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前世的义父们(1) 1更


    对于前世有恩情的义父们,谢文彦是想将人荣养起来的。


    毕竟这些义父被流放多年,身子骨都不好,他实在不太好意思压榨。


    可问题是,无亲无故的他不仅帮这些人翻案,还好吃好喝养着,不知真相的人,谁会相信他没有用意?


    要知道无事献殷非奸即盗,义父们肯定也会惶恐。


    所以,翻案的安排和理由需要慎重考虑。


    乔玉景道,“不如都送去官学教书吧。这些人的能力和人品,夫君最是清楚,官学那边还需要教书先生,送过去正好。”


    “如此,夫君荣养这些义父,别人也只会觉得是你惜才缺才。”


    谢文彦点头,“官学教书倒是个好去处,我那些义父们都是能力上佳,但不太会做人,脾气又臭又硬,被流放全是得罪人被报复的,如此顽固脾气教书确实正正好。”


    乔玉景思索补充,“提出翻案的人选要好生斟酌一下,夫君可想好用谁了?”


    “这个简单,御史台许大人的夫人,是我其中一个义父的表妹,许大人敬重妻子,为人又忠心耿直,见我这个陛下励精图治,知人善任,一时冲动为落魄的妻兄奔走,也是合情合理。”


    谢文彦微笑道,“此事就麻烦夫郎安排人,去许夫人身边提点了。”


    他如今身份不同,一言一举都难免被人猜测无数用意,这些事情还是悄悄进行为好,否则恐生枝节。


    “知道了,夫君放心。”


    乔玉景点头,满心满眼都是他。


    谢文彦爱怜亲了亲面前的人,想起什么道。


    “对了,那个曲素雪夫郎不必放在心上,她在宫里小住这几日,不管她做什么,夫郎都莫要搭理阻止便是,我这边自会应对。”


    “免得留下什么把柄,曲太后虽然蠢,但她身边的嬷嬷却有几分本事,对方占着长辈大义,硬碰硬你总是容易吃亏。”


    “我明白了,只是夫君对曲家小姐真的一点心动都没有吗?她容貌才情在京中也是卓卓者,如今还是花儿一般的年龄……”


    乔玉景既开心爱人关心,又难免忍不住吃醋。


    没有谁会看见自己心上人身边出现情敌,而不产生危机感的,除非心中没有爱,否则定会不安,这是正常的占有欲,再理智的人也不例外。


    谢文彦忍不住笑他,“夫郎真是越发爱使小性子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她再美再优秀又如何?不过红颜枯骨罢了。”


    “我已经有了夫郎,夫郎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的,便是天上仙郎也比不上,夫郎要对自己有信心……”


    虽然明知是甜言蜜语,但乔玉景就是听得很开心。


    瞬间高高兴兴靠到爱人怀里,笑得像偷吃了蜜的狐狸,“真的吗?我在夫君心中这般好?那好吧,我相信夫君!”


    “那这么说你之前不信我?为夫这些年的真情到底是错付了……”


    谢文彦假装伤心。


    乔玉景赶紧搂住他脖子哄,“没有不信夫君,是因为太爱夫君了,所以才忐忑,夫君不要生气好不好~”


    “好吧,那为夫也原谅你了。”


    谢文彦笑着在他脸颊亲一口。


    然后才解释道,“曲素雪此人既聪明又有野心,如果用得好有奇效,这样的女子哥儿太难找了,我打算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聪明。”


    “倘若真聪明,咱们手中就能多一个像封夫人、郭明熙这般的底牌;若是假聪明,她也可以成为我手中一颗好用的棋子。”


    谢文彦敲着桌子沉吟道。


    乔玉景猜测,“夫君的意思是……”


    “周云庆这颗棋子的作用已经差不多,世族那边,是时候再送一个人过去搅风搅雨了。”


    谢文彦笑了笑。


    这些人不是喜欢盯着他的后宫搞事情么,那他当然要以牙还牙,也送对方一条美人蛇回去才是。


    ……


    曲素雪的事情暂不多说。


    如今给边疆前世那些义父翻案最为紧要。


    夫夫相处多年,两人默契早就不用多说,谢文彦把事情交给乔玉景后就没有多插手,乔玉景回头两天就把事情办好了。


    许夫人在无意中听到府中两个小丫鬟闲聊,谈起许久未见的家中父母兄弟时,也想起了自己流放边疆多年的娘家表哥。


    她们表兄妹青梅竹马长大,双方没有发展出男女之情,但却有实实在在的兄妹情。


    当初表哥之所以被流放,其中也有一点她的原因。


    如今自己在京城好吃好喝享受富贵,表哥却在边疆艰难熬日子,许夫人心中顿时涌起强烈的愧疚感。


    晚上。


    许大人回家看到妻子愁眉不展,追问缘由时。


    许夫人情绪起伏就没忍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擦着眼泪道。


    “相公,妾身没什么,妾身就是今日突发而感,想起在苦寒之地流放的表哥了。表哥从小就待妾身好,当初之所以流放,也有妾身与别家夫人口角,表哥为帮妾身撑腰,才说话不谨慎得罪了人被报复……”


    “这些年咱们虽说时常派人送东西,但京城与边疆相隔甚远,也不知表哥现在到底如何?妾身想着,心里就难受,都是妾身害了表哥。”


    许大人敬重妻子,闻言安慰,“不怪夫人,当初夫人不过是个引子,归根究底还是朝政相争,咱们安排在边疆照顾表兄弟的人没传来什么坏消息,就证明表兄弟生活应当还是不错的。”


    “再不错,那也是苦寒之地啊。相公,表哥当初是冤枉的,这么多年过去,那陷害表哥的官员也已落败,不知可否替表哥翻案?”


    “上次我回娘家,父亲又老了几分,姑母和表哥是父亲的心结,若是此生再见不到姑母和表哥他们一面,怕是将来走了也不安心,呜呜……”


    许夫人说着再也忍不住呜呜哭出声。


    许大人怜惜发愁,“此事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表舅哥除了脾气臭点,人确实不错,夫人难得求他一点事情,若是拒绝,该伤夫人心了。


    如今的陛下励精图治,眼里容不得沙子,当初陷害表舅哥的官员也倒台,替表舅哥翻案,倒也不是没机会。


    于是。


    几天之后。


    禁不住妻子哭泣请求的许大人,就在朝堂上提出了重审旧案的主意。


    “陛下,当年党争严重,牵涉的无辜官员甚多,如今朝廷正是需要大量实干官员办事之期,即便今年科考能够录取不少学子,但还需要时日培养才能任职,不如重审旧案,召回曾经那些经验丰富的罪臣,重新启用……”


    巴拉巴拉一堆理由,反正主要目的就是重审旧案。


    其余朝臣闻言,亲戚有被冤枉流放的也有些心动,当然也有不赞同的,毕竟不是每个被冤枉流放官员的仇敌,都像许夫人表哥这般幸运倒台了。


    “陛下,臣觉得许大人此言有理。


    “陛下,臣觉得此事不可……”


    朝臣们又在金銮殿上吵起来。


    不过大家吵也没用,谢文彦早有决断,等众人吵得差不多时,就开口。


    “重审旧案可以,但重新启用就算了,正好官学那边还缺人,审查结束就送官学那边教书吧。”


    只要不重回朝堂分蛋糕,那些反对的官员就没那么抗拒。


    而想帮亲戚翻案的官员,主要目标也是为了捞人。


    因此,谢文彦做出决断后,众人就偃旗息鼓了。


    “既然各位爱卿没意见,那此事便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办。好了,继续说恩科的事情……”


    谢文彦随意摆手,一副并不怎么把翻案之事放在心上的模样。


    好似这就是个不足轻重的小插曲。


    但等下朝后。


    封祁瑞就悄悄收到了一张名单。


    虽然不知谢文彦为什么关注重视这些流放边疆多年的罪臣,可认识这么多年,谢文彦做事情都有其用意,并且很少出错。


    想不明白的封祁瑞也就懒得想了。


    反正听谢兄的话,有肉吃就行!


    第172章 前世的义父们(2) 2更~


    在封建王朝,皇帝的意思就是真理。


    别说只是给真的受冤官员翻案,就算是真的罪大恶极之人,皇帝要是想把人弄出来,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有谢文彦的暗中示意。


    也没什么人在乎几个就算翻案成功,也只能去官学教书,再回不了朝堂的小人物,翻案之事进行得无比顺利迅速。


    不过短短半个月时间,刑部和大理寺就办完了。


    然后官差快马加鞭去传圣旨。


    ……


    边境。


    采石场。


    因为过去几年谢文彦带兵,把草原部落打得落花流水,战绩实在斐然,今年楚国其余与诸国交接的边境,瞬间安静了很多。


    所以今年的流放罪犯们,便不用再上战场当炮灰,而是全部呆在采石场干苦力,累是累了点,但好歹又保住了一年命。


    临近中午,干完活的犯人们领了各自的窝头和稀粥正吃饭。


    杜仲期和自己几个老友聚在一起。


    几人一边吃一边叹气。


    杜仲期忧愁道,“诶,老李,老陈,前儿个东边窝棚那个何老头死了,你们知道吗?”


    “咋能不知道?听说死得老惨了,不知哪个丧良心发现何老头藏了20两的棺材板,偷了他银子不说,还把人给砸死扔粪坑里了,真是黑心肝。”


    老李唏嘘不已。


    老陈点头,“可不是,偷银子把人打死还不行,还非得扔粪坑折辱,什么仇什么怨啊,要知道何老头人缘挺好的,也不谁这么黑了心肝。”


    “说到底,就是欺负何老头家里人都死光了,剩下一个孤寡老头好欺负……”


    杜仲期叹气,语气中是深深忧虑。


    这苦寒流放之地就是个吃人的地儿,有家人相互帮衬的还好,孤身一个人就是被欺负的命。


    何老头生前人缘那么好,孤寡之时都落得如此下场。


    他与几位老友性格不好,人缘差得要死,儿女不是死在当初流放的路上,就是不孝顺靠不住,将来也是孤寡的命,不知会落得什么结局。


    想到此。


    几人看着对方,就不免叹气。


    他们倒不是怕死,就是害怕以后死得不体面,连个挖坟的人都没有。


    杜仲期看向老李道,“老李,咱们那几个不孝子是靠不住了,你儿子虽然也不待见你,但多少还有一点孝心,你要不跟你儿子认个错,缓解下父子关系,将来好歹也有收尸之人不是?”


    要是可以,老李的儿子也帮他们收个尸就更好了。


    当初他们获罪抄家流放后,家里有些人的真面目就露了出来,好些妾室夫人夫郎,都带着自己儿女分家单过,不管他们了。


    孝顺留在身边的,则不是早死,就是在流放路上为了他们受苦,导致身体不好,将来多半会死在他们前头。


    而老李则不同,他的妻儿抛弃他,并不是嫌弃他。


    是因为老李脾气是他们之中最臭最硬的,妻儿受不了才远离他的。


    所以。


    这么臭脾气的老李哪能轻易低头,当即就不高兴道。


    “不去,老子死也不会去认那个不孝子!当初流放的时候,兔崽子才几岁?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就非说老子顽固迂腐,不懂时事得罪人,才害他娘吃苦。”


    “老子是对不起他们母子,但老子绝对不承认老子顽固迂腐,老子明明就是直言不讳,应当载入史册的忠君死谏之臣,当初都是小人作祟……”


    老李又开始生气地诉说当年。


    边境流放多年,当年的斯文读书人也因常年干活打仗,变得匪里匪气了。


    “就是就是,大侄子这点就不对了,宁死不屈是气节,怎么就是顽固迂腐呢,看人脸色下菜碟,那是小人行径……”


    杜仲期几人连连点头,丝毫不觉得老李的骨气不合时宜。


    毕竟他们都是同类人,受苦多年依旧不改本质,脾气照样硬,嘴巴照样臭。


    周围众人听到:……


    所以说,这几个老头被流放边境,现在孤家寡人无人搭理,不是没道理的!


    不过。


    几个老头厉害也是真厉害。


    通常文官流放边疆,因为体弱很多都死得很早。


    但杜仲期几人硬是凭着聪明才智,以难以言喻的低武力值,和随时随地得罪的臭脾气劣势,在边疆安安稳稳活到现在。


    谁来都得说上一句,老天爷瞎眼啊!


    “杜老头他们,又在那边蛐蛐谁呢?”


    “谁知道,反正肯定没好话。”


    “得了,等会儿干活千万离他们远点,不然官差鞭子落下来,误伤咱就惨了,这几个倒霉死老头……”


    旁边的犯人们吓得连忙躲远。


    没办法,杜仲期几人在背后说人坏话,十次有八次都会倒霉被别人抓现行,然后闹事被官差打。


    他们站在旁边,实在太容易殃及池鱼了!


    好在。


    今天显然是杜仲期几人的幸运日。


    他们在背后蛐蛐老李儿子不靠谱,不仅运气好没被老李儿子听见,还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圣旨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刑部和大理寺旧案重审查证,杜仲期、李高良……免除罪责,恢复功名,归还部分家财,择日回京觐见陛下,以待分配官学任职。钦此。”


    带着圣旨的官差终于抵达边疆,宣布旧案重审的结果。


    旨意宣布后。


    现场一片哗然,其余犯人们全都羡慕嫉妒看向杜仲期几人。


    以往被流放翻案回去的例子不是没有,但那些无不都是家族厉害,又或者压根就是来走过场躲祸的。


    真正无权无势一旦被流放,哪怕是冤枉的,也不可能再回去。


    因为没人愿意费力气捞你。


    没想到杜仲期这几个倒霉老头,流放边疆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朋友亲戚愿意捞他们,真是傻人有傻福!


    “翻案了,我真的翻案了?”


    “我就说我没错吧,都小人作祟冤枉我,苍天有眼啊,苍天有眼……”


    “哈哈哈,京城的滚犊子们,你们李爷爷我又回来了。”


    杜仲期几人原地蹦跳狂笑,就差出去跑几圈了。


    人在激动过头的时候会发疯,这话真没假。


    宣旨官差嘴角抽抽,但有上面专门叮嘱,还是带着和善笑容上前。


    “几位大人,陛下说了,你们乃是朝廷肱股之臣,陛下还等着你们回去效力呢,还请几位大人尽快通知家眷收拾行李,择日启程回京。”


    这般说后。


    发疯的杜仲期几人才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暂时平静下来。


    “对对对,得尽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夫人、夫郎他们……”


    几人虽然脾气又臭又硬,说话很不中听,但也并非不辩是非之人。


    反而因为性格过于固执,比寻常人更加嫉恶如仇,恩怨分明。


    这些年陪自己同甘共苦的妻儿,自是要一起带回去弥补享福,至于那些抛弃嫌弃自己的白眼狼,就通通滚蛋吧。


    哪怕是刚才说死也不再认“不孝子”的老李,此刻都把那些话抛到脑后,高高兴兴跑去找还在和自己闹别扭的妻儿。


    “娘子,娘子,我翻案了,我们可以回京了……”


    “臭小子,赶紧收拾包袱,你老子我翻案,要回京了! ”


    老李咋咋呼呼大喊。


    母子俩听到声音,满脸不可置信又惊喜跑出来。


    李夫人喜极而泣,“夫君,你真的翻案了?谁给你翻的啊?”


    老李儿子难以置信,“死老头,你还有朋友帮你翻案?!”


    老李:……


    他咋就没朋友帮忙翻案了?


    他虽然脾气不好,嘴巴也臭,经常嘴贱被打,但他还是有很多朋友的好不好!


    第173章 谢文彦大忽悠 .


    杜仲期几人被流放边境差不多十几年,早就待腻了。


    现在有回京机会,他们比来传旨的钦差还要着急,两天时间就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背着简单包袱赶紧启程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处理的,不过就是当初落难时,抛弃他们的那些白眼狼听到消息,又厚脸皮跑回来,想跟着回京而已。


    但杜仲期几人性格固执记仇,怎么可能答应?


    曾经那些白眼狼对他们弃之敝履,现在他们也是对方高攀不起!


    好在当初闹掰时,白眼狼为了甩开他们做得很绝,双方直接签了断亲书,所以如今想反悔,根本没有余地。


    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杜仲期他们离开,悔地肠子都青了……


    因为是急召回京。


    杜仲期等人流放多年身体不好,还有不少妇孺家眷,不能快马赶路,所以钦差直接准备了船只,让众人走水路。


    船上。


    众人既高兴终于脱离苦海,可以回到繁华的京城,又忐忑此次突然翻案,不知又会卷入什么阴谋诡计中。


    没错,虽说杜仲期几人自我感觉良好,但到底心里还是有数。


    就他们的人缘,京城若不是有需要他们办事的地方,不可能会有人费力不讨好的来捞他们。


    现在让他们回去,背后之人肯定有所图谋!


    几人聚在一起讨论。


    杜仲期沉吟道,“不管帮咱们翻案的人有什么图谋,此次回京的机会都不能放过,继续留在边境只有死路一条,回去才有生机。”


    “就算不为咱们自己后半生着想,也要为夫人夫郎和孩子们挣一条出路,不能再让他们跟着咱们吃苦了……”


    其余闻言点头叹气,“老杜此言有理,这些年,终究是咱们对不起夫人夫郎他们。”


    老陈忧愁忐忑道,“但咱们离开京城多年,贸然重新加入朝堂,路怕是不好走,就怕重回京立足不成,反而落得比当初下场更糟如何是好?”


    说实话,他有些怕了。


    因为他们这种性格实在不适合继续做官,已经连累全家流放过了,实在不想再成为九族罪人。


    老李也点头愁道,“虽然老子不觉得自己当初有错,可这官老子也确实不想再做了,实干办差老子没问题,但跟人玩阴谋诡计,老子甘愿认输。”


    “所以咱们得想个办法,回去后既能留在京城,又无需掺和朝中之事……”


    “啥办法?老杜你有话直说,别磨磨唧唧。”


    急性子的老李催促。


    杜仲期道,“我刚才跟同行的官差们,打听过近期京城的消息,当今陛下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赏罚分明,注重务实的皇帝……”


    “老李之前不是发现一种很是特别的树汁材料吗?倘若我们能想办法将其运用,做出一件有利朝廷的好东西。”


    “就算功劳不如那谢家进献高产粮种巨大,定然也能让当今陛下龙心大悦,届时咱们提出些什么要求,陛下应当很容易应允。”


    老李道,“老杜你可是有了什么想法?”


    “嗯,我觉得你发现的那种树汁材料,很适合用来造船……”


    然后杜仲期开始讲述自己的想法。


    他本就擅长木工制造,以前又在工部任职,在这些方面脑子比较灵活,很清楚这些东西价值。


    老李和老陈虽不擅长木工,但他们学富五车,知识涉猎极广,也能给出不少实用建议。


    觉得此事大有可期的几人,开始兴致勃勃商讨起来。


    ……


    于是。


    等到一个月后抵达京城。


    谢文彦召他们觐见的时候,他们就送上了一个惊喜。


    当时穿越堂兄也在场。


    看到杜仲期他们献上的东西,谢文齐没忍住当场惊呼。


    “橡胶?!!”


    没错,老李发现的特殊树汁,就是后世应用十分广泛的橡胶材料。


    当然以现在的技术,老李他们制作出来的橡胶,品质肯定有些粗糙,但这已经不妨碍运用到造船上,提高船只的质量了。


    “这确实一种新的胶,乃是我们在边境时,收集一种树的树汁做出来的……其中具体暂不详说,总之这种胶,非常适合造船,造出来的船浮水比寻常船只更好……”


    老李点头道,简略讲述了一下东西的作用。


    他们流放的地方在颠洲,当地地域条件和云南很像,橡胶树是一种热带植物,在那边发现并不奇怪。


    谢文齐越听眼睛越亮,激动地跟谢文彦道。


    “五弟,橡胶可是个好东西!用这玩意儿造出来的船,安全性比咱们目前普通的船只要高数倍,而且橡胶还能制造其它很多东西……”


    “有了更好的船只,我们就可以轻松派遣船队,去海外做生意,把海外的好东西弄回来……”


    “如此,楚国很多东西就都不需要再依靠其余几国输送,将来诸国战争打响,咱们也不需要再愁军费和补给,可以痛痛快快的干了!”


    想到自己能够辅佐堂弟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饶是追求咸鱼生活的谢文齐,也不免热血沸腾。


    谢文彦闻言大喜,“当真?那此事就劳烦堂兄帮忙主持了。”


    谢文齐:……


    笑容戛然而止!


    不是,兄弟,不带这么当周扒皮的。


    他要当咸鱼,不要当牛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文彦给了他一个‘朕看好你的’眼神,这才继续看向杜仲期几人,声音温和感叹道。


    “几位爱卿不愧是父皇临终前,告与朕的忠君之士,不仅对大楚忠心耿耿,更才能出色,即便在苦寒之地,也不忘为国效力,此次朕给你们翻案,当真没看错人。”


    虽说是为了还前世恩情,但他做好事可不会默默付出。


    别人记不记恩无所谓,就怕有人阴差阳错顶替他的功劳,那才气死人。


    对杜仲期这些人来说,想要获得对方的好感,十箱金银珠宝都抵不上一碗鸡汤来得有效。


    果不其然。


    几人闻言霎时眼眶就红了,惊喜不已,“先帝竟记得我们?”


    “自然。当初党争严重,父皇虽有兵权在手,可朝中那些逆臣你们也知道,一个个都是难啃的硬骨头,外加还有世族虎视眈眈。”


    “你们的才能父皇都看在眼中,但你们的性格实在憨直,不是那些阴险狡诈之徒的对手,即便父皇有心,也实在难以保全你们所有人。”


    “所以,将你们抄家流放实乃父皇无奈之举,希望借此让你们远离朝堂纷争活下来……这些年,父皇心中一直愧疚,临终前千般叮咛,万般嘱咐朕一定要让你们回京。”


    “朕之前刚刚登基,政务繁忙一直拖到现在,实在是让几位爱卿吃苦了……”


    “不过几位爱卿放心,朕定会替父皇好好补偿你们,尔等才能如此优秀,怎能与朝中那些阴险小人浪费心力?”


    “所以,朕打算安排你们去官学,掌管普及教育之事,这等关乎楚国未来,名垂青史的大事,也只有交给几位忠心正直的爱卿,朕方能放心。”


    说着,谢文彦便露出深深愧疚之色。


    这番唱念做打的解释,让杜仲期几人感动得不行,多年流放的憋屈埋怨瞬间消失,只剩下激动热血。


    原来,先帝让他们流放,是为保护他们!


    原来,他们在先帝心中,竟然是如此重要,临死都还念着!


    原来,他们的才能,先帝都看在眼中!


    已逝·乾元帝:……


    有没有可能,朕压根就不记得有你们几号人?


    反正。


    杜仲期几人感动不已,一碗鸡汤下去都灌醉了。


    耿直地砰砰抢地磕头,大声道。


    “臣等愿为陛下刀山火海,犬马之劳!”


    “好好好,有几位爱卿,是朕的福气……”


    谢文彦也感动地眼眶微红。


    仿佛他只有这么几个忠臣良将可用,杜仲期几人就是他离不开的左膀右臂,他失去他们,这个皇位就要坐不稳了般。


    顿时让杜仲期几人,有种天降大任的责任感。


    满脸都是只要陛下开口,下一刻他们就能去赴死的鸡血状态!


    谢文齐:……


    说好风光霁月,君子无双呢?


    这个传.销头头绝对不是他亲爱的堂弟。


    ……


    把杜仲期几人安抚笼络好。


    又安慰了一会儿不想干活的穿越堂兄,谢文彦把剩下奏折批完,就高高兴兴回后宫,把今日得到的好消息分享给夫郎。


    顺便还有跟夫郎打听江南邹家的情况。


    江南邹家,就是邹氏(乔玉景的亲母)娘家。


    邹氏虽然是个不靠谱的恋爱脑,但邹家人却并不蠢。


    当初没能阻止恋爱脑女儿犯傻,也考虑到伯府的庇佑,尽管答应了亲事,可之后给女儿陪嫁大笔嫁妆后,这些年和永昌伯府交际并不深,只维持在扯伯府虎皮办事的关系程度,可见其理智头脑。


    邹家是江南巨富,擅长做生意。


    倘若真的要组织船队去海外,让邹家参与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邹家和他夫郎有血缘关系,在这个动不动就牵连九族的时代,天然就比其他人更可靠,因为利益性命绑在一起。


    提起邹家。


    乔玉景突然反应过来,“夫君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此次皇儿满月宴,邹家好像并未送贺礼。”


    “没送贺礼?这怎么可能,虽说你一直没有和邹家联系,还过继了出去,但到底有血缘,你如今成为君后,邹家不过商户,只要他们不蠢,无论如何都会抓住机会上来攀关系才对。”


    谢文彦脸色沉道。


    一个能在江南成为巨富的商户之家,怎么可能犯如此蠢事。


    那么现在如此,其中必然有问题。


    第174章 江南邹家 .


    乔玉景这些年一直没联系江南邹家,倒不是因为母亲的缘故迁怒,而是不想太高调引人注意。


    邹家在江南距离京城太远,有什么事情都不好联系,他们暂时用不上邹家,就没必要把邹家拉进京城的权利漩涡。


    毕竟之前夺嫡之争实在太过激烈了。


    而且上赶着不是买卖,邹家并非他们必须拉拢的势力,如果双方要绑定,自然是邹家主动示好才行。


    否则,一国皇帝和君后向商户低头,传出去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我娘虽然不靠谱,但我外公和舅舅却是聪明人,他们当初愿意成全我娘的痴心,纯粹是因为商户身份低贱,和永昌伯府联姻有利。”


    “所以,他们也知道以前伯府那些人不是好东西,这些年除了借势之外,并不怎么与伯府来往,我娘丧仪都只派了一个管家过来,以示分割。”


    “他们就是典型的商人,如今我成为君后,即便不来攀关系,定然也会奉上厚礼表敬意,绝对做不出不送贺礼如此得罪人的事……”


    乔玉景皱眉疑惑。


    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都不会如此蠢。


    谢文彦敲着桌子思索道,“看来其中猫腻不小,得查查看。”


    一个命令出去,下面的人就行动起来。


    原本以为其中还有多复杂,有什么厉害的阴谋诡计,结果第二天暗卫就呈上了前因后果。


    看完调查结果后,两人简直无语了!


    真相很简单。


    不出意外,此次两位小皇子满月宴,邹家为了和乔玉景这个外孙攀上关系,是用心准备了厚礼的。


    可惜现在宫权还在曲太后手中,曲太后目光短浅又贪财,看见邹家送的金银珠宝眼珠子都摞不动了。


    于是,便不顾心腹嬷嬷劝说,将东西全扣了下来。


    按照曲太后的想法就是。


    “君后和邹家多年都没联系,又已经被过继出去,肯定是不想再认邹家这个外公,不会亲自召见。而邹家不过商户,没有召见就不能入宫,东西被扣下他们也只能吃暗亏。”


    “到时候,咱们稍加引导,让邹家以为君后收了东西不办事,邹家必然记恨,乔玉景不仅失去一个娘家帮助,还与邹家结仇,两全其美……”


    只要乔玉景君后的位置不稳,曲家就有机会送女儿进宫博富贵。


    曲太后想得很美,一意孤行之下,心腹嬷嬷即便觉得不妥,也不敢违抗主子命令,毕竟主子就是主子。


    而曲家那边,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一边气骂这个脑子简单的姑奶奶,一边帮忙擦屁股。


    不过。


    如今谢文彦的势力也不小,邹家派来送礼的邹舅舅也是个沉稳之人,并未因一时被冷落就生气拂袖回去,而是继续留下,准备找机会和乔玉景见上一面。


    没办法,邹家虽然是江南巨富,可归根究底还是商户。


    时下士农工商,再有钱的商户,在权势面前也不值一提,一个不好辛辛苦苦挣下的家业,就是为他人做嫁衣。


    邹家很聪明,能够和君后攀上关系,便是受辱他们也能咽下去。


    邹舅舅还在京城呆着,事情自然好调查。


    “摊上皇祖母这般拖后腿的人,当初父皇竟然还能杀出重围登基,也是辛苦父皇了……罢,夫郎如今身子养好,宫权也是时候拿回来了。”


    谢文彦揉揉太阳穴。


    曲太后此人,要说她有多坏吧,她也没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但要说她不坏吧,膈应的人小动作又不少!


    也就是对方运气好,生了一个好儿子,这些年不管乾元帝对他的父子之情,是不是有利益掺杂,总之这份好确确实实的存在。


    临死前的几个月,乾元帝更是毫无保留的给他铺路。


    看在乾元帝的面子上,他不能因此就把曲太后给弄死,毕竟乾元帝对这个母亲很是在乎,他那样做,实在有些白眼狼了。


    但曲太后实在拎不清,所以这老太婆,还是老实呆在自己宫殿荣养吧。


    左右他现在已经稳固皇位,不需要再对曲太后孝心维持名声。


    “日后除了正常用度供给,无需再给皇祖母留面子,当初先皇怎么做,日后咱们就怎么做,夫郎不必委屈自己,有事为夫担着。”


    谢文彦心疼地握住爱人手叮嘱。


    乔玉景露出暖暖笑容,“知道了夫君,那邹家那边……”


    “你直接召人入宫便是,邹家现在日子怕是不好过,急需你表态。”


    谢文彦点明道。


    夫夫俩又商议了一会儿,第二天便让人去邹家在京城落脚的宅子宣旨。


    ……


    就像谢文彦猜测的那般。


    邹家现在日子确实不好过,自从几年前永昌伯府的丑闻传出后,一直扯着伯府姻亲办事的邹家,在江南处境就有些下落了。


    期间,邹家不是没想过再找一个靠山。


    但问题是,好的靠山也不是那么好找的,稍有不慎找到的就不是靠山,而是土匪,直接整个家业都被抢走。


    好在危机之时,谢文彦竟然成了皇帝,乔玉景成了君后。


    这泼天的权势富贵降临,邹家的处境才得到改善,他们说什么都要死死抓住这次机会。


    宫里去宣旨时。


    邹舅舅和几个邹家叔伯正聚在一起发愁。


    邹大伯愁眉不展道,“你们说君后到底什么意思?东西都收下了,人却不见咱们,莫不是真瞧不上咱们,要来个拿钱不办事?”


    其余叔伯摇头,“咱们是商户,他瞧不上咱们是正常的,何况当初景哥儿在伯府受了那么多冷待,全是慧慧那不孝女的缘故,咱们也未曾照拂过他,他不想搭理邹家,也不奇怪……”


    说到这里,邹家众人就后悔得不行,也对邹氏埋怨不已。


    早知道邹氏不靠谱,但他们没想到对方竟然对情敌的哥儿,都比对自己亲生的哥儿好啊,简直糊涂之极。


    现在,因为邹氏拖后腿,邹家想攀关系也千难万难。


    邹舅舅叹气。


    “事已至此,后悔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见到君后,亲自为当初的事情道歉赔礼,才好说以后的事情。”


    “否则,让外人知道君后如此嫌恶邹家,邹家怕是不仅家业保不住,恐还有其它大祸……”


    上位者想要教训谁,很多时候根本无需亲自动手,自会有人帮忙代劳。


    “可君后在宫里,咱们是商户,对方又是如此态度,咱们怎么亲自赔礼道歉?根本没人帮咱们牵线搭桥啊。”


    众人满脸愁苦叹气。


    他们不是没有花银子打点,但有曲家在其中作梗,他们能够接触到的官员,都并不愿意帮他们传消息。


    这就是有钱和有权的区别。


    在权利面前,金钱的作用不值一提。


    好在,乔玉景并没那个意思,今日之事都是曲太后的骚操作。


    就在他们愁眉不展时。


    宫里的宣旨太监终于到邹宅门口。


    小厮激动跑进来,“老爷,老爷,宫里来人宣旨了……”


    “当真?快,快准备香案更衣,迎接圣旨!”


    邹家众人闻言顿时惊喜,激动地换衣服去接旨。


    不管君后对邹家有多少怨怼,只要君后愿意见他们,那就是好消息。


    毕竟这些年,他们虽没照拂过君后,但也未曾得罪,这关系想办法还是能够缓和的。


    邹家人领完旨意,高高兴兴进宫。


    ……


    福康宫。


    曲太后听到消息大惊失色,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什么?君后宣邹家人进宫了?他怎么会宣邹家人进宫呢?他不是不待见邹家吗?”


    心腹嬷嬷:……


    心腹嬷嬷很心累。


    就算人家真的不待见邹家,但不可能不待见邹家的银子啊,一个江南巨富的外公,君后只要不蠢,肯定迟早会想起来的。


    之前她就极力劝说主子,说邹家的贺礼不能贪,可主子实在眼光短浅,非要贪那十几箱的金银珠宝,她一个奴才也没办法。


    好在她早有准备。


    心腹嬷嬷赶紧道,“主子莫要慌,邹家的贺礼老奴都好好收着,还没有开箱动用,若是君后问起,就说下面人办事不利,偷懒还没把东西送过去。”


    “那就好,那就好。就是那么多好东西,真要还给君后吗?其中好些珍品,哀家活了这把年纪,都还没用过呢!”


    曲太后先松口气,接着又不甘心。


    曲家以前地位不高,家底薄,乾元帝又崇尚节俭,她虽身份尊贵,但享受的好东西有限,因此难免小家子气。


    碰到这样的主子,心腹嬷嬷很想摆烂,但打工人身不由己。


    “主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宫权在手,以后有的是机会把东西拿回来。”


    “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应对君后,君后肯定会借此生事,夺您宫权,您一定要稳住,如此君后才拿您没办法……”


    曲太后着急又茫然,“稳住是个怎么稳住法儿?你仔细与哀家说说,君后伶牙俐齿,哀家说不过他呀。”


    “还有皇帝,他上次在产房门口把哀家吓惨了,哀家现在见到他就发憷,不敢说话!”


    心腹嬷嬷:……


    算了,还是想办法收拾包袱回家养老吧。


    她上辈子到底遭了什么大孽,才会跟了这么个主子啊!


    第175章 驱狼吞虎 .


    曲太后是皇祖母,乔玉景是孙媳。


    对上如此长辈,就算乔玉景有手段,也难免遭到大义压制受委屈。


    谢文彦舍不得夫郎吃苦,夺宫权之事自然是他亲自去的福康宫。


    封建时代的宅斗宫斗虽然可怕,但其实只要男人愿意出面,事情就很好解决,很简单。


    因为这是个男尊时代,男人对女子哥儿有着天然的压制优势。


    哪怕曲太后是长辈占着大义,她也不得不遵从‘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规则。


    除非她有过人脑子和手段,才有真正的话语权。


    但很显然,曲太后没这个本事。


    所以。


    看到谢文彦面带不善来到福康宫,已经见识过这个孙子狠辣手段的曲太后,直接就蔫儿了,像见了猫的老鼠。


    见老太太这幅模样,谢文彦也懒得跟她啰嗦,直接开门见山道。


    “皇祖母,多余的话孙儿就不多说了,您掌管宫权这几年,出了多少纰漏,想必您心中也清楚。”


    “之前是内务府贪污,现在是克扣君后外家的贺礼,桩桩件件都是皇室丑闻,您要不想去皇家寺庙替先帝和皇祖父祈福,就把宫权交出来,日后老老实实在福康宫安度晚年。”


    “看在父皇的面子上,孙儿定不会短了您的用度,会让你安稳荣华富贵终老,否则皇祖母可莫怪孙儿铁面无私,拿祖母您给天下百姓做表率了。”


    克扣孙媳娘家送的贺礼,如此愚蠢荒唐的事情传出去,别说曲太后的名声,曲家所有女眷哥眷的名声都别想要了。


    曲太后最是在乎家族和自己的风光体面,听到这种话又气又急。


    “皇帝,哀家可是你的祖母,你就是这般威胁哀家的?哀家丢脸就是皇室丢脸,你怎能如此不顾大局体面?”


    “宫权放在祖母手中,让祖母借此贪图孙媳娘家送的贺礼,这就是大局体面了?皇祖母,事情到底如何,您别逼孙儿把话说得太难听,您自己什么脑子,您自己不清楚?”


    谢文彦忍不住露出看蠢货的嫌弃之色。


    曲太后:……


    虽然她是不怎么聪明,但这点眼神还能看出来的!


    果然从外面找回来的孙子,就是养不熟。


    曲太后气得满脸通红,“皇帝,不管哀家如何,哀家都是长辈,你竟如此对哀家不敬,从前都读得什么圣贤书?你对得起先皇临终前的悉心栽培,和殷殷叮嘱吗?你……”


    不等她说完。


    谢文彦就打断,厉声道。


    “倘若不是看在父皇的面子上,皇祖母觉得您这些纰漏,当真能轻轻松松混过去吗?您这般给孙儿添堵,又可曾想过将来到了九泉之下,如何面对父皇?”


    “父皇在世时,最在乎什么,皇祖母难道不知吗?”


    “祖母想拿着宫权不放,无非就是为了母族,但曲家从五品小官,走到如今庞大的承恩公府,这般权势难道还不够吗?”


    “贪心不足蛇吞象,皇祖母可知道这句话?”


    一声声质问把曲太后问得哑口无言。


    好半天。


    她才憋出一句,“可哀家那些侄儿都不成器,若是哀家不提携,曲家就完了,那可是哀家的母族啊。”


    “一个家族若是只能靠女子哥儿姻亲往上爬,才是彻底无可救药,皇祖母若是真对母族好,就该督促母族儿郎自己努力建功立业。”


    “何况,祖母处处为母族着想,但曲家真的有把祖母放在心中吗?”


    谢文彦若有所指道。


    曲太后忐忑不安,“皇帝此话何意?哀家的母族自然是把哀家放在心上的,每年各种节礼从不曾落下,哀家说什么,他们也是做什么。”


    “几箱金银珠宝罢了,与曲家靠祖母得到的好处相比,不过九牛一毛,他们若是真为祖母着想,就应该踏踏实实办差,建功立业为祖母挣脸面。”


    “而不是像这般,一味怂恿祖母与朕作对,闹得朕后宫不得安宁。”


    “祖母,您可知道曲家私下里,和世族来往很是密切?”


    谢文彦冷哼。


    他倒也没说谎,曲家和世族确实勾勾搭搭的。


    这个家族利益熏心,也是为了权利不折手段的,当初之所以送曲太后这么个空有美貌的姑娘进皇宫,根本就是针对当时皇帝喜好选择的。


    否则谁家那么傻,送个蠢货进宫不怕九族倒霉啊?


    而曲家也确实算计对了,当时皇帝见多了心机美人,还就吃曲太后这款傻白甜,让曲太后成功生下皇子。


    之后更是没想到,乾元帝那么厉害,在一众皇子里面杀出重围登基,让曲家一跃成为外戚……


    可惜,乾元帝不好糊弄。


    知道曲家重利不重情,所以后来并未重用。


    等到谢文彦这里,也并未看在曲太后的面子上提携,更对曲家推出来美人计不上钩,曲家为延长家族荣华,自然就和世族走近了。


    这也是他想观察曲素雪,把对方作为对付世族的预备棋子打算原因。


    “这不可能,曲家怎么可能和世族来往密切?”


    曲太后着急反驳,不愿意相信。


    她是在乎母族,但也在乎乾元帝这个儿子,她不懂朝政,却也知道儿子一直想除掉世族,结果如今自己母族和世族牵连背刺,她有点无法接受。


    “无论祖母愿不愿意相信,这就是事实……”


    谢文彦叹口气,“皇祖母,孙儿是半路回宫的,虽与您感情不深,可孙儿与您到底是血脉至亲,就算再不满您,最多也只会让你呆在福康宫养老。”


    “但曲家不同,您不过是个外嫁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为了曲家利益,他们利用牺牲您,才是人之常情。”


    “祖母,只有孙儿是皇帝,您才是尊贵的太皇太后;孙儿不是皇帝,您也就什么都不是了,自古外戚专权,皇祖母也是听过的吧。”


    “哀家,哀家……”


    曲太后听得脸色苍白。


    她只是想提携母族,没有帮着母族篡位的想法啊。


    就像谢文彦说的那般,这个江山是她儿子争回来的,自然得她儿子血脉继承,侄子也不过就是侄子而已,她还没糊涂到那种地步。


    没想到她娘家,竟有如此野心!


    曲太后被绕进去了,不由抓住谢文彦衣袖着急,“皇帝,那哀家现在该怎么办?哀家只是想提携母族,没有想对不起先皇啊……”


    “祖母不必着急,现在事情还有回旋余地。既然曲家的男儿不争气,那便让曲家的姑娘哥儿立起来。”


    “咱们楚国风气还是很不错的,倘若曲家能出一位能干的女子或者哥儿做家主,就像郭氏那般,想来曲家男儿有了管束,定不会再走上歪路。”


    谢文彦提议劝说。


    他当初能够生出让封夫人她们组建女子哥儿军队,其实也是基于楚国风气比较开放,楚国对于女子哥儿的束缚,没有其它几国那般严重。


    明面上楚国的女子哥儿虽仍旧遵守礼教,可暗地里掌权,在家称王称霸的女子哥儿,其实并不少。


    知道曲太后不聪明,谢文彦也没有绕弯子。


    最后直接点明道,“朕觉得素雪姑娘巾帼不让须眉,皇祖母可以劝劝她,只要曲家不触碰朕的底线,看在皇祖母的面子上,朕也不是那般绝情之人,毕竟那也是与朕有血缘关系的外家。”


    “祖母好好想想,朕还有事,回御书房了,宫权牌子和账本,祖母三天之内处理好,记得给君后送过去。”


    说罢,向曲太后行完里。


    谢文彦便大步流星离开。


    ……


    未央宫。


    乔玉景看见爱人回来,担忧询问,“夫君,皇祖母当真会听信你的话吗?她若是把这些告知曲家主,曲家定会马上防备你。”


    “我要的就是她把这些话告诉曲家。曲家一直左右摇摆,与各种势力勾勾搭搭,就是个巨大隐患。”


    “但他们是皇祖母的外家,身份于我有天然压制,我想处理他们,就必须有绝对正当的理由,就像之前处理宗室那几个亲王,不能给人留下话柄。”


    “若他们识趣,曲素雪真的聪明,就会抓住这次机会老实下来,毕竟看在曲太后的面子上,我即便不提携曲家,也会善待……”


    “若他们不识趣,曲素雪是个假聪明,则会彻底投靠世族,我就能利用曲家再次打进世族内部,继续搅风搅雨分裂他们了。”


    “此乃驱狼吞虎之计。”


    谢文彦解释完,握住乔玉景手笑,“当然,我也不想曲素雪整天在宫里晃悠,让我夫郎吃醋,为夫如此洁身自好,夫郎开不开心?”


    “哪里吃醋了,我这般聪明又貌美,夫君若变心,定是夫君得了眼疾!”


    乔玉景笑得嘴角都能挂东西了,但嘴上还傲娇。


    谢文彦爱极了夫郎娇俏模样。


    他朗笑抱着人点头,“是是是,夫郎最好,那夫郎今日可不可以给为夫做甜汤喝?自从有了皇儿,夫郎给我做的点心汤羹,就再也没有了,为夫好生伤心。”


    乔玉景:……


    奶娃娃的醋也吃,夫君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不过想是这么想。


    但乔玉景还是很纵容关心道,“那等会儿给你做一道雪梨汤,近日天干物燥,喝着对嗓子好。”


    “好,夫郎做主。”


    谢文彦笑得满足。


    有夫郎关心惦记,真好。


    第176章 曲素雪和曲素秋(1) .


    曲太后哪里是能做主的人。


    听完谢文彦的话后,她忐忑又惶恐,自己压根不知该怎么办。


    犹豫之后,她决定听谢文彦的话,劝说曲素雪掌控曲家。


    毕竟对方有句话说得对,谢文彦才是她的亲孙儿,她再怎么偏心娘家,也绝对不可能允许娘家威胁她儿子的江山传承。


    否则将来到了九泉之下,她如何面对自己曾经相依为命的儿子?


    曲太后想得很好。


    她觉得自己肯定轻松能够说服曲素雪,毕竟这个侄孙女在她面前,一直都表现得十分聪明,有手段又有野心。


    眼看做皇帝的妃子没戏,为了不被家族随便推出去联姻,侄孙女肯定会选择掌控曲家这条路的。


    到时候,她支持侄孙女掌控住曲家,曲家就会更加捧着她这个太皇太后了。


    这样的未来也不错。


    但可惜。


    曲素雪听完后,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高兴。


    对方脸色不太好道,“姑奶奶这般说,莫不是瞧不起我?”


    “什么?”


    曲太后没听懂,有些茫然。


    最近多番计划偶遇谢文彦想入宫为妃,却一直没什么进展的曲素雪自信被打击,情绪有些敏感,此刻有点被踩痛处般忍不住道。


    “姑奶奶不必多说,这个皇宫我是一定要进的,我从小接受家族培养,打从牙牙学语时,就开始学习琴棋书画,舞蹈歌赋,插花品茶……”


    “学了这么多东西,寒暑不曾怠慢,早晚不得歇息,为了保持完美的仪态,连膳食都不敢多用,目的就是为了进宫,成为贵妃,成为皇后,成为家族荣耀!”


    “姑奶奶现在让我放弃,去做什么劳什子掌家之主,那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就算掌握了曲家,有自己人生的话语权又如何?小小曲家之主,怎能与一国皇后的身份相比?”


    说到底,曲素雪还是想要更高的位置和权利。


    为此她并不在乎拿自己的人生做赌注。


    这个上进想法是好的,但问题是,凡事都得结合实际。


    “哀家自然也知道当皇后,肯定比当曲家之主好,可皇帝并不好美色,根本不喜欢你,你连普通妃子都做不了,还指望什么皇后啊。”


    曲太后很是不解道,眼神是清澈的愚蠢。


    曲素雪:……


    曲素雪忍不住生气道,“天下男人哪有不好色的,陛下现在看不上我,无非是因为和君后多年夫夫感情深厚而已。”


    “但男人的感情说变就变,乔玉景他已经快人老珠黄了,而我还年轻漂亮,只要手段时机用得好,我不相信陛下不会对我不动心。”


    “就算他不爱上我,可只要我进了宫,将来后宫的主人是谁,可就不一定了。”


    曲太后觉得有道理,可是……


    “就算皇帝变心,那也不是现在,乔君后哪里人老珠黄了?虽说他已经二十多岁,但擅长保养容颜,看着还跟十七八的小哥儿般鲜嫩,又会笼络皇帝,皇帝现在还对他上心得很呢。”


    “你要等到君后失宠趁虚而入,怕是还得再等个几年再说,到时候,你也二十多岁成老姑娘了,怎么跟人家比?”


    不是她悲观,而是这是事实。


    之前她确实对侄孙女的容貌和才情有信心,觉得对方是宠妃之姿,但这么一段时间过去,侄孙女都偶遇皇帝好多次了,皇帝仍旧没有半点意动。


    可见这招美人计行不通。


    曲太后语重心长道,“素雪,听姑奶奶的,咱该认输时就认输,既然皇帝看不上你,你就应该及时止损,趁着现在年岁好,赶紧换目标。”


    “皇后的位置再好,也要你有本事坐得上才行,反正哀家看来,你是没那个本事的。”


    都偶遇皇帝那么多次还没进展,明显就是她侄孙女不行。


    想当初她可是第一面,就把先先帝给勾引住了呢!


    二次被扎心·曲素雪:……


    曲素雪看着一脸清澈愚蠢的姑奶奶,觉得胸口疼,忍不住暴躁。


    “姑奶奶,我说了,就算陛下不喜欢我,只要我能进宫,这皇后的位置我就能拿到手!重点是皇后的位置,不是陛下的宠爱。”


    曲太后继续扎心,“可问题是皇帝根本不让你入宫。”


    曲素雪,“……所以,这就需要姑奶奶您帮忙了,后宫有姑奶奶,前朝有父亲和曲家族人,下一任太后和帝王,必定还是咱们曲家人。”


    “姑奶奶,陛下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是糊弄吓唬你。”


    “咱们曲家儿郎不争气,荣耀全靠女子哥儿联姻维系,怎么外戚专权?陛下如此说,无非就是瞧不上姑奶奶您,才不想让我们曲家的女子哥儿入宫罢了。”


    “总之此事,素雪和族中长辈自有谋算,姑奶奶不必多管,适当之时为侄孙女提供机会就可以了。”


    “姑奶奶,陛下与您并不亲厚,曲家才是您的依靠。”


    说罢,曲素雪就急匆匆离开福康宫,回曲家找父亲和族老们商议此事。


    虽说如此劝说曲太后,可实际上谢文彦担心曲家外戚专权,也并不是多余。


    曲家嫡支的儿郎能力不行,但旁支有厉害的!


    并且曲素雪自己也有做一个掌权太后的野心,如此心思被谢文彦明晃晃点出来,实在太糟糕了。


    曲太后今日劝说,分明就是谢文彦在借曲太后的口,警告点她们曲家。


    ……


    曲家。


    曲氏众人听完曲素雪转告的消息,也是脸色大变。


    曲老公爷神色凝重道,“看来咱们私下和世族的联系,都被陛下知道了,陛下和先帝容不下世族,他这是逼咱们二选一。”


    曲家其余人闻言脸色也不好。


    “这如何选?世族都找上了咱们,岂容咱们随便下船?”


    “世族势大,谁敢直接翻脸,我们不过是世族周旋而已,陛下何必如此逼迫咱们?”


    “若非陛下登基后,对咱们曲家不假辞色,我们也不会为了保住荣华富贵,和世族接触来往……”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责怪,并不觉得自己左右摇摆,与皇室不对付的世族结交关系有什么问题。


    当然,这确实不算什么,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但问题是。


    他们是曲太后的母族,身份于谢文彦不利,谢文彦可以对其余摇摆不定的官员,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曲家不行。


    一旦放任曲家被世族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争吵到最后。


    曲老公爷看向曲素雪,和蔼询问。


    “素雪,你向来是家中最聪明的孩子,是爷爷的骄傲,是咱们曲家最璀璨的明珠,此事你如何作想?”


    曲素雪闻言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冷声道。


    “素雪既然是家族最璀璨的明珠,要做自然就要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人,陛下瞧不上孙女,孙女也不是非他不可。”


    “陛下不把咱们曲家放在眼中,他先不仁,那也休怪咱们曲家不义,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到底选谁,何须多想?”


    谢文彦太天真,太小看世族了。


    传承几百年的世族,怎么可能是对方轻易能撼动的。


    谢文彦若是乖乖迎她入宫为妃,有曲家周旋,日后哪怕手中权利流失,外戚专政,至少也还是皇帝,下一任继位的新帝还是对方血脉;


    现在对方竟直接与她们曲家撕破脸,逼曲家做选择,皇位也算是做到头了!


    谁让对方不仅把世族,连贵族都得罪了呢。


    自己作死,还怪她们曲家左右摇摆!


    曲素雪看向曲老公爷露出自信的笑,“听说吴氏嫡次子还未定亲,不知爷爷觉得素雪与之可相配?”


    “自是般配的,爷爷的明珠就当如此,哈哈哈。”


    曲老公爷发出满意至极的笑声。


    其余曲家族老们也赞叹点头,素雪果真不愧是家族精心培养的明珠,有此果决心性,又不失手段,定能为家族带来无上荣耀。


    众人在书房一片笑语。


    并未注意到其中一个族老的脸上,有细微不自然神色变化。


    等商议完毕分开后。


    那族老便悄悄来到曲府后院,一个最偏僻的院落,与一个容貌同样出色的少女见面。


    把刚才众人商量的结果,告知了少女。


    然后那族老才满脸愤恨道,“二小姐,你要的消息老夫都告诉你了,现在老夫的东西,你也该还回来了吧!”


    “自然,族老守信,素秋又岂能失言?”


    少女笑着点头,然后走上前,把手中的布包递过去。


    然而,就在那族老露出喜色接东西时。


    电光石火间,少女手一翻,一把匕首狠狠刺进族老胸口。


    族老不可置信吐血,“你……骗我。”


    “骗你就骗你了,你又待如何?”


    少女嗤笑,然后招手示意,亲眼看着人把族老尸身处理干净。


    这才将一只脚上绑了草绳的鸽子,趁夜放飞出去。


    嫡姐不在乎的自由。


    她在乎!


    ……


    未央宫。


    谢文彦夫夫俩相拥站在窗边赏月。


    当看见绑着草绳的鸽子飞来,乔玉景略带忧色的脸上终于露出松口气的笑容,转头看向谢文彦欣喜道。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夫君,成了!”


    “嗯,多谢夫郎替为夫寻找良才。”


    谢文彦也露出笑容,紧紧搂住心爱的人。


    此生能娶到夫郎,实乃他三生之幸,夫郎当真帮他良多。


    第177章 曲素雪和曲素秋(2) .


    没错,其实从头到尾,谢文彦都没打算真的笼络曲素雪为己所用。


    尽管对方确实很优秀,但此人有个致命缺点,那就是太过高傲了。


    做人有信心和野心是好事,可绝对不能小看别人。


    就像谢文彦,即便他现在有用火药这等大杀器,对付世族也不敢直接来硬的铲除,还得谨慎使用计策分裂蚕食。


    所以,明面他看上去似乎很欣赏曲素雪,一副挑拨离间,想要劝说曲素雪间接掌控曲家的模样。


    实际曲素秋,才是他真正看中的人选!


    曲素秋是曲家的庶女。


    因为其姨娘曾经是曲老爷的未婚妻,由于娘家落败,曲家嫌弃又不想承担不义之名,所以最终把人以妾室身份抬进门的缘故,在家很不受宠,从小被嫡母和嫡姐,也就是曲素雪母女打压。


    但曲素秋是个坚韧的,并未养成懦弱性格,反而逆境成长,表面唯唯诺诺,实际心思深沉,手段比嫡姐更加了得。


    从小不被家族善待,又仇恨曲家势利眼,对自己母亲贬妻为妾的行为,外加还有婚事不能自己做主……


    种种因素都让曲素秋毫不犹豫选择了背叛家族!


    —


    “曲家的选择在预料之中,如果换成我,为了权利,为了荣华富贵,我也会毫不犹豫放弃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外曾孙,选择更强大的靠山合作。”


    “只不过,曲家过于自视甚高,也太小瞧我了……既然我敢与世族对上,证明我必然有所底牌。”


    “可惜,他们始终觉得我太年轻,不相信我的能力,那我也没办法。”


    谢文彦很是无奈道。


    虽说以他的年龄外表,别人不信任他是人之常情。


    但关键是,他这些年在朝堂上也做出了不少成绩,展现出来的手段十分老辣,应该不至于还有人继续把他当猪才对。


    可曲家还这般轻视他,那就只能说,是曲家自己的眼光问题了。


    不能怪他利用他们。


    乔玉景道,“说到底,还是世族多年的威慑太盛,历代敢与世族对抗的皇帝,都没什么好下场,吓破了大家的胆子。”


    “是吗?那我便就要让铁打世家,流水皇帝这句话,终结在我这里。”


    谢文彦眸中闪过寒光。


    随即又恢复温和,他看向乔玉景笑,“还得多亏夫郎替我找出曲素秋这么一个人才,否则此次计划,还真不好实施。”


    “这也怪曲家自己,若非他们自己造孽,又岂会被我们抓住把柄?”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大部分男子对于自己后院的妻妾子女,总是都觉得全在掌握之中,迷之自信。”


    “但是人就有悲欢离合,爱恨怨憎,触之反弹才是人之常情,便是蚂蚁也有咬死大象的时候,兔子逼急了都还咬人呢,何况是人?”


    说着,乔玉景嘲讽感慨,“男人,呵。”


    躺枪的谢文彦:……


    倒也不必一概而论!


    谢文彦摸摸鼻子劝慰,“夫郎莫要为此生气,凡事没有绝对,无论男子女子还是哥儿,里面总有好有坏,咱们要以平常心对待,你看为夫就特别洁身自好,对吧。”


    “那也是我抓住了夫君的心,是我厉害。夫君敢说,你在喜欢上我之前,就没想过三妻四妾?”


    乔玉景骄傲,一副少忽悠我的神情。


    以他夫君唯利是图的本性,若不是爱上了他,怎么会放弃利用后院纳妾巩固势力的机会,前世没娶妻纳妾,那是没有条件。


    对方现在的洁身自好,都是他调-教得好。


    谢文彦毫不心虚点头,辩驳道。


    “贪心乃人之本性,为夫曾经是想过三妻四妾,难道夫郎就没想过三夫四侍,夫郎若不是爱上为夫,怕是也要如郭家哥儿般,在后院养一群面首吧。”


    “夫郎莫要甜言蜜语,为夫都知道,你一直羡慕人家得很呢!”


    别以为他不知道。


    夫郎表面乖巧,温柔体贴,爱他爱得不得了,实际内心强大狂野。


    他敢说,若是他有半分对不起的地方,这小哥儿不仅得把他腿打断,还得转身就给他戴绿帽子!


    谢文彦也一副‘夫郎我看透你’的神情。


    乔玉景:……


    行吧,他们夫夫就是半斤八两!


    不过他就是想想而已,美男环绕是好,但他还是更喜欢和夫君相守。


    乔玉景心虚了一秒。


    然后就又理直气壮,扑到谢文彦身上嘴甜哄道,“可我还是更喜欢夫君,我夫君不仅风流倜傥,俊美无双,器宇轩昂,还能干得不得了。”


    “小哥儿我呀,一颗心都被夫君给吃掉,拿不回来了!”


    夫郎的甜言蜜语,简直一串一串的,能让人心都化了。


    谢文彦抵抗不住翘起嘴角,将人抱进怀里笑,“我知道……”


    乔玉景眼中也是满满的情谊,依赖搂住他脖子唤了一声,“夫君。”


    声音缠绵悱恻。


    夫夫俩温馨相拥片刻。


    乔玉景才道,“夫君,昨日我看《大学》第三篇,有好些不解之处,你一会儿给我讲讲好不好?”


    他虽学过四书五经,可以前更多精力放在琴棋书画的技艺上面,这些知识只能说懂了,却并不精。


    如今夫君身份不同,他应当充实自己,才能跟上夫君的脚步,与夫君并肩而行,相濡以沫,执手到老。


    “好,我给夫郎当先生。”


    谢文彦笑着点头。


    夫郎愿意上进,他很高兴,因为比起容貌,他更喜欢有才情的人。


    如此处处都合自己心意的夫郎,他如何能够不爱?


    ……


    在谢文彦的故意放纵和推动下。


    曲家不出意外,彻底倒向了世族。


    没过几日,京城就传出了曲素雪和吴氏嫡次子的定亲消息。


    此消息一出,朝臣们心思各异,或忧愁,或欣喜。


    皇室的宗亲们则全部神色难看。


    原因很简单。


    皇室和世族立场对立,不管皇室内部有什么问题,只要是脑袋清楚,还有一点良心的宗亲,就会一致对外抵抗世族。


    毕竟只有楚国皇室存在,他们这些皇室宗亲才能享受富贵。


    一旦楚国皇室没了,他们这些皇室血脉的下场,可想而知!


    所以,听闻曲家把女儿嫁给世族消息,皇室老宗亲们都坐不住,一起结伴跑来找谢文彦了。


    “陛下,曲家势力不算什么,但曲家是太皇太后的母族,身份特殊,一旦世族利用曲家针对咱们皇室,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此事还请陛下尽快拿个章程出来,咱们必须未雨绸缪……”


    牵涉到自己利益,大家就特别积极了。


    谢文彦也不想动摇自己阵营的人心,神色镇定安抚众人。


    “你们着什么急?朕既然敢和世族撕破脸,自然是有底牌依仗,朕绝对不会让父皇留下的江山,败在朕的手中。”


    “不知陛下有何筹谋,可否与臣等透露一二?”


    老宗亲们满脸忧愁,心中很是没底。


    毕竟世族的威名实在让人惧怕。


    谢文彦闻言环视众人,似笑非笑道。


    “是你们傻,还是朕傻?自朕登基以来,你们因为不服朕继位,给朕添了多少麻烦,又袖手旁观多少次,尔等心中不清楚?”


    “你们这个样子,朕可不敢信你们,总之事情朕有筹划,你们按照朕的命令办差,把普及教育的官学办好便是,老老实实,朕自会保你们荣华。”


    “当然,你们若对朕没信心,也可以选择背叛朕,只要日后别怪朕不念宗亲之情就好,朕是什么人,想必尔等都知道……”


    声音平静,甚至堪称温和。


    但在场皇室宗亲们,想起内务府几位贪污老宗亲,说被抄家就被抄家的下场,都没忍住背后一凉。


    众人当即惶恐跪下,“臣等不敢!”


    没办法,数次教训下来,他们实在不敢再随便挑战谢文彦的脾气。


    这厮一言不合,是真下手啊。


    见众人如此模样,谢文彦这才满意,神色缓和。


    多余劝说的话他不想说。


    反正他不缺这些人投靠,愿意相信他自然好,不愿意相信他,少养几个宗室子弟,他还省钱了呢。


    第178章 质疑和死谏? .


    谢文彦暂时不想管世族那边。


    他现在忙着整合楚国的国力,进行统一诸国的脚步,世族这颗大毒瘤,他打算留到诸国统一后再彻底处理。


    因为整个中原大地,不止楚国有世族盘踞,其它国家也有。


    他现在处理楚国的世族,只会打草惊蛇,若被其它国家世族看到他对其的狠辣手段,定会控制诸国拼死反抗他的统一步伐。


    所以,确定自己布下的暗棋没什么问题后,谢文彦就把注意力放到了他登基后的恩科上面。


    新皇第一次恩科,是新帝最光明正大筹备班底的机会。


    对此次科举考试,谢文彦抱着很大期待。


    为了选出最符合心意的人才,此次科举和武举的题目,从乡试到会试,全部都是他亲自与朝臣商议的。


    谢文彦还对负责科举的官员着重强调。


    “此次科考和武考录取标准,朕不需要辞藻华丽,做表面功夫的,朕要能办事的务实人,舞弊之举必须加重防范,若有人敢阳奉阴违,糊弄于朕,休怪朕对他不客气!”


    作为亲自参加过科举的人,他对科举里面的弯弯绕绕实在太清楚了。


    很多时候并不是你有才,就一定能够高中的。


    “是,臣等必不负陛下所托。”


    领命的朝臣抹汗应答。


    这么久时间的交锋,他们现在也清楚当今陛下不好糊弄,尤其是在科举和民生上,胡搞是一抓一个准。


    没办法,谁让当今陛下是从民间出来的,对下面的灰暗比他们这些官员还要清楚明白。


    除此之外。


    谢文彦还让户部拨了一笔款,改善学子们的考试环境。


    倒不是他有多么善心,而是经历过底层的生活,他更能体会底层人的心态。


    别看这就是一点小恩惠,但足以获得很多学子的好感。


    反正穿越堂兄对此就特别赞成和感动!


    不管是为了自己前程,还是为了振兴家族,大堂哥谢文石和穿越堂兄谢文齐,此次都分别参加了科举和武举。


    谢文齐原本是不想干的。


    因为他性格不适合当官,就想做生意赚点钱,然后享受富贵咸鱼生活。


    可惜有上辈子的“首辅之臣”例子,谢文彦哪能放过他这么一只好牛马?


    于是。


    在谢文彦的鞭策,以及夫郎的隐隐期望下,谢文齐只能拿起书本,日日头悬梁,锥刺股,奋起努力学习科考知识。


    在科考前夕,达成考不中状元探花,但也能中个进士的成果。


    宫里。


    乔玉景听到消息,忍不住摇头笑,“四堂兄还真是潜力无限,平日里瞧着傻乎乎的模样,但总能给人意料之外的惊喜。”


    虽说早在前几年,他们就有意无意督促四堂兄开始读书了。


    可至今不过短短几年的功夫,就能达到别人寒窗十年的效果,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四堂兄前世有那般成就,自然是本事了得,他还有一颗赤子之心,就是性子过于惫懒,必须有人督促鞭策,给他引导方向才行。”


    “堂兄那脾性,结局好与坏,真的端看领路之人是谁……”


    谢文彦无奈道。


    说实话,他是有些嫉妒这个堂兄的,他千般算计,万般努力才能得到的东西,堂兄却轻而易举就能拿到,当真让人眼红之极。


    可这么好的起步条件,堂兄上辈子却落得那般结局,也实在让人恨铁不成钢。


    乔玉景笑道,“可若不是堂兄这般脾性,夫君又怎能放心与之兄弟相交?夫君做到这个位置,能有四堂兄这么一个交心的兄弟,也是难得的幸事。”


    “也是,前世今生真正能够说心里话的人,也只有夫郎与四堂兄了……”


    谢文彦闻言轻松笑出来。


    世间人无完人,他确实不能要求别人和他一样。


    人生百态,欲望各异,才是人之常情。


    ……


    在谢文彦的严厉监视下,此次科举从头到尾都进行得很顺利。


    不仅考生的环境大大改善,往年一些黑暗规则也都被控制,参加考试的学子们对谢文彦这个新帝,一时都好感大增。


    最后考试结果不出意外,谢家俩兄弟皆脱颖而出。


    两位堂兄虽说没有获得非常好的名次,但也都榜上有名,成功高中进士,狠狠刷新了京城众人对谢家的认识。


    谁能想到,谢家不过农户出身,家中子弟竟如此出息。


    一个当今皇帝养子,一个研究出高产粮种的谢二郎,现在又来一门双进士,真是合该他们姓谢的崛起啊!


    大家简直羡慕嫉妒地眼睛都红了。


    当然。


    也有质疑谢文齐舞弊走后门的。


    因为谢文齐以前根本没上过私塾,认字都是才从几年前开始学的,短短几年竟能压过别人寒窗苦读,实在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科举不像武举,武举是不是真本事,现场一眼就能看出来,科举作弊的空子就多了。


    再加上当今皇帝和谢家的关系……那些不服气的人,不想怀疑都不行。


    别说其中还有世族在见机捣乱起哄。


    不过,此事解决也不难。


    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谢文齐确实有真材实料,只要和那些质疑的学子当面论证几道题目,便能证明一二。


    但此事有世族起哄挑拨,谢文彦怎么可能让此事轻松解决。


    不让这些人付出点代价,他们也太亏了。


    所以。


    谢文彦直接道,“正所谓谁主张,谁举证,朝廷人力不是随便浪费的。按理你们质疑谢文齐的学识,就应该拿出证据,而不是你们随口几句话,就让朕替你们去调查证明。”


    “但此乃朕登基后的第一次科举,为避免影响闹大,朕便允你们胡闹一次,让谢文齐与那些质疑的学子们,现场论证。”


    “不过,谢爱卿受此侮辱,也应当补偿,若是证明其学识无误,国子监祭酒一职,便由谢爱卿担任如何?”


    国子监祭酒这个官职虽不算高,但也是从四品,并且掌管教育很重要。


    当即就有人反对,“陛下不可,谢文齐不过是一个新科进士,怎能一入朝就担任从四品官职,我朝从无先例……”


    谢文彦打断,“从前没有先例,现在就有了,别跟朕叽叽歪歪说这些,只要是人才,能给朕办事,朕就破格提携。”


    “在朕这里,唯才是举。”


    “尔等无需劝朕,劝了朕也不会听!”


    声音掷地有声,强势不容拒绝。


    反对的官员脸色憋红。


    有激进的官员不服气,忍不住倔强道,“陛下如此不听朝臣劝谏,就不怕史书工笔,天下骂您昏君吗?”


    眼神坚决,言语犀利。


    一副就算陛下您要杀臣,臣也要说实话的死谏模样。


    面对强势的帝王,怕死的官员只能憋屈忍着,但对不怕死的臣子,他们就敢以死明鉴,去赚史书留笔的身后名。


    若是其它皇帝可能就会犹豫了。


    但谢文彦是什么人?


    从来只有他威胁别人,没有别人威胁他的份儿。


    谢文彦眯起眼睛,“怎么,爱卿这是想死谏不成?”


    “是又如何?为了大楚国祚,臣便是粉身碎骨亦不悔!”


    那官员挺直背脊,傲骨铮铮的模样。


    谢文彦冷笑,“那你就去死吧。”


    死谏官员:……


    众臣:……


    谢文彦不理会众人呆滞的表情,看向旁边负责记录的史官道。


    “你把今天这一幕,全都一个字不落地记下来。朕到底是不是昏君,自有后世之人评说,无需尔等断言。”


    “楚国的未来需要改变,一味遵循祖制只会原地踏步,如今诸国掣肘,只待时机争锋,楚国不胜则败!”


    “在朕这里,才能便是第一,有才之人,无论年岁,无论性别,无论伤残,无论身份,只要有利楚国者,朕便不介启用!”


    “反之,碍朕大业者,杀无赦。”


    “朕倒要看看,将来史书上,到底是朕昏君,遗臭万年;还是尔等迂臣,后人唾骂,挖坟碎骨!”


    说罢。


    谢文彦看向那想死谏的官员,冷冷道,“爱卿,你不是想死谏吗?去吧,朕肯定让史官,把你的名字记下来,让你扬名千古。”


    死谏官员:……


    算了,我觉得我还能活一活。


    第179章 诈出装穷的官员 .


    谢文齐虽说性格惫懒,但对方确实是有真材实料学问的。


    所以,面对世族挑动起来的质疑作弊声音,他与几位代表学子进行了一场交流辩论,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谢文彦不仅直接把堂兄提到了从四品的祭酒官职,主管教育事业,更是趁此宣布了增加专门的残障人士科举。


    只要不是残疾到完全失去行动力的人,就都可以参加。


    此决定说出,又是震惊百官的一天。


    众人都很是不解,“陛下,官员事关朝廷脸面,如何能够让面容有损,肢体有残者任职啊,这实在太荒唐了……”


    朝廷官职本来就僧多粥少,每三年一次科举选拔出来的进士,都还有很多无望等着补官呢,再来一群残障人员竞争,如何使得。


    面对大家质问,谢文彦这次倒没有生气,很耐心解释。


    “各位爱卿说的问题朕都明白,此次让身体有疾者参加科举,选出来的人员并不入朝为官,朕打算让他们去教书,毕竟普及教育之事,需要大量夫子到官学任职。”


    “民间有不少读书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面容和肢体受损,从而断掉青云路,但他们身体残疾,腹中学识却没有。”


    “他们寒窗苦读多年,实在不该就此沉寂,如此也能表现楚国对有才之士的重视,吸引诸国大儒前来,为朕楚国增加优势……”


    此举确实有扬名和笼络读书人的作用,但谢文彦也想满足自己前世断腿后,那几年低谷不得志的遗憾。


    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世族为了稳固自己对人才的垄断优势,一直不折手段打压被他们看中,却不愿意投靠的读书人。


    重则家破人亡,轻者断手断脚毁容……


    这些人无不都是学富五车,真材实料的能人,但凡因他此举扶持,能有那么一两个混出头,对世族来说都是巨大隐患。


    世族势大,想要瓦解,自当群起攻之。


    谢文彦心里盘算,嘴上就用办官学缺少夫子的理由,忽悠质疑的朝臣们。


    他手段态度强势,官员们一时没猜到他打算,虽觉得哪里不对,但最后也只能无奈同意,拱手称赞。


    “陛下爱戴百姓,实在圣明之君。”


    算了,只要不入朝为官,皇帝想开残障人员的科举,那就开吧。


    毕竟这消息传出去,那些读书人只会高兴附和,他们若是极力阻止,实在得罪天下读书人。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第二天,谢文彦就趁热打铁把圣旨宣布了出去,避免朝臣们反应过来事情半路夭折。


    不出意外,民间读书人们听到消息都非常激动。


    不仅仅是那些因毁容和伤残失去科举资格的读书人,全天下的读书人都是同样的高兴,因为这代表他们未来若是倒霉伤残,也有其它途径出头。


    “张兄快去看皇榜,陛下新增了一次科举机会,允许身体有疾者参加,张兄满腹经纶,将来定能榜上有名……”


    “儿啊,你还能继续科举,咱们家没有白供你读书啊……”


    “爹,我还能继续考试,我还有机会考功名,呜呜……”


    民间因身体有疾失去科考资格的读书人们,看到皇榜全都喜极而泣。


    天知道,他们寒窗苦读多年,结果中途因为身体原因断掉青云路,是怎样天崩地裂的打击。


    那些家中富裕的还好,那些靠全家之力供养的读书人,才是真的惨。


    如今,他们总算有再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了。


    当今陛下真是仁君!


    ……


    未央宫。


    听到民间百姓们的反应。


    乔玉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搂着谢文彦脖子满眼笑。


    “我就知道夫君最是良善不过,朝中那些官员竟在私下骂你狠毒,一个个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如今百姓们都在夸我仁君呢,夫君,你怎么就那么好呀!”


    小哥儿嘴叭叭像蜜甜。


    朝中官员们:……


    他良善?


    骂骂咧咧!


    谢文彦愉悦翘起嘴角,环住爱人的腰道,“倒也不是良善,不过是弥补当初的遗憾罢了,再有能替皇儿们积福,举手之劳何乐不为。”


    他是没什么良心,但又不是天生坏种。


    为了夫郎和孩子,举手间就能做的事情,他也不介意发发善心。


    乔玉景开心又吃醋,“夫君,你就想着皇儿,不想着我啊?”


    “因为他们是夫郎的孩子。”


    谢文彦眸中情谊缱绻。


    他没有说爱,却处处都是爱。


    他喜欢两个孩子,除了前世今生第一次当父亲的喜悦,最重要的还是两个孩子的爹爹,是他所爱之人。


    这就是子凭父贵了。


    “夫君,我好喜欢你!”


    乔玉景被哄得喜笑颜开。


    谢文彦揉揉他头发道,“不许撒娇。对了,过些日子就是卿哥儿和尊亲王(二皇子)成亲的日子,咱们那玻璃工坊怎么样了?”


    “我打算在卿哥儿成亲前,给他府邸再好生修缮一下,他最是喜欢富丽堂皇,到时候把他府邸的窗户,都换成玻璃,他肯定高兴。”


    “还有这皇宫的窗户,也都得换一下,光线亮堂,咱们住着也舒心……”


    好不容易当上皇帝,他可不愿意委屈自己和夫郎,该享受的必须享受。


    乔玉景道,“夫君放心,玻璃这么赚钱的工坊,怎么可能拖沓?早就弄好了,这些日子已经烧出不少玻璃制品的存货。”


    “别说修缮卿哥儿的府邸和皇宫,就是现在开铺子做生意,都没什么问题,我就等着一个机会给玻璃打响名声,再开铺呢。”


    “既然如此,那就趁卿哥儿成亲把玻璃铺子推出来吧,价格定高些,各国的官员贵族,可比咱们想象中更有钱……日后咱们楚国卖出去的东西,就以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为主。”


    谢文彦拍板道。


    忍了好几年,玻璃这项血赚的东西终于可以拿出来用了。


    至于日后玻璃大量普及,导致玻璃制品降价,那些贵族会不会气死,就不管他的事了。


    买卖本来就有赚有亏嘛。


    “夫君,你真坏……”


    乔玉景无奈笑。


    看来皇宫的守卫又得加强了,夫君干的事,将来历史怎么评价不好说,但活着期间肯定被人恨死了。


    —


    因为要给玻璃生意打广告。


    第二天,谢文彦是让人抬着东西,直接大张旗鼓去宣旨的。


    开始众人还不知道玻璃是什么玩意儿,但等负责修缮的工匠,把卿哥儿的公君府,尊亲王的王府,还有谢家府邸的窗户,都换成透明的玻璃时就明白了。


    原来这就是玻璃,竟是比琉璃还要剔透的东西!


    伺候卿哥儿的小侍激动无比。


    “公子,这玻璃窗户好生精美,好生亮堂!瞧着比琉璃还要漂亮,肯定比琉璃还昂贵,陛下竟然赏赐了这么多,对公子您当真疼爱!”


    卿哥儿也高兴地满脸通红,忍不住骄傲扬起下巴。


    “那是,我和哥哥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他最疼我了,如今哥哥是皇帝,坐拥天下,不过几块玻璃而已,怎会舍不得?”


    “哥哥说了,若是我喜欢,过些日子给我把田庄的宅子也换上……”


    小侍恭维,“公子如此盛宠,那些正儿八经的皇室公主郡君们,心中怕是要羡慕死了!”


    “没办法,谁让哥哥疼我呢。”


    卿哥儿半点不谦虚,继续骄傲炫耀。


    他就喜欢听别人夸赞,让别人看他满身绫罗绸缎,珠翠华饰。


    做了十几年的乡下小哥儿,如今好不容易富贵,他才不要低调。


    他哥是皇帝,只要他又不做危害百姓的事,嚣张些,浮夸些,排场大些,又怎么了?


    不服气,就让那些羡慕嫉妒他的姑娘哥儿,也让自己兄长奋斗成皇帝呗!


    可惜,就他哥最厉害。


    卿哥儿在心中叉腰嘚瑟。


    荣华公君府,尊亲王府,谢府三家的玻璃窗户换上后,广告效果那叫一个杠杠滴,玻璃窗户用起来实在太舒服了。


    有钱有势的人最注重享受,于是,等谢文彦的皇家玻璃铺开门,就迎来了大笔挥金如土的蜂拥顾客。


    谢文彦是个心黑的。


    造价十几文的普通玻璃窗,他直接卖出十两银子一块。


    玻璃镜子更黑,他提高了千百倍不止,一块小镜子几十两,一块大镜子几百两,一块全身镜那更凶,直接几千两!


    但饶是这么贵,买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并且还觉得自己赚了。


    这也不奇怪,因为古代琉璃确实昂贵。


    然后。


    这么一出,就诈出京城哪些人是真有钱,哪些人是装有钱了。


    比如说,朝中一位时常喊穷,穿戴也确实普通,整天嚷嚷自家穷得要靠祖田紧巴生活,要跟国库借银子才能维持基本体面的官员。


    就被爆出其家中,不仅把府邸窗户都换成了玻璃。


    家中的子女妻妾们,更是人手一面价值千两的全身玻璃镜!


    谢文彦听闻后脸都绿了。


    因为他之前,都以为这个官员,是真的穷来着。


    还找借口特别赏赐了对方不少金银贴补,以免这位能力不错的官员,因银钱问题走上歪路。


    结果没想到啊,他也看走眼了。


    第180章 卿哥儿成亲 .捉虫


    谢文彦可以容忍朝廷官员们,在品行上有瑕疵。


    毕竟人无完人,水至清则无鱼,世上并不是非黑即白。


    但他不能容忍事情不在自己掌握范围内。


    所以,发现此次售卖玻璃诈出一批装穷官员后,第二天上朝,他就狠狠在朝堂上发火,把一群朝臣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没想到各位爱卿连上千两白银的全身玻璃镜都能随便给家中的妻妾们,人手置办一面,看来是朕从小在民间长大,没见过世面,不知原来这就是爱卿们说的穷困?”


    “既然如此,从今日起,官员的俸禄涨两倍,至于爱卿们在国库借钱的惯例,就取消了吧。”


    其实谢文彦早就想把官员在国库借钱的惯例给取消了。


    因为这简直就是个对皇家百害无利的冤大头制度,只不过一时半会儿没借口处理,此事暂不算着急,也就放着了。


    此次抓住众人小辫子,正是提出的好时机!


    不过,考虑到有些官员是真的穷,所以他把大家俸禄提高了两倍。


    如此既能收拾装穷的官员,又不会误伤真穷的朝臣,两全其美。


    谢文彦有理有据,并且站在道德制高点。


    官员们虽然觉得憋屈,肉痛少了一个捞钱渠道,但这次他们小辫子实在太明显了,压根没有反驳余地。


    所以最后众人也只能忍痛俯首,“圣上英明。”


    然后。


    回家把怒气撒到后院的妻妾子女身上,要不是这群眼皮子浅的东西,没忍住豪掷千金去买什么那玻璃镜,他们装穷的事情能被陛下发现?


    现在好了,不仅每年从国库占便宜的机会没了,还被陛下记恨上了。


    后院妻妾子女们:……


    这咋能怪咱们?谁让那玻璃镜真是太好用了呢。


    何况,她们买镜子,老爷不是也买了玻璃窗么。


    都是半斤八两,呸!


    ……


    玻璃的售卖,可谓是在京城掀起了不少热闹。


    但不管怎么说,谢文彦赚翻了,私库银子天天成堆的往里面搬,这下他经营自己的势力,短时间内是真不缺钱了。


    手中有钱,他也就不小气。


    后续也陆陆续续赏赐了不少东西,给其余支持他的宗室们。


    身为上位者,一味强势压迫不可取,还是要有奖有罚有好处,才能让下面的人真正忠心。


    所以有此安抚,众人对谢家的圣宠虽说羡慕,倒也不至于太嫉妒。


    毕竟亲属有别,当今陛下是谢家养大的,对谢家偏宠是人之常情,倘若对方不照拂谢家,那才会被人骂白眼狼。


    在这番热闹中,时间过得很快。


    很快就到了卿哥儿和二皇子尊亲王的成亲日子。


    因为种种原因耽搁,如今二皇子已经二十六七,卿哥儿也二十出头,两人年纪在时下都算大龄剩男。


    再加上先帝临终前,给两人下的婚约圣旨。


    所以,即便两人刚刚出一年孝期就立马成亲,也没人会说什么,成亲当天都是满脸笑容,携重礼道贺。


    没办法,卿哥儿有当今陛下圣宠,尊亲王又是出了名的疯批。


    两人成亲,他们的贺礼要是不费心思,回头还不得被穿小鞋?


    当然。


    也免不了心中羡慕嫉妒的。


    尤其是之前参与夺嫡活下来的皇子,看着二皇子如今的风光,特别不服气,忍不住懊悔吐槽。


    “本王就说老二这个坏东西,当初怎么就跟失了智般高调张扬,敢情这死狐狸早就料到夺嫡无望,找好退路,盯上谢家的小哥儿了。”


    “毒还是老二毒啊,为了上陛下的船,竟然不惜让发妻病逝,还把后院的妾室全打发了,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本王倒要好好盯着他,看老二这辈子是不是真能守着谢家哥儿过一辈子,若有异举,看本王怎么告他的状!”


    既然老二为了自己的亲王之位,牺牲到如此地步,那他们就帮老二做到地。


    他们这辈子绝对让老二的后院,除了谢家哥儿再没别人。


    哼,谁让老二如此奸诈,把他们当猴耍,自己过好日子!


    还活着的先帝皇子们暗暗发誓。


    二皇子:……


    一群红眼病的混账玩意儿!


    他哪里奸诈了?


    他分明就是聪明才智,眼界超群,才有今天好日子。


    还有他以前的王妃和妾室们,端看他到现在二十七岁了膝下还没有一个孩子,就知道他后院之前有问题了。


    结果现在都还没看清楚,不怪这些家伙成为失败者!


    二皇子心中鄙视,但这些真相又不好说出来,于是面对众兄弟们鄙视“渣男”的目光,他只能厚着脸皮视而不见。


    然后高高兴兴,骑马去谢府迎娶自己的夫郎。


    渣男就渣男吧,他这些年背的黑锅还少吗?只要卿哥儿知道真相,不嫌弃他就行,管别人叽叽歪歪。


    反正他知道,他们就是羡慕嫉妒他而已。


    “来人,给本王撒喜钱,一路不要停,本王今日成亲要热热闹闹!”


    二皇子穿着大红喜袍,雄赳赳气昂昂出发迎亲。


    知道卿哥儿喜好奢华,今日婚礼办得格外盛大,排场都快赶上谢文彦和乔玉景当初的登基封后大典了。


    谢家这边也不差。


    给卿哥儿的嫁妆,足足有128抬,而且箱子全部都是加大的那种。


    除此之外,谢文彦和乔玉景还亲自出宫驾临王府,让两个小皇子给他们当滚床童子。


    要知道两个小皇子不仅是龙凤胎祥瑞,其中大宝朝朝还被封为了太子。


    如此身份当滚床童子,可显重视盛宠。


    让向来厚脸皮的二皇子,都忍不住高兴到受宠若惊了。


    “陛下,小太子和小公君身份尊贵,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你是朕的皇兄,卿哥儿更是朕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朕希望你们成亲后和美圆满,让朝朝和岁岁给你们当滚床童子,正正好。”


    谢文彦笑容和煦亲切。


    哪怕二皇子知道他是个心黑手狠的,此刻也还是难以控制感动不已。


    因为这份体贴真的太戳人心了。


    “哥哥……”


    卿哥儿更是眼泪汪汪。


    他哥真是太疼他了!


    乔玉景在旁边笑道,“好了,大喜的日子莫要流泪,喜婆呢?快过来带皇儿去滚床,说吉祥话。”


    “诶,来了来了……”


    喜婆一边应声,一边激动地跑过来。


    天老爷,她操办了半辈子的亲事,手中过了那么多滚床童子,没想到还能摸到这般身份尊贵的孩子。


    那可是小太子和长公君啊。


    除了陛下君后和太皇太后,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两个人了。


    “父父,爹爹,滚床床……”


    两宝如今已经快周岁的年龄,又是从胎里就喝着灵泉水长大的,无论是头脑还是身体,发育都比普通孩子好。


    早在来之前就被乔玉景教导过,此刻也是无比配合。


    嘴里奶呼呼喊着,小脚小手用力挥舞,可有劲儿了。


    谢父谢母看着俩孙子活泼健康的模样,喜得嘴角都快呲到耳根了,在旁边骄傲不已。


    “小太子和小公君,不愧是陛下的孩子,就是与众不同!”


    和他们儿子小时候一样,聪明又壮实。


    “可不,小太子丰神俊朗,小公君精致漂亮,与陛下和君后像极了……”


    “小太子和小公君是天潢贵胄,自然比寻常孩子聪明……”


    “有小太子和小公君做滚床童子,尊亲王和荣华公君日后的孩子,肯定也是聪明又漂亮……”


    周围宾客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也都是喜气洋洋夸赞。


    但他们也没有夸错,陛下和君后的龙凤胎,真的是瞧着就聪明康健。


    还有谢家的孩子们也是,一个个都相貌出色,身体壮实。


    不知道谢家祖坟怎么长的,不仅养出一个皇帝,后辈子孙也都养得这么好,真是羡慕死个人。


    改天得让家里的夫人夫郎,多去谢府走动走动,偷学两招养娃经验才是。


    谢奶奶谢爷爷骄傲挺胸。


    没错,我们就是特别会养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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