”
听到里面两人这么肆无忌惮的互相推诿,鹿鸣野和龙波相视一笑,来的正是时候。
“看来里面的监控设备现在是没有开的。”龙波压低了嗓音说道。
鹿鸣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和龙波一起静静地听着墙角。
里面的人毫无所觉他们的话已经被人悉数听去,继续说着。
“哼,你这次找来的孕妇一家子真的是贪得无厌,那个刘强,我花了多少钱才摆平,差一点就让那位不满意了,对了,你电脑上的东西有没有清理?”王泽眼神如刀,他捏着粥粥的肩膀,恶狠狠的说道。
几个小时前,他在看到鹿鸣野的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自己的事情恐怕是藏不住了,连忙去公司解决尾巴。
可一想到自己和粥粥的聊天信息和犯罪证据牵扯的很广,于是不得不接着回来,要是让那位知道了,怕是自己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一死了。
那位?鹿鸣野蹙眉,难不成这件事的背后还有其他人的身影?
两人的对话中,提到了粥粥那里有证据,鹿鸣野从那个女人模棱两可的态度里发现了粥粥在说谎,她并没有销毁证据。
“Bill。”龙波朝着Bill做了一个手势,Bill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带着技术人员去破译粥粥的电脑。
里面应该有这一次关于汪菲菲事件的起因文件。
就在里面谈话的声音结束,王泽想要出来的时候,警方立刻破门而入,将两人即刻逮捕。
结束之后,鹿鸣野朝着龙波由衷说,“要麻烦你了,龙Sir。”
看着她殷切的目光,龙波哪里不晓得她的心思,冷哼了一声,“你跟着一起来吧,你不在,况高检是不会配合的。”
没等鹿鸣野做出反应,况蓝笙听到这话挑眉,“谁让我们邻里关系好来着。”
龙波无语极了,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两个女人。
女朋友天天在他面前夸鹿鸣野有多好,惹得自己天天吃醋,偏偏还不好直接去找鹿鸣野单挑,况蓝笙的嘴巴更是让人讨厌的不得了。
不过警署毕竟不是律政司,他们在起诉流程方面并不成熟,律政司那边派了检控过来,自己也得配合她的工作。
等到了警署,鹿鸣野作为回避人员,不能进到审讯室里面去问询,只能待在外面。
“感觉怎么样?”况蓝笙递给她一杯奶茶,她的语气有些许的不耐,视线落在毫无进展的审讯室里。
鹿鸣野闻到飘过来的奶香味,她的嘴角上扬,话语中带着些许调笑的意味,“我有什么感觉?”
她自然的接过那一杯奶茶,扭头看向问询室里的情景,心里叹了一句,龙Sir手下的人,审问能力真是不行啊。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鹿鸣野掏出手机一看,是妈妈的信息。
“怎么样了?”短短一行字透露出了李惠珊的担忧。
鹿鸣野回复,“放心。”
她在安慰自己家人的时候,和她的父亲一样,总是不善言辞的。
况蓝笙见到她的动作,目光落在她发送的简讯内容上,鹿鸣野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从来都没有避讳过自己。
“你是不是觉得O记盘问证人的手段,有些过于温和了?”况蓝笙敏锐的发现了鹿鸣野那一丝微不可查的焦躁。
不久前,鹿鸣野带着自己参观了她盘问彭亮的经过。
对于一个刚刚成年的嫌犯,鹿鸣野可没有Bill那么的温和。
那个时候的鹿鸣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雷霆手段,她时而狡诈的像一只狐狸,时而像一头凶狠的狼,她冷冷的盯着她的猎物,不消片刻,猎物会主动投降,请求她温和的咬断自己的脖子。
“或许吧,可是每个人的风格是不一样的,在面对不同的嫌犯的时候,采用的手段也是不一样的,你看到Bill温温柔柔的样子,或许那也是一种好方法。”鹿鸣野没有说人家的不好,也没有说人家很好,在骨子里面,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按照况蓝笙的说法,这样的人适合在官场上做事。
况蓝笙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噗嗤笑了出来,“你的这个性格的确适合升官了。”
鹿鸣野抿了抿唇,再一次想到了两人不大愉快的第一次见面,况蓝笙像是在笑话自己。
房间里的审讯如火如荼。
王泽不安的看着对面的警察,他的视线不停地往一旁的单向玻璃瞟了过去,不知道那天和自己相亲的女警察是不是就在那扇玻璃的后面?
“粥粥在什么地方?”王泽克制住双手的颤抖,怯懦的说道。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Bill板着脸,“顾雨舟有她要面对的事情。”
一个黑中介的手里怎么可能有旅行社客户的信息呢,那还不是因为内部出了问题。
粥粥把公司里面的机密和客户信息卖出来,然后和王泽一起赚钱。
他们也不是笨蛋,一直以来,他们把这些随时可能会暴雷的客户交给了旅行社其他的销售去沟通。
比如说,小慧就是他们找的背锅侠。
汪菲菲住院,以及汪菲菲恶意滞留在港城,以自己身体不舒服,强行让医院给自己做检查,并且以此作为拖延自己出境的时间,一桩桩一件件全部都是这两人的手笔。
“粥粥的电脑里显示了你和刘强的联系的信息。”Bill拿出了技术科刚刚掌握的证据,里面居然是粥粥备份的资料。
几句简单的聊天,就可以看出眼前这个王泽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让孕妇在酒店故意摔到然后推在旅行社的身上,然后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两个人拖延时间留在港城生孩子,可谓是算盘珠子差一点就要蹦到人的脸上了。
可在港城生孩子的成本实在是太高,刘强夫妇要面临的不只是在医院的住院费,还有一系列别的开销,而且汪菲菲在医院里面听说了一些事情,按照她现在的情况,孩子是不可能顺利的获得港城户口的,也就是说,他们被骗了。
汪菲菲得知自己可能被骗,立刻就去找王泽和顾雨舟理论。
这个王泽也是厉害,夫妻两个,每个人他都单独保持着密切的联系,还建了一个群聊。
汪菲菲找他理论,他凭借着自己的花言巧语把这件事情糊弄了过去。
后来因为汪菲菲住院,处理这些事情也力不从心了起来,这些事就全部交给刘强去做了。
刘强和王泽的聊天中有很多证据,基本上前期都是王泽在给两个无赖出招数让他们赖上这边的旅行社,后面都是因为钱的问题谈不拢了。
王泽矢口否认,额角上的青筋暴起,“你说的这些都没有证据,那个女人不过是做的假罢了,她怕自己的果照出现在外网上,才做了这些东西。”
看着他们的对话,鹿鸣野觉得有些无趣了,王泽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有一瞬间她想到自己的妈妈,看来自妈妈是不知道王泽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
不过为什么她没有提前去了解一下呢?或者是把王泽介绍给妈妈的那个朋友也不清楚王泽的本性?
“不高兴了?”况蓝笙发现她眼底那一丝的落寞。
鹿鸣野摇了摇头,“现在只能证明这件事的背后是他们在推波助澜,可对于董阿姨的事情并没有任何的进展。”
“除非那个躺在床上的女人可以醒过来,不然这一切都要成为死局,董大夫即将被吊销医师执照,后半辈子也有可能在牢狱里面度过。”况蓝笙说道。
鹿鸣野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的。”
嘟嘟嘟——
手机响起,是李惠珊打来的电话。
“喂,妈妈。”鹿鸣野有些担忧,难道是医院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吗?
“小野不好了,汪菲菲的家人闹过来了,媒体也来了,你董阿姨的事情瞒不住了。”李惠珊的语气急切,“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鹿鸣野的大脑一片空白,汪菲菲的家人?她的视线落在王泽的脸上。
不可能啊,王泽和那个粥粥都在警署,是谁在外面操纵的这一切?
鹿鸣野挂断了电话。
况蓝笙也听到了这个坏消息,“关乎医院和民生,想来这件事的社会舆论会非常大,董大夫在哪里?现在对于她来说,警署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她现在还在警署吗?!”
鹿鸣野的脸上没有了血色,“她走了,时间到了,她已经离开了,她的律师来保释了她。”
“糟了啊。”况蓝笙说道,打开手机看起了新闻,就像是她想的那样,董医生的资料已经全部曝光了。
鹿鸣野深吸一口气,“现在的人的恶意很大,我不大放心。”
说完,鹿鸣野连忙离开了,驱车朝着董华珠的家飞奔而去,快一点再快一点,马上就是董阿姨的家了。
她刚到董华珠的单元楼下,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就急匆匆的下了楼,与鹿鸣野擦肩而过。
她心头泛起不好的预感,快步上楼站在董华珠的门口。
鹿鸣野抬眼看去,只见那大门上的春联被撕了下来,生锈的铁门上满是红色的油漆。
“杀人犯,去死!”恶意满满的字眼刺的鹿鸣野的心脏一抽抽的疼痛……
那不仅仅是自己的阿姨,还是一位很优秀的妇产科大夫,这么多年,她救了多少人?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鹿鸣野的手停在董华珠的房门前,她犹豫着要不要敲响。
遇到这样的事情,如果自己是董华珠的后,可能更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鹿鸣野的眼神一凛,不行,现在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她得想办法带董华珠离开。
笃笃笃——
即使是心里有些挣扎,鹿鸣野还是敲响了对方的房门。
董华珠打开房门,和前两天不同的是,此刻她十分平静。
“是小野来了啊。”看到是鹿鸣野,董华珠的脸上露出些许的担忧,她侧过身邀请鹿鸣野进到房间里。
整个房子里,除了董华珠,没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迹。
董华珠是个单亲妈妈,她有个儿子在国外读书,学的是生物科技。
“成华哥没有回来吗?”鹿鸣野语气不悦,在她看来,自己的母亲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应该回来一趟。
董华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低头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你没有告诉他吗?”随即鹿鸣野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毕竟董华珠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
董华珠叹了口气,她摘掉自己的老花镜,这个模样让鹿鸣野想到了的妈妈。
和自己妈妈一样,董阿姨也是个醉心医学的老太太。
鹿鸣野这么想着,她的视线瞟向那一方老旧的书桌,木头的颜色已经斑驳,可桌面整洁,和自己少年时期记忆里的一样。
在鹿鸣野看清桌上的东西后,她的心里有些讶然,这位老太太在面对那么多恶意言论的时候,居然还在写论文?
“董阿姨,你家这里已经不安全了。”鹿鸣野说道。
董华珠听后,终于说出了两人之间的第一句对白,“我不能离开,阿华回来了会找不到我的。”
“成华哥在国外的事情很重要吗?都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你猜的很对,我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他在鹰国的事业刚刚起步,我怎么可以让他分心呢?”董华珠想到自己的孩子,眼中露出温柔。
这是一个母亲发自肺腑的发言。
鹿鸣野走到她的书桌前,视线落在书桌上,那是董华珠正在书写的论文。
这篇论文鹿鸣野在十多年前就看过了,董华珠是一个很忙的医生,这么长的时间她都没有能够完成这一篇论文。
“董阿姨……”鹿鸣野欲言又止,她从董华珠的身上感受到了不大好的气息,那是一种想要离开的感觉。
董华珠看出了她的心思,嗤笑一声,在她的额前戳了戳,“你个死丫头在想些什么?我是那种会随便轻生的人吗?”
“不像。”鹿鸣野直接了当的说道,“毕竟成华哥还没有回来,肯定没有那么想不开,不过这个地方还是不要继续待了,我给哥说一下,你和我妈妈出去玩了……”
“你这谎言实在是太拙劣了,不过也好。你那个哥,心眼子可没有你那么的多。”
“董阿姨你这是在夸我的吧?”鹿鸣野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现在不管是我还是我妈,还是我认识的人,都不是很方便和你来往太过于的密切,您就到附近的旅馆去将就一段时间吧。”
“可以,我去医院附近。要是我的病患有什么问题,我也可以第一时间去医院。”董华珠不容置疑的话语让鹿鸣野住口。
鹿鸣野知道自己不能改变董阿姨的想法,就像是多年之前没有办法改变妈妈的想法一样。
“我都听你的,不过那个时候的事情……”鹿鸣野还想问什么,可话到了嘴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讲,毕竟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董华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我已经很累了。”董华珠眼底的疲惫让鹿鸣野住了口。
鹿鸣野点了点头,“好,不过你不用太担心,办理这次案子的,是我们警署的优秀警员和律政司最优秀的检控官。”
“我知道的,那个笙笙嘛,你妈妈总是在我的面前夸她,那个样子就像是在夸奖她自己的儿媳妇。要不是我认识你,还真的以为你们在谈恋爱。”董华珠含着笑,她很了解自己的老友。
鹿鸣野愣了片刻,好像自己最近身边的人都有这个疑惑,警署那边也是,好几个同事都来问自己是不是在和况蓝笙交往。
她想到自己和况蓝笙最近这段时间的相处,的确十分的舒服,甚至有时候鹿鸣野觉得自己和况蓝笙就这么永远做邻居也很好。
她的嘴角扬了扬,可脑海里浮现了第一次两人不愉快的见面,鹿鸣野的嘴角抽搐,“董阿姨,你还是不要乱说了。”
毕竟她害怕这件事要是让况蓝笙听到了,自己又要被毒舌一番。
*
医院里已经炸开了锅,无数携带着恶意的网友开始围攻妇产科。
“你们这里居然有要杀人的医生,你们这些人不配做大夫!”
“就是,把人交出来!”
“交出来!”
这些人都不是病患,李惠珊看着这些人,心里一派冷意。
她认出人群里面的一个人,那个人是一年前一个病患的家属,他的妻子难产死掉了,是他一直拖沓着,不愿意签同意书导致了他妻子的死亡,最后还要和医院闹。
而且那个病患并不是董华珠的,是她底下一个大夫的,那个大夫最后受不了直接离职了。
这件事最后还是董华珠出面搞定的,所以那个时候就被记恨上了吗?
“是什么人在这里闹事!”龙波及时赶到,他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会闹到这个地步,他想到了那个王泽的脸,他离开的时候,王泽很得意,像是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一切。
“龙Sir。”鹿鸣野拨开人群走了出来,她看到自己的妈妈安然无虞松了口气,“妈你还是回你的科室比较好。”
“华珠那边怎么样了?”李惠珊的语气带着些许的颤抖,医院都乱成这个样子,那华珠那边是不是更加危险呢?
鹿鸣野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过于的担心,“阿姨那边我安排好了,你不用太担心,这件事龙Sir和况蓝笙会处理的。”
她的眼神一凛,也想到了王泽的眼神,那种势在必得眼神,“他在外面有人。”鹿鸣野喃喃的说了一句,抬眼对上了龙波了然的神色。
龙波嗯了一声,“我们已经让技术科去取证了,但并没有在这小子的手机里面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听到这,鹿鸣野眉头蹙紧,“这不可能。”
不管是谁,不管是任何事,只要是在世界上存在过,那一定会留下痕迹。
可能对方会十分小心,但不代表会一点痕迹都没有。
“难不成那些人是通过我们不知道的手段……”龙波喃喃说道。
“谁说不是呢。”况蓝笙的声音响起。
鹿鸣野在看到她的时候难得的露出一个笑容,“你下午怎么没有跟着一起过来?”
况蓝笙耸了耸肩,“我是一名检控官,下午的时候有案子需要我出庭。”
说到这里,鹿鸣野的脸上露出一丝抱歉,“要不是因为我的事情……”
“鹿警官不要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是因为要配合龙Sir的工作,才会在自己下班了以后来警署的。”况蓝笙睨了她一眼。
龙波听到这话可谓是气不打一出来,可偏偏自己还真的不能拿这女人怎么办,人家是律政司的,又不是O记的员工。
明明在收到龙波报告的时候,说什么她已经下班了,没有义务来配合龙波的工作,可偏偏现在出现在警署,她还找了一个配合自己工作的理由。
龙波有苦难言,鹿鸣野咽了咽口水,看来自己让这女人加班,让她不高兴了。
况蓝笙当然是不高兴的,毕竟她可不喜欢在警署加班,当然鹿警官的家里另当别论。
鹿鸣野没有察觉出她的心思,“沈清芜呢?”
“下班了。”况蓝笙漫不经心的说道,实则心里愤愤,凭什么那个丫头就可以准时下班?
哦~,对了,Robin说那个丫头只是一个实习生,没有拿那么多的薪水,这话说的好像我就拿了那么多的薪水一样。
“那就拜托了,况高检。”鹿鸣野含笑着。
看着她一脸笑意的模样,况蓝笙的眼眸中眯起一抹危险的光芒,“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离开?”
说着,她心里开始吐槽,鹿鸣野真不是做人,这是要把事情全部推给我自己去躲清净?
鹿鸣野见她是误会自己了,连忙道,“不是不是,你这是误会我了,我只是说一句客套话罢了。”
“你请我吃饭的时候再说一些客套话吧。”况蓝笙白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但那模样怎么看都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像是在耍小脾气。
龙波心里那个猜想再一次的浮现,“鹿鸣野……”他悄声的伏在鹿鸣野的耳畔说了两句,“你和况高检的关系不一般吧?”
这话是试探性的说出口的,哪怕龙波是这么多年的老警员,也不敢随便得罪一位检控官,况且是这么厉害的一位检控官。
要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让对方知道了,怕是自己也别想去律政司要法律意见了。
鹿鸣野思考了一会,她有点说不上来现在的自己和况蓝笙,到底算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
你说是邻居吧,可有哪家邻居会像自己和况蓝笙这个样子,可你要说是朋友吧,好像也不像。
鹿鸣野的脸色有些复杂,回忆起自己和况蓝笙的相处,“算是朋友吧,我们是邻居,平时案子上有事情也是第一时间沟通,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关系不错。”
鹿鸣野一字一句的解释,听得她自己都觉得茫然。
“咳咳咳。”清脆的咳嗽声响起,况蓝笙的视线落在龙波搭在鹿鸣野肩膀上的手上,“两位在说些什么?如果是关于案子的事情,我觉得你们应该和我说一下。”
“没什么。”鹿鸣野拍掉了龙波的手,随即想到董华珠的事,“董阿姨的案子怎么样?”
况蓝笙摇头,“现在的情况对于她来说非常的不利,不管是舆论还是别的,除非……”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大门打开,Bill一脸兴奋,“汪菲菲醒了!”
第29章 把王菲菲推下楼梯的人是他
汪菲菲清醒过来是个好事,不过现在他们面临的还有一个问题,刘强的羁押时间马上要到了。
“你的脸色不好看。”况蓝笙敏锐的发现了鹿鸣野的微表情。
鹿鸣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刘强马上要释放的时候,会让我有一些不安的感觉。”
“他们非法入境和滞留,也是要负责的。”况蓝笙这话像是在提醒鹿鸣野。
鹿鸣野摇了摇头,“他的户籍和汪菲菲的都是在内陆,而且现在他的妻子怀孕了,法庭是会同情她的。”
况蓝笙有些失语,“你倒是把我给你讲的法律知识记得很清楚,很厉害嘛鹿警官。”
“是况高检教得好。”鹿鸣野的嘴角含着笑意。
龙波的脸色变了变,这两人的气氛又开始变得有些暧昧了,自己就像是一个局外人。
他心里腹诽着,什么叫做鹿鸣野的脸色不好?我怎么没有发现,怎么?只有你况蓝笙可以看得出来鹿鸣野的脸色不好看?啧啧啧,鹿鸣野的敏锐给了案子,况蓝笙的敏锐给了鹿鸣野啊。
一旁刚刚从审讯室出来的Bill拍了拍柯仔的肩膀,小声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一句,“我怎么觉的你们Madam和女魔头之间怪怪的。”
柯仔推了推眼睛,耸了耸肩道,“谁知道呢?”
“好了,各做自己的事情吧,Bill叫几个人,我们去医院看看汪菲菲的情况是不是可以配合我们调查取证了?”龙波决定不成为她们play的一环。
“YesSir!”Bill连忙答应道。
鹿鸣野很想跟着一起去,可现在她在这个案子里的身份十分尴尬,自然是不可以跟着一起的。
看来只能拜托况蓝笙了,正想要开口,况蓝笙朝她露出一个狡黠的表情。
鹿鸣野愣了愣,就看到她用口型说了一句,“感谢娇娇吧。”
娇娇?鹿鸣野想到了之前那用媒体造势的手段,莫不是……
“现在医院门口正在游行示威,我觉得鹿鸣野也得去现场维护治安。”况蓝笙说道。
“游行?”龙波有些不理解,难不成是自己的消息太滞后了?他怎么不知道在游行?
就在这个时候,安娜拿着iPad出现,上面播报着一则新闻,“你们看,现在很多人为了董医生请命,她之前的很多已经康复的病患纷纷站出来为她讲话。”
“现场的人有些多了。”鹿鸣野语气淡淡目光瞟向一旁的龙波,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么大的一个活动,重案的人是要出现在现场维持秩序的,以免有不法分子混在里面。
龙波看了一会新闻,也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
“安娜,你叫上重案的人咱们一起去。”鹿鸣野说着接着朝着龙波投去一个让对方放心的眼神,“龙Sir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插手你的案子,我们只是去协助你们保持现场的安全。”
龙波无奈,“希望你说道做到吧。”他让Bill找了两个人留下来继续盘问王泽,希望能从他嘴里套出点有用的东西。
上面现在还没有把董华珠和王泽的案子并案处理,按照警署的规定,王泽的*案子实际上应该是鹿鸣野的。但鹿鸣野并没有和自己争的意思,可每每当他觉得鹿鸣野这个人还不错的时候,他就会想到自己女朋友对鹿鸣野那崇拜的眼神。
龙波心里冷哼了一声,鹿鸣野还是十分的让人讨厌。
*
医院妇产科门口人山人海,全是这些年董医生的病患和家属。
“我们都是董医生之前救治的人,她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把人推下楼梯呢?”一个女人站了出来,看样子有四十多岁。
董华珠在这个医院干了三十多年的时间,此时此刻的她并没有在现场,可她却记得在场每一个人的名字。
医院负责人看着这个阵仗,心里也开始泛起了嘀咕,没想到这件事会引起这么大的社会。
原因其实也十分的简单,在警方的授意下,医院也要维护自己的形象。
现在这些舆论都是从董华珠没有医德这个方面开始入手的,于是医院把那个时候董华珠和汪菲菲的对白视频放了出来。
大众一时间全部都听清楚了,董大夫是因为认为汪菲菲没有病,可却占有一个医院本就紧张的床位,外面有很多的比她严重,真正有需要的孕妇,却没有床位。
一下子,这些年董大夫医治过的患者都出来了。
这些人里面有一些已经做奶奶了,有些还是学生妹,可不管是什么身份,她们的脸上都带着对董华珠的感激。
“你们医院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董大夫被停职了?”
“就是,我的孩子还需要她照顾,我婆婆说了,当年就是董大夫给她接生的,那个时候难产,董大夫愣是在手术台上站了三十多个小时,把婆婆和我老公的性命保了下来,这种人怎么可能把自己的病人推下楼梯呢?”
“就是就是!那个汪菲菲才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霸占着医院的床位,还陷害人家。”
“你们胡说!”刘强从电梯里出来就看到一堆女人,说什么不是董华珠推了人。
“你们有证据吗?那可是我的老婆!我可是亲眼看到她把我老婆推下去的?我老婆还大着个肚子,真是没有良心的医生!”刘强开口便是那一番说辞。
龙波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刘先生,现在案子还没有开庭审理,你这么说,是不是有些太武断了?”
“警察来了!”有个妇女大喊一声,“警察要给好人做主吧?!”
“你们要保护好她啊。”
一群人乌泱泱的上前,把重案的警员们围了起来,重案组在鹿鸣野的授意下控制好了人群。
“你们先不要激动,现在汪菲菲已经醒了过来,我们的案子已经有了新的进展。”龙波厉声说道。
鹿鸣野全程没有说话,况蓝笙却看到她并不平静的眼神。
鹿鸣野的视线落在病房里,况蓝笙顺着她的眼神透过病房的玻璃看向里面。
只见汪菲菲呆滞的看着眼前,眼眸里面没有丝毫的光芒,难不成……
“她现在情况怕是没有办法询问了。”况蓝笙叹息一声。
随后龙波带着鹿鸣野一起去找了汪菲菲的主治医生。
因为头部受伤,现在的汪菲菲是由神外和妇产科一起会诊。
因为董华珠的原因,李惠珊也被禁止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
那位专家是鹿鸣野没有见过的,从国外刚刚回来,叫做卢茂名,英文名字叫做Leo,如果不是他看况蓝笙的眼神,鹿鸣野或许要忽略他到底了。
“现在病人的情况不是很好,她出现了短暂失忆的情况。”Leo严肃的说道,“我的意见是不要去刺激她,病人刚刚出了事早产,如果因为接受询问,造成什么危险的话,可能对于警方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这话说的就有一些威胁的意思了,龙波的脸色变了变,他打量了一下对方英俊的面容,居然是个蓝眼睛的家伙。
“我们知道了。”况蓝笙出声道,她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高中的学长,当然如果这个学长当年没有追求自己的话,估计她也不会那么快把这个人想起来。
“笙笙。”Leo的语调变得温柔了不少。
况蓝笙展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学长,我觉得现在我们在工作,可以的话,还是叫我况高检比较好。”
一句话直接让这小子吃了瘪,龙波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个时候一样欣赏况蓝笙的那一张利嘴。
心里在况蓝笙看不到的地方,龙波已经开始给她放烟花了,他的视线落在一旁脸色不好的鹿鸣野身上,你上啊,你没看到那个臭男人勾搭你女人吗?
可那个时候的鹿警官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堵得慌。
过了很久鹿鸣野想到了那个时候的感受,她才告诉自己的爱人,那种感觉叫做遗憾,因为自己在况蓝笙的人生中出现的太晚而感到遗憾。
“那周末晚上的时候……”Leo还想继续邀请。
“我要去邻居家里坐坐。”况蓝笙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拒绝他,她的视线落在鹿鸣野的侧脸。
鹿鸣野突然说道,“你们先聊。”
说完就离开了,龙波一整个震惊了,鹿鸣野居然逃跑了?那个鹿鸣野居然逃跑了?这还是自己认定的死对头吗?
鹿鸣野走到医院的休息室,小时候经常呆的地方。
医院住院部的休息室几乎都是空着的,住院部的医生都很忙碌,这里是鹿鸣野的秘密基地。
“Hello,我刚刚去龙波那里找你没看到你,就想着可能你在这里。”王玲玲狡黠的笑着。
“你怎么过来了?”鹿鸣野有些讶然的看着王玲玲,“医院有其他凶杀案的尸体需要你解剖吗?”
王玲玲啧了一声,“在你眼里我只会解剖?是王泽的手机,被我搞定了。”
鹿鸣野猛然抬起头,看着她那一张得意的面容。
“里面有什么东西?”鹿鸣野怎么忘记了这个家伙是个好事的,之前把尸块上的一个印子都破译了。
王玲玲打开自己的手机,“这个案子和那个没有并案,所以,有线索我拿给你,这没有问题的吧。”
王玲玲也不希望自己的身上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处分。
鹿鸣野挑眉,这家伙还是那个样子,“不会的。”
说完,王玲玲打开自己发现的视频,里面是一段刘强的风流韵事。
“原来他在港城找了Girls外卖啊?”鹿鸣野笑了,这一切全部都可以串联起来了。
果然把王菲菲推下楼梯的人是他。
*
况蓝笙和龙波还在和Leo聊天,可况蓝笙已经想要逃跑了,她的心里很不舒服,刚刚鹿鸣野是逃跑了吗?
该死的,鹿鸣野为什么不把自己带走?
滴滴滴——
手机响起,是鹿鸣野的简讯。
“来楼梯间,我带你去案发现场看看。”
况蓝笙把这一条信息给龙波看了看,两人相视一笑,龙波说了一句:
“走吧,去看看港城警署第一大脑的推理。”
*
还是那个熟悉的楼道,就连灯光都被鹿鸣野还原成了当天案发时一样,龙波和况蓝笙来到楼道的时候,就看到鹿鸣野和安娜起了争执了。
或许应该说是,那个时候的汪菲菲和刘强。
“我对你那么好,我辛辛苦苦的给你生孩子,你居然在外面找不三不四的女人。”安娜扮演的“汪菲菲”双模猩红指责着自己的丈夫。
鹿鸣野扮演的“刘强”一开始好好的哄着妻子,“你这是在说一些什么胡话啊,我怎么可能这么对你,就像你说的,你给我怀着孩子啊。”
“汪菲菲”拿出自己的手机,上面是一条开房的信息,“你看看你,拿着我的卡做了什么?刘强你别忘了你为什么有现在的好日子,是我的娘家一直在补贴你,你就这么对我的啊?”
许是这一点上面说到了刘强脆弱的地方,“你总是这样,一点点事情就要开始数落我,你想想要不是因为我,你怎么可能来港城生孩子?”
“你还好意思说,来这个破地方!我每天都在医院里面呆着,你呢?你开房做什么?”
“你说我做什么?”“刘强”的声音大了起来,“你的那些娘家人有一个看得起我吗?是,我是去开房了,男人去开房有什么问题吗?我只是去放松了一下。我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罢了。”
接着便是五分钟左右的家庭伦理剧,鹿鸣野中途还好心的给大家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和这一场戏的由来,“你们看刘强和汪菲菲的背景资料,不难看出刘强实际上在家里并没有地位,家里的钱也基本上都是汪菲菲把控着。”
鹿鸣野说完,接着拿出了一份保险单,那是三个月之前刘强给自己的妻子买的一份大额意外险保险,“这个是我找人在内陆找到的。”
当然这种人才自然就是王玲玲了。
鹿鸣野说完,龙波的脸色就变了,那这么说刘强的动机就完整了,一开始所有人都不相信刘强会杀死自己的妻子,因为那个女人为了他怀孕,而且孩子也十分的健康,很快孩子就要出生了,刘强是没有理由去伤害自己的妻子。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刘强是真的有动机。
就在这个时候,“汪菲菲”在“刘强”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刘强”的脸色变了变,接着就把汪菲菲推了下去。
安娜这个时候站起来,指了指自己刚刚“摔到”的位置,“这个时候汪菲菲的身下流出了许多的血液,看到这么多的血,刘强一下子就害怕了。”
“问题就来了,这个时候的他就在案发现场,他该去什么地方呢?”鹿鸣野笑着说道,敲了敲身后的门。
王玲玲就这么水灵灵的走了出来。
“这个时候,董大夫从我身后的位置走了出来。”说着,鹿鸣野接着扮演着刘强的角色,她走到“汪菲菲”身边的位置。
“显然从原本的位置离开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开始往后走,下楼。”说着她做出要下楼的动作。
这个时候楼下的防火门打开,柯仔走了出来接着往上爬楼。
鹿鸣野的声音响起,“可这个时候,李大夫,也就是我妈妈从楼下往上走来,这个时候的刘强想到了一个办法。”
说着鹿鸣野开始放慢了脚步,就在楼梯转角的地方慢了三拍,而“李惠珊”就在这个时候抬头看到了他。
“刘强”大喊一声,“你为什么要把我老婆推下楼梯?”
一句话像是一阵惊雷,打开了在座所有人的思绪,龙波忍不住给她鼓掌,“你真的很厉害,可你这一番推理缺一个东西。”
“我知道。”鹿鸣野脸色严肃,“缺一个原告,缺一个真正愿意把这一切说出来的人。”
大家都知道这个人只能是汪菲菲,等到了法庭,李惠珊的话不能成为有利于董华珠的证词。
“我现在的思路,是利用董医生的声誉扳回一局。”况蓝笙的脸色也并不好看,她想到之前Leo说的,现在汪菲菲的情况是不能接受问询的。
目前的局面对他们来说十分不利。
刘强是一个很会哄老婆的人,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错误洗干净了,还说什么只要咬死了董华珠不放的话,他们可以得到不少的钱。
一听到有钱,汪菲菲的脸色就好了不少。
她是一个聪明的人,一开始,她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于是乎就用装失忆的方式蒙混了过去。
后来等她和刘强接上了头,就坚定了自己要继续装失忆的决心,不管是谁来,不管是问什么都说自己是不记得了。
接下来的三天,对于警方和检控来说十分煎熬,哪怕是知道了这些人的行为,他们却没有证据去证明一个无辜人的清白。
“现在只能让汪菲菲亲口在法庭承认这一切,不然我们不可能赢的。”况蓝笙的语气有些蔫蔫的,一点都不像是那个女魔头。
鹿鸣野的视线落在病床上的汪菲菲身上,“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刘强了。”
“董成华怎么说?”况蓝笙蹙眉说道。
董成华是董阿姨的儿子,就在三天前,他在国外收到了威胁的短信,对方说是愿意庭外和解,但是需要五十万港币的和解费用。
鹿鸣野摇了摇头,嘴角上扬露出轻松的笑意,“不是很乐观,成华哥那个人不愿意麻烦阿姨,我了解他,估计是快要答应了。”
说到这里,两人相视一笑。
况蓝笙嗯了一声,随即收敛起自己脸上的笑意,“你那边呢?”
鹿鸣野叹息一声,“说实话吧,王泽那边也没有什么进展,王城约也只是他的养父,在王泽成年后两人也有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对于养子的事情,王老师一无所知,所以我的案子没有任何的进展。不过要是龙Sir的案子的话,我还真的有不错的进度。”
嗡嗡嗡——
鹿鸣野的手机再一次震动,她的嘴角上扬,“现在我可以肯定,况高检的不败神话要结束了。”
*
开庭的日子到了。
法官看着在场的熟人,她视线落在况蓝笙身上的时候,两人纷纷点头当做打招呼。
鹿鸣野眉梢一挑,看来这个法官没有黑料啊。
第一次见到面对况蓝笙这么正经的法官。
女法官Cris,罗兰腾芳,是法官界有名的人物,没想到这一次的案子居然会是她来接手。
“检控讲一下案子。”罗兰严肃的声音响起。
一瞬间整个法庭变得落针可闻,一旁的沈清芜咽了咽口水。
因为紧张,差一点忘记了把资料递给师父。
况蓝笙不卑不亢的站起身来,“法官阁下,律政司收到的情况是在8月31日,被告人董华珠在港城医院的楼梯间把被害人汪菲菲推下了楼梯。”
“法官,你要为我的老婆做主啊!”刘强大喊着说道。
瞬间罗兰的脸色冷了三分,“肃静,法庭是严肃的,不是你可以撒泼的地方。”一个冷冷的眼刀子甩了过去,刘强顿时就哑火了。
鹿鸣野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她刚刚收到了消息,董成华把钱已经给了这个人,可他和汪菲菲不是那种收到了钱之后就知足的人,他们并没有打算收手,而是想要变本加厉的要钱。
只要今天一审的结果是不利于董华珠的,他们就可以索要更多的钱。
法官说完之后,再一次看向了况蓝笙,“检控,按照你们现在掌握的证据说说看。”
况蓝笙指了指被告律师席位上的Linda,“法官阁下,我的陈诉已经结束了,我认为您可以听一下被告的律师怎么说。”
Linda站起身来,心里恨不得把况蓝笙骂死,这种案子吃力不讨好,而且马上都要开庭了才叫自己过来。
Linda清了清嗓子,作为一名顶尖的律师,她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哪怕是昨天才拿到这个案子的资料,她也不怕。
“法官阁下,我的当事人那天出现在楼道里,是因为听了值班护士的话去寻找自己的病人。”
说完,法官示意让人把作为证人的小护士找了过来。“那天董医生很生气,说实话我们科室都很生气,一个没有病的人占着我们住院部的床位,那么多的病患不能进来……”
“那天你有没有觉得董大夫的精神状态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况蓝笙问。
小护士摇了摇头,“看上去,董大夫是个很严肃的人,可她人很好。要说那天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对汪菲菲的态度更加强硬一些,因为拿到了汪菲菲的全身报告,显示她没有病,那天算是董大夫下定决心要去把人请出去了。”
“也就是说,董大夫那一天没有丝毫不对劲的地方对吧?”况蓝笙点了点头。
听到她的话,Linda的心里烦起了嘀咕,况蓝笙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她这一次和自己是一伙儿的?
自古检控和律师都是对立的啊?
“辩方,你还有什么需要问证人的吗?”
“没有了。”
法官说完,坐在原告方的刘强坐不住了,“法官阁下,我老婆伤的很严重,我的孩子也因为这件事情早产了,现在孩子还在保温箱里,为什么检控官帮着那个杀人犯说话!”
一句话可谓是给况蓝笙扣了一顶大帽子,旁听席的鹿鸣野听后暗自握紧了拳头。
罗兰再一次敲了敲法官锤,“如果你再有下一次的话,我就直接让法警请你出去!”
罗兰是一个很敏感的人,她在看到刘强第一眼的时候就很不喜欢这个人。
“我方要求本次的受害者,也就是汪菲菲女士上庭作为证人。”Linda举手说道。
况蓝笙知道好戏要上演了。
汪菲菲和大家想的一样,上庭之后又开始了那一套说辞,说自己记不得那个时候的事情了。
而此时此刻,甘如意的手机上收到了鹿鸣野的短信,里面的内容可谓是十分的炸裂。
甘如意挑眉站起身来,笑看着证人席的汪菲菲,“你心里应该十分的痛苦吧,因为你的丈夫背着你点Girls外卖,因为你的孩子还在保温箱,这一切都是你的丈夫造成的。”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汪菲菲瑟缩着,她看上去是那么的害怕。
罗兰蹙眉看着这一切,“辩方,本庭不允许无理由的猜测。”
“法官阁下,大家一起来看看这一段视频吧。”说完,甘如意把手机上的东西投影到了法庭的大屏幕上。
汪菲菲不敢置信的看着画面上,那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男人,说只是去按摩放松一下的男人背着自己和形形色色的女人做那样的事情。
汪菲菲的眼泪决堤了,她想到了自己辛辛苦苦的怀孕,想到了那个还躺在保温箱里面虚弱的孩子,她双眼猩红朝着刘强崩溃喊道:
“狗东西!你不仅把我推下楼,还去找J!”
第30章 自己什么时候成了鹿鸣野的女朋友了
第三十八章
汪菲菲的话就像是一滴水滴入了油锅,一时间,整个法庭都沸腾了。
“肃静!”罗兰的脸色彻底冷了下去,看向一旁的况蓝笙,“检控,我想本次的结案陈词差不多可以做了吧。”
这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当庭翻供,现在刘强和汪菲菲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尘埃落地的时候,况蓝笙再一次拿出了新的证据。
“法官阁下,我们律政司认为,刘强不仅仅应该被控告杀人未遂的罪名,他和汪菲菲还有别的罪名,比如说敲诈勒索,而且金额巨大。”
说完,况蓝笙把自己手里的资料给了法警。
法警把这些东西交给了罗兰,因为没有陪审团,罗兰很快就查看完了这些证据。
罗兰看了之后话语中带着些许的为难“你的证据很充分,但刘强是内陆人。”
按照规定,他们的很多违法行为是不适用港城法律的。
“是的法官阁下,律政司建议联系内陆的司法部门,在第一时间将两人驱逐出境,移交内陆检察院。”况蓝笙的话铿锵有力。
甘如意啧了一声,这才是可怕的女人,要是把人送回去,怕是只是敲诈这个罪名就足够让刘强牢底坐穿了。
况蓝笙还说刘强的行为是不利于两岸的关系的,是反社会的案子,希望法官在案宗里面可以写进去,弄不好还有吃枪子的可能。
最可怕的是罗兰腾芳居然说了OK。
庭审结束了。
汪菲菲在哺乳期后将会和她的丈夫一样被驱逐出境,在敲诈这件事情上,她是从犯。
真正无辜的只有那个孩子。
隔着玻璃,汪菲菲看着自己孩子,小小的一个蜷缩在保温箱里面,小小的孩子插着呼吸机。
“对不起,我的孩子。”汪菲菲流下泪水。
这一幕落在况蓝笙的眼里不过是猫哭耗子罢了,如果不是她一定要来港城生孩子,就不会发生这一切。
这件事过去了,董华珠也回到自己热爱的岗位。
当时,康复患者为医生请命的视频在网上爆火,无数人来港城医院找董华珠看病。
董华珠的论文也顺利的发表了,现在她也有足够的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陪伴她的患者。
但王泽的案子变得棘手了起来,因为他死了。
那是一个周末,狱警像往常一样叫犯人去劳动,可叫了很久,王泽都没有出来。
“所以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况蓝笙问。
况高检难得周末来邻居家里蹭饭,谁知道,吃饭吃到一半鹿鸣野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挂断,鹿鸣野面色也沉了下去,“背后就像是有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这件事也是,彭亮的案子也是。”
“那个游戏机店的事情还查吗?”况蓝笙的神色有些疲惫,就像是鹿鸣野说的那样,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阻止着她们继续查下去。
“你那是什么表情?那个店肯定还得去看的,眼下只是遇到一些困难罢了。”鹿鸣野面带狐疑的看着况蓝笙,总觉得她有什么时候没和自己讲。
况蓝笙耸了耸肩,“还记得我那个傻徒弟吗?”
说起那个丫头,况蓝笙只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沈清芜。”鹿鸣野说出那个女孩的名字,“说起来,我总觉得她有点眼熟,像是之前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还有你想不起来的事情。”况蓝笙调笑了两句,“不过那个家伙这两天总是去游戏店附近的……花店。”
“岳明月的花店?”鹿鸣野疑惑的说出了她的名字,“去买花?”
况蓝笙听到她的话翻了个白眼,“难不成去花店一定是要去买花?”
“那不然呢?”鹿鸣野的心思在听到王泽死了之后,就有点飘远了。
况蓝笙看出了她的不认真,一把拽住她的衣领,两人对视,“她是去看人家老板娘的。”
“岳明月?”鹿鸣野有些不解,随即想到了某一种可能,“你是说沈清芜喜欢上了岳明月?”
自己那个时候一语成谶了?
况蓝笙嗤笑了一声,放开了鹿鸣野,看来这个榆木脑袋还不是那么的笨啊?
鹿鸣野还是不敢相信的,“你知道的,那个时候我只是在开玩笑。”
“你的心思都在王泽的身上了?”况蓝笙有些不耐。
这段时间,两个人都很忙,之前一起都是在说案子,好不容易可以放松一下,又要被公事坏了好心情。
鹿鸣野嗯了一声,“刚刚那边的人和我说是一个扒手干的,是昨天早上刚刚进去的,那个扒手十八岁,刚刚成年,是个孤儿。”
“孤儿?”况蓝笙听到这两个字愣了片刻,“这个世界上最不好掌控和最好掌控的就是孤儿了。”
*
周日下午,鹿鸣野来到了那个杀死王泽的小孩的孤儿院。
那个小孩在杀死王泽之后自杀了,鹿鸣野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决心才可以让他做到这一步。
“你好。”鹿鸣野朝着面前的修女打了个招呼。
孤儿院规模很大。
修女回应,“你好。”
鹿鸣野礼貌的微笑着,“您知道陈冠霖吗?那个十年前离开这里的孩子?”
修女摇了摇头,“我不是很清楚,这里的孩子有一万多人,不是每一个我都知道的。”
鹿鸣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失落的神色,“原来是这样啊。”
修女是个热心的人,她接着说道,“不过在我们的档案室里应该有记录,如果您没有别的安排的话,可以去我们休闲区逛一逛,我一会叫您。”
鹿鸣野听了这话,立即答应了下来,并且对修女表示了感谢。
她一个人漫步在孤儿院中,鹿鸣野看到了堪比史密夫的教学资源和教学设备。这还是一个孤儿院吗?
音乐教室外,一群孩子们合唱着《doubletrouble》,每个孩子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鹿鸣野看着这一片的岁月静好,即使这曲子透露着神秘的氛围,但孩子的声音是那么的纯净,她的心灵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嗯?”鹿鸣野的视线落在远处的灯塔。
那个立在孤儿院边缘的建筑,看上去分外的格格不入。
那里为什么会有一个灯塔呢?
鹿鸣野的脑海中浮现小时候爸爸和自己玩猜谜游戏时的场景。那时候的父亲总是喜欢说,“小野啊,在灯塔下是最容易迷失方向的。”
她想象着,若是到了夜里,那座灯塔亮起,学校的每一个角落都是明亮的,除了——
灯塔的下方。
鹿鸣野敛住脸上的表情,一步步的走近灯塔。
推开厚重的大门,鹿鸣野敏锐的发现这里有生活的痕迹。
她轻轻的蹙眉,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灯塔一侧紧紧的靠着港口,潮湿的空气,恶劣的环境。
另外一侧是体育馆,难道是学校的老师?
可转念一想,那些修女的打扮干净优雅,不可能这么对待老师吧?让人家住在这个破旧的灯塔?
不知不觉,鹿鸣野已经把这座孤儿院当做了斯密夫No.2了。
可她看了好一会,也只是在门口那里看到了一些人为的痕迹,难道自己弄错了,这里没有人生活过?
直到她的视线落在斑驳的墙上,那面墙上留着一个奇怪的鸽子符号,鹿鸣野的瞳孔一缩。
那个符号,她是很熟悉,是爸爸小时候和自己做游戏的时候经常用的符号。
那个时候的爸爸经常说,“小野就是漂亮的白鸽。”
小鹿鸣野很倔,她说自己是鹰隼。
老鹿没有办法,每当在画鸽子的时候就会添上一双尖锐的爪子。
“为什么?”鹿鸣野的大脑有些发懵,根据自己记忆中的方法,她顺着图案的指示在地上找到了一个拉环,拉环连接着一块沉重的石板。
这是……脑海里一个声音疯狂的叫嚣着,拉起来,去看看,或许那个时候父亲死亡的秘密就解开了。
十五年了,爸爸离开了她十五年了,这么长的时间,没有任何的消息,鹿鸣野没有见过爸爸的尸体。
在鹿鸣野心里,那个男人,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自己,他没有死!
砰——
鹿鸣野打开了拉锁,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暗格,那安静的躺着一个陈旧的牛皮纸袋。
鹿鸣野小心翼翼的打开,映入眼帘的只有短短的几个英文字母,她没来得及看清,恍惚间在纸张上她看到了父亲的名字,还有T国的字眼。
一阵破风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鹿鸣野下意识的挡了过去。
“什么人!”她大喊一声。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灯塔的电源被切断,她周遭的一切陷入了黑暗。
鹿鸣野屏住呼吸,眼睛在看不到的时候,听力就会变得强大。
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声有节奏的传入鹿鸣野的耳朵。
凛冽的风再一次袭来。
鹿鸣野侧身躲开,左脚作为圆心,在离心力的作用下狠狠给对方来了一脚。
但对方明显也不是等闲之辈,那人双手交叉在胸前,手上的力道十足,挡下了鹿鸣野的一击。
就在同一时间,那人矮下身子,照着鹿鸣野的肚子来了一拳,力道很大,鹿鸣野差一点把晚饭吐出来。
这么大的力道,这么厉害的拳法,是谁有这样的本事?
飞虎的女队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在港城,能和她过上这么多招的人并不多。
鹿鸣野不是沙包,她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拽,一记扫腿踢到了对方的脑袋。
那人抬手挡住,来不及反应,堪堪挡住鹿鸣野的攻击。
两人打了有一会,直到那人不讲武德掏出了电击棍。
鹿鸣野一时不察中招了,她心中不忿,完了,怕是自己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在那人没有看到的地方,鹿鸣野艰难的把手放进了口袋,按下了手机的求救按键。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手机自动选择最近联系最频繁的人拨打了出去。
“你是谁?”鹿鸣野想着,自己临死前也想知道是谁杀了自己。
可那个人沉默很久,最终也只是压低了声音说出一句,“不要再查下去了……”
第三十九章
鹿鸣野的脑子里像是被人放了一个循环播放器。
“不要再查下去了。”
“不要再查下去了。”
“不要再查下去了。”
她的意识变得模糊。
那个人是谁?
是自己认识的人吗?
如果是认识自己的人,为什么要对自己出手?
在鹿鸣野的记忆里面,有那样的身手的并不多见。
“鹿鸣野!”
熟悉的声音在鹿鸣野的耳畔炸开。
是谁啊?
好熟悉,好温暖。
渐渐的,鹿鸣野的意识变得恍惚了起来。
鹿鸣野在况蓝笙的怀里失去了知觉,熟悉的味道让她心安。
“况高检。”鹿鸣野的声音细弱蚊蝇,像是做梦时的呓语,她想要睁开眼睛,可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却怎么也不能睁开双眼,她像是累极了的旅人。
鹿鸣野觉得脸上有些湿润,似乎是有水滴滴眼皮上,是况蓝笙在流泪吗?
鹿鸣野想睁开眼告诉她不要哭,可她的眼皮很沉。那个人没有伤害她,但在离开的时候,用浸满迷y的帕子捂了鹿鸣野的口鼻。
“鹿鸣野?”况蓝笙呼唤着她的名字,在接到她来电的时候,况蓝笙还轻松的想,可能是鹿鸣野想起来要还自己一顿饭了。
可等她反复叫了鹿鸣野的名字许多遍,却得不到她的回应的时候,况蓝笙有些慌了。
冰凉的灯塔,况蓝笙抱着鹿鸣野,等待着救护车的到来。
鹿鸣野的旁边,是一堆被烧掉的东西,那些东西里有一个没有烧干净的纸条,上面只有短短的几个字,“不要再查下去了。”
查下去?况蓝笙蹙眉看着这张纸条,她思忖着看来鹿鸣野一直在查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
医院,干净的单人病房里。
况蓝笙一直呆在鹿鸣野的身边,期间李惠珊来了一次,作为鹿鸣野的母亲,一开始她还是挺担心的,可看到况蓝笙在以后也放心了不少,见女儿没*有太大的问题就离开了。
况蓝笙的视线像是黏在鹿鸣野的身上,她很好奇鹿鸣野到底在查什么?
她细数两人一起经历过的一切,她发现了一些鹿鸣野奇怪的片段。
况蓝笙喃喃开口:“你在查什么?”
她想到了彭建尸块上的烫伤。
“咳咳咳。”
一阵咳嗽的声音,把她从纷乱的思绪里拉了出来。
鹿鸣野恍惚着从睡梦中醒来。
“你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况蓝笙急忙上前,她看了一下手表,鹿鸣野大概晕过去了四个小时的时间。
鹿鸣野看到况蓝笙,明白大致发生了什么,她拉住况蓝笙的胳膊,“你去那个孤儿院了?”
“我不去的话,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况蓝笙没好气的说道,“瞬移啊?”
况蓝笙的语气带着愠怒和责备,鹿鸣野有些心虚,可她的身体还有些虚弱,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有些不知道怎么措辞,“我……”
“你的sos的电话拨给我了,里面带着定位信息。”况蓝笙好心的回答了她上一个问题,“现在你能不能交代一下你的问题。”
“我什么问题?”鹿鸣野掩饰住自己眼底的心虚,总不能说自己去查王泽被杀的事情,结果遇到一个神秘人把自己打了一顿吧。
鹿鸣野眼底的心虚并没瞒住况蓝笙,她敏锐的捕捉到鹿鸣野的不自然,接而开口说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为什么你要去孤儿院?”
“王泽这不是死的不明不白嘛?我去那个杀人凶手的孤儿院看看,没想到会变成这样。”鹿鸣野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床头上,她的大脑也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你这么好心?所有的相亲对象你都这么关心嘛?”况蓝笙冷哼一声,“我的意思是让你好好的交代一下你去那里的原因,你没有收到警署的命令去孤儿院吧,那就说明那是你的个人行为。”
“嗯。”小声的回答况蓝笙的话,鹿鸣野咳嗽了一声,“我只是有些好奇。”
况蓝笙白了她一眼,这样的说法更是没有办法站住脚了,什么叫做很好奇?鹿鸣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况蓝笙这段时间还是了解了一点的。
鹿鸣野在面对自己需要回避的案子的时候,她会提前把自己的证件和配枪放在警署,然后自己再过去现场。
没有一个让她在意的理由,鹿鸣野是绝对不会私自行动的,除非那里有她在意的人和事。
鹿鸣野垂眸,被子在她紧握的手下变得褶皱。
“算了。”况蓝笙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她想,对方不愿意说自己何必管那么多。
或许那个原因真的很难说出口,想着想着,况蓝笙的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真是可笑,这段时间,鹿鸣野的行为竟然让自己产生了错觉,居然让自己觉得,对于鹿鸣野来说,自己是特别的存在。
况蓝笙眼眸中的失落刺伤了鹿鸣野,她知道况蓝笙想要离开。
“你要去哪里?”鹿鸣野一把拉住即将走出病房的况蓝笙。
况蓝笙冷冷的扒拉掉鹿鸣野的手,“我去给医生说一下你醒来了……”
叮咚——
鹿鸣野在她的注视下,按下了呼叫的按钮,“不用你专门跑一趟。”
况蓝笙被气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留下来,然后什么也不告诉我?鹿警官,你猜一下,我是不是也是一个好奇的人?”
鹿鸣野在心里为自己点蜡,真是怕了,这个女人实在是太会说了,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况蓝笙,这件事,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你。因为这和我爸爸有关系,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可我一直都觉得我爸爸没有死。”鹿鸣野说出自己心里的疑惑。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况蓝笙一把捂住她的嘴。
护士推门进来,体温枪在鹿鸣野的耳边滴了一声,护士小姐的动作十分的麻利,随即检查了一下鹿鸣野的瞳孔。
滴滴——
体温显示正常。
她在自己手里的报告里面一顿填写之后说道,“63床可以出院了,你很健康。”
“谢谢护士。”鹿鸣野礼貌说道,这是一个自己之前没有见过的护士,应该是新来的吧,看着十分的严肃。
可那护士面色冷峻,头都没有抬一下,“你不用谢谢我,谢谢你的女朋友吧,你睡在这里四个小时,她就寸步不离的守了你四个小时。”
听到况蓝笙守了自己这么长的时间,鹿鸣野的心里浮现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愧疚。
而况蓝笙在听到对方说的那一句“女朋友”的时候,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自己什么时候成了鹿鸣野的女朋友了?可鹿鸣野也没有反驳,这……她的耳根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红了个透。
鹿鸣野和护士简单的交流后,护士就离开了。
鹿鸣野注意到况蓝笙不正常的脸色,有些担忧的说道,“是医院的冷气太冷了吗?你的脸色不好看,是不是着凉了?”
说着,鹿鸣野的手覆上了况蓝笙的额头,有些疑惑的说道,“没有发烧啊,怎么耳朵那么红?”
况蓝笙一把拍掉她的手,“那是因为这么长时间守着你,我累了。”
安抚住自己那颗不安的心脏,况蓝笙的内心浮现出了一个十分荒唐的想法,难道自己被那些流言蜚语影响了吗?
早在鹿鸣野不知道的时候,公检法三家里,有关于她们两个的事情就已经传开了。
说是况蓝笙和鹿鸣野在一起很长时间了,两个人总是一起讨论案子,而况蓝笙亲口承认,她们讨论案子的地方是在床上。
现在大家已经开始讨论她们两个人在一起多长时间了,谁上谁下,会不会影响工作等等。
况蓝笙的手机里传来沈清芜发给自己的截图,那是一个八卦群,群名称就是,“这里没有M鹿和M况”。
在最开始的时候,自己和鹿鸣野就被踢出了群聊。
况蓝笙稳住自己的心神,给沈清芜发了一句,“好好工作,不然我告诉你妈咪。”
过了很久,那边再也没有发来任何的消息。
鹿鸣野起身,拿起自己的衣服,“我想去一个地方。”
“游戏机店?”况蓝笙脱口而出,只有那个地方可能还有线索,还记得前几天鹿鸣野还给自己说什么在那个地方看到了她爸爸。
鹿鸣野点了点头,“你还记得彭建吗?”
况蓝笙点了点头,“我开车,你在车上慢慢交代吧。”
“Yes,Madam.”鹿鸣野含笑,她的大脑里面疯狂的盘算,自己应该怎么和况蓝笙说,该说多少。
两人坐上车,鹿鸣野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彭建身上的那个文身,我见过别的样子的。”
“你是说那个星座的图腾?”况蓝笙疑惑的开口,在她看来那个东西随处可见,难不成还是什么特别的东西?“那个不是割**身吗?”
“不是。”鹿鸣野叹息一声,可随即脑海里有个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文身?标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脑海中串了出来。
“你为什么觉得那是一个文身?”鹿鸣野问,那个东西在王玲玲的报告里面明明白白的写着是烫伤。
况蓝笙耸了耸肩,“我知道报告上面写的是烫伤,但你不觉得那个样子很有意思吗?我也查过,彭建不是天蝎座的,那就说明那就是一个标志,象征着什么东西,有点像是三合会什么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鹿鸣野的瞳孔一缩,“你的意思是那是个帮派组织?”
况蓝笙嗯了一声,“表面上是这样的。”
“表面?”鹿鸣野有些不理解,“还有别的含义?”
按照最近发生的事情,鹿鸣野觉得那些徽章怕是代表的不是一个帮派那么简单,可能背后还有一个庞大的组织。
况蓝笙沉默,她的心里也藏着一些不能言说的秘密,此时她对鹿鸣野有些愧疚。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况蓝笙对鹿鸣野的态度算不上好,甚至在心里责备鹿鸣野的隐瞒。
可自己呢……八年前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浮现,惨烈的车祸现场,燃烧的车子,和被烧成灰烬的木头标志。
“我见过其他的星座图腾,和那个很像。”况蓝笙的语气平淡,她选择把自己心事说给了鹿鸣野。
鹿鸣野开口,“我也见过,双子的、金牛的……可能还有其他的……”
一句话,况蓝笙的心被深深的撼动,所以这就是命运吗?让自己和鹿鸣野相遇,成为了邻居,让她们两人交换了手里的线索。
铃铃铃——
况蓝笙的手机响起,车载电话上显示来电的人是沈清芜。
况蓝笙有些心累,她的这个小徒弟总是喜欢问问题,自从她来到律政司之后,况蓝笙就没有消停过。
“喂?周末不好好休息,给我打电话做什么?”况蓝笙没好气的说道。
而那边的女声带着缺水的沙哑,分明不是沈清芜的声音,她断断续续的说道:“况高检,她出事了,那个游戏机店毁掉了……”【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