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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正文完


    以为必输的庭审胜利, 以为要通过的法案没有通过。


    从字面上看这两行文字似乎体现出事与愿违的意味,实际上则是不抱期待的幸运翩然降临了。


    这个春天大概很适合许愿。


    微风中吹动的不再是街边鲜明的旗帜,而是霏霏的落花。


    几场细雨后, 洗涤过了碧蓝的天、清新的空气、等待生长的万物, 打湿了浮动在气流里的灰尘。


    风云诡谲的选举季好像也因为这几场雨尘埃落定地平稳落幕了。


    按理说大家可以松了一口气,但南序却觉得身边这些人更忙碌。


    桌面上的文件堆叠得整齐,南序做事效率很高,如果不是特别复杂的事项基本上很快可以处理完,由于没有新的需要完成的内容,他无聊得把文件扫乱, 再一个一个垒平,吐了一口气, 站起身走到卡尔的办公室敲门。


    “长官, 你在忙什么?”


    卡尔掩了掩桌面,从桌前抬起头:“处理一些善后工作。”


    “需要帮忙吗?”南序询问。


    卡尔摇头:“文件涉密, 你不方便加入。”


    “好吧。”南序抓住了门把锁要离开, 忽然回头,“有没有不涉密的可以让我帮忙的?”


    卡尔微微一颤,很快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哪里有人上赶着干活的, 你真该学习下齐昀的厚脸皮, 什么事都爱推脱, 不能干的坚决不干,能不干的尽量不干。”


    “他最近不这样。”南序在外会很善良地维护自己老师的形象, “挺忙的, 您知道他在忙什么吗?”


    “哦。”卡尔平静、不假思索地回答,“财政部长才被撤下,他在和新任财长商讨财政预案。”


    南序发出“原来如此”的回应, 始终搭在门把锁上的手再次用力将门拉开一条门缝。


    卡尔没有下一步动作,目送南序离开。


    果然南序停住了脚步,卡尔得意闪过“我就知道你话没说完“的神色。


    “长官。”南序的睫毛有了个自下而上扫视的弧度,语气意味深长,“你回答得太快了。”


    仿佛准备过一样。


    卡尔来不及解释“我特别关注死对头的消息”,这回南序头也不回地离开,没有给予他说话的机会。


    卡尔的额角渗出了一滴冷汗。


    “建个房子可真难!”阿诺德烦躁地和南序吐槽。


    先前南序刚工作没什么钱,只能租房。阿诺德为了和南序住得近,也选择了租在同一栋楼。


    但阿诺德多年以来已经习惯了住在带庭院的小屋里,实在不习惯城市里的公寓楼。


    思索再三,他认为人应该拥有一定的独立能力,不能过分依赖孩子,整天围着孩子转,于是决定搬出来住。


    幸好他家的家底丰厚,翻箱倒柜了祖上公证过的地皮,总算找到了一处风景秀丽、离南序的住所驱车也不远的地点,决定搞一套自建房。到时候留一个房间,也方便南序之后有空过来住一住,换个地儿也换个心情。


    阿诺德的行动力很强,从设计图纸到装修风格、家具购入全由他自己负责,时不时咨询着南序的想法,让南序也参与进来,从去年年初到现在已经完工。


    此刻,他们正坐在租期到达的公寓地板上,打包着行李。


    南序仔细地用胶带封好瓦楞纸箱,听见阿诺德略显浮夸的感叹,反问道:“有这么累吗?已经快可以搬进去了,还有什么可以累到你?”


    “搬家也是件体力活。”阿诺德呵呵笑了两声,用洪亮的声音掩盖不自然。


    阳光自外向内斜射进来,室内的微尘浮动,南序写完了纸箱外分类的标签,拧紧笔盖,转了下笔:“你们在瞒着我准备什么吧?”


    阿诺德脸上掠过被撞破的小慌乱,磕磕巴巴,支支吾吾,最后不情不愿地承认:“是的。”


    南序问:“忙什么呢?”


    阿诺德表面上的神情表示他在犹豫要不要向南序说实话,实际上此刻他的大脑在回忆谢倾之前和他说过的话。


    众所周知,花季轰轰烈烈地翻过序章,南序的生日也要即将到来,他们当然要密谋如何给南序过生日。


    开了个小会,认领了各自的任务,谢倾在结束之后找上了阿诺德。


    阿诺德和谢倾发生了一段延续的对话。


    谢倾告诉阿诺德,大意是:


    南序会早就察觉这几天大家的反应不对,但您的演技太差了,对话的时候思维直来直往,不像其他人那样会拐弯,最容易套出话来,所以南序会选择跟你挑明话题。


    真脏啊,阿诺德认为谢倾在拐着弯骂他脑子不灵光,但谢倾向他分析时表情严谨,情况也确实如此,他没办法反驳。


    现实印证了这一点,南序果然来问他了!


    “我生日吗?”南序笃定地说。


    阿诺德连忙稳住身体的重心:“我以为你不记得,会忘记呢。”


    南序刚开始的确在节奏紧凑的日子里忘记过自己的生日,但身边人会坚持不懈地提醒,反反复复几次,他不是那么没记性的人,当然能记住。


    像是随意闲聊,南序问:“你们今年打算准备些什么?”


    一年比一年整得花样多,今年比去年更加神秘,他忍不住打听。


    南序每问一个问题,阿诺德都会闪现谢倾此前对他交代嘱咐的画面。


    此刻他不是一个人,他背后还有一个军师!


    谢倾说:他有好奇心很正常,所以肯定会追问细节,不过不用担心,他对您很容忍也很体贴,您不用刻意演什么,自然地表现出自己的为难,告诉他不可以透露,他连追问都不会多追问一句。


    事已至此,阿诺德果断承认自己的心眼比不过那些人的弯弯绕绕多,老老实实套模板回答。


    他让自己的鱼尾纹、法令纹等等皱纹统统加深:“这不是你现在可以知道的,到时间了不就清楚了,你别为难我了,怎么不去问别人,少来欺负我。”


    “好吧。”南序真的放过阿诺德了。


    阿诺德观察着南序,南序已经低头继续行李的打包大业,十分沉浸,不再深究这个话题了。


    他在内心舒了口气。


    谢倾,你小子,好小子,居然真的全部你全部说准了,今天就不说你小子坏话了。


    在揣测南序心意这条赛道上,这位真是无出其右。


    阿诺德松了口气,重新把笑容挂回脸上。


    谢倾还说了——


    如果您要是舍不得拒绝他。


    那位青年在提到“舍不得”时,语气里有了深为理解的笑意。


    可以告诉他一点细节。


    “我们准备在我的院子里过你的生日。”阿诺德选择透露了地点。


    “那里很适合。”


    南序知道以后轻轻笑了,静静的笑眼。


    阿诺德差点要和盘托出。


    淡黄油、奶油、香草的香味在室内新鲜出炉后被风卷走,若有似无的清甜。


    岛台前站着谢倾,袖子挽到臂弯,听见靠近的脚步声时侧过头,询问走近的南序:


    “要试试吗?这次换了新的奶油。”


    谢家的书架上有一面都是烹饪的书籍,无师自通的,谢倾拿了下来阅读。他在外从来都是随意糊弄,在这方面零基础,在自家厨房试验了很久。


    他父亲路过实在看不过眼,指导了几句,谢倾缓缓将那双融合了他母亲特征的眼睛移向他的父亲。


    于是开启了父子教学局。


    在谢倾好长一段时间持续端上一盘不知名物体中,父子情正急遽地被耗光。


    谢倾终于在快要被逐出家门以前,成功出师,并且把做饭地点转移到南序的厨房。


    之前做家常菜,最近转向了烘焙。


    南序倚在岛台的大理石边缘:“你试出来我喜欢什么样的蛋糕了吗?”


    兢兢业业的实验,肯定在想着包揽到时候的生日蛋糕。


    谢倾在装裱花袋的动作停滞,放下手上的物件,想了想:“目前试出来尝到柠檬和草莓味你的反应不错。”


    南序点头,他的确挺喜欢那几个味道。


    午后的空气里仿佛被搅拌进了糖霜,南序忽然问:“你教阿诺德那么说的?”


    尽管尾音上扬了,但已经是确定的语气。


    谢倾今天穿了件鸦黑色的沉稳衬衫,南序穿的灰蓝色的宽松衬衫,一对视,两个人的瞳色交互着,像两道溪流缠在一起。


    谢倾足够了解南序,但相同的命题同样成立,同时,他无法瞒过南序。


    南序尊重长辈,在他们面前礼貌而克制,面对谢倾可不会这样。


    已经不算是追问了,算是逼问。


    他扯住谢倾的下摆,微微眯起眼,眼尾的线条冷冽干净,低声说:“坦白从宽。”


    谢倾顺从地低着头,揽过南序的腰,把南序抱在岛台上,单手撑在南序身边,环住了南序,用勺子勾了点奶油送到南序面前:“柚子味的,你尝尝。”


    “转移话题?”南序用嘴唇碰碰勺子,很清新的味道。


    谢倾不说话。


    多说多暴露。


    南序把唇边的奶油蹭到谢倾的唇上,亲昵地又蹭了一下。


    谢倾秉着呼吸,按住南序的腰,闭上眼睛好几秒钟,长长吐出一口气:“不可以说,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


    竟然这么有原则,给了好处都不肯坦白,看来真的很坚定。


    南序抿住唇,立刻翻脸,把剩下的奶油吞进去不再分享了。


    谢倾忍不住低低笑了声。


    南序的手还抓在谢倾的衬衫上,就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聊:“我以为你会教阿诺德怎么隐瞒?”


    “不隐瞒,你肯定能猜出来。”谢倾的叹息声很轻,透出毫无办法的意味。


    “而且提前让你知道,除了生日当天,在这之前期待揭晓惊喜的日子也会很开心,不是吗?”


    持续的预热会升温成咕噜噜上升的漂亮泡泡,漂浮在等待的时光里。


    这一点南序倒没有想到,不过转念一想,这个形容很正确,他这几天看大家努力演戏但演技不太好的样子很开心,等待那天真正到来时的倒计时也很开心。


    “你怎么知道的?”又是在哪本书上学来的至理名言、公式定律呢?


    谢倾说:“因为我在等待和你约会的时候也有一样的心情。”


    原来是现身说法。


    他用鼻尖碰着南序的鼻尖,缓慢落下一个极轻的吻,求饶道:“所以拜托,别再动摇我了。”


    南序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既然大家强烈要求,他就配合着他们装糊涂。


    阳光给洁白的云朵镶上了金边,庭院栽满云霞般的花束,空气里弥漫着肉桂、蜂蜜、迷迭香的香气。


    风铃在喧嚣的人声里叮铃晃动。


    幸好阿诺德设计的院子够大,能容纳这群人。


    蒙特佩斯的邻居在和阿诺德比拼酒量,格洛里充当见证人,齐昀、许凛、卡尔和谢泽之在小酌几杯,福利院的小孩打响泡泡枪之战,西泽尔架好记录的机位匆匆跑过去加入,那群同事们在忙着哼哧哼哧给气球打气,其中一位误吸了氦气,连忙跑到南序怪声怪气面前说:“生日快乐。”


    南序默默捂住耳朵,但很配合地低下头,给接受了歪歪扭扭的生日帽,转眼间被推到蛋糕面前,闭上眼睛、许愿、吹灭蜡烛,再分发蛋糕。


    整个流程一气呵成。


    完成分蛋糕这项技术活儿,南序认为今日的仪式与使命已经完成,准备领走自己那一份到秋千那儿坐下,看他们闹。


    谢倾扭过头问他,向他眨了下眼:“怎么现在不纠结惊喜是什么了吗?”


    还真是。


    被热闹的氛围一渲染,差点忘记这件事了。


    举目四望,南序把目光投向剩余的蛋糕里,用眼神询问谢倾。


    蛋糕里藏东西了?


    谢倾摇头。


    淡黄色的柔软餐桌布下,格洛里的狗窝里,没拆完的礼物堆里,看上去都能成为怀疑的目标。


    南序准备都猜过去,刚要说话,又顿住,微微仰起头。


    头顶是一道由藤蔓、树枝编造出的拱门,鲜花与气球点缀其间。


    很细微的气流涌动的声音,头顶气球的表面在因为持续进入的气体张力而绷紧,可以窥见里面似乎在翻飞着什么,等待着在某个时刻倾洒而出。


    三。


    风吹得气球左右晃动,发出相互碰撞的摩擦声,仿佛在倒计时一般。


    二。


    恰到好处的阳光穿透渐渐半透明的外壳,薄壁仿佛要被那束光挑破。


    一。


    南序的耳朵被谢倾捂住。


    蓄势待发的秘密和阳光、气球的碎片一起炸开。


    漫长地按下了放慢键——


    漫天飞舞的纸花闪闪发光、纷纷飞舞,无穷无尽的蝴蝶扑簌簌地翻飞,无边无际的骤雨清丽地落下。


    和祝福一起。


    落得南序满头满身。


    纸片上有字。


    每一张都有,字迹不一。


    “愿你幸福、快乐,尤其是今天。”


    “臭小孩,真不希望你长大,可不可以慢点长大。”


    “哥哥,等我长大换我保护你!”


    “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未来在等你。”


    ……


    随便一张,都有爱意。


    这群人一半光明正大一半偷偷摸摸地写了半天的成果,还有一些征集来的远方留言,西泽尔费了半天把那些虎狼之词筛出来,留着适合出现在这个温馨场合的言论。


    南序被人围着认领哪张是谁写的,不允许他猜错,差点被问出了冷汗,终于顺利过关,从人堆里挤出来,长舒一口气。


    转过头,谢倾始终温和地望着他。


    “你的呢?”


    他的眼睛里仍然闪烁着亮光,抬手摘下落在谢倾发间的金粉碎屑。


    刚才那么多张,似乎没见到谢倾的。


    “我要行使下特权。”谢倾说。


    作为主策划人加男朋友,才不和那些人挤,肯定要借此利用些便利,让自己的祝福留言亲手被送到南序的手上。


    谢倾摊开手。


    带着香气的纸条,小设计特别多。


    正面有手绘的图案,画着南序十八岁时偷偷喝了一杯酒,在长夏的午后,抱着本厚壳书,坐在长椅下,安静地犯困。


    明亮的笔触,泛着缱绻的光。


    南序翻过那张纸条的背面。


    一行文字——


    “感谢你让这个晦暗、无趣、不平等的世界,有了秩序、温柔和蔷薇。”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