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死而复生的情况不是没见过， 但是夏目从未如此震惊过。
或许是因为前一秒还在缅怀惋惜的原因，下一秒看到笑嘻嘻的正主，那冲击不是一般的大。
结结巴巴的质疑声卡在喉咙里， 慢半拍的反应过来面前的不是鬼魂、而是活生生的真人后，夏目又一脸欲言又止。
面前的人正是的场静司，而今天举办的葬礼，也是为他而举办。
的场静司的一只手缠满了绷带吊在脖子上，细看被绷带缠满的半张脸也有伤痕。
而最大的变化，是那头及腰的长发， 如今齐耳根剪掉了。
“很好奇？”的场静司捻着短短的发尾，意有所指道，“毕竟仪式失败，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而失败的家主， 就让他死在那晚好了。”
自觉失职的家主，亲自操办了自己的葬礼，也借此机会将位置传给下一个人。
但论私心的话，的场静司还是想告别过去。
“抱歉。”夏目下意识道， “你的身体……”
的场静司轻笑一声， 他似在抱怨那般：“没办法，与谢野小姐也尽力了。虽然寿命会缩短， 但那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
虽然轻飘飘的语气故作轻松，但表达的话却是那么沉重。
夏目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但他没帮上忙，只能默默地表示遗憾。
最后，仰头看向天空的人叹息一声。他看着有些伤痕累累的狼狈， 但却前所未有的轻松。
“谢谢你，贵志。”的场静司直白说道， “感谢你的善心，另外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请告诉我。”
说这话的时候，他特地俏皮地眨了下眼睛：“虽然已经不是家主了，但还是能帮到一些忙的。”
脱下家主的担子后，面前的男人很明显展露了自己的本色。夏目为这样的前后差距而意外，不过很快也会心一笑：“一直以来都辛苦了。”
“当家主也没有那么轻松吧？当除妖师也是。”
经过这短短几次的接触，他已经没有一开始对的场静司那么的防备了。
虽然不可否认他做过的那些事情，但作为除妖师家族的领导人，这么多年来他确实尽心尽力。
少年的真挚神色让人动容，微微的愣怔后，的场静司半闭着眼睛微笑：“你还真是迷人。”
————
名取委托的任务没有成功，但也不算是完全失败。
回到侦探社后，大家对外出的两人表达了关心。
夏目垮下肩膀，对投来注视的太宰摇摇头。或许是和另一个太宰相处久了，看到侦探社的太宰，他也颇觉得亲切。
玲子早已经在侦探社等待，她和镜花似乎很有话题，两人都是话不多的性格。
在大家又都忙碌起来后，夏目坐到玲子的身边。长久的沉默后，他最终还是问出了心里的困惑：“难道……真的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他很困惑，虽然的场静司没死，但是下一任家主，也会受到同样的威胁。
这看似自言自语的话，却让玲子认真思考起来：“并不。”
在那双期待眼睛的注视下，她缓缓解释：“只需要将眼睛还给它就好了，不用真的眼睛也可以，可以制作出替代品。”
“替代品？”
“你可以做到。”玲子点头强调，“但是那个人不行，他坚持不到仪式结束。”
夏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啊，那次的意外之后，的场先生的身体就不好了。
他觉得可惜，但更多的是又一次感叹——要是再早一点就好了。
正分神的时候，耳边响起了吵闹的声音。扭动着手臂的太宰治被国木田抓住猛摇，这一幕有些戏剧性惹得人想发笑。
但很快夏目又想起另一件事，另一个太宰的诅咒要怎么解除？
如果说在面对其他几人的事情上有头绪，那对于神秘又心思多的太宰，夏目可以说是毫无办法。
他苦恼的样子惹得玲子轻笑一声，随后她特地解释：“他的情况和其他人不同，因为他和你一样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如果硬要现在解除诅咒，那要先找到书的存在。”
“书？”又一次听到书，夏目依旧是一知半解，“那个能改变现实的书吗？”
那种东西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找到啊。
正思考时，玲子又摇摇头：“这太麻烦了，所以你干脆带他回去好了。两个世界的时间是不同的，你完全可以在他成为诅咒前阻止。”
简单的一句话，像是黑夜里的一点火光那样明亮。琥珀色的眼睛亮了亮，随后少年恍然大悟地深吸一口气。
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
一切好像都有了头绪，就连最开始那个疑惑也在此刻解开。
两个世界的时间不同，那他完全来得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夏目顿时有些激动，双眼亮晶晶的，“一切都还没到那么糟糕的地步。”
他不再恐惧和害怕里，也不犹豫要什么时候回去了。夏目的脸上出现喜色，像是乌云一扫而空：“谢谢你玲子。”
简单的指点后，玲子又恢复了那个平淡的表情：“现在最关键的事情，是怎么处理夏油杰的事情。”
按照夏目对夏油杰的了解，他并没有很担心这件事。但玲子看到的不同，她摇摇头表示：“事情完全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她和夏油杰并没有那么熟悉，所以清楚地看到了后者偏执的地方。
夏目有些半信半疑，他不敢想象，夏油杰曾拿到过友人帐，入股当时那个局势他都没有背叛，那他还会有什么无法解开的执念吗？
疑惑越来越大，而最好的选择是询问当事人。
——————
找到夏油杰并不困难，但困难的是怎么问出想要的答案。
“杰的心愿——是什么呢。”
夏目又一次重复了这个话题，这次他前所未有的认真。
夏油杰知道自己没办法再逃避，毕竟他也知道夏目很快就要回到自己的世界，所以他很认真的思考起来，然后模棱两可的留下一句：“不解除诅咒也没关系的吧。”
“我没记错的话，直接撕毁写有名字的那张纸，一切不就解决了。”
这话说得有些冷漠无情，夏目顿时露出一个扭曲的表情，他严厉道：“杰！这不是玩笑话。”
“我知道。”夏油杰坐着，眼睛难得睁开，“但是没用的贵志，我从未放弃那个想法。”
他真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就是语气有些冷漠。
“只是因为你的原因，我才会和那些人合作，我依旧没有放弃那个想法。如果你解除了诅咒、我不再受友人帐所控制，那我会继续自己的计划。”
夏目有些哑然，但他说不出指责或者怪罪的话。他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最后复杂的心情变成了一句——
“我从来……都没有问过你的真实想法。”
他总算知道了，为什么玲子要那样说。也明白了解除夏油杰的诅咒，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让人放下已有的成见，这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所以直接毁掉那张纸吧。”夏油杰站起身来，直视着那只眼睛，“那只是一张纸而已，贵志，回到你的世界后，这里的一切就都是假的。”
“当作梦忘记就好了。”
“才不是假的。”夏目摇头反驳，他退后了几步躲开夏油杰的注视，“会有办法的，总之会有办法的。”
他嘴里提到的办法，就是一脸苦恼的求助其他人。
甚尔一如既往的帮不上忙，只不过知道所剩时间不多，他最近忙着对伏黑惠特训。
织田作之助是很想帮忙，然后他亮出武器表示：“可以帮你抓住他，然后好好聊聊。”
“这已经不是聊聊可以解决的问题了。”太宰治伸了个懒腰，他有些悠闲，“不过能解决问题的，当然是他自己了。”
说完他特地眨了眨眼睛，有意卖关子：“这个他不行，就让另一个他来。”
夏目有些迷茫，单他隐隐约约理解了太宰的话：“可是要怎么做？”
“这件事交给我好了。”太宰治宽慰道，他走过去拍了拍夏目的肩膀，“倒是有另外一件事，你真的完全准备好离开了吗。”
在太宰的提醒下，优柔寡断的夏目又开始犹豫起来。
除了他们四个外，对其他人他也有放心不下的地方。要和认识的大家告别，然后好好解释一下。然后就是——玲子。
太宰一番眼神暗示后，夏目终于意识到他还有一件事，完全没办法放心下来。
那就是玲子的去处。
在这个世界，消失这么多年的玲子，早已经没了亲戚。
就像那时她表情落寞说的话一样，她没有了可以回去的地方。
虽然夏目一直很积极的，向他认识的所有人介绍玲子，但玲子一直淡淡的，好像从未接纳其他人。
就好像一直以来，她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出现在这里。那等他回去、等他离开这个世界，玲子又要何去何从？
夏目突然觉得不安起来，但无论怎么样他都想不到好的解决办法。
他是可以拜托五条老师、拜托其他人照顾玲子，但是最关键的是，玲子拒绝了。
看着苦恼的少年，织田作之助也摇摇头：“或许应该好好聊聊的是你们，毕竟是亲人不是吗。”
这话给了夏目一个方向，但等他特地留出独处时间时，得到的回答确实毫不犹豫的拒绝。
“等你离开后，我会回到原本的地方。我对外界并不是一无所知，只是因为你是特殊的，所以我才会出现。”
玲子的语气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或许是看出少年的担忧和犹豫，她难得露出一个微笑。
“贵志，这是诅咒。”
第72章
平淡的、毫无起伏的话， 叙述着早已知情的事。但又一次清晰地直面，还是会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为什么会被诅咒、奇怪为什么要语气笃定，难道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夏目想要问个清楚， 但话到嘴边又为玲子那个表情而犹豫。
玲子和他不同，她好像已经淡然的接受了一切。最近一段时间的相处，好像只是因为他的执着，所以才顺从。
他顿时有些气馁，懊恼自己的自以为是。夏目想、他虽然知道很多关于玲子的事情，但是好像从未询问过她真正的想法。
“那我走后……你又会离开吗？”夏目小心询问， “回到那个奇怪的地方？”
“本来就应该这样。”玲子微微侧头，“不应该存在于此的人，也不会被世界所接受。”
“才不是。”夏目总算是找到了反驳的点，“我也是突然出现的、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的人， 但是大家都接受我了。”
“五条老师、杰，还有伏黑他们——大家都是很好的人。我们都能看到咒灵，所以我们是同伴。”
夏目将自己从其他人口中听到的话、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通通说给玲子听。
他想说服人， 以自己亲身的经历：“我们……我们曾经都是不被理解的存在， 只是因为能看到妖怪。但是后面五条老师教我，只有弱者才会恐惧。”
他们是被选中的人， 无关幸运与否。无论是幸还是不幸，最归根结底的还是受自身的看法影响。
“五条悟吗， 他确实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玲子若有所思的点头，想起了她和五条悟的初见。
可能是夏目言辞切切、表情诚恳，也可能是他们对彼此的意义本来就不同。有那么一瞬间、在视线对上的那刻， 玲子想就这样似乎也不错。
但只有一瞬间，很快她又眼神黯淡视线躲避。
但只有这么短短几秒钟的犹豫也够了， 夏目敏锐地捕捉到这丝动摇，于是乘胜追击道：“那就试试看吧！”
他走上前，紧紧握住了玲子的手：“无论如何，请试试吧。”
那双手冰冷没有温度，于是握紧的时候夏目带着点私心期盼：要是嫩个解除诅咒就好了。
如果玲子能和其他人类一样，再次融入这个世界、再次化身为人就好了。
“如果不相信我的话，也还请相信其他人。大家——都会接纳你的，除了妖怪的朋友外，你也会拥有很多人类的同伴和朋友。”
那本友人帐，本就是记录朋友名字的存在。它虽然是束缚，但那也是误打误撞的结果。
它被玲子创造的初衷，也只是为了见证人与妖怪的邂逅。
“而且上面已经有人类的名字了，不是吗。”夏目眨了眨眼，特地说道，“你也想要拥有人类的朋友吧，就和我一样。”
他们很相似但又不同，不过现在的这个时刻，他们的内心同频且共鸣。
————
成功晋级一级咒术师的几人，在升入二年级前，不可避免的忙碌了一阵。
倒也没什么棘手的事情，就是需要跑来跑去。他们也是身经数战的合格咒术师了，这些简单任务根本难不倒他们。
不过还好忙碌之后，短暂的迎来了一天的休息日。
高专、操场边的过道，路过的虎杖伸了个懒腰，他有些抱怨似得说道：“那个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不过还好他不会也跟来高专。”
虎杖提到的怪家伙，一边自称是他的哥哥，一边执着地阴魂不散。
那种被跟踪窥伺的感觉，让虎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钉崎揉了揉手腕，她侧头看去：“哈？居然还在纠缠吗，老实说我觉得他满嘴胡话，你们两个看着根本就不像。”
对此虎杖也很苦恼，伏黑惠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他的脸上还贴着一块纱布。
刚碰面的时候，看伏黑受这样的小伤，其他两人也结实嘲笑一番。不过在得知是甚尔下手太重留的伤后，他们又诡异地沉默了。
他们也不是什么迟钝的人，所以自然察觉到暗处的变化。
眼见伏黑惠一直摩挲着伤口出神，其他两人对视一眼。
“喂，你真的没事吗。”钉崎发问，“真的接受不了的话，就在我们面前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就好了。”
伏黑惠动作一顿，他别扭地移开视线：“不用了。”
他没那么脆弱，而且也已经给了他很多接受时间。离别虽然伤感，但这天迟早会来。
“嘁。”钉崎一副失望的表情，不过很快她的眼睛一亮，注意力被转移，“真希前辈！夏目前辈——”
迎面走来的两人手里抱了不少东西，再远一点的熊猫和狗卷也大包小包。
“这是？”虎杖一脸好奇地询问，他很自然地接过一半东西，“看来我们错过了什么。”
夏目正想着怎么解释时，身边的真希已经随口答道：“哦——是为了迎新举办的宴会。”
“迎新？”
几人都有些诧异，毕竟现在根本就不是新生入学的时候。
面面相觑一阵后，看着夏目那个笑脸，几人又猜到了一些。
“噢～那还真是值得庆祝。”钉崎立马一挽袖子，有了激情，“那让我们来帮忙吧！”
让玲子入学高专这个提议，是由五条悟提出的。他说无论玲子日后怎么选择都好，但是目前最合适的是加入高专。
这样能起到保护的作用，而且也给了玲子一个安身之处。
这有些眼熟的剧情让夏目哭笑不得，但是除了他外，杰和织田作几人也十分赞同。
玲子也没有拒绝，她已经和夏目约定好了，可能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都会留在高专。
从友人帐中撕下太宰治和夏油杰的名字后，夏目将它还给了原本的主人。
他当时也是灵光一现，于是建议玲子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将名字还给那些妖怪。
这是他曾经做的事情，而这个过程会很漫长，但也会收获很多东西。
夏目没办法用言语劝服玲子，于是只能用自己深有体会的经验，提出了这个巧妙的建议。
在漫长的思考过后，玲子并没有拒绝这个提议。于是后面就有了五条悟的想法，这一切都那么的顺理成章。
特殊时候的迎新晚会格外热闹，就连大忙人乙骨忧太也抽空回来了。
晚会由校长夜蛾正道主持，他安排咒骸处理好一切，看着院子里打闹吵闹的学生，他脸上多出了一抹微笑。
片刻后他看向同样站在一边围观的五条悟，总算是理解了当时的那句话。
五条悟双手插在口袋里，不过他也没有悠闲很久，很快便被起哄的虎杖和狗卷架走了。
和院子里的热闹不同，房间里稍微安静一点。乙骨推开虚掩的门，打断了里面的交谈。
“噢，看来有人要把你借走了呢。”太宰治挑眉调侃，然后顺带挥挥手，“去吧去吧，快点回来贵志。”
夏目很自然的放下手里的东西，他点了点头然后说了句：“我马上回来。”
他跟着乙骨一起，两人找了个角落。后者很明显有话要说，一番欲言又止后他开口：“已经决定好了吗。”
“嗯。”夏目认真点头，“已经决定好了。”
乙骨觉得有些惋惜，为夏目的离开。夏目不属于这个世界，这点他们也是后面知道的。
但比起意外和难以接受，他们更多的想法是，能认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夏目，还真是少有的好运。
不过离别这天终究会到来，最后时刻优柔寡断的人，反倒变成了他。
夏目微笑着安慰：“没事的，我不会忘记大家。”
“嗯。”乙骨摸了摸鼻子，他点头，“我也不会忘记你，所以要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后又觉得不够，知道以后怕是没有再见的机会，乙骨忧太又有些絮絮叨叨地多说了两句：“至于玲子你不用担心的，我会照顾好她。”
这话有些耳熟，在夏目和其他人道别时，大家都默契地表示了，会好好照顾玲子。
感动之余夏目又一次诚恳道：“谢谢你，玲子就拜托了。”
“另外、我们会再见的。”
不过是在另一个世界。
两人对上视线，随后相视一笑。不过这边还没聊多久，远远地就传来熊猫的喊声。
“开饭了哦——”
听见底下的催促，原本各自忙碌的众人也陆续聚集。
被围在中间的夏目玲子抿唇站着，她被钉崎推到最中间，后者得意笑着：“怎么样，这身也很合适吧。”
特地定制的高专校服，沿用了玲子之前的服装特色，是短款窄袖的上衣，还有百褶的长裙。
这身衣服很合身，因为是校服所以一眼看去格外和谐。
“很适合呢，果然玲子穿什么都好看。”熊猫不断点头，它竖起大拇指赞同，“对吧对吧。”
“鲑鱼。”
“是啊是啊，不过我很好奇玲子的武器是什么？和夏目一样吗。”虎杖探头看去，钉崎一拍他的肩膀强调，“当然是这个啦、这个！”
她一手握拳往上重重一挥，想到夏目一拳解决敌人的经历，众人都颇为赞同地表示认可。
在七嘴八舌的讨论声中，玲子有所察觉地抬头看去。她看到了站在人群后面的夏目，两人对上视线，后者微笑着朝她招手。
夏目嘴唇张张合合好像说了什么，但耳边的声音嘈杂，玲子没有完全听清楚那句话。
不过在未来的很多年后，在她重新拥有体温、选择以人的身份存活于世的那天，她又一次想起那天
那大概是一句祝福的话，说着：“一定要幸福。”
第73章
告别的话， 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
在做好选择的那刻，夏目便带着期待和淡淡的忧伤，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他像知情的人一个个道别， 向没来得及再见面的名取先生几人，送去了解释的信。
虽然会觉得遗憾，但看到玲子的那刻，又觉得就这样也不错。
玲子看表情有很多话要说，但最后她只是抬起手。
幽光的一轮“圆月”自掌心亮起，起先只有一半残缺的月， 随着掌心相贴它逐渐充盈完整。
时雨境本就是一半的镜子，它投下圆形的光弧，于眼前召唤一条流淌的光脉长河。
夏目抱紧了猫咪老师，他不受控制闭上了眼睛， 任由身体在长河之中流淌飘荡。
————
是夜，明月高悬于天空。
森林里有妖怪注意到当晚的异象，本应是弦月当悬的天空，在半夜十分有短暂的片刻变成了满月。
对妖怪而言这样的异象， 代表着有东西发生改变， 但对人类而言，这样短暂的变化不足以被注意到。
“是谁？”草丛后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小妖怪低声交谈，“是夏目大人！真是的， 为什么要睡在外面？”
“人类很脆弱吧，这样的话会被冻死吗。”
“现在是夏天，应该不会冻死但是会被野兽吃掉。”
“不是妖怪吗？”
窃窃私语的讨论声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一个身影出现，随后响起毫不掩饰的责怪声：“都怪你们几个， 为什么要大晚上的让他一个人回去？”
丙的声音中气十足，但被点到的几个妖怪，脖子一缩立马开始辩解：“可是不是斑大人在夏目身边吗？”
“你们要相信那个酒鬼？”丙冷笑一声，不过她还是率先查看起少年的情况，“虚假的满月啊，今天一定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希望夏目不要被影响吧。”
丙扶起夏目的脑袋，顺带把那只被抱紧的酒鬼猫咪往外一丢：“真是不称职的保镖。”
少年偏侧着头，似乎是在熟睡。他的脸有些发烫，眉头不自觉地皱紧。
有他们的守护，脆弱的人类在外停留一晚，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但丙思考过后，还是伸手贴在夏目脸上：“夏目、夏目醒醒。”
夏目和他们不同，要是这么晚不回去，住一起的那两个人类怕是要担心。
而就在这短短的等待时候，越来越多的妖怪收到消息赶来。
今晚的森林是躁动的——对妖怪而言，察觉到异象的出现，它们纷纷警觉起来。
然后又从小妖怪嘴里听到，森林里有人类昏迷的消息，认识夏目的妖怪便先后赶了过来。
三筱带着传送情报的小青蛙，它伸手遮去月亮的光芒。少年身处影子底下，在一众妖怪紧张的注视下，总算是有了些动静。
“不久之前有一特殊的妖怪叨扰。”一向沉默的小胡子突然说道，“夏目说不定是被它所影响。”
这话有些突然，但其他妖怪却好奇起来：“妖怪？什么妖怪。”
“无人清楚它的外表和能力，只知道是一座神社前供奉的残缺半面镜。”
解释的话戛然而止，随着少年扶着额头起身，所有妖怪都噤声看去。
“不……不是残缺。”夏目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捂着刺痛的脑袋，“它……本来就是半面的形状。”
这话说完，原本混沌的思绪，好像突然清醒过来。夏目呆愣坐着还没反应过来，但看到天空那轮月亮，他又明白了那种奇怪的感觉。
只因少年承认了它的完整，名为时雨境的妖怪送上了“祝福”。
“夏目大人！你没事吧。”
七嘴八舌的声音吵得耳朵疼，于是被吵醒的猫咪老师大发脾气：“吵死了！”
在意识回笼前，猫咪老师先是一爪子往旁边拍去。但它位置本就在角落，这一拍也无人注意。
愤愤不已的它立马迈着小短腿，占据了最佳位置——夏目的头顶。
它俯视其他妖怪，嘴里哼哼两声嫌弃道：“你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啰嗦，大惊小怪什么。”
“嘁，斑大人简直太逊了。”
“就是说，居然连保镖的任务都忘记了。”
猫咪老师的脸一阵扭曲，它跳起来指着发声的妖怪骂道：“笨蛋！你们知道我做了多少事情吗。”
熟悉的相处方式让夏目的心渐渐安定，他的心情依旧复杂，但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抬手一把抱住了猫咪老师，然后将脸埋进它的绒毛里：“老师……我们回来了。”
这是一句只有他们两个能听懂的话。
————
匆匆告别了其他妖怪、感谢了它们的关心后，夏目来不及查看其他情况，他憋着一口气顺着熟悉的路往家赶。
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激动和忐忑，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种了，路两边的人家早已经休息了。
但越靠近家，他心中便越担心会重复上一次的情况。不过还好远远的就能看见，藤原家半夜里也亮着灯。
家里的大门敞开着，客厅里有人着急地来回踱步。
塔子担心地搓手，因为他们家的孩子这么晚还没归家。她一颗心吊起，不断地叹息。
正因为十分担心，所以她第一时间注意到，院子里传来了动静。
门本就开着，塔子和滋几乎是同一时间起身。看到扶着门框气喘吁吁的少年，两人都吐出一口气。
滋站在原地，塔子却依旧后怕。她快步走过去，一脸担忧的指责：“贵志！不是说过了吗，哪怕不回家也要提前告诉我们。”
门口的少年还没喘匀气，下一秒连鞋子也没脱，径直跨过玄关。
夏目来不及解释，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开手臂，抱住了迎面而来的塔子阿姨。
他的声音哽咽，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离家的忐忑和不安，在见面的这刻落地。
“塔子阿姨！”夏目紧紧抱住意外的塔子，声音有些发颤，“我、我……我回来了。”
有再多想说的话，都在这一刻变成了一句简单的“我回来了”。
塔子原本要教训的话，也转眼变成了心疼。她并没有第一时间问发生了什么，只是轻轻拍着少年的后背：“回来就好。”
滋也点点头走上前，他的情绪表达没有塔子那么细腻，但此刻还是伸出手摸了摸夏目的头：“不用担心，回来就好。”
回家的这条路走了太久、也历经了千辛万苦。
————
没有指责也没有询问，在洗漱好后夏目被催着去睡了一觉。
塔子阿姨还贴心的，在第二天向老师请了一天假。
她没有吵醒夏目，但在后者因为噩梦而发出呓语时，她又跪坐在旁边，像母亲安慰孩子那般，轻拍着哄着做噩梦的孩子安稳入睡。
夏目睡了很久，但是他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还是看到了蹲在旁边的猫咪老师。
猫咪老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它没有说自己守了多久，只是故作随意的吐槽：“炸虾都要冷掉了。”
楼下有早已经准备好的晚饭，厨房里亮着灯，里面传来熟悉的交谈声。
“贵志，醒了吗。”塔子微笑着提醒，“再坐一会儿哦，晚饭马上就好。”
夏目揉了揉鼻子，他的眼眶还有些发红。和昨天的直白表达不同，今天清醒后他又有些羞涩和不好意思。
不过夫妻两人都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再提这件事。
热气腾腾的晚饭朴实无华，随着那碗味增汤入肚，漂浮的心总算是落地。
就像一场噩梦那般，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只有他和猫咪老师记得，而因为一些原因，他们都没有再提这件事。
但等缓过来后，夏目拿着那本熟悉的友人帐，将它从头翻到尾后，又发现在末尾多出了两页。
是太宰治和夏油杰两个名字。
愣怔了很久后，夏目突然轻笑一声。他摩挲着有些粗糙的纸，半闭着眼睛说道：“太好了，还来得及。”
遗憾是不可避免的，但现在一切都还没开始。
夏目将友人帐翻到最后那页，他抱着一些尝试的想法，闭眼熟练地开始召唤。
而不出他所料，房间里很快多出了另一个人。
两人对视着，随后夏油杰主动说了句：“哟，好久不见？”
其实要说的话，两天一天前还见过。但夏目也只点头说道：“好久不见。”
不算大的房间里打扫的很干净，身为学生的少年，早早就被催促着入睡。
次日不是周末所以需要上课，不过对夏目而言这有些让人不习惯。
夏目也是在洗漱后才清醒过来，在塔子阿姨的提醒下才匆匆忙忙拿上书包出门。
看他那个马虎又着急的样子，塔子掩唇轻笑：“总觉得贵志更直白了一点呢。”
餐桌前看报纸的滋也深有同感，他一边点头一边赞同：“是好事呢。”
两人并没有注意到，在厨房的一角站着一个双手抱臂的男人。
他们看不到那个黑发男人的存在。
虽然那对夫妻看不到自己，但夏油杰还是礼貌的站在角落观察。
这对夫妻收养了夏目，虽然没有特别亲近的血缘关系，但是相处的很和谐。
这个家不大、也不是很富有，但却透露着普通家庭的温馨和平淡。
夏油杰站在庭院里，看着院子里开辟的小菜园，察觉到有妖怪趴在墙头偷看后，他仰头露出一个微笑：“是来找夏目的吗？他上学去了哦。”
不过搭话的功夫，那妖怪便被吓得一溜烟跑走。
在夏目回来后，夏油杰特地说了这件事：“中级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小啊。”
夏目点点头，顺带问了句：“杰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
夏油杰没有回答，在他长久的注视下，少年终于停下了手上的事情。
“怎么了？”夏目对上那双眼睛，随后听到了那句询问。
“那对夫妻，并不知道你能看到妖怪吧。”
第74章
突然的问题， 问得少年整个呆在原地。
这件事夏目也曾思考过，但今天却是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但不等他给出回答，面前的人又突然冷笑一声说道：“他们不会理解的。”
这话说得笃定， 夏油杰的脸上带上一些厌倦：“哪怕是亲生父母也不会相信你，他们无法接受自己看不到的世界，所以会认为你是有病。”
“普通人就是这样。”
他的语气好像又恢复了那个平淡、冷漠的样子。
“而欺骗是不会长久的，你也厌倦了这种隐瞒的生活，不是吗？”
为了不让亲近之人担心，一边需要忍受折磨， 还要一边选择隐瞒。
但这样他们永远做不到坦诚相待，哪怕有一天告诉他们真相，也只会被误以为是“脑子有病”。
曾经也有小小年纪的孩子，面对信赖的亲身父母倾诉。但迎接他的只有一次次预约的心理治疗， 以及父母亲戚越发失望的表情。
夏目捕捉到面前人眼中一闪而过的低沉，他从小也遭受了很多不理解的目光，所以很理解夏油杰此时的心情。
但他的答案不是这样的。
“不是的。”夏目开始反驳，“会有能够互相理解的同伴的， 哪怕他们不能看到妖怪。”
因为特地请假了一天， 学校里的大家都关心地询问他的情况。知道他能看到妖怪的田沼和多轨，也特地在课间来询问， 问他是不是被妖怪缠上了。
朋友的关心让夏目找回了那种熟悉的感觉，所以现在他有了反驳的底气。
“而其他人没办法看到妖怪， 所以自然无法接受，而他们不理解、不相信，我们也应该接受。”
少年的语气很平静， 但是又带着一些笃定。
“贵志——开饭了哦。”
客厅里传来呼唤声，夏目有些欲言又止， 但最终还是选择回应：“我来了。”
谈话戛然而止，只留下若有所思的人留在院子里。
——————
虽然反驳杰的时候很理直气壮，但等安静下来胡思乱想的时候，夏目又叹息一声陷入苦恼。
他已经不止一次走神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让塔子阿姨他们知道，自己能看到妖怪这件事。
但是现在的心态或许已经有了改变，因为夏目不再害怕家人得知真相会抛弃他，而是担心塔子阿姨他们那么温柔，要是知道真相会有多么担心他。
“夏目、夏目？”询问的声音响起，“是发生了什么吗。”
田沼要看着坐在长椅上走神的少年，关心地询问：“你的表情看着很糟糕，是因为妖怪的事情吗。”
夏目只摇头，但他的表情骗不了人。田沼要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同样坐下然后说道：“我知道了，我希望遇到事情你能和我们说。”
“谢谢你，田沼。”
和朋友再见无疑是喜悦的，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他们困扰比较好。
拍了拍自己的脸后，夏目冷静下来：“决定了！”
突然打起精神的少年让田沼要有些惊讶，他也察觉到夏目身上一些细微的不同之处。作为认识这么久的朋友，哪怕夏目不说也能发现他身上的变化。
但这种变化是好的变化，所以田沼要才没有仔细追问。
“你决定好什么了？”
“决定了这个周末要去东京一趟。”
夏目说完又特地解释了句：“嗯……去找一位朋友。”
他现在已经不能说走就走了，也不会有人安排好情报和行程。
作为一个学生，突然请假是不行的，所以只能等两天后的周末有空。
这两天有些漫长，当然是指上课走神的时候。
夏目曾直接的询问了夏油杰如今的住处，但后者回忆了下，看着现在的年月日后，只神秘笑笑说了句：“有缘的话自然会见到。”
仔细回忆了一番后，夏目想起这个时候，似乎是五条老师说的、他和杰正就读高专的时期。
而最关键的是，在近一两年里，伏黑甚尔会接下刺杀的任务。
也是因为这个任务，他死在了五条悟手中。
关于这个任务是什么、又是具体哪年哪月，夏目并没有听五条老师说太多。
所以赶巧不如趁早，他在周末的休息时间，和塔子阿姨说了一声后，踏上了寻找的道路。
两天的时间是有些赶，但他对东京也算是比较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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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的还有猫咪老师和杰，但很显然前者帮不上忙，后者则有意欣赏他毫无头绪的样子。
夏油杰看着夏目抵达地方，然后便毫无头绪的样子，他觉得有趣所以特地没有主动提出帮忙。
但少年也倔强，他一个人思考着，最后提出了一个方向。
“甚尔好像很喜欢赛马？要不要去碰碰运气。”
虽然打定主意不轻易求助杰，但想到头绪的第一时间，夏目还是下意识询问意见。
“哦？要是没找到怎么办。”
在调查情报上，夏目是从未操心过的。换作以前要调查人，他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伊地知就好。
但是现在不行。
他叹息一声，随后倔强地打定主意：“会找到的。”
赛马场人来人往十分混乱，在这偌大的地方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而夏目运气也算不上好，期待的偶遇和巧合并没有出现。
他抱着猫咪老师蹲在路边，沮丧地叹息一声：“真的没办法吗。”
“也不一定。”夏油杰抱臂站着，总算是看不过去，“你去这个地方，应该会有人帮助你。”
他留下一个地址，随后眼睛看向一侧不明显的拐角。
夏目站起身来，他也察觉到不对：“那杰你呢？”
回答他的是一声轻笑，夏油杰伸出手在少年的脑门上弹了一下：“不想过早被注意到的话，我还是少出现比较好。不过需要的时候，记得召唤我。”
这样一解释夏目也后知后觉的明白，虽然世上大多都是普通人，但他带着杰大摇大摆在街上路过，很快就会被其他术师注意到。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由他和猫咪老师去做。
夏油杰给的地址并不具体，但还是将他们引向一片一看就很偏僻的地方。
在繁华的东京，也会有这样落魄的小地方。居民楼挨挨挤挤，墙体斑驳露出砖石的内里。
夏目仰头仔细观察着，他嘴里碎碎念，于是找路的猫咪老师有些不耐烦：“这里的味道好难闻。”
“嘛，这种地方很容易滋生诅咒。”夏目将猫咪老师抱起，“我来找吧，杰说到了地方就会知道了。”
这片地区很复杂，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要找谁。
“委托人？”一个声音突然出现，穿着西装的男人占在路口，他一手夹着燃烧到一半的香烟，“真是少见，谁介绍你来的？”
那个男人看神情有些颓废，但表情看着很精明。
夏目尝试着开口：“是的，我想找一个人。”
“跟我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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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时雨没有拒绝这个不太正常的委托，毕竟干这行的可没那么多讲究。
那个少年一看就不像是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他恐怕都不知道这种地方有多混乱。
但来者是客，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他自然不会拒绝金主。
“要找谁？”
逼仄的房间里，堆满了各种文件和书籍。正中间的位置摆着一张桌子，连接几个键盘的电脑，耗费许久总算是开机了。
坐在电脑前的男人自我介绍过后，便例行公事地开始询问。
“那个……我想要找甚尔，禅院甚尔。”夏目故意板着脸，让自己看着没那么胆怯，“可以吗。”
一看就是一个好欺负的软包子，孔时雨诧异地挑挑眉：“禅院甚尔？没问题。”
听到熟人的名字，他并没有很意外也没有询问太多，只是一阵敲敲打打后，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有急事。”
电话那边的人语气很差，只沟通了两三句，电话便被草草挂断。
“在这里等。”
夏目没有拒绝，但狭小的地方没有落脚处，他只能抱着猫咪老师站在窗户边的一角。
这栋楼的隔音有点差，所以没多久后就听到了楼梯间重重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来，高大的男人一走进来，本狭小的房间显得更逼仄。
伏黑甚尔目不斜视，他根本就不好奇房间里还有谁，只是开门见山地询问：“最好是有足够报酬的紧急任务。”
高大男人的脸上满是不耐烦，顺着孔时雨的提示，他的目光终于落在那个少年身上。
“你好，我是夏目贵志。”见到面后，夏目突然紧张起来。
他有些懊恼自己来得有些突然，面对甚尔那个陌生又厌恶的表情，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找什么合适的借口。
但他又庆幸，面前的甚尔最起码还是活人。
“有屁话就说。”不算客气的话，伏黑甚尔眯着眼睛，“委托？还是包养？我对你没有印象，如果是欠你钱的话，那你算是白来一趟。”
毫无掩饰的粗话，夏目听得脸刷得一下又白又红。
他早知道甚尔是一个性格恶劣的人，但之前相处毕竟有友人帐控制，所以后者多少有些收敛。
但现在他们没有利益纠缠。
一阵犹豫、在快要被赶出去之前，夏目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那个——我想要找到伏黑津美纪。”
说完后，因为撒谎少年的脸不直觉变得通红滚烫。
夏目根本不知道伏黑太太叫什么，他只是听孔时雨喊甚尔伏黑，猜到如今他大概已经入赘伏黑太太家。
他还记得伏黑津美纪，在她苏醒后曾和伏黑惠一起去探望过。所以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的情况下，他胡诌了一个理由。
“我是伏黑津美纪的远房亲戚，受家里长辈拜托特地来拜访。麻烦了！”
第75章
掷地有声的话后， 是一阵沉默。
“噗嗤。”
毫不掩饰的嘲笑声，不知道是因为少年蹩脚的谎言，还是他那因为紧张涨红的脸。
伏黑甚尔眯眼看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 他的眼中多出一些审视，目光短暂略过那只有些不太对劲的胖猫咪。
过了片刻后，他终于是大发慈悲开口了：“哦，不记得了。”
“那个……因为听说伏黑阿姨，已经和你组成了新的家庭，所以我……”
因为紧张夏目想要欲盖弥彰地解释更多， 但很显然对面的人根本不在意。
孔时雨挑了挑眉，他没有戳穿少年明显的谎言：“原来是这样，那这位客人就拜托给你了，甚尔。”
“啧， 麻烦。”
毫不掩饰的嫌弃，甚尔不再停留、也没有问其他的事情，只是一手拧开摇摇欲坠的门，背影消失在不怎么亮的楼道中。
在孔时雨的眼神示意下， 夏目匆匆说了句谢谢就追了上去。
楼道很黑， 走在前面的人没有丝毫停留，直到下了楼看到步步紧追上来的少年， 伏黑甚尔才一脸厌倦地掏掏耳朵。
他已经许久没回那个地方了，和那位继女相处的也不算多， 所以根本就没什么感情。
但少年追得紧，所以他摆摆手有些敷衍地答道：“别跟着我。”
嫌弃完后，他又回想片刻给了个地址， 末了还特地补充：“大概是这个。”
他常游走居住在其他人家中，至于不知道是几次前的落脚点， 还能记得已经很不错了。
毫无疑问的、伏黑甚尔是一个糟糕透了的大人，或许是因为还没“死过”，比起印象里那种豁达和无所谓，如今的他身上更多的是生人勿近的疏离。
夏目叹息一声没有强求，不过本来也就是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猫咪老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装正常的宠物猫对它而言有点辛苦：“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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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以为刚刚那个街道已经足够老旧了，但是没想到下一个要前往的地方，简直可以用混乱形容。
这里是城市的边缘地区，路上停放的车辆很没有秩序。最多的道路是两边有建筑的小巷子，一眼看去压抑又黑暗。
夏目问了挺多人，这才勉强在这个错综复杂的地方找到方向。
“你是伏黑太太的亲人？”狐疑的声音响起，随后是“啧啧啧”几声感叹，“那个女人啊，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她那个便宜丈夫也是，两个人分别带着孩子重组家庭，结果两个人都是混家伙。”
在邻居的抱怨声中，夏目稍微了解了那两个孩子的近况。
“你去敲门就好了，没记错的话昨天还见过津美纪。”
在邻居阿姨的提醒下，夏目找到了那个紧闭的小门。他先礼貌的敲门询问，得到的回答却是一阵沉默。
坚持不懈地翘了一阵门，加上邻居阿姨的喊声后，门后面总算是传来了拖拉的脚步声。
门打开一丝小缝，露出一张苍白的、没有血色的小脸：“你是？”
看着不过八九岁的孩子，一脸警惕又疑惑，她双手扒着门，只小心探头看去。
“噢小津美纪啊，这位是来接你的亲戚噢。”邻居阿姨笑着，好心解释，“是你家的远房亲戚吧，我说啊你妈可能已经不回来了，不如跟这个哥哥走，起码有个依靠啊。”
夏目看到那个小女孩的脸唰一下更白了，于是他立马开口打断：“我只是来拜访的，而且说不定伏黑阿姨是因为有事情耽误，所以才没能及时回来。”
听到这样的解释，邻居阿姨一脸惋惜地摇头。她也没继续再说。
“进来吧。”
“打扰了。”
从玄关处可以看到，房子里的摆设很凌乱。不过硬要追究的话，只能归咎于这个房子太小。
进了门后，便能一眼直视这里的“落魄”。
东西很多又很少，虽然已经尽力收拾了，但能用的东西还是少之又少。
小津美纪去接了杯水，她很有礼貌但也很拘谨：“请用。”
陶瓷的杯子并不配套，杯子里零星飘着几片泛黄的茶叶。
沙发已经老旧得掉皮，厨房的吧台上，能看到很多速食包装袋。
“我是夏目贵志，算是你的远方亲戚。”夏目小心开口道，他的脸上满是心疼，“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的脸色很难看。”
津美纪只抿唇摇头，但她的眼中多出了一些希冀：“你是我的亲人吗？”
“嗯，你妈妈有多久没有回来了？”
提到这个问题，津美纪突然沉默了，良久后她咳嗽几声，特地避开了脸：“抱歉。”
夏目蹲了下去，他察觉到一些不对伸出手去：“不用道歉，你是不是感冒了。”
小孩子的额头发烫，离得近了也能看到嘴唇干涩起皮。
“先坐下吧，家里还有药吗？”夏目按着人坐下，随后在厨房翻找起来。
很快他遗憾的发现，这里简直不像是一个家。
生活用品很少、没有药，就连冰箱里也只有很少的食物。
在这样艰苦的地方，两个不大的孩子到底是怎么相互扶持的？
正想直接带着津美纪去医院时，门口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是一个稚嫩的声音：“我回来了。”
走进来的是一个黑色短头发的孩子，他穿着有些过长的短袖，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
袋子里是治疗感冒的药，在那个孩子警惕的目光中，夏目拿过药开始烧热水。
等他端着水杯回到客厅，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孩子，又齐刷刷的看来。
小伏黑惠的眼里已经没有了防备，或许是因为津美纪说了什么。两人都靠坐在一起，而猫咪老师成功混熟打入他们中间。
“这个是夏目哥哥，是远房亲戚。”津美纪当面解释，“这个是小惠，是我的弟弟。”
“我知道的。”夏目蹲下去，对两个孩子展露微笑，“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留下来陪你们一会儿吗。”
津美纪吃过了药，精神状态好了点，但小惠一如既往的话少，只是眼睛亮晶晶地，爱不释手地摸着猫咪老师。
他果然从小就很喜欢动物。
夏目笑笑然后用眼神示意，猫咪老师安分一会儿，从津美纪的话里，他对两个孩子的糟糕处境，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太糟糕了，两个孩子一看就营养不良，而且在这样的地方长久生活、还没有大人照顾，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他担心的不行，所以脸上也忘记了掩饰，在叹息一声后，夏目感觉到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津美纪也不说话了，她突然紧抿着唇好像有些欲言又止：“那个……夏目哥哥，下次还会来吗？”
这话说得有些小心翼翼，随后津美纪低下头去：“妈妈、妈妈说，我们已经没有亲人了……她也不回来了，所以、所以……”
后面的话没说完，懂事的小女孩声音有些轻：“不好意思，我不应该提这样无礼的要求。”
从面前的两个孩子身上，夏目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他有一阵恍惚，随后低头许诺：“会的。”
他的答案是肯定的，但看着那个孩子亮起来的眼睛，夏目又想自己应该多做些什么。
最后还是决定留到晚上吃完饭再走，不过意外来得很突然。
吃过药后津美纪睡了一会儿，但很快在小惠的提醒下，帮忙收拾屋子的夏目才发现，她已经烧得有些糊涂了。
不过那么点大的孩子，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强撑着，以姐姐的身份照顾自己和弟弟。
如今一放松、烧得糊涂了，嘴里就说着乱七八糟的话。
物理降温和吃药是没用了，夏目着急放下手里的东西，脱下外套披在津美纪身上：“我带她去医院一趟。”
说完后他抱着人往门口而去，但临出门时夏目又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眼。
光脚站在地板上的孩子，就那样抓着衣角，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他看着门扣的两人，不言不语但显得很孤独。
只有短暂的犹豫，夏目便下定了决心：“要一起去吗。”
那双绿色的眼睛里多出了神采，没有被留下的孩子，迈着小碎步就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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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医生的诊治，津美纪是因为快要入冬所以着凉了。
打完吊瓶后就会退烧，但这期间夏目没有将她放下。
在忙完后夏目才觉得有些疲惫，外面的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袖子处传来不大的拉力，回过神的夏目扭头看去。
小惠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怀里抱着直打哈欠的猫咪老师，一只手抓着他的衣袖，一只手攥紧了一把皱巴巴的零钱。
小孩子已经有些犯困了，而且一路跑过来也没吃晚饭，所以头一点一点的。
夏目小心将津美纪放下，这样的小动作立马让犯困的惠惊醒。
“我去买点吃的，津美纪能拜托你看着吗？”
“嗯。”
裹好外面的衣服后，夏目便打算起身去周边的商店看看，但刚松手原本睡着的人就突然睁开了眼睛。
津美纪好像有所察觉，但她还有些发烧，所以头脑昏昏沉沉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她紧紧抓住了夏目的手，眼神有些迷茫，但很快又泛起水光，哽咽喊着：“妈妈……妈妈……不要走。”
哭泣的声音起先还很压抑，或许是因为身体难受，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
“夏目哥哥，不要走。”她认出了少年是谁，但因为无助和孤独，还是在特殊时候哽咽着恳求，“我们什么都会做的，也会自己做饭，所以、所以……”
意识模糊间，津美纪记起了那位邻居阿姨的话。阿姨说这个亲戚会带走他们，虽然记忆里没有这个亲戚的名字，但她还是期待起来。
但是强求是没有礼貌的。
“我在、我在这里，小津美纪不要害怕。”夏目蹲下去重新将人拥抱祝，他一边轻拍、一边说着，“我不会走的，你先好好休息。”
被安抚的小病人又睡了过去，但外面却越来越暗了。
小惠懂事地揉揉眼睛，他主动提出要去便利店。虽然有猫咪老师照看不会有事，但夏目还是有些不放心。
夏目有些走神，这样的困境让人为难，但现在好像又没有求助的人。
“笨蛋，真会给自己找麻烦。”奔波一天的猫咪老师终于忍受不住，它吐槽道，“不过两个小鬼，直接送回去就好了。”
“猫、猫说话了！”小惠被吓了一跳，“是大叔的声音。”
“老师。”夏目没时间解释，他一脸苦恼，“麻烦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也不是完全没人能求助，想到这两个孩子的困境，夏目在犹豫后拨通了那个电话。
————
“夏目！你怎么了、怎么会在医院！”
远远的一个关切的声音响起，匆匆跑来的男人戴着帽子和眼镜，一脸着急。
看到夏目还带着两个孩子，特地赶来的名取周一愣住了：“这是？”
“很抱歉名取先生，这么晚还打扰你。”夏目一脸歉意，仔细看还有些憔悴，“但是、但是我没办法了。”
在东京他甚至没有住处，好像也只能求助名取了。
名取倒是没有觉得麻烦，哪怕是在半夜要休息的时候被打扰：“怎么会，你很少向我求助，而且这可不是麻烦的事情。”
所以收到消息的时候才很激动着急，但更多的也是被信任的喜悦。
熟悉的亲昵姿态，让夏目有些愣神。他想起另一个世界名取先生、想起了那些遭遇，无人可诉说的情况下，如今那些委屈的情绪，在疲惫的时候通通爆发。
“名取先生……”
少年眼中多出了水光，声音也有些哽咽。这样脆弱的样子是名取从未见过的，他心疼的不行：“我在、我在，慢慢说。”
夏目只空出一只手揉揉眼睛，他声音沙哑地说“等等”，然后怀里的津美纪被善解人意的柊接了过去。
名取很担心，但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先安定下来。他接替了夏目的任务，在点滴打完后主动去和医生交涉。
得到无碍、要好好休息的嘱咐后，他没问太多只是带着几人先回到了他的住处。
住处一如既往的有些“简陋”，虽然没什么家具和装设，但简单的休息地方还是有的。
两个孩子被安顿着睡下，关上房门后名取回到客厅。
“不着急，慢慢说。”名取接过柊递过来的热茶，看着萎靡的少年贴心安慰，“要是不着急的话，明天说也是可以的。”
夏目喝了口茶，逐渐感觉一颗心安定下来。随后他放下茶杯，在深吸一口气后主动开始解释。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第76章
名取周一是唯一知道夏目友人帐秘密的人， 也是后者少有能够坦白的存在。
夏目说得很简短，他用一场梦来形容，“迷失”在异世界的那些故事。
他没有形容那些跌宕起伏的经历， 只是讲述在另一个世界，遇到了另一个名取先生、认识了很多人。
“所以——那个世界是因为玲子的消失，所以才出现了不同？”名取并没有质疑少年的话，反倒是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可真是可惜啊，不过另一个我只要见到你， 肯定就会觉得一见如故，就像是我们刚认识那样。”
面前的青年面带温柔的笑容，话语也特地变得欢快。夏目愣愣的抬头，觉得心中一直淤塞的东西， 在这一刻缓缓的消散了。
“嘛，这样的事情也不难理解。”名取笑眯眯地，他拍了拍夏目的肩膀，“就是现在很流行的题材啊， 穿越异世界什么的。你没有去完全陌生的异世界、变成史莱姆， 已经很幸运了。”
“或许应该用平行世界来说？我虽然没有接过这种类型的剧，但是也有听说过。”
小心翼翼的安慰方式， 总算是让少年露出一个如负重释的表情：“名取先生……”
欲言又止的话让名取看出夏目的纠结，他只是微笑着抬手， 用力揉了揉那头茶色的短发：“辛苦了，一直都很辛苦吧？欢迎回家，夏目。”
面对熟悉的人， 夏目总是控制不住流泪的欲望。他捂住了脸，声音沉闷：“我回来了。”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蕴含了太多， 原来他也没有表面那样轻松。
安慰着少年的名取抬起头来，在夏目看不到的角落，他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他并没有怀疑夏目的话，反而是因为对后者的熟悉，听出了那些言外之意。
哪里有夏目说的那样简单，背后遭受的苦难和艰辛，肯定比说出来的要多的多。
这个笨孩子一直是这样，对亲近之人也选择隐瞒。
名取很心疼但也有疑惑，他初步怀疑夏目是被妖怪的幻术困住，所以在其中挣扎了许久。
但少年描述的那些是那么真实，就好像真的存在另一个世界那般。
情绪稳定后夏目擦了擦眼睛，他看着面前重新倒满的杯子，后知后觉的感到羞涩：“谢谢你名取先生，愿意听我说这些。”
“笨蛋，遇到这种事情当然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名取装作一本正经地强调，“不过这次就算了，下次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夏目眨了眨眼睛，很诚实地说道：“名取先生就是第一个知道的。”
这种事情，他恐怕也不会告诉其他人。
名取满意点头，随后他坐下询问：“那两个孩子呢？依我来看并不是简单的收留他们一晚吧。”
“那个孩子、伏黑惠，他和我们一样能看到妖怪。日后会觉醒术式成为咒术师，但是现在……”
听说那两个孩子的情况，名取顿时皱眉一脸苦恼：“原来是这样，咒术师吗。我当时就发现他能看到柊，但是那个女孩好像只是普通孩子？”
“他们并不是亲生姐弟，是重组家庭。”
“不负责任的父母啊，所以你打算收养他们？”名取说着特地笑笑，他揶揄道，“夏目，你现在自己还没成年噢。”
夏目的脸顿时就红了，他板着脸点头：“我知道，而且我也不能给塔子阿姨和滋叔叔添麻烦。”
这才是他犹豫的地方。
“那不一定。”名取挑眉意有所指道，“你们是家人，遇到困难的话为什么不去商量一下呢？”
“夏目、如果是你想的话，我能提供帮助。”
认真的话让夏目有些怔住，他知道名取肯定会帮忙，但这不是他理直气壮麻烦人的借口：“不用了，我……”
不等少年说完，名取又特意打断：“你是不是忘记我是做什么的了？我除了是除妖师外，可是还有其他工作的。”
所以养两个孩子对他而言并不困难，甚至当时他还有收养夏目的念头。
“出一点资金对我而言是合理的投入，那可是未来的咒术师，怎么想都不亏吧。”名取继续游说，“不过现在说这些也为时过早，等你先回去商量一下吧。”
————
虽然说是说为时过早，但等到第二日看着那两个怯生生站着的孩子，夏目又在心里明确了一个想法。
一点也不早，他迫切地想要立马、就现在，让那两个孩子脱离现在的困境。
或许是因为那两双眼睛里不明显的希冀，又或许是他曾经也有过相似经历，在曾经面对相似困境时，他也在心里希望有人出现带走他。
所以在津美纪不好意思的道歉时，他蹲下去直视两个孩子的眼睛：“你们是想在家里等爸爸妈妈回来，还是……暂时和我回家呢？我家里比较偏僻，可能没有大城市方便，但是塔子阿姨和滋叔叔都是很好的人。”
那两个孩子的眼睛都亮起来了，因为他们也隐约知道，他们是被父母抛弃的。
“嗯！”津美纪用力点了点头，她握紧了惠的手，小心翼翼说道，“我们什么都会做的。”
见这和谐的一幕，名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真好啊，夏目的改变很大，当然是好的改变。”
柊颇有同感的点头：“是的。”
虽然已经询问了两个孩子的想法，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才是最让人困扰的。
养两个孩子不是养小猫小狗，这需要征得家长的同意。
不过夏目也知道像塔子阿姨那样的好人，肯定是不会拒绝两个可怜的孩子的。
“笨蛋！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了。”猫咪老师吵吵嚷嚷的说道，“而且养孩子很费钱的，你有钱吗。”
“没有。”夏目走在后面，看着猫咪老师气鼓鼓的背影，“不过会有的。”
当然不是通过名取先生的资助，而是其他来钱的渠道。
众所周知咒术师是一个危险的职业，所以数量很少。但是咒灵可不会挑时间出没，所以暗网上很多相关的任务。
咒术师的工资是不菲的，而虽然现在不是咒术师，但是找时间去接点任务，也是足够养活两个不大的孩子。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猫咪老师依旧不理解，“甚尔那个家伙还没死呢，哪里就轮到你给他养孩子了。”
“伏黑当时帮助了我很多。”夏目强调，“而且……他和我很像。”
猫咪老师沉默了，它扭头看了眼：“算了算了，今天我要两份羊羹。”
“好好，还要给塔子阿姨他们带一些。”
将两个孩子委托名取先生照顾几天后，夏目打算在周末结束前回去一趟。
————
夜晚、风尘仆仆的少年总算是到了家，但他因为忧愁皱紧的眉头，还是被细心的家人发现。
“贵志？洗洗手准备吃饭了哦。”塔子擦了擦手上的水，看着局促站在门口的夏目，她敏锐的察觉到不对，“怎么了？”
“没、没事，我先上楼一趟。”
夏目还是退缩了，他埋头往楼上去。猫咪老师跟在后面，它嘲笑道：“不是做了一路的心理准备吗，你个胆小鬼。”
“老师你少说两句吧。”夏目推门打开了灯，他刚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到直愣愣站着的人疑惑道，“杰？”
“我还以为你会今天就带回来呢。”夏油杰淡定站着，他递过来一件东西，“还在犹豫？那对夫妻看着很和善，应该不会拒绝。”
“这是？”夏目拿过那件东西，发现是一张卡，“哪里来的。”
“刚换的。”夏油杰找位置坐了下来，“按照我对你的了解，肯定是不会无视那两个孩子不管，所以我去卖了几件咒具。”
看着少年那个感动又愧疚的样子，夏油杰摆了摆手：“那些咒具也不是我的，当时从伏黑甚尔那里得来的。”
事情兜兜转转好像又圆了过来，夏目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杰——”
“好了去吧，这笔钱够你养他们两个了，哪怕那对夫妻不同意也没关系，对于能成为咒术师的苗子，我还是挺重视的。”
咒具很少有所以很值钱，而夏油杰从伏黑甚尔那里继承的，是一整个咒具库。
加上他自己收藏的一些，卖的钱足够养那两个孩子长大，哪怕那对夫妻不同意，足够的钱也能安置他们。
楼下、厨房里一如既往的已经准备好晚饭。
“那个、塔子阿姨滋叔叔。”夏目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坐下便重视道，“有一件事我想、我想……”
完全说不出口。
看着憋红脸的少年，滋贴心道：“先坐下来吧。”
坐在椅子上的夏目也不安分，他不断揉着膝盖上的布料。塔子温柔笑笑：“怎么了贵志？”
猫咪老师也不在沉迷晚饭中，它跳上了桌子给了夏目一点勇气。
在两人的眼神鼓励下，夏目深吸一口气：“我有两个关系很远的远房亲戚，他们年纪还小但是失去了双亲，所以姐弟两个相依为命。”
“所以、所以我想将他们接来。”夏目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红透了，他急忙说道，“这是一张卡，上面是那对夫妻留下的遗产。因为他们没有别的亲戚，就只能、只能……”
他还是退缩了，手里紧紧捏着那张卡往外递去，头也越来越低。
好不容易获得接纳的他，有资格提出这样无礼的要求吗？
“没关系的，不同意也没事。”夏目抬头，故作轻松地露出一个笑容，“我……”
“贵志。”塔子温柔地打断了少年的话，她看出那个孩子的窘迫和动摇，“这种事情确实应该好好商量一下，不过如果他们真的相依为命、没有其他亲人的话，那我们确实应该伸出援手。”
说完后她和滋对视一眼，两人起先都为这个突然的要求有些诧异，但现在回过神来，他们又都相视一笑。
“贵志，你愿意介绍我们认识一下那两个孩子吗？”
第77章
八原是一个远离城市的小地方， 这里地处偏僻但也有一种怡然自得的舒适感觉。
所以从很早之前，塔子就不怎么离开这里了。今天她难得的换上体贴的衣服，带上一个装满糖果的小包， 挎着丈夫的手忐忑的出发了。
据说那两个孩子，大的不过七八岁，小的可能还没满五岁。这太小了，没有带过孩子的塔子十分担心，因为她缺少相关的经验。
所以一路上，她不时扯着本就整齐的衣服， 不断询问丈夫的意见：“我这身衣服怎么样？会不会看着很严肃。啊啊、我想起和贵志刚见面的时候了，仔细想想也很久了。”
滋也没有相关的经验，所以他一边安慰妻子，一边也偷偷整理领口：“没关系的， 贵志是好孩子，那两个孩子还小，正是需要关爱的时候。”
塔子捧着脸颊，为自己着急的心态， 而羞涩露出笑容：“抱歉啊， 我只是想给那两个孩子留下好印象。”
碰头后，两方都照例客套了一下。
“久等了名取先生。”
“二位一路过来辛苦了。”
名取推了推眼镜， 面带微笑说道：“夏目很少有这么关心的事情，所以我也很意外的。不过二位也不必有心理负担， 如果收养那两个孩子有所影响，那可以由我来代为照顾。”
两方都说得很委婉，不过短短的几句话， 又都能听出是为彼此考虑的好心。
本来光秃秃的客厅，在一天的临时补救下， 多出了许多一看就很崭新的家具。
这还是名取特地购置的，甚至还包括一些增添温馨气氛的小玩意儿。
不过细心观察的话，还是能发现一些东西还没来得及撕下标签。
“咳咳，二位先请坐吧。”名取招待着，端上泡好的茶。
塔子没有着急坐下，她先观察着周围的摆设，然后颔首示意：“我能见见那两个孩子吗。”
“当然可以。”
随着一声呼唤，房间的门推开一条小缝。那两个孩子扒在门口看，听到喊话立马手牵着手走了出来。
他们换上了合身的新衣服，但脸上的不安和局促，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所掩饰不了的。
“叔叔、阿姨，你们好。”津美纪弯腰打招呼，但因为紧张她的手不由握紧，“我是伏黑津美纪，这是我的弟弟伏黑惠。”
“都是好孩子呢。”名取站在中间说道，“津美纪、惠，这两位就是昨天提到的亲戚哦。夏目今天还要上学所以没有过来，要不要和他们玩？”
那两个孩子都点头，但眼中却不由带上一些惶恐不安。或许是听到夏目不在，周围都是“陌生”的人，就有些没办法敞开心扉。
塔子深吸一口气，她蹲了下去对上那两个孩子的眼睛：“我是塔子阿姨，是贵志哥哥的家人。如果不介意的话，要不要来我们家？”
说完后她也不着急询问回答，而是主动伸手握住两人：“是贵志哥哥委托我们来接你们的，不过不用着急回答，要不要先去海洋馆看看？”
“哎呀，毕竟邻居送了几张票，不去的话很可惜呢。”塔子眨了眨眼睛，她亲切笑着，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两个孩子。
滋也扯了扯领带咳嗽一声，他努力柔和语气半蹲下去：“不必着急回答，先去看看也好，我们的家在小地方，虽然没有很大，但是有一个院子。”
夫妻两人都很有耐心，他们一点点撬开两个孩子都心防，最后成功牵着他们出了门。
看到这幕名取也不由感叹：“他们一家人果然都是很好的人。”
——————
下午的时候，名取又见到了那对夫妻。
他们是来告别的，带着那两个孩子和大包小包。在引着那两个孩子答谢了名取的照顾后，塔子慢几步说道。
“谢谢你对贵志和他们的照顾。”面带笑容的妇人擦了擦眼尾，眼中有水光闪过，“实不相瞒，我和滋没有自己的孩子。今天带着他们两个去水族馆时，我居然觉得，我们是因为缘分才注定要成为一家人的。”
贵志早已经过了，会依偎在他们身边撒娇的年纪。但是那两个孩子不同，在弯腰去牵他们小小的手时，塔子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泪目。
她没有自己的孩子，但如果有自己的孩子，大概和现在也不会有区别。
“谢谢。”她又一次道谢，在离开前又鞠了一躬，“我们会好好对待这两个孩子的，请放心。”
哪怕不用保证，名取也不会有丝毫怀疑。看着多出不少东西、但还是一如既往空荡荡的客厅，名取苦笑着说道：“嘛，在那样的家庭生活，还真是羡慕啊。”
窗户外面的太阳已经西斜，有人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走神，也有人背着书包，迈着忐忑的步伐回家。
夏目还是担心的，越靠近家里越焦虑。
知道滋叔叔特地请假前去后，他是有些惶恐和受宠若惊都。他们如此重视自己提出的要求，这让夏目感动之余又觉得内疚。
但经过一天的走神和思考，快要到家的夏目，又更担心他们第一次见面会怎么样。
“唉。”少年重复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的叹息，肩膀也垮下来，“老师，你说——”
“啰嗦。”猫咪老师埋着小短腿快走几步，“回家问问不就知道了。”
“好像也是。”
夏目又叹息一声，随后不由加快了步伐。
随着一声“我回来了”，厨房里短暂地安静片刻。
“欢迎回来贵志，先去洗手吧。”
听着招呼声，夏目并没有感觉和平常有什么不同。但他刚换好拖鞋，就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小小身影。
“欢迎回家，贵志哥哥。”津美纪扬起一个笑容，她伸手，“我帮你拿吧。”
惠坐在滋身边的椅子上，面前摆着全新的儿童饭碗。穿着围裙的塔子笑眯眯走来，然后又有些苦恼道：“滋会去办理转学领养等相关手续，这点贵志就不用担心了。”
“不过目前来不及收拾阁楼的房间，贵志今天能麻烦你和惠一起睡吗？我和津美纪一起，至于滋的话……就辛苦你睡一天书房了。”
“哈哈，当然没问题。”滋笑着点头，他颇为感慨，“当时还觉得那两个房间做杂物间有些可惜，没想到也有能用上的一天。”
门口的少年蹲着，他的头渐渐低下去、埋在膝盖中间：“谢谢……”
只是感谢的话完全不够，但如今夏目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只觉得眼睛有些干涩。
晚饭后夏目带着惠去洗漱，直到重新回房间，他才想起忘记了什么。
房间里还有其他人，而先一步进去的惠，在“咚”的一声后发出闷闷的声音：“我没事。”
擦着头发走进去的夏目，第一眼看到了他床边的另一床被子。随后他看到了被夏油杰拎着的惠，后者扁扁嘴很显然没见过这样的情况。
看到夏目惠像是看到救星，他下意识伸出双手做出寻求拥抱的动作。
“杰。”夏目无奈道，“你不要吓他。”
“我可没有。”夏油杰挑挑眉，顺带又捏了捏惠的脸颊，“而且可是我先来的，难道你不应该向我问好吗。”
吸了吸鼻子的惠闷闷开口：“先生你好。”
夏油杰总算是满意，但刚被放下来的孩子，立马一溜烟的躲到夏目身后。
“好了好了，这个是夏油先生，他……”夏目本想要解释，但很明显惠会很快发现，夏油杰非人的事实。
所以一开始他就没有选择隐瞒，而是认真说道：“他不是人类哦，是这个家的守护神。”
听到这样的话，惠半信半疑地探头看去：“我知道了，守护神大人不要生气。”
“噗嗤。”夏油杰摸着下巴，“贵志，你扯谎的技术有很明显的提高。”
“这可不是夸奖的话。”
————
生活一如既往、好像没什么不同，不过很明显的就是，家里多出的人让气氛热闹起来。
塔子阿姨很喜欢津美纪，或许是这个年纪的小女孩都很讨人喜欢。
在办好入学后，津美纪转到了这边的学校。不过惠年纪不够，暂时能在家里陪伴塔子。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里，塔子的心情都很不错、也十分的有热情。
而听说夏目家来了新的人类，不少熟识的妖怪也前来拜访。
所以在又一次回家看到，被妖怪吓得小脸苍白的惠，夏目有些气氛那些家伙胡来的同时，又想着要不要找机会让他们认识。
“它们没有恶意，不过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告诉它们。”
惠抿着唇摇头，他已经不是第一天来了，所以自然能看出那些妖怪是夏目的朋友。
偶尔在被误以为睡着的时候，他能听到房间里有其他客人找来，说着“还名字”之类的话，然后在夏目反复强调要安静后，那些妖怪才会离开。
他不是讨厌那些妖怪，就是它们出现的时机很不对。但偏偏那些妖怪知道他能看到后，反倒兴致勃**了捉弄的心思。
惠拉住夏目的手，他不断摇头：“没关系的。”
夏目叹息一声，想着还是要早点让他们认识才行。如果确定了不能和妖怪和谐相处，那应该早点告诉它们不能骚扰惠。
不过这天很显然要推迟了，因为当天晚上，惠不仅没吃什么东西，在半夜还突然呓语发起烧来。
那孩子一向安静，可能是早就不舒服了，但是一直忍耐着。所以等夏目摸到那个滚烫的脑袋时，立马就被吓了一跳。
“惠？惠！”
烧糊涂的孩子没有任何回应，而着急之下夏目也没有注意到，开灯后房间里投射的影子，好像有了明显的变化。
第78章
药灌进去了， 物理降温手段也用了，夜已经过去大半，但二楼的房间里灯一直亮着。
夏目本不想让塔子阿姨担心， 但接水时脚步没控制住声音，于是唰地一下到处都亮起了灯。
虽然白天没有受凉，但半夜惠却发起烧来。同睡的夏目手忙脚乱的收拾起来，看着一团糟的情况他担心的不行。
“不要担心贵志，你明天还要上学，先去隔壁睡吧。”塔子阿姨贴心说道， “就是要小声一点，别吵醒了津美纪。”
滋揉了揉鼻梁站在门口，他对夏目点头示意：“去吧，这边交给我们。”
“总之等烧退了就好， 你明天还要上学先去睡吧。”
“可是……”
夏目还是被推了出去，他担心的不行，然后一转头就看到楼梯口的津美纪。
她安静站着，犹豫但又踌躇：“惠怎么样了。”
“他没事的。”夏目舒展了眉头， 让自己的表情尽量看着轻松一些， “津美纪先去睡好吗？这里还有塔子阿姨。”
他哄着孩子下楼，帮忙盖好被子又留了一盏小灯。
厨房里亮起灯， 跳上餐桌的猫咪老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没发现吗？房间里多出了东西。”
本来在倒水的夏目打了个激灵， 他下意识以为是妖怪什么的，但对上猫咪老师那个鄙夷的眼神，这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觉醒了？”夏目动作一顿， 整个人僵硬在原地，“怎么会这么快。”
“或许是刺激、又或者是和妖怪接触太多。”猫咪老师伸了个懒腰， “你不在的时候，那些妖怪常常聚集在这里，为了不让塔子他们发现异样，那个小鬼一直很辛苦忍着吧。”
夏目的表情变得严肃，眉头再次皱起：“术式觉醒应该不会有差错，就是确实应该和大家好好谈谈了。”
他知道那些熟悉的妖怪没有恶意，它们常来可能是因为好奇，但这很明显对惠造成了困扰。
正沉思时，猫咪老师突然正色：“他的术式不出意外会是十种影法术，这样稀有的术式，那些人类肯定不会让他自由。”
这个问题突兀地被摆上明面，于是夏目这才发现事情根本没有那样容易。
伏黑惠、十种影法术的持有者，他被父亲以十亿的高价卖给了禅院，后面被五条悟出手买下。
伏黑甚尔虽然目前还没有动作，但是他不会永远无视。
他好像确实没有抗衡的资本。
“唉。”
少年沉沉叹息一声，随后趴在了桌子上：“老师，我好像做错了。”
自私的把惠带来这里？真的是为他好吗，他拥有那样特殊的术式，应该得到专业的培养。
就算禅院家不行的话，也会有五条悟欣赏然后出面。
“你总是想那么多干什么。”猫咪老师一个起跳，窝在了夏目头顶，“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
夏目想，他还是应该和伏黑甚尔好好聊聊。
觉醒术式后惠的情况恢复了稳定，在夏目的介绍和科普下，他了解了自己的术式，以及一些和咒术师相关的基础知识。
为了解释这些，夏目绞尽脑汁地回忆在高专学到的知识。
不过还好惠并没有对此表示恐惧，而是苦恼为什么玉犬不能和猫咪老师一样说话。
虽然是无意的，但是在夏目“严厉”的教训下，它们明白了自己的错误，纷纷在背地里送上了道歉的礼物。
那些从森林里搜刮的礼物，结结实实堆满了两个抽屉。惠和大家的关系有所缓解，在丙善解人意的开导下，他也懂得了如何和妖怪和谐相处。
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但夏目还是有些担心。好不容易又熬到一个周末，他匆匆寻了一个理由，带上猫咪老师又去了东京一趟。
他如法炮制的找到了孔时雨，再次见面后者稍微表达了一点诧异。
“还是找甚尔？这次可不免费了哦。”
“嗯，我知道规矩。”
问到甚尔的情报并不困难，因为有前一次的经验，孔时雨甚至很乐见其成，在少年离开前还特地打趣一句：“甚尔应该感谢你帮忙照顾他的孩子，不过他这个人脾气有点差，要想从他手上要监护权，或许有点困难。”
“嗯……嘛，他自己或许也不在意，可能根本就是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孩子。”
门口的少年动作一顿，随后特地更正道：“他记得的。”
记得自己的孩子，并且死后都念念不忘。
————
要找到一个正在执行潜伏任务的人，这并不容易。
但正在潜伏的人，却能很轻易地注意到，那个企图寻找他的视线。
麻烦的小鬼。
伏黑甚尔蹲在高处，他从孔时雨那里得到了消息，所以会“偶遇”那个少年并不意外。
“做什么？”
“没。”
“哦那我走了。”
甚尔是给了那个少年机会的，但是他犹豫着什么也没说，然后等他要走了又锲而不舍的跟上。
“啊——”
甚尔斜眼看去，随后出其不意的出手。但是让他稍微有些意外的是，那个小鬼的反应还不错。
看着瘦弱的身体，居然是锻炼过的吗。
“我对你的问题不感兴趣。”甚尔转过身，随意地回道，“不过你要是再跟上来，我不介意折断你的脚。”
这话是动真格的，夏目能听出来。但是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还没有达成。
“甚尔、禅院甚尔，我知道你的来历。”
在那眯起的眼睛、越发危险的注视下，夏目鼓起勇气：“惠在我家，你应该是知道的，那你真的完全不关心吗？”
“在三日前，他提前觉醒了术式，是禅院家祖传的术式、十种影法术。”少年正色，无视那威胁的眼神，“如果被禅院家知道了，他们应该不会放弃这样的好苗子。”
“所以、你真的要让惠去那样糟糕的地方吗？”
甚尔活动着手腕，他冷笑一声：“你是咒术师？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消息，但是不用担心我会慢慢从你嘴里撬出答案。”
他并不吝啬使用一些暴力的手段，哪怕面前的少年看着手无缚鸡之力。
“你自己都不喜欢那种地方，凭什么要送他去？”夏目梗着脖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你简直是糟糕透了的大人，是觉得在那种地方最起码会因为术式，然后被那些人优待吗？”
“但是换一种方式去想，你想让惠变成和他们一样糟糕的大人吗。”
甚尔高举起手，虽然我没有拿武器，但是这一拳下去也不好受。
但是少年只是仰头直视他，不躲不避。
他有些怒极反笑了，所以冷笑一声后特地掰响十个指头，威胁道：“所以呢？”
不得不说这个小鬼虽然来历不明，但是没有外表看着那样简单。
“所以你不能把他卖给禅院家。”
又被戳中了心事，甚尔的脸色更阴沉了。僵持片刻后，他突然挑眉摊开手掌：“可以啊，我不管你什么来历，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我可以把他卖给你。觉醒了十影法的话，嗯、应该更值钱一点，那就十亿吧。”
那副索要的姿态、无所谓的表情，还有将自己亲生儿子当作货物的说法，都让人莫名的火大。
但夏目还是比较了解甚尔的，知道这个家伙有那么一些口是心非。
所以他咽了咽口水，突然板着脸拍开了面前的手：“你说错了吧，作为一位爸爸，你应该付抚养费！”
“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打击，导致现在一蹶不振，难道你就忘记了吗，你答应过他妈妈的事情。”
那双半眯着的瞳孔，略显诧异地睁大，随后里面一闪而过杀意。
“你忘记了吗，自己为什么要给惠取这个名字。”
仗着自己看过甚尔的记忆，夏目有些口无遮拦的企图游说。但很显然事情没那么容易，因为下一秒他就感觉脖子一紧。
早有防备的猫咪老师化作原型，它咬着夏目的衣领，尾巴一甩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甚尔淡定收刀，他手里转着那把锋利的短刀：“你来就是为了激怒我？哦那你很成功，是有能够读心的术式吗，还真是让人讨厌。”
谈判很显然失败了，而夏目和猫咪老师商量的，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还好甚尔没有追上来，走远的夏目叹息一声。
“我就说这样肯定没用。”猫咪老师吐槽道，“和那种人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一人一猫迈着缓慢的步伐，时不时传来两声唉声叹气。
刚抵达约定好的地点，夏目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两人视线对上，名取笑着迎上去：“夏目——”
他热切地伸手搭在少年肩膀上，笑眯眯低头的同时说道：“我有给塔子阿姨打电话哦，她说你一、早就出门了呢，这和我们约定的时间不一样哦。”
夏目更心虚了，他咳嗽一声：“咳咳，顺带……顺带去看望了一位朋友。”
名取脸上的笑容绽开，盯了夏目片刻他叹息一声：“我只希望你有事能告诉我，另外你拜托的事情我已经调查好了。东京咒术高专的老师，我和他算是有一面之缘。”
“所以你拒绝了我的邀请，只为了去高专入学吗？”
面前人特地眨了眨眼睛，装出一副失望的表情：“除妖师不好吗，我会亲自教导你的。”
“没、没……”夏目下意识回答，但是声音却越来越轻，“我只是有些问题想问。”
这次、在他自己的世界，他也要成为咒术师吗？
不——应该说他会成为咒术师吗。
第79章
再一次见到夜蛾校长时， 夏目颇觉得亲切。不过此时前者还不是校长，只是在东京咒术高专任职的老师。
那张脸远看是熟悉的严厉，在面对面时才想起要和颜悦色， 所以特地露出一抹笑容。
“你好，我是夜蛾正道。”
“您好夜蛾先生，我是夏目贵志。”
作为引荐的人名取周一只笑笑，随后自然而然道：“先找一个地方坐下聊吧。”
介绍两人认识的契机迟迟没有提出，沉默的餐厅隔间里，只有一人在努力活跃气氛。
除妖师和咒术师还是有些不同的， 所以自然有些无形的隔阂。
名取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他满脸笑容：“夜蛾先生，夏目是我很信任的后辈，他对咒术师好像有些兴趣， 可以的话能麻烦你带他了解一下吗。”
低着头的少年一个激灵诧异看去，而夜蛾正道也有些意外：“这当然没问题。”
让夜蛾正道意外的不是夏目拥有“能力”，而是名取作为一名除妖师，居然没有选择亲自培养他。
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 但第一眼夜蛾就发现少年身上的潜力。先是蕴含的浓厚咒力， 然后就是那只看着平平无奇的猫咪。
那猫咪毫不掩饰的口吐人言，张开大口就吞下两个拳头大的红豆馒头。
初步猜测可能是式神， 又或者是狸妖的一种。
“名取先生……”夏目有些心情复杂，“我——”
他并不抗拒成为咒术师， 这是他落座后、迟钝地反应过来的。
或许是另一个世界的经历，让夏目已经克服了心理障碍。而且要想保护惠，他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但是如果他选择成为咒术师的话， 那岂不是辜负了名取先生的信任？
名取只对忧愁的少年笑笑，他并没有说太多， 只是用轻松的语气表示：“说起来我也很好奇呢，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能不能也去一起参观一下？”
这样的要求并不无礼，就像是推荐孩子入学前，因为担心想要实地考察的家长那样。
所以夜蛾正道没有拒绝，反倒为发现了这样的人才而欣喜：“可以，那我们约一个时间怎么样？”
“那就明天吧。”名取一拍巴掌说道，抢在了夏目开口前，“毕竟夏目也还是学生，不能耽误他的学业。”
秉持着想要招揽这个学生的心思，夜蛾正道咳嗽一声说道：“咒术高专也有专门的老师，所以学业也不会落下。”
“那真是太好了。”
两个大人热络地聊完，期间夏目除了偶尔点头、回答简单的问题外，剩下的事情都是交由名取负责。
所以等到分开后，他还是有些茫然和迷糊。
看穿少年的走神，名取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不用想了，既然是夏目的选择那我一定会支持。成为咒术师会很辛苦的，但是也很了不起。”
在安慰下心里郁闷的情绪总算是消散了些，但夏目还是有些不解。
不过不等他提问，轻叹一声的名取就主动解释：“你已经做出了一次选择，不是吗？”
“虽然是在另一个世界做出的选择，但是那也是你的想法。作为朋友我应该支持，而不是质疑。”
“所以成为除妖师也好、咒术师也好，哪怕只是一个普通人都好。夏目就是夏目，我们是朋友这件事也不会改变。”
眼见少年的眼睛湿润，一直静静待着的柊贴心送上手帕。
夏目以双手捂住了脸，闷闷地说了句：“谢谢。”
——————
东京咒术高专，坐落在远离城市的地方。
真的见到高专的全貌，名取又欲言又止起来。昨天说得好好的、支持夏目的话，如今诡异地动摇了。
“这种地方？”名取小声质疑，“真的没问题吗。”
夏目走在前面，闻言只谨慎地点了点头：“大概？”
他很熟悉学校的路了，但看着名取那个狐疑的表情，心里又难得动摇了。
当然动摇的不是意志，而是此前一直觉得高专很不错的想法。
虽然偏僻是偏僻了一点、破旧是破旧了一点，但是……
“嗯……这里的学生很少。”所以不会有同学矛盾。
“食堂也很不错。”所以生活条件也很好。
夏目绞尽脑汁想着夸奖的话，但名取只是一脸凝重的表示：“没事的，有不妥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夜蛾正道亲自负责迎接，他带着两人在学校转悠，看着名取越来越严肃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
咒术高专确实和普通学校不一样，这里缺少一些学校应该有的朝气蓬勃。
“这里确实是安静了一点，不过物质条件不会差，还有……”
夜蛾正道的话还没说完，远处传来吵吵嚷嚷的话，就打破了难得的安静。
那是教学楼的方向，发出聒噪声音的是两个少年。夏目寻声看去，随后看到了翻阅窗户跳下来的白发身影。
“太慢了，杰。”
嘻嘻哈哈从三楼一跃而下的白发少年，一边招摇地挥手，一边远远喊道：“夜蛾老师——”
他拖长尾音，吵闹地闯入了几人的视野。而紧随其后的黑发少年盘着一个丸子头，单手撑着栏杆跳了下去：“是你太慢了才对。”
黑发丸子头的少年并没有直接落地，在半空的时候他一手并拢，随后一只咒灵出现，乘着他飞跃领先在前。
“你们两个——”还在三楼的是一个少女，留着及肩的短发，“太胡来了吧。”
看着越来越近、吵吵闹闹的几人，夏目一下子安静了，瞬间对五条老师那个遗憾的表情有了了解。
在高专时期，他们果然是很好的朋友。
“太狡猾了杰。”五条悟并没有落后多少，但他依旧不满的抱怨，“另外你好啊，我是五条悟。”
他抢在夏油杰前面，率先握住了少年的手。
“你们好。”夏目回握了那只手，然后很快便被自来熟的两人架住。
他们一左一右站在两边，挤眉弄眼的一阵暗示，嘴里喊着“夜蛾老师，我们带新同学去转转”，然后连拖带拽的将夏目带着远去。
夜蛾正道甚至来不及说些什么，见状只能无奈的扯扯嘴角：“他们几个是我的学生，抱歉有些唐突了。”
名取推了推眼睛，意外地说道：“不会，夏目正好需要这样热情的朋友。”
两个成年人这边就几个少年讨论起来，而那边碰头的几人，像是密谋那般凑到了一起。
“喂，你的术式是什么？”五条悟率先发问，随后又拎起猫咪老师，“这只猪是什么，不同的咒力——是你收服的式神？”
“太没有礼貌了、是猫咪老师！”
猫咪老师一爪子拍过去，但是被少年灵活躲开。
“哇哦，猫猪说话了。”家入硝子伸出手指戳了戳，“好胖。”
五条悟干脆脱手，将猫咪老师丢给了家入硝子，他对那个抿唇沉默的少年更好奇一点：“喂，你的术式是什么？”
夏目有些哑然不知道怎么解释，但这一沉默落在其他人眼里，就变成了隐瞒的意思。
“嘁。”五条悟一手叉腰，夏油杰双手抱臂，笑眯眯着说道，“你不要吓到人家了，毕竟人总是要有神秘感的。”
从少年夏油杰开口的时候，又或者是从他刚出现的时候，夏目就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了。
和成年后的夏油杰不同，如今的黑发少年虽然也笑眯眯的，但是那种属于这个年纪的朝气蓬勃很迷人。
而且现在他还没有叛逃。
盯的时间久了加上不说话，这下除了正主外，另外两个人也觉得稀奇了。
“咦？他很喜欢你诶。”五条悟摘下墨镜，眯着一只眼睛仔细打量，“是因为认识吗。”
“大概……”夏油杰刚想否认，脑海里又像是想起什么，语气变得有些不确定，“我应该认识你吗。”
在五条悟的这句打岔下，他开始认真端详那张脸。
茶色的短发长度在耳朵上面一点，一双琥珀色的双眼灵动的乱转，有些不安和含蓄。
长久的凝视后夏油杰沉默了，这勾起了他一些久远的回忆。
“我好像认识你。”他的语气变得笃定，“你叫什么。”
“夏目、夏目贵志。”
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后，夏油杰差异道：“夏目？是夏目啊——夏目玲子……”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后半句就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呢喃。
但很快又变成眉头紧皱的表情：“所以你是来讨债的吗，如今也快十多年了。”
“你们在说什么。”五条悟好奇的询问，但是更多的话不堵了回去，夏油杰微笑说道，“没什么。”
这个短暂的插曲后，气氛好像有了细微的改变。五条悟总是想着探究更多，但都被夏油杰不动声色的挡了回去。
没多久他就没了兴趣，转而和家入硝子一起去研究猫咪老师了。
还留在树影底下的两人都沉默着，直到其中一人开口：“你们关系确实很好。”
“这是什么话？”夏油杰偏侧过头，“你调查过我们？”
带着些恶意问完后，夏油杰又看到那张表情真诚的脸。
少年摇摇头，表情诚恳又真挚：“不，只是在想这样真好。”
“你很奇怪。”夏油杰总结道，“你是人类吧，人类也能是神明的使者吗？你来讨债的？”
夏目想起玲子的话，想起曾见过的、名为夏油杰的孩子，为了救回猫咪而许愿的记忆。
看来那个孩子就是面前的夏油杰，而不是另一个夏油杰。
“不是。”夏目摇摇头，“我来只是——想认识你。”
他想挽救一些遗憾，但这些不会告诉面前的少年。
第80章
虽然做好了决定， 但要怎么实行却成了最大的问题。
夏目没办法对塔子阿姨两人说出，自己要转学的事情。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不可能，而且还有学校里的大家， 根本就舍弃不下。
但还好接触了少年的夏油，知道一切都还能挽救，所以他也稍微放下心来。
“唉。”
又一次叹息后，猫咪老师不耐烦地翻了个身：“为什么总是要给自己找麻烦的事情？”
夏目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看着空白的作业本，摆弄着手上的笔：“杰——”
他难得放软语气， 以一副求助的态度喊道：“真的没办法透露吗？”
作为知情者夏油杰没有丝毫透露的想法，他坐在窗台上，动作悠闲地翻阅手中的报纸。
“提前知道答案的话，那不就是作弊了吗， 贵志。”夏油杰不紧不慢道，“而且剧透的话可就没意思了。”
还真是恶趣味的话，夏目扭头看了眼，随后听到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惠端着一盘水果进来， 而水果特地切好分成了三份。
塔子阿姨不明白， 为什么小小的惠总是一本正经的要求准备三份，但是她总是笑眯眯地答应， 孩子的任何请求。
而惠还对夏目的话深信不疑，他一直认为夏油杰是这个家的“守护神”， 所以做为供奉他总是会端上水果，甚至省出自己的口粮。
夏油杰站起身，他眯眼伸出手揉了揉惠的脑袋：“好了， 过几天就明白了。”
此时夏目还没办法想象过几天会发生什么，他只是又陷入了一个新的苦恼中， 那就是今天布置的作业还没完成。
————
夏油杰口中的过几天远比想象的要快，那是一天下课后的时候，因为回家的早，夏目正在帮忙整理院子。
而这时拜访的人来到院门口，试探着喊了句：“夏目？”
“田沼？”
两人在岔路口分开还没超过半小时，夏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等询问田沼发生了什么，一张脸便明晃晃的闯入视野。
“哟！”白发少年嚣张地抬手，“原来你住这里啊，好偏僻。”
五条悟的话没有丝毫掩饰，但也没有恶意。他直接推开了院门，自来熟地往花坛边一蹲：“我听说你拒绝了入学，为什么？是害怕没有我和杰那么强会自卑吗，还是说——”
滔滔不绝的话被打断，黑发少年紧随其后走了进来：“悟，不能没有礼貌哦。”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在田沼要的眼里，这两个人分明是不分伯仲没有礼貌。
他一脸奇怪地用眼神询问夏目，就好像在吐槽：你哪里认识的这两个问题儿童？
夏目露出一个苦哈哈的笑容，他解释：“嗯，这两位是我的……朋友，麻烦你了田沼。”
田沼要摆了摆手，表情依旧是一言难尽：“没事，只是路过听到他们在四处打听你，没给你带来麻烦吧？”
“没有，要一起进来坐坐吗。”
在邀请下三人都进了门，见到这么多客人，刚回来的塔子阿姨立马热情招待。
“哎呀，都是贵志的客人吗，真是难得。”
厨房里一下子就变得拥挤起来，尤其是某个白头发的家伙，一直在好奇地探索。
对在五条家这种大家族长大的五条悟而言，这样的厨房可能有些狭小。
夏目不知道说什么，但是还好在夏油杰的提醒下，五条悟稍微收敛了一点。
虽然戴着墨镜看着有些不礼貌，但是那张脸长得很不错，给人一种很乖巧的错觉。
为了给几个孩子腾出空间，准备好茶水点心后，塔子便借口带着津美纪出了门。
厨房里一下子又安静下来，直到夏目开口询问：“请问有什么急事吗。”
“没有事情就不能来找你吗。”五条悟歪头询问，“我说你啊不是决定好要入学吗，怎么突然改变了想法。”
“还有——塔子阿姨不知道你能看到吗，她不会还觉得你是普通人吧。”
毫不委婉、甚至有些尖锐的话语，让气氛一下子就凝重起来。
脾气一向不错的田沼要严肃了表情，他顿时皱眉道：“二位是为什么而来的？如果只是为了为难夏目，那很抱歉请你们离开。”
“田沼。”夏目抬手喊了一声，“他没有恶意。”
夏目已经习惯了五条悟的直爽了，但是很显然比起成年的五条悟，如今还是少年的五条，多了一些无所顾忌。
听见田沼要毫不客气的话，五条悟困惑地眨眨眼：“难道不是吗。”
“悟。”夏油杰喊了一声，“不要问这样刁钻的问题，不过他确实没说错，在这种家庭根本就没办法久待吧。”
夏目对上了那双眯着的、狭长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倒是没有掩饰，十分直白道：“如果他们没办法理解你的话，那你可以选择来到我们身边。一直隐瞒很辛苦，而且哪怕你鼓足勇气坦白，他们也根本不会理解。”
他们有着相似的处境，和在咒术师家族成长的五条悟不同，他们都经历了更多。
从那些话里面，田沼要得知了有专门，给夏目这种特殊的人成立的学校。
在学校里都是能够看到妖怪的同伴，他们也能互相理解。
这听起来是一件好事，所以原本准备开口的田沼要变得欲言又止。
“我会考虑的。”夏目回答道，“虽然很抱歉，但是我可能没办法加入高专。”
他想得很简单，毕竟曾经有过就读的经验，虽然还没有正式毕业，但该懂的都懂了。
所以只要通过咒术师的考核，成为一名合格的咒术师，哪怕不入学也是可以的。
“你这不就是拒绝了嘛。”五条悟一手托着下巴，“是因为他吗？虽然他身上也有细微的咒力，但是根本就和我们不一样吧。”
“一样的。”夏目坚定道，“田沼和你们一样的，也是我的朋友。”
“朋友吗。”五条悟若有所思，他和夏油杰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那还真是可惜啊，不过我有更好的想法。”
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五条悟只笑嘻嘻地挥手再见，并没有提那个想法是什么。
徒留田沼要和夏目两人面面相觑，而桌子上的甜点心被一扫而空，只留下两杯没动过的茶水。
——————
本以为那之后会清闲一阵，但很显然夏目低估了五条悟的执着。
从那天后八原多了两个“浪荡”的少年，明明穿着正经的校服，但是却不务正业的干着招猫逗狗的事情。
再又一次被认识的人喊住、被一脸复杂又关心地询问时，夏目这才明白他们两个的难缠之处。
“夏目……你真的不是因为惹上了社会人员，所以被找麻烦了吗？”
和夏目相熟的人，都有意无意听说了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名号。
他们两个时常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八原一带，倒没有做什么令人发指的坏事，就是那样笑眯眯地打听夏目情报时，看着很像是图谋不轨的坏人。
而被“骚扰”的不止有夏目的同学，还有八原这一带原本相安无事的妖怪们。
夏目承认不管是五条悟还是夏油杰，都拥有强大的天赋和实力。
所以这也是妖怪们不堪其扰的原因，因为他们打不过也躲不过。
那个白头发的小鬼，有一双奇怪的眼睛。不管它们怎么躲藏，都会被揪出来问一句：“你认识夏目吗。”
八原过上了鸡飞狗跳的生活，在那两个人锲而不舍的执着下。
被“赶”到一起的妖怪们敢怒不敢言，直到见到救星它们才眼泪汪汪的喊道：“夏目大人！”
一手叉腰的白发少年把玩着一把旗帜，他喊道：“犬之会？夏目！你果然不普通啊。”
五条悟一脸兴奋——为自己的新发现，他就说合自己眼缘的人，肯定不会像外表那样普通。
看着柔弱的家伙，在八原居然有自己的势力，还真是强大。
夏目一脸无奈，看着哭嚎跑来的中级两妖怪，只能低声安慰。
妖怪们也是提前从他这里得知，五条悟两人是没有恶意的人类，所以给他几分面子，忍耐之余又叫苦不迭。
“人类的混小子，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丙磨刀霍霍，一脸气愤，“我可以给他们一个教训吧，一定可以吧？”
抱怨的声音不断响起，逐个安抚好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
这期间那两个好奇的少年，难得安静又乖巧地围观。
五条悟“哇哦”一声，对妖怪和人类的和谐相处，表达了诧异：“你是怎么命令它们的？都是你的式神吗。”
“很明显是因为某种契约。”夏油杰分析道，“忘记了吗，那时候那个小妖怪说漏嘴提到的，好像是什么——友人帐？”
这三个字一出，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站在一起的五条悟两人，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敌意。那些原本抱怨的妖怪，突然齐刷刷的朝他们看来。
妖怪们的脸都沉了下去，浑身散发着妖气，一脸敌意。
它们将茶色发的少年簇拥在中间，就好像下一秒一声令下，就会将他们撕碎一样。
“哇哦。”五条悟并不害怕，反倒是挑眉感叹道，“好有趣的样子，所以要试试吗。”
面对跃跃欲试的五条悟，夏目只觉得心累：“好了安静一会儿。”
对于友人帐的秘密，他现在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不过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最佳时候，只能先找一个借口敷衍过去。
“这件事我们事后再说，不过我来之前收到夜蛾老师的电话，你们今天真的是做完任务过来的吗。”
短短的一句话让两人都沉默下来，夜蛾老师果然很有压迫感。【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