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也
涡之国毕竟已经灭亡, 长居这里的人少的可怜。放眼望去看不到多少城镇,只有漫山遍野的夏日繁花和盈满两岸的山光水色。
所有的一切都带着过往废墟的回忆,破碎的封印到处都是, 偶尔能看到我在漩涡一族卷轴里写到的封印一角, 但又比我能看懂的简化版本复杂太多。直到真切地站在这片土地上, 静下心来去看这一切, 我才忽然梦醒一样意识到,原本的那个漩涡一族是真的消亡了。
即使在木叶再怎么延续,那也只是一个冠以漩涡之名的、新的族群。
小孩缩在被子里, 团成小小的一团, 明明冷的要死还兴高采烈地跟我说明天还要去。
“止水大哥,我跟你说, 一也他超厉害的!”
九尾表示他无能为力, 孩子太小了不能一直维持尾兽查克拉。猫又见多识广,一边打滚一边说这是什么查克拉过敏。
我只好把混进木叶调查队的日程又往后拖了拖。
木叶这次来找人的调查队堪称豪华,不仅有两个本家红发漩涡, 其中一个是医疗上忍, 甚至有优秀的情报人员和超有名的暗部忍者旗木卡卡西。已经远超一个普通小队的范畴。好消息是宇智波带土不知道在忙什么,没有出现。
也是因为这次要找的据说是水户大人弟弟的后裔,算是漩涡一族直系血脉的另一支,如果不是涡潮隐村灭亡或许这个孩子才是漩涡一族正统的继承人。
当初一部分族人投奔木叶, 另一部分下落不明, 但涡潮隐村从此不再列入忍村之内。随着时间推移, 血脉稀释, 代表着漩涡一族正统地位的红发孩子越来越少, 这也是漩涡一族急着找这个孩子的原因之一。
我本以为只要我先避开,就不会遇到熟人。
当我看到正在跟商铺老板谈话的黑发少年回过头, 露出一张我不能再熟悉的脸和白眼来的时候,我甚至再次从记忆里翻找了调查小队的人员名单,确认里面没有日向辉树,但他已经不知为何看破我的伪装,还猝不及防地一把抱住了我。
我们已经有两三年没见了,上一次见面还是他在村外出任务,碰到了当时在跟追杀的忍者战斗的我。这次是来谈生意的吧,辉树也是很厉害的人物了。
但是我总会收到他送来的甜点和糖,是让乌鸦不声不响地送到我这里。
那只乌鸦都被他养肥了。
“队长……”
这语气可真够复杂的。不知道是不是冲过来之后才想起眼前的是个大名鼎鼎的S级叛忍。我难得伸手拍拍他:“现在你才是队长了,快放手。”
他抱的更紧了,人又比我高一截,带着熟悉的甜味。
我说:“我可是叛忍……”
他打断了我的话:“我可以跟着你叛逃,别再丢下我……丢下我们了。”
我刚才就该走的。辉树是日向一族的弃子,理奈也是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孩子,我自己都是宇智波一族没人在意的存在,他们想离开木叶其实并没有那么艰难。现在我只好用力掰开他的手臂,尽量用柔和的声音说:“可是啊,辉树不是答应我要守护木叶的吗?”
“是我们,不是我。”那双纯白色的眼睛里向来读不出什么东西,我却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一股子委屈。
我困扰地退开一步:“真麻烦啊,木叶的忍者。”
他惊愕地看着我,又有些难过,但还是迅速做出了战斗的姿态。
“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这次就不动手了。下次再遇到的话,记住不要跟叛忍说话哦,日向君。”
闹市中人来人往,一个少年化作黑色羽毛悄然消失,也只是吸引了一丁点目光。在这个没有忍村又没有实际统治者的国度,视而不见才是活下去的最大准则。
日向辉树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你居然会说这种话。”宇智波带土从一片扭曲的空间里显现,手里还拿着一份红豆糕。他依然是穿着黑色斗篷,哪里像木叶上忍里的精英,分明是准备出来披着马甲干些大事。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已经习惯他忽然之间出现的情况,甚至可以忍住给他贴一沓起爆符的冲动,归根结底是因为这根本没有用,“日向一族分家的生死就在宗家的一念之间,他要是叛逃就只有死路一条。”
宇智波带土一边吃一边往那边看:“一个愿意为你加入木叶,一个愿意为你从木叶叛逃,好让人感动的战友情。”
我伸手掰了他半块红豆糕,在他抢回去之前就放进嘴里:“你也不差,木叶吊车尾宇智波带土。”
他啧了一声,说:“你的另一个小队友也来了。”
我知道。
名单上有她。
命运就是这么恼人的东西,偏偏让久别的人在错误的时间和地点重逢。我曾相信牺牲是和平的必要步骤,但在那之前我曾问过自己有什么不能丢弃。当时我给出的答案是我已经一无所有,为了想要的目的可以舍弃一切不择手段。
所以我活下来了,在抛弃了所有灵魂的负重之后,与那片血与火的海里艰难地生存下来,然后坠落进另一片倒悬的、深不见底的天空。
有时候我想,如果我以前不去思考那么多,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忍者工具论支持者就好了。也许宇智波一族会因为内斗争执不休,也许他们终究会亡于木叶前进的车辙下,也许我早就在这片漩涡里被撕成碎片无人知晓,只要没有欲望就不会因为贪婪而踏错,跟随着所有人一起走就不会沦为异类。
但是,我还是没能坚持住幼时的想法,而是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人的贪婪一旦有了开始,就会想要更多,欲望是无底洞,可人的能力永远是有限的。当我看到一方的时候,就注定看不到另一方,死死抓住所有的稻草最终的结局只能是什么也得不到。
“事先提醒你一下,”宇智波带土用着要看好戏的语气,还护住了自己的红豆糕,“你那个日向小队友,好像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我相信他。”辉树是什么都能做好,就连宇智波一族的大多数年轻人都能对他露出笑脸的人。
宇智波带土又看了一眼,发现辉树已经不在原地,穿着斗篷坐在屋顶上的宇智波不着痕迹地引开话题,到末了又不怀好意地跟我说:“你不要后悔就好。”
我慢慢闭上眼睛。
还谈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我根本就没有退路可以走。从头到尾都是这样。
再见了。
猫又开始假模假样地感叹:“宇智波止水,真是个冷漠无情的人啊。”
回去的时候鸣人正跟那个小孩兴奋地商量游泳的事,被宇智波带土用红豆糕的盒子敲了脑袋。宇智波带土这个家伙总是从木叶捎甜点来,这次甚至给鸣人带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拉面。
“止水大哥!带土大叔!你们回来啦!”
看着活蹦乱跳的样子,大概是睡一觉就好了。鸣人这几年根本没有生过病,最多是到处乱吃东西肚子疼。涡之国处处有着残破的封印,水里也含有部分查克拉残留,所谓的感冒纯属于查克拉水土不服。
那个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的小孩比鸣人要大几岁,正在安静听鸣人说话,看到我们的时候投来了警惕的眼神,又在听到鸣人熟稔的语气之后淡了几分。
我抬手挡住了宇智波带土本要伸向小孩的手臂,就知道他又准备干些什么事。
宇智波带土无辜看我:“我就是跟他打个招呼。”
上次被他这么说的雾隐小忍者还下落不明,这句话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鸣人已经急的跳起来,却不是担心他的小朋友,他放下面碗拦在我和带土之间:“你们两个今天不准打架!”
我放下手,不打算跟宇智波带土计较:“看他。”
宇智波带土嗤笑一声:“是他要打。”
这对我们来说堪比日常,鸣人已经从最开始追着问为什么要打的你死我活变成现在这样可以镇定地找个挡雨的地方把我们俩一扔,只不过在城镇里打起来只会殃及无辜。
鸣人跟着我们两个,最先学会的就是调解家庭矛盾。明明是我跟他们两个分别有血缘关系,但任谁看了都说他们更像是兄弟——也可能是叔侄。
小孩看我们各自站的远远的,怯生生问了一句:“你们是忍者?”
我随意应了一声,宇智波带土更是掏出一大把忍具抛着玩证明自己的身份。
鸣人更是不加掩饰:“我叫漩涡鸣人!是想要成为全忍界最厉害的叛——”
我眼疾手快地把从宇智波带土手里抢来的团子塞到他嘴里,以防鸣人说出最厉害的叛忍这种话。然后我看着宇智波带土给快要噎住的小鸣人倒水,对那个小孩说:“他还小,不算是忍者。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一也,我叫一也。”他似乎并不害怕忍者的存在,也没在意我们跟普通忍者不同的地方,只是认真地对我们说,“这里的人们都不喜欢忍者,你们还是早点离开吧。”
作者有话要说:
众所周知,主角团的被动技能之一就是走在路上也能遇到关键人物。
第32章 赌约
这点我们早就隐隐感觉到了。这里的人不欢迎忍者的理由显而易见, 这个曾经名为涡之国的国家也是因为当初的族长漩涡芦名建立忍国,最后才招致了战争和毁灭。现在它连国家也不算,只不过是一群寄托在过去的人所眷恋着的废墟。
不过, 他们并没有直白地表现出敌意来。相比起平民, 忍者的破坏性和战争性实在是太强, 碰到脾气不好的忍者可能就面临大开杀戒的结局吧?
也许是因为这个, 他们在遇到根本没有掩饰叛忍身份的我们时,才会选择了退让。
——宇智波带土不知道哪里弄来的雾隐叛忍护额,我拿的是云隐叛忍护额, 鸣人虽然还小, 连忍者都不是,但是他自己收藏了一个砂隐叛忍护额。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说想成为全忍界最厉害的叛忍, 在其他叛忍面前说习惯了。
以前他都是在叛忍那里说想成为火影, 现在要是送回去说想当叛忍,四代大人会不会追着我打……
“没关系。”我毫不在意地对他说,“我们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跟他们建交, 归根结底哪个村子都跟我们没关系。”
名字叫做一也的小孩没料到我们会这么说, 又局促不安地站起来,欲言又止。
鸣人已经吃完了面,就坐在床边听我们讲话。
在满足了他对于忍者的好奇心之后,小孩犹豫了半天, 最后跟我们道别。
鸣人在他走之后说:“一也真的很厉害, 他可以在水里穿墙哎!”
我把宇智波带土指给他:“看你带土叔, 他在天上也能穿墙, 还能带你一起穿。”
鸣人立刻换上了嫌弃的表情:“才不要, 带土大叔只会捉弄人。”
窗外的树带着涡之国特有的色彩,明明是夏季也显出一种令人心安的暗红, 几只乌鸦栖息在枝头,安静地互相梳着羽毛。
寂静的午后和无人的街道像是这里独特的风景,再三叮嘱鸣人好好在家看着宇智波带土之后我换了身打扮去跟木叶的小队汇合。
首先,不能被旗木卡卡西认出来。
其次,旗木卡卡西怎么也不可能是间谍吧……我已经下意识地排除了他。如果旗木卡卡西是间谍,那宇智波带土早就知道了,事关他的计划,他不会放任旗木卡卡西跑来跑去的。
最后,当我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前往涡潮隐村的遗址。
去那里做什么?
乌鸦远远地跟着他们,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叫上宇智波带土。这种布满封印的地方那两个漩涡族人也未必能全部解开,当然是看看万能的穿墙术能做到什么地步。
绕路跟着以免被发现,途经主城的时候我听到争吵声,原本只想绕过去,没想到乌鸦飞过看到辉树的身影。
我当机立断结印,让影分-身跟着卡卡西他们去涡潮隐村遗址,自己接近了那个算是涡之国目前最大的小城。这里距离涡潮隐村很近,也曾经是涡之国最繁华的区域,现在只剩下大片废墟和这座在边缘重建的小城。
——实在不行飞雷神飞过去没问题的。
悄无声息地接近,分家的白眼有一度的视觉死角,而我确实清楚辉树的那一度在哪里。他正在独自一人跟平民争论,看起来有点狼狈。
好像是“即使不能放下仇恨,跟忍界互通才能继续存在”这样的言论。
那些村民毫不掩饰地敌视他,让我有点不舒服。
确实,按照现在的形势来看,涡潮隐村灭亡之后整个涡之国都在倒退,他们不愿意接受忍者,却愿意慢慢地走向毁灭,但涡之国是火之国曾经的同盟,如果还有一个国家愿意拉他们一把,那一定是木叶隐村所在的火之国。
我伴随着大群乌鸦落到枝头。
越来越多的乌鸦近乎遮蔽天日,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轻轻拍手,把它们收回到我身后,问那些平民:“看起来很热闹啊,你们在聊什么呢?”
这次我找出了尘封已久的木叶护额,上面有着四代大人亲手划出的一道痕迹。
他说过总有一天会收回的。
他们眼里倒映出温和的少年,但叛忍的护额好好地绑在手臂上,一头半数是红色的头发只会让他们想起曾经给这个国家带来毁灭的忍者,但我对平民的态度向来温柔客气,更何况这里还有木叶的忍者。
“队长……宇智波止水。”
日向辉树转身看向我,他身上多了几道显而易见的伤口,潦草地包扎之后还渗出血来,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现在却在跟这些平民磋磨。
我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见,嗯,好像上午刚刚见过呢,辉树。”
我这次不再那么疏远,语气甚至有点轻快,他却早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明明这副受伤的身躯也撑不了太久,还是想保护那些对他怀有敌意的人。我抱着手臂,笑着开口:“那么,谁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
从地面上的痕迹能判断出应该不是五大忍村的来人,这种肆无忌惮毫不关心周围的战法更像是我曾见过的那些叛忍。
能在叛忍的互相算计里多活几年,还能悠哉悠哉来涡之国这种偏远地方的自然不可小觑,但我想了又想并不是我认识的任何一位。
平民们似乎巴不得两个忍者快点走,就一股脑把事情给说了。想要激化忍者与平民矛盾的某个忍者,和想要缓和涡之国与外界关系的辉树撞在一起,并打了一架。
听他们的描述这个忍者擅长水遁,雾隐叛忍这两年也是越来越多,听说三代水影有个奇怪的政策,让血迹的拥有者自相残杀,不知道脑袋是有什么毛病。这个疑似雾隐叛忍的忍者实力不俗,但来之前已经受伤,所以辉树抢占先机把他打退,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是,在目睹了忍者之间战斗造成的直观伤害之后,他们更不愿意与忍者们接触了。
我看看辉树,又看看平民们,故作思索,其实已经有了想法。
“是啊,不喜欢忍者就把忍者杀光就好了嘛。到时候上战场的就是平民,而且你们这地方也不会因为没有忍者就不被觊觎了。”我摊摊手,“或者马上去跟火之国断绝关系,这样就不会再有忍者来找你们了呢。”
——这样也就意味着涡之国不再处于火之国的保护范围内,真正成为无主的区域。火之国大名当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但是忽悠一下平民还是够了。
“如果这种事真的发生,木叶也不用抽调出人手来帮助涡之国苟延残喘,不是件好事吗,木叶的忍者?”我把话头转向了辉树,他正瞪着我握紧了拳。
平民们议论纷纷,他们中的一个老人制止了骚动。
日向辉树攥紧的拳头又松开:“宇智波止水,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算是故地重游?”我稍微有点怀念地看着远方,那里的天空带着一点烟灰色,“毕竟那时候我们也在这里打过一场战争,还输了,真是难得的回忆。但是你也知道吧?从一开始你就没赢过我一次,现在的你真的能保护他们吗,辉树?”
我才是队长。
我这么想。我为了保护他们变强,最后又成为了伤害他们的人。真讽刺啊。
辉树看着我,好像已经冷静下来,他的语气变得坚定,但说出的话并非如此:“即使做不到也要去做,这是队长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了。想要保护平民,保护所有人,我只是顺着你曾经的道路前进而已。”
“这样啊。”我忽然觉得很累,因为我所已经看不到的过去的自己,被什么人捡起来珍藏了。
不需要这样。这不对。你应该做你自己。
为什么要记住已经离开的人?
从那棵树上跳下来,再次站稳已经调整好心情,我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漫不经心地说:“既然这样,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我们打个赌吧。”
刚好来之前四代大人也让我调查这件事。
“涡之国的环境之所以越来越艰难,是因为原本在涡潮隐村的封印术查克拉残留影响了土地。掌握着古代封印术的漩涡族人能解决这个问题,到时候他们就不用再依靠火之国发展。”
“用这个作为涡之国放下仇恨的交易筹码,你觉得够了吗?”
我从不觉得涡之国的这些遗民在单纯地仇恨忍者。仇恨只不过他们是厌恶现在毫无出路的生活,又不敢走出这块安定的地方,为此自我欺骗而做出的掩饰,一代代传承下来的谎言而已。
我没有看辉树,而是走向了那个老人。也许他是水户大人时代就存在着的人,现在,他正在用一只浑浊的眼睛看着我。
“你是这附近的首领吧?怎么样,你们可一点都不亏,你也知道仇恨只能作为一时的动力,再下去只能作为阻碍吧?”我继续说。
老人缓慢地开口:“已经没有掌握古代封印术的漩涡了,涡潮隐村已经灭亡,除非水户大人再世……”
我点点头,直接打断他的话:“不用担心,我就会,解开封印术不成问题。”
老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那些平民也发出一声惊呼。
“嗯,水户大人还是留下了些什么东西的,虽然我不算纯正的漩涡,学点封印术还算可以。”我伸了个懒腰,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要告诉你们的是,我能解开,自然也就会用。”
“那么,你打的赌是什么?”辉树问。
我笑笑:“让你看看,你的保护是否有价值。”
按照现在木叶的情况,涡之国越仇恨忍者,木叶就越想补偿,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对待忍者的生活,如果这片土地重新焕发生机——
是仇恨消解,还是显现永不见底的贪婪?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有封面啦!诶嘿
第33章 涡潮隐村
不对等的赌约就这么达成。
我临走之前看着辉树, 还是对那些平民说:“照顾一下他吧,我可不想回来看到他因为自己失血过多昏过去。”
乌鸦分-身那边传来的影像有点让人在意。
刚才说的话其实有一部分是我随口拿来忽悠平民的。但也没有说谎,只不过这次木叶调查小队之所以会带两个漩涡, 就是因为他们会尝试破除那些封印的主体。真让我做我可没有把握。
他们的一个任务是寻找遗落在外的孩子。
另一个任务是找回漩涡存放在这里的某些东西。
现在……嗯……乌鸦那边看到的是, 他们正在被很多影子追着跑。很多。
从我自己跟自己兵分两路开始, 继续前往涡潮隐村的那边情况就有些奇特。
他们迷路了。
他们发现地图弄丢了。他们开始乱走。
他们走到了不认识的地方, 并且决定从这里开始拆除封印看看是哪里再出去。
然后,他们就闯祸了。
虽然乍一看没什么危险,但场面实在过于混乱, 无奈之下我决定过去看看, 乌鸦的视野终究不是忍者的,而影分-身隔的太远也看不出来那是否是某种不为人知的幻术。
——等会、鸣人和宇智波带土怎么在这里?
“带、大叔!这是哪啊!不是说来找一也吗?!”鸣人慌忙改口, 把兜帽拉的死死的, 一边被带土拎着跑一边回头看跟上来的其他人,“还有这些人是谁啊!”
宇智波带土也是一身见不得人的打扮,他看起来根本不知道来了之后能看到卡卡西, 自从碰面开始就再也不敢使用万花筒, 拎着鸣人就到处跑。
“你不用管。”宇智波带土自由切换各种声线,表面上从容镇定脚下生风,心里肯定慌得要死。
“那一也在哪啊!”鸣人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怎么知道。”宇智波带土压低声音,假装没看见正在附近的旗木卡卡西, 甚至还看到了坐在废墟的高处围观的我, 投来一个凶恶的眼神。
我向他挥挥手, 做了个口型:活该。
宇智波带土, 我就看你今天翻不翻车。别想让我救你。别了, 带土哥。
那边的医忍和北野理奈跑的跌跌撞撞,好在事情不是那么紧急, 那些极其迅速的影子——我现在终于看清了,那是某种特殊的查克拉聚合体,具体的话,能看到一些……
“那是漩涡族人的怨恨。”
冷不防一个声音出现在我身后,以我的感知力竟然完全没有察觉。他跟这片已经不属于人类的废墟完全融为一体,比那些飘飞的影子更像是幽灵。
但我假装毫不意外地转过身去,做出一副早就完全料到了的姿态:“哎呀,果然是一也君啊。”
不,其实我没想到能在这看到他。
但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把他跟某个木叶在找的孩子划上等号,平民打扮又毫无武器的小孩在边缘坐下来,洗的发白的衣服和这片早就被时间冲刷干净的废墟像是名为过去和现在的二重奏。
他没看我,但语气里带着些许友好,这份友好应该是来自我一半的红发和血脉的呼唤:“如果你跟他们认识,能帮我告诉他们不要动这里的封印吗?”
“我跟他们算是敌人。”我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他的视线在追着鸣人,“我跟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处于敌对关系,包括鸣人君。”
他有点诧异地抬头看我,我干脆也在他身边蹲下来:“我受他鸣人父亲所托带他游历大陆,这其中不过是一些利益交换的关系,鸣人不需要知道这些。倒是你,一也君,为什么要阻止他们?”
名为一也、或者说漩涡一也的孩子并不是那么愿意直接回答我。
幸好这两年因为鸣人到处交朋友,接触的小孩比较多,我耐心地忽略下面的人继续说:“不说的话我也没有必要帮你,毕竟无论怎么看也是解开残留的封印对大家都好吧?”
“不是的。”他猛地转过头去,语气脆弱,声调在抖,“他们会死。他们一定会死。这里面封印的是仇恨。”
“那就给我讲讲吧。”我从怀里拿出一块糖递给他。
彼时如火的夕阳已经向地平线沉去,他染黑的头发看上去变成燃烧的橙金色,光与影的交界线斜着穿过巨大忍村废墟的中央,而我与他就站在这条交界线不同的两侧。
夕阳会逐渐落下,在这片已然被忘却的角落里,只有黑暗的边缘吞噬黄昏这一个结局。
漩涡一也抚摸着手里过去涡潮隐村的护额,透过薄薄的金属片看到他自己的脸,然后他郑重地把对他来说还有点大的护额系在头上:“最开始这里不至于毁灭的,他们从村子里逃出去,伤痕累累,爷爷告诉我,无论是死了的还是活着的,都是英雄。”
“但是,在他们打算重新回到村子的时候,跟原来不一样了。原本被他们保护的涡之国人,向忍者们举起了屠刀。‘只要剩下的忍者都死掉,战争就结束了’、‘如果不是漩涡要建立忍村,就不会发生这种事’,这样的话不知不觉之间传遍了这个国家。”
“最后,他们成功杀死了最后的忍者们。用背叛、用仇恨、用恶意,那些忍者就这样死去,有的是自杀,有的重伤垂死之际被人们杀害。涡潮隐村就这样灭亡了。”
“不是亡于敌人,而是亡于自己。”
“爷爷说过,那些死去的涡潮隐村忍者的灵魂就被困在这里,放出去的话,他们就会向人们复仇。”
漩涡一也就这么认真地复述了他所知的故事,语气平淡好像早已诉说过千百遍,最后他向我再次请求:“所以,请阻止他们吧。”
黑夜几乎已经追上了黄昏的尾巴。
我在想灵魂这种东西是否真的存在,至少在我看来那些影子只不过是查克拉的集合体,如果人死后真的会有完整的灵魂留在世间而不是回归净土,母亲看到现在的我一定会很失望吧。
没有像她想的一样过上平安的生活,也没有如她跟父亲所愿脱离家族,反而是在名为家族和村子的夹缝里越陷越深。
毕竟,宇智波止水,早就变了一个人。
“一也君明明是忍者,却在为那些人着想啊。你是漩涡一族的后裔,还要帮助那些毁掉漩涡的人——”
“我只是不想再——”
“一也君真是温柔的人啊。”我不紧不慢地说完了后面的话,在他茫然的眼神里稍微让开位置,“鸣人也这么觉得吗?”
宇智波带土已经和鸣人在后面听了许久,一旦甩开卡卡西他立刻转移,抱着鸣人跟我一样站到了上面的视觉死角上。
鸣人大声回答:“一也超厉害的!连我都做不到的说。”
漩涡一也听到鸣人的话之后愣住不动了,鸣人从宇智波带土怀里跳下来就开始围着小伙伴开始了他的夸赞,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对着我说这样的话,最后的结局一定是——
“所以一也,跟我做朋友吧!”
波风鸣人就是这样一个还没当上忍者,他的忍者朋友就已经遍布全忍界的存在。
我跟宇智波带土对视了一眼,选择了视而不见。
鸣人不是想当火影吗,现在朋友多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宇智波带土忽然插话:“你根本不懂忍者吧。”
他在对漩涡一也说话。宇智波带土摆出一副他偶尔会用的严肃阴沉模样,弯下腰来吓唬小孩:“忍者可不是那么脆弱的东西,那些笨蛋无论被伤害多少次也会坚持保护平民,这点真是蠢透了。”
“——如果这里真的有怨恨,他们也只会怨恨自己。”宇智波带土说着又站直了身子,“连这点都不明白的话,你离成为一个真正的忍者还差很远呢,小鬼。”
我看了看被带土严肃语气吓到的漩涡一也,果断拆了带土的台:“他是在说忍者守则,不用管他。只有木叶的忍者才会有保护平民的这一准则。”
宇智波带土说的话,总要挑出几个词来才能听,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漩涡一也愣了半天,才说:“涡潮也有。”
他顿了顿,又说:“曾经有。”
鸣人率先打破了沉默:“那就去相信嘛!一也不相信自己的族人吗?”
“那他们留在这里……”小孩还在犹豫,根本没看到那两个漩涡一族的族人已经解封印大半天了。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就连鸣人也心领神会地挡住那边,完全是被宇智波带土教坏了。
虽然宇智波带土说是我教坏的,但我觉得完全不是。
“是因为眷恋故土吧。”
我站在风里,从这里依稀能想象出昔日涡潮隐村的盛景来。也许有红发的那些族人在里面穿行,老族长为每一个孩子写下祝福;他们穿着古老的和服,还恪守着过去的礼节,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早已与这片土地无法分离。
所以他们拒绝了共同建设木叶的邀请,但还是在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的请求下分了一支族人过去,作为漩涡在外的一条新枝。
宇智波带土瞅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想说用写轮眼就能清楚地看明白这里不过是封印残留和地势形成的一种巧合,但怎么能在小孩面前说实话。
说是灵魂就是灵魂,不要打破小孩子的幻想。
“我……好吧,如果你们能……”漩涡一也的话还没说完,周围就震动了起来。
那些封印的残留像潮水一样褪去,被覆盖的大地显现出它原本的模样。已经灰暗的金刚锁链失去了自然能量的支持,原地消失只留下空寂的灰尘;一潭死水重新焕发了活力,而繁星倒映在孩子的眼里。
鸦群从天空中飞过,为那些不知道是否真正存在的执念送别。
那是盛大的光——
在最后一刻重新焕发出光芒的存在,剥离表象显现出彻彻底底的破败来,可这破败下孕育着新生。这一刻黑夜宛如白昼,又逐渐变回冷月繁星的天幕。
“什么时候……”漩涡一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波风鸣人已经激动地跳起来。
“可恶!记者叔叔不在,要是能拍下来就好了!”
我挪开视线,把手枕在脑后,对宇智波带土说:“刚才没看那边,被他们得逞了啊。”
宇智波带土难得回了一句好话:“这不是很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大量涡潮隐村捏造。
不过既然是if线,其实按我的if背景都能圆上。就是不知道写到要猴年马月了。
第34章 未曾结束的战斗
漩涡一也好像相信了我们两个的鬼话, 波风鸣人有自己的小算盘,也不会跟他说自己也参与其中。
那只是一些带有生前特性的查克拉,在整个璀璨的封印群消失之后就逐渐消散。为了保护小孩子的幻想, 我还是愿意说那些徘徊不去的灵魂回归了净土。
当然, 查克拉怎么会有意识……
宇智波带土来了兴致, 他问漩涡一也:“怎么样, 要不要跟我回木叶,我可是要当火影的男人!”
波风鸣人震惊地回头,冲他大喊:“我才是要当火影的人!一也要去也是跟着我去的说!”
“你不是刚才还想当最厉害的叛忍吗?”
“但是当火影也很帅啊!”
我退开一步, 熟练地避开战局。
虽然他们两个相差十几岁, 就算错开当火影也完全来得及,但每次他们争吵我只觉得他们是明天就要上位。四代大人已经做了快六年火影, 从手忙脚乱到现在的得心应手, 但我实在想象不出来这两个人当上火影会是什么样。
我陷入了长期就有的困扰之中,宇智波带土和波风鸣人有时候让我分不清谁心理年龄更大一点。想到这里我自言自语:“鸣人也该上学了……”
他马上就六岁了,虽然我没能上成忍校, 但鸣人的教育不能出问题, 最近我就要找机会把他送回去。这次就算是九喇嘛哭着不走也没用。如果真的把火影的儿子养成最厉害的叛忍,来找我麻烦的绝不止四代一个。
乌鸦的视野里飘过一个白头发的脑袋。
我看着在接近的旗木卡卡西,干脆解除了影分-身,留他们一大两小就谁当火影这个问题发表意见。
一群乌鸦拍拍翅膀, 只要我查克拉够多, 不怕精神分裂, 就能从四面八方围观他们的会面。
我没记错的话, 这个时候宇智波带土应该在木叶写上次任务的检讨, 还要帮忙修理颜山附近的建筑。他怎么来的我不清楚,反正卡卡西已经走到他身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宇智波带土整个人僵住了。
我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小乌鸦落到北野理奈的肩头, 她很快猜出这是我的乌鸦,小声问我:“止水君?”
“好久不见。”
一直没来得及和她打招呼,操纵着乌鸦蹭了蹭她的手,我知道理奈一直在努力,但她并不适合成为一个战斗型的忍者,从实验室那边离开之后就在做情报工作,我也很少能找到她。
理奈看上去很高兴,她说来的时候看到日向辉树啦,这样是不是能重新聚在一起,叛忍什么的没关系,要打的话下次再说;她又说这次任务出远门好累啊,两个漩涡一路上都在说她听不懂的东西,旗木卡卡西又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个性,她一个人只想快点回木叶。
我时不时通过乌鸦忍术回复她几句,本体已经在过去的路上。
但还没到目的地,我就遇到了另一个旗木卡卡西。
——哪个是影分-身?
写轮眼也很难分辨出影分-身和本体的区别,我停下脚步,在面前的旗木卡卡西远处站定。这个卡卡西跟刚才跃上高台的没有任何区别,他就倚在必经之路的树边好像在等人。
我不敢想他是在等我的这种可能。
“宇智波止水。”他抬眼看我,拇指已经按在刀上。那把刀的刀柄是黑色,跟旗木朔茂的白牙几乎相反,但起了鸦杀这个名字,很难不让我乱想。
他向来念我全名。
我放出了跟在我身边的乌鸦,它们拍动翅膀引入密林,而卡卡西看到乌鸦的那一刻就从树那里站直了身体走过来。
我叹了口气:“是卡卡西前辈啊,该不会是特意在这里等我的?”
旗木卡卡西说:“我猜到你会来。”
可我会来的原因只有一个。我看着卡卡西,想从他用口罩遮盖了一半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可除了那道纵长的疤痕之外什么都没有。
最后我抓了抓头发,做出松了口气的模样:“来这里是个意外,刚好也甩脱波风鸣人这个包袱,赶紧把他带回去吧,一根头发都没少。”
旗木卡卡西对我波风鸣人毫不意外,但他并没有接我的话,他用一贯的冷淡语气说:“别笑了,笑的太假了。”
可不笑怎么面对故友?
我看他没有马上拔刀的意思,这应该不是本体,就放心地跟他多聊两句:“好好,卡卡西前辈不喜欢我笑,我记住了。那今天卡卡西前辈制造偶遇,是想跟我约会吗?”
过于直白的调侃好像把他惊到,几秒钟内他没有说话,正当我准备先道个歉收回上面那句话的时候,旗木卡卡西说了一句:“宇智波鼬独自一人去参加中忍考试了。”
“一个人?”
中忍考试是大国之间博弈的结果,一般是由导师推荐三人组成小队才能参加,一个人参加几乎是不可能的结果。
我看着卡卡西,等他进一步解释,他也毫不停顿地继续说:“虽然之前并没有单人参加中忍考试的范例,但他确实有足够的实力,宇智波富岳亲自推荐他以个人为一组参加中忍考试,这次中忍考试地点在木叶。”
在木叶啊,那我看不成了。
别的忍村还好,木叶能认出我的人不要太多。
“卡卡西前辈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既然前辈特意提醒我去中忍考试,我会考虑的。”我点点头,强行把他的话曲解成给叛忍通风报信,把话题掰回到暗部和叛忍的水平线上来。
旗木卡卡西做了个准备拔刀的动作。
“我们还有一场战斗没有结束。”他说。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说的是那场被打断的切磋:“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卡卡西前辈。”
他纠正我:“是六年前。”
六年前对我来说已经太久了……前辈记得那么清楚做什么。我看他没有要放我走的意思,只好跟着他拔出了手里的刀。
“就算我欠你的,卡卡西前辈,没有下次了。”
……
这场战斗耽误了一点时间。
我从来不觉得单论刀术的话我能敌得过旗木卡卡西,他父亲旗木朔茂是五大国公认的刀术高手,他自己也是发明千鸟雷切这种忍术的少年天才——虽然宇智波带土一定要说雷切是他帮忙才能完整呈现的——而我的刀忍术纯粹是脱胎于战国时期宇智波一族的刀法,更多的实践全部来自于那场我至今还能在梦里想起来的战争。
所以察觉到体力即将耗尽,旗木卡卡西步步紧逼的时候,我果断用乌鸦忍术将自己送出了战场。
有点狼狈。
我还没整理一下衣服,旗木卡卡西的刀已经脱手而出,钉在了我身后的树上。
擦着我头发过去的刀映出我自己的眼睛,三枚勾玉在里面缓慢地转动,我看向走过来的卡卡西,心想早知道就不答应他了。
我敷衍地举起手:“我认输。卡卡西前辈。”
他完全是在欺负后辈。虽然有无数种刀术之外的手段,但我还是认认真真地仅凭刀忍术和他打了一场。雷与火的刀刃在黑夜里惹人注目,红与紫的光刚从大地上消失,只剩下一片片焦黑的痕迹。
“就不能好好练刀吗?”他问我。
我一时间没听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先小幅度地挪动身体离鸦杀的刀刃远点。
然后我听到旗木卡卡西说:“父亲曾经很看好你。”
当初我也曾受白牙照拂,才能在今天站在他儿子面前,还能与刀术名家的继承人来一番酣畅淋漓的对战。唯一可惜的就是当初白牙与我争论,最后带回来的北野理奈,没有料到今天的局面。
“那是过去的事了,卡卡西前辈。”我这次不笑了,伸手夹着刀刃把鸦杀从树上拔下来,它寒光凛凛,半染血腥,“现在,你是来抓我的吗?”
很多时候,人死了就得不到太多东西了。
他们也都知道,所以会说,最好要宇智波止水活着。不过他们想从我身上得到的东西,未必是死了就不能给的。
那个白发的忍者握住刀柄,在他翻转刀身的前一刻我已经迅速松开手。
旗木卡卡西转身,踏着一地雷火痕迹与满天璀璨星月离去:“不,我有其他任务。”
……
看着他一步步走出视线,我终于从紧张的状态里脱离。站在这里的可是我的本体,我刚才已经在考虑要不要乌鸦幻术加飞雷神离开。
可旗木卡卡西是四代大人的学生,飞雷神发动的查克拉变化他不能再熟悉。
被发现了更不好解释。
低头看被划伤的地方已经开始缓慢愈合,涡之国这片土地对漩涡似乎有奇特的加成,我放心地走出这片林地,伸了个懒腰。
木叶的人就快过来了。
我分出注意力去看了一眼小镇那边的乌鸦,一路上那边的情况都称得上是安定祥和,他们甚至围在篝火旁谈论了涡之国的往事。刚才在战斗的时候紧急切断了联系,最后的场景是辉树把一个装满糖的罐子从卷轴里取出来。
以后是不是吃不到了,现在抢过来还来得及吗?
等到一也来了跟他们解释,事情总需要主角到场才会有奇迹发生。我这么想着,看过去的时候——
为什么呢。
我只看到一地的血。
……辉树?
作者有话要说:
这卷快结束了。
第35章 糖
我疯了一样往回跑。
刚才即将愈合的伤口再度挣裂开, 但我已经无暇顾及,惊起的鸦群不知道他们的主人怎么回事,只是沉默地在树影之间跟随。
那片血红色几乎占据了我的整个视野, 我从那片深红的夜色里穿过, 仿佛一场暗色的噩梦缠绕在心头紧紧抓住渴死的肺, 呼吸间好像就能闻到远在他身边的血腥味。
乌鸦说, 有人在笑。
我看到那些平民欢呼起来,他们知道延续了几十年的枯败已经结束,喜悦写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人类表现出他们最欢愉的模样, 为那道光和他们终究要拿回的未来。
但是。
在人群里, 那个死去的人是怎么回事啊。
他躺在那里,好像在笑, 全然不顾那些人用最朴素的武器给他造成最大的伤害, 有肮脏的鞋踩过他的手,有生锈的柴刀划过他那双不沾尘埃的眼睛,有大片大片的血迹出现在他身下, 可是他只是在笑。
他真的在笑吗?他不会难过吗?
我跑了一会儿才记起我擅长的瞬身术, 停下几乎要撞到树枝上的动作,我告诉自己要冷静,结了瞬身术的印也不管会消耗多少查克拉就往那边继续狂奔。
猫又看不到,她一骨碌爬起来, 发现没有敌人, 暴躁地问我:“宇智波止水, 你疯了吗?”
我没有。
我很理智, 只是没有我自己想象得那么冷静。
我操纵着乌鸦落到他面前, 好像在他那里看到了惊喜的神色,有人想把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乌鸦拽走, 飘飞的羽毛如同利刃割断了他的手指。
可是辉树最后想抬起手,他没做到。只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嘴唇一张一合,跟我说——
“不要伤害他们,队长。”
我看懂了。
最后的愿望就是这个吗……稍微有点,不想满足你的愿望。毕竟我是叛忍,会听你的才有点奇怪吧。
但他看着我。
我跟他犟了半天,最后操纵乌鸦点点头。
涡之国的夜晚比想象的还要冷一些,即使是忍者也会觉得空气中传来了凉意。用查克拉保持体温这种事不知不觉之间忽然忘记了,只看到一片还被困在方寸之间的游鱼正在追逐月光,我踩过一片荒芜的原野,没有心思寻找合适的落脚点,反正无论如何都要抵达目的地,但是夜风刮动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有些恼人。
那些声音像是在笑,像是在欢呼,他们围着尸体庆祝,他们迎接这片如雪的月光。
我眼里的世界一瞬间变成灰白色。我曾想象过日向一族的白眼视野里是否如同黑白的图片那样,看不到尘世绚烂万紫千红,也看不到那片扎眼的血色。但是像是黑白线条组成的世界也没什么不好,那些属于我的乌鸦似乎是察觉到主人的心情发出成片哀鸣。
猫又的声音很遥远又很近,直到我慢慢停下脚步,才听到她愤怒的喊声:“你要去哪?”
我看着眼前的世界,距离那个小镇已经不是很远。
夜风从我的手边掠过,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我站在原地,不想再靠近一步。我对那只被我暴动的查克拉惊扰了的猫轻声说:“不用了。”
我轻轻重复一遍,是说给自己听的:“已经不需要了。”
忍者怎么会被普通人杀死呢?
他们拥有普通人几乎无法想象的力量,他们是这个忍界强大与战争的代名词,无数的忍者为了各种理由去拼命,也许是为了钱财,也许是为了自由,也许是为了和平这种虚无缥缈的理由,又或许只是为了活下去本身。但是忍者或死于自己,或死于敌人,为什么会死于自己要保护的人呢?
啊啊、是啊,在那个孩子不知真假的故事里,漩涡一族也是这样消失的。
我站在原地,很久,终于找回生锈的身体,在一片刺骨的寒冷里挪动脚步,再次往那个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很疼,明明已经看不到血色了,还是能闻到血腥味,从遥远的地方攀爬上我的脚踝,拽住我不让我继续向前。
——他死了。
他死啦,别去啦,你知道的……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吗?
我从那片荆棘丛里穿过,那上面挂着染血的黑冠。
我自问自答:“忍者不会被普通人杀死,是他们自己要追逐死亡。”
月光被云层覆盖,走过的脚印被风的抚摸掩埋,我穿过无人的荒野,穿过曾经被血与火覆盖的战场,走过倒映着灰白斑点的河面。
他在笑啊。
我也在笑。
那是一段很长的距离,长到我以为根本不会结束,但是我好累啊,走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吧,就算是我想要看到的最后,也稍微让我休息一下吧。
我踏入了小镇,看到了那群人,我扬起笑脸,对他们说:“很高兴啊,看起来赌约是我赢了呢。”
群鸦跟着我落到周围的建筑上,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我继续说:“嗯,是这样,但是我来找赌输了的人,他在哪呢?”
他就在人群之后,那些人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他们想要退后,但是四面八方都是我的眼睛,还有在天际勾勒出一道圆弧的云中月。
我叹了口气。
“不是说让你们好好照顾他吗,怎么把他杀了呢?唔,很熟练啊,看起来不是杀的第一个忍者了。我想想,之前来这里的都是一些中忍吧,警惕心不高的话什么下药啊,偷袭啊,怎么样都可以,杀死他们也没那么难。”
“因为忍者也是人嘛,没有查克拉的话就跟你们一样。”
“那你们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起忍者也是人这回事?啊,对了,听说这里不喜欢忍者,刚好我也不喜欢你们。我不是木叶的忍者,我不属于任何一个忍村,我可是叛忍诶?要是我一个不高兴杀死了你们,不会有任何忍者来给你们报仇哦。”
“——毕竟你们已经不需要火之国的庇护了。”
我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他们从喜悦变成恐慌,慌不择路四散奔逃,只有那个老人还站在原地,与我对视。
我说:“您老了,管不住他们,可您和您那一代人种下的恶果还在。”
他急促地想说什么,但是我听不见。
也许是在问你们不是敌人吗,为什么在意木叶忍者的生死。又或许是在说杀死忍者又怎么样,在刚刚过去的那场战争里忍者也杀死了无数的平民。也可能他只是在咒骂这个带来绝望的糟糕世界,人和人之间只有互相伤害才能获得喘息的余地。
所以他们要把他们曾经杀害过保护者的事情掩埋。
所以他们用尽全力杀死了又一个保护他们的忍者。
……真让人敬佩啊,这份勇气和果断。
我从他身边走过,走到那一地零碎的、拖曳出长长痕迹的血泊前,我的队友躺在那里,跟以往躺在午后的树下小憩时没什么不同。
就是有一点脏。
一个沾着血的罐子滚到角落里,里面装满了糖。
我把它拿起来,那是这些年来我最熟悉的糖块,口袋里的糖多多少少,偶尔也会变个口味,但总是会有新的,他还说要给我做好多。
我从来没回过他的信,只是把糖拿走啦。
我是不是很糟糕的人啊。
——辉树。
我问一直在吼叫什么的猫又:“虽然他那么说了,但是如果我现在把这些人都送去黄泉,也没什么吧……他不会知道的。”
猫又好像回答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我抬起手,一时间想不出来结什么印合适。
火遁是我最擅长的,但是那样绚烂的红色他不喜欢,他说那是带来死亡的红色啊,黄昏、血和死亡,可是我也拿火遁放烟火给他们看过。我该跟卡卡西学学雷遁的,我的查克拉属性还有风,可是到了想用的时候才发现什么都不好,因为他不会在里面选择任何一种,他已经不会再回答我了。
“……”
“止水大哥!”
“止水大哥你在干什么啊?!”
有个声音把我从恍惚之中叫醒,黑白的世界里陡然闯进一双水蓝色的眼睛。我看到鸣人正站在我的眼前,抓住我结了一个寅印的手,神情紧张,语气焦急,就差挂在我身上了。
我开口,几乎听不到我自己的声音。
我说:“没什么。”
“你哪里像没事啊止水大哥!这里发生了什么?你的乌鸦失控了快管管它们!”鸣人焦急地冲我喊,甚至在我眼前比划。
所有的声音在一瞬间回到耳朵里,我听到乌鸦们的叫声,却没法一个个安抚过去。
我缓和了暴动的查克拉,猫又已经暴躁地转圈,嚷嚷着再这样下去她就冲破封印。
宇智波带土问我:“我帮忙杀了他们?”
“……不用了。”我顺着那个寅印结下去,用火遁把地上的人和血迹一同烧成灰烬。我看着被风吹走的那些灰色,对我和他说:“他不让啊。”
宇智波带土不说话了,他走过来看我,眼里镰刀状万花筒的图案在旋转。
鸣人问我:“止水大哥,这个人是你的朋友吗?”
我说是啊,这是木叶花水亭的老板,你出生之前的时候玖辛奈大人就很喜欢他们家的甜品。他本来没法再做忍者啦,但是我们好不容易让他重新恢复了,本来打算找个时间庆祝一下,但是现在他忽然没空了,那就下次吧。但是以后你还是可以吃到,因为辉树的甜品手艺都是跟姐姐学来的,去找姐姐就没问题了。
可我什么都没说出口。
最后我用力揉了揉鸣人的脑袋,在心底最冷静的那个宇智波止水替我说:“他是我的队友。他说要跟我叛逃,那就不能让他被人带回木叶去了。”
我们是在这片战场上认识的,那就在这里结束吧。
如果那些年我们还在一起的战场,更像是家的话。
我捧着那罐糖。
大概能吃很久吧。
第36章 别天神
我没问宇智波带土怎么又把鸣人带回来了。
稍微有一点无暇顾及。
渡口那边的旅店还没退掉, 这所有的事也不过一天而已。我们回到旅店休息,没过多久鸣人的肚子就叫起来。
宇智波带土带着鸣人出去吃饭,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当地特产的早餐。
晨曦已经露出头, 正在奋力从海平面上升起。我们会沿着海岸线一路北上, 然后去汤之国, 就跟来之前计划的一样。
鸣人还是个小孩子, 他太累了,已经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来之前你说,我会后悔, 是说这个吗?”我抬头看向宇智波带土。
他大概是被我的表情吓到, 沉默了半天才生硬地说“不是”,然后想伸出手来摸摸我的头。
这次我没像往常一样躲开。
还有一个。我对自己说, 还有一个。
休息了一天之后鸣人也恢复了精神, 他一个劲儿在说他新的小伙伴,然后试图让我也回木叶看看。
我敲了敲他的脑袋,说叛忍怎么能回木叶?
问他为什么不跟木叶的人回去, 鸣人理所当然地回答我说:“带土大叔说让你一个人走就行了, 但我们一直是一起的,怎么能丢下你不管的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很亮,黄昏的光正透过窗户照进来,恍惚间我甚至觉得看到了他的父亲。
四代大人。
我说, 我们马上就要去汤之国啦, 你不是一直想再去一次吗?但是在去之前, 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鸣人要等我回来。
鸣人兴高采烈, 宇智波带土把他提起来防止他穿着鞋踩到床上。
这不是跟平常一样嘛。
……
我在等北野理奈。
我在等她,她一定回来找我的, 所以我站在无人的街角,从黄昏站到黑夜来临的那一刻,直到几只手里剑从我身边飞过,我伸指夹住了。
“理奈,来的好慢啊。”
那只为她引路的乌鸦飞上天空,跟其它的乌鸦汇集在一起,再也分不出来。
她低着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一定也不好过吧。
今天并不是在野外,但是一样的冷。我向她走过去,她退了一步。
“还记得当时在跟雾隐的最后一场战斗之后,我问你的话吗?我问你,为什么特意来找我?”
我像是几年前在慰灵碑之前一样问她。
她这次没有避开话题,而是说:“因为去那边会死。但是止水君还活着。”
“是吗?我还以为是因为理奈要拦住我,你们的计划才能完成……之类的。那时候我就这么想了,但是理奈什么都没说。”我自顾自地说下去,“也有可能是因为理奈知道那边的情况,不想让我死去,才出现在那里,但是其实是一样的,对吗?”
北野理奈看着我,忽然噗地笑出来了。
“什么嘛止水君,这不是早就知道啦。”
她笑容灿烂,一如往昔:“我就是雾隐的间谍啦,那时候止水君能带我回来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会死在战场上。”
她这样的笑容差点让我以为我们还在昨天。
我用几乎已经无法控制的声带发出声音,可声音还是那么平静,就好像还有另一个冷静又理智的我在说话:“可理奈还是喜欢木叶的。”
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啊,比起我的故乡,我更喜欢木叶,但是木叶的忍者杀死了我的父母、我的长兄,我的亲朋好友,他们摧毁了我的一切。我的仇人们都死在战场上,我去找谁报仇呢?”
战争摧毁了太多的人,直到今天,仇恨还根深蒂固,从未减轻。
北野理奈一直这样,她继续说:“不用太担心,我不会再回雾隐了,我是雾隐的叛徒,我也是在木叶的间谍,哪里都不会要我的。我跟他们断联系很久了,但是这次他们还是找上了我,所以我跟过来……”
我接上了她的话:“是你打伤了辉树,其实你很擅长水遁。水之国想要激化矛盾,永远保持现状,这样涡之国还会是他们为火之国埋下的隐患。”
“止水君,都知道了还问什么呢?”她叹了口气,好像觉得对话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对了,那时候我也去阻止了辉树君,所以他后来才会变成那个样子。”
我茫然了一下,才发觉她说的是那个、几年前的、雾隐的神经毒素。
黑夜越来越沉,空气越来越冷。
好冷。
北野理奈的声音还在周围响起:“虽然止水君说要带我走,才让乌鸦来通知我,但是我一直觉得,止水君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背叛木叶吧?所以,止水君今天其实是来杀我的对不对?”
这次轮到我说是了。
但我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冷。
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在很久之后,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我在说:“你走吧,北野。”
没法作为雾隐间谍也没法继续作为木叶忍者生活的她,或许以后会流落到不知道哪个地方,又或许会重新跟我成为敌人。但永远不可能再是同伴了。
北野理奈睁大了眼睛。
“别开玩笑,我掌握着木叶和雾隐的机密,你唯一的选择就是杀了我!”
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摆出这样的表情,愤怒的、悲伤的、不可置信的,名为北野理奈的少女咬着牙,最后用我以前没见过的利落身手向我冲过来,把我重重地摔在地上,手里的苦无刺向我的眼睛。
我没还手。
她也没有真的动手。
我跟以前分析那样,告诉她:“不要看宇智波的眼睛,不是告诉过你很多次了吗?毁掉这双眼睛你就能逃走了,这也是你唯一的选择。”
“宇智波止水!”她从来不喊我的全名,这次一定是气坏了。
她换了语气,她几乎是惊慌失措:“你别这样,我早就该死了,我已经没法偿还我犯下的错误了,可你们还不一样,你跟辉树回去,我知道你有办法的,你不是真正的叛忍,你根本放心不下木叶……宇智波止水,你现在这样算什么啊?!你会后悔的!”
我笑不出来了。
我好累啊。
宇智波止水一字一顿地告诉北野理奈:“他死了。”
我想了想,这样的话她应该还没听懂吧,于是又解释了一遍:“日向辉树死了,就在昨天。”
她手里的苦无掉下来,还在我脸上划出一道伤痕。
看,这个表情,为什么就像很难过一样。这不应该,因为一起杀死他的就是我们两个。明明计划完成的很顺利,也可以马上离开这里不用再面对良心的诘责,你倒是继续笑啊,理奈。我不会怪你的,辉树也不会。
我说:“还是要走吗?”
她不回答我,我从她浸着月光的眼里看不到回答。
我继续问:“不能留在木叶吗?你早已经不是雾隐的人,我可以当这次的事情没发生过。”四代那边的事我也会说明,只要她愿意彻底倒向木叶,一切还有挽回的希望。
因为我们两个还活着。
北野理奈深呼吸了一下,她站起来,声音还有点颤抖:“我不会回去的,我永远不可能是木叶的人。既然止水君做不到杀我,还会有别人动手的。”
她一步一步向来时的方向走。
风送来了她最后一句话:“不会再见面了,止水君。”
我只能听见她的脚步声,恍惚间眼前又变成了深红色的世界,这次再也没有那些吵闹声,只有我一个人蜷缩在世界的阴影里。那些黑色的阴影攀爬上我的腿,沿着膝盖继续向上,最后把我包裹在里面。
这样就好了吗?
最后我什么都没改变,什么都没做到,辉树还是要追随他记忆里的那个我,那些平民也从未放下过他们的仇恨,理奈也一步步离我远去不打算回头,事到如今我自己还是当初那个不断地欺骗自己的小孩。
够了、够了。
就跟我最开始说过的那样,没有力量就什么都做不到。
但是就算拥有力量,也还有太多事情无能为力,我永远无法让已经背向而行的人重新站在我的身边。
如果事情都有那么简单,哪来这么多爱与恨?
我想起父亲那时候跟我说过的话。
那天他从战场上回来,我第一次看到他的万花筒写轮眼,他掐着我的脖子最后放下,临走之前跟我说了一句:“如果你现在死去,就不会有痛苦了。”
父亲。
死亡,是不会让痛苦终结的。因为它不止属于一个人。只要人类还存在,悲哀和绝望就会不断产生,而我永远无法改变这一切,也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
有人想活着,有人愿意死去。
有人在这样的世界里活的如同行尸走肉,直到死也不会理解自己的一生到底算是什么。有人在深夜里哭泣,有人未曾见过太阳就已经投身黑夜的怀抱,他们在地狱里载歌载舞,他们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永远是幻梦的天堂。
我送走了很多人,他们从我的刀下去了三途川,在那条河里挣扎。
也许直到死后,他们也不会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过;也许就算活过来,他们也不会知道自己曾经拯救过什么人。
这就是一个宛如大型傀儡戏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能摆脱自己拉扯的丝线。
所以,我想……
“……”
剧烈的刺痛从那双眼睛传来,这次我自己清晰地感觉到世界变了,它也变了,我也变了。从那双眼睛看出去的世界并不是红色,只不过是揭开迷雾的、跟过去所见没什么不同的世界。
有一双手抚上了我的眼睛,那双手很冰凉,从精神世界里传递来冷意。
“万花筒。”他说。
“别天神。”我说。
在那一瞬间我就理解了,为什么父亲会说你获得的力量跟当时想的东西有关,想要什么,追逐什么,这身血脉就会赠与你怎样的力量。
——它来源于名为爱的奇迹。
能够修改人的意志,回应了我的愿望,所诞生的力量。出于神明之外,不在宇智波一族所层记录过的所有力量中,名为别天神。
那个声音来自于一直残留在我眼睛里的瞳力,我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着宇智波族服的男人。他穿着那样战国式样的族服,身上还带着抹不掉的血腥味,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对我说:“最悲哀的是,你开眼不是因为他的死和她的背叛,而是因为你知道了,人心才是你最大的敌人。”
闭嘴。
别说了。
“人类本性善恶难辨欲壑难填,无论平民忍者还是大名,都不会为你可笑的目标改变。”他只是站在那里,明明只是一点点残留的瞳力所携带的精神,却有着仿佛睥睨天下的气势。“宇智波一族……”
我没听他继续说下去。
新生的万花筒所具有的力量随着我的情绪把这个精神世界里的幻影撕成碎片,他就好像一张脆弱的薄纸一样被轻易摧毁,可那个声音还停留在我的脑海。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上面有我自己掐出的血痕,血正顺着掌心的纹路向下流。
于是我站起来。
我向那个背影喊:“理奈。”
对不起。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本想说什么,可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一双旋转的手里剑一样的黑红色眼睛。
我的声音很轻,生怕惊扰一粒尘埃。
“忘掉你的仇恨,保护木叶吧……北野。”
作者有话要说:
这卷要结束了。
别天神确实能消除一切苦难。
止水:那代价是什么?
第37章 同伴
别天神能够修改人的意志——这样的瞳术, 原来真的可以存在啊。
一只眼睛在流血,那一瞬间几乎抽走了所有的力量,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 我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情。
但这样就好了。
她不会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 也不会记得自己被修改了意志, 她会觉得是自己其实一直在意木叶, 所以才会在最后的时候回头。然后,就按照我想的……那么活下去吧。
是祝福,是诅咒, 是期待, 是惩罚。
是对我自己的一场审判。
我接住倒下去的少女,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她其实已经长大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亲眼看到她。她还活着,还会继续下去。
北野理奈,以后会属于木叶。
……这件事, 会永远提醒我。
有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从暗处走来的人已经等了很久。他一直在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直到一方倒下才从那片阴影里显现出身形。
我抬头看去。
“是你啊。”我闭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还是旋转的万花筒图案,也许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只眼睛都没法再施展这样的瞳术, 不过现在已经足够。
眼前的人穿着一身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衣服, 手里拿着一个相机, 正是我的记者同事。我一向想吐槽他夸张的紫色眼影和蓬松的棕色头发, 但是今天毫无心情。
他在离我几步之远的地方站定, 只注意到我的眼睛就避开直视的可能。
“如果你失败了,我就是后备手段。”
他的声音就好像是念最无聊的新闻稿一样毫无起伏。原来四代大人已经考虑到我下不了手这种可能, 也对,明明是给我一个自己了结的机会,我完全没有抓住。
我抱着她站起来,对我的同事说:“没关系,以后她只会忠于木叶了。”
他的目光落到我闭着的那只眼睛上,只要想想就能大概明白这一切。我看到他伸出手,接过了我手里的少女,然后他盯着我看。
从地面上爬起来,我对现在自己有多狼狈一点也不想知道。
“我会去找四代大人解释的。你带她回去吧。”
“……”
“偶尔也相信我一下,虽然我看起来很不靠谱,但怎么说也是传说中的S级叛忍。鸣人我也会送回去,他该上学了。”
我的同事离开了。
他说,让我照顾好自己,别再露出那种表情了。
……
是吗。
我在港口那里吹着风,找了一个高一点的房顶发呆,直到黎明。
不知道小镇里那些平民逃走之后说了什么,他们应该遇到了木叶的调查小队,当木叶的忍者们带着漩涡一也追过来问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句话就是——
“日向辉树呢?”
“是你杀了他?”
我看着他们或者惊诧或者愤怒的表情,还有人几乎愣住的模样,忽然间失去了向他们解释的兴趣。
我懒洋洋地靠在那里,告诉他们:“是啊,我杀了他。”
他是因为我才会选择死亡的。
这么说也没什么,不过是另一个侧面的事实而已。如果我不去跟他打赌,他应该还站在街口那家店跟老板继续争论。
“他是你的队友!”
有人这么说,我也不想知道是谁。我从坐了一夜的地方站起来,远方就是广阔无垠的大海,海面上正在泛着粼粼波光。
我接住了落到我手上的乌鸦,离开之前的那一刻跟他们说:“我是叛忍啊,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没有追过来。旗木卡卡西可以,但是他也没有,我想他看我眼神那么可怕,大概又是嫌我笑的太假。
我想,叛忍宇智波止水要罪加一等啦。
等我回到旅店,宇智波带土和鸣人连行李都重新打包好了。
我打着哈欠,觉得有点困。
“止水大哥!你说的事已经办完了吗?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吗?”鸣人精神抖擞地在我周围蹦来跳去,让我这个通宵发呆的人有点头疼。
宇智波带土伸手,嫌弃地给我擦了擦脸上的血。
“脏死了。”
我对上他那双眼睛,忽然想如果对他使用别天神会怎么样。只要宇智波带土安分守己,不乱来的话,这个世界肯定能安定很多。
他看我发呆的时间太长,拿手在我眼前挥了挥。
“……走吧。”
我拎起行李,里面的东西其实很少,大部分都扔在宇智波带土的空间里了。我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提着鸣人往外走,外面的阳光甚至有点刺眼。
一直笼罩在这个国家上面的阴云终于散去了。
那之后我们去了汤之国,还是曾经去过的那家旅店,店主一如既往地接待了我们,问我这两个人是不是我的兄弟。
我还没回答,鸣人已经自豪地说:“当然啦!我跟大哥和大叔是一家人!”
于是我只好先蹲下来嘱咐他:“这么说你老妈可是会生气的。”
鸣人鼓着脸反驳我:“可是老妈一直说你跟我们是一家人,而且老爸也说他把自己的学生当孩子看待啊!”
“那你为什么叫他大叔……”
“因为带土大叔老是捉弄人!”
宇智波带土扔下红豆糕就要跟小孩打架,我拎着衣领一手一个拉回了房间里还不忘跟老板道歉,乌鸦叼走了宇智波带土的红豆糕,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视野边缘。
“宇智波止水!”
“乌鸦做的事你吼我也没用啊。”
我养的乌鸦虽然多,越来越多,但个个都那么可爱,每一只我都很心疼的。不就是一块红豆糕,让野原前辈和卡卡西再给你买。
汤之国果然很适合修养。
忽略掉在温泉里扑腾的波风鸣人,我坐在廊下给自己倒茶。
上上次来的时候灰雀抱怨汤之国这里多奢侈,那是因为我带他去的是最贵的那一种。至于这两个总在折腾的小鬼……我还怕他们把人家店给砸了。
说起来也挺久没见到灰雀。自从离开涡之国,他只怕会更忙,灰雀在漩涡一族的地位也不低,我又得叫他一声表哥,但这次带回去的小孩,是当初主脉的唯一继承人,漩涡一族又要鸡飞狗跳一番了。
从偶然间路过的客人那里听说,宇智波止水又杀死了自己的两个队友,冷漠残忍无可救药,木叶已经对他下了绝杀令。说是这么说,我的行程又不遮不掩,可一个追兵都没看见。
那个罐子放在旁边,上面的血迹已经被我擦干净了。
我伸手从里面拿出一块糖,它在阳光下是剔透如玉的红色。什么颜色的都有,但我只是随手拿了一块。它对着太阳,我甚至产生了里面有转动的手里剑图案的错觉。
我把它放进嘴里。
尝不出味道,只有跟过去一模一样的口感。紧接着胃开始剧烈地痛起来,对我这样的行径表示不满,那颗糖还没来得及融化一半,就被我连同尝不出味道的甜水一起吐了出来。
我低头咳着,直到宇智波带土抢走我手里的糖罐,看到一地混合着血水、肉沫和那半颗糖的痕迹。从胃到喉咙都在疼,我像是要把跳动的心脏都咳出来,最后只剩下一副空荡荡的骨架。
“还给我。”
我抹掉嘴角上的血迹,向宇智波带土伸出手。那只手上带着点血丝,我看到他不满地皱起眉。
“你该戒糖了。”他说。
到最后他也没能没收辉树留给我的遗物,反而是我们在他的时空间里大打出手。第二天鸣人醒来的时候看到我们两个一身血色与伤口,还以为是他做梦的时候有人入侵。
我找时间跟四代大人谈过了。
准确来说是波风水门专门来走了一趟,宇智波带土在察觉到时空间波动前就落荒而逃,只剩下鸣人和我面面相觑。
我顺手把茶杯递给了波风水门,让小鸣人自己先玩去。
鸣人看我们要谈大事,自己抱着乌鸦跑了。
我跟波风水门说了别天神的事,还有用一次一只眼睛就要废掉一段时间,但修养一阵大概能好起来的事。
——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但展开万花筒之后左眼只能看到黑白的风景。在三勾玉的状态下还能用,但是很疼。
“你辛苦了。止水,再多休息一下吧。”
他张开手臂,给我一个很轻的拥抱。这是我唯一能完全信任的长辈,也是我从木叶看到的永不坠落的朝阳。很温暖。
“要回木叶看看吗?”他接着问我。
我说好啊。
但是就这一次,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我说,在外面好累啊,叛忍的生活根本没什么,主要是您的儿子太难带啦!不是到处乱跑就是随便交朋友,带他一天比潜入大名府还麻烦。
“但是只有止水让我放心啊。”
他说出来的话好像玩笑,那么大的木叶找不出一个可以托付的人。
但是想想那时候他上任四年,若是有人想对付他不如针对鸣人,木叶和平到底,对鸣人来说却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日向家的宗主差点被人算计,千手最后几个人丁多遭横祸,宇智波一族内部分裂野心勃勃,另一个九尾人柱力要是被发现更不止这些麻烦。
我想问问他知不知道宇智波带土的野心,又想起我跟带土哥之间的协议。
唯独这点是他们师生之间的事情,四代大人察觉到了没问也不需要我插手。
最后我说:“世界什么时候会变好呢?”
他说:“现在已经在变好了。”
下午的光太温暖了,驱散了这段时间的疲惫。我从那片蓝色的光影里看到一片温柔的海,最后掉进恍若昨日的梦。
我睡着了。
第38章 新的同伴,吗
颜山上第四个头像早已雕刻完, 请的是最好的工匠,但设计图和最后的结果依然让人感叹体现不出火影的十分之一真实气质。
那些头像从左到右分别是一代火影千手柱间、二代火影千手扉间、三代火影宇智波镜,和现任的四代火影波风水门。这是从五十年前就开始, 到今天也不过刚刚起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的, 木叶的历史。
秋色拥上街道, 一抹璀璨的金黄正悄然攀爬到木叶火影楼窗外的树上。从倦鸟归林, 夕阳沉降,再到满天繁星和下一个黎明。
马上就要到十月,鸣人也快过六岁生日了。小鼬的生日也近了。
“真要用这个名字?”
灰雀跟我再三确认, 才从我的点头动作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他又看看在一边打瞌睡差点睡过去的四代火影, 在忍者档案空白的姓名栏上写下了那几个字。
虽然隔着面具,但我猜他现在表情不太对。
“就这样吧, 任务需要。”
我从他手里接过那张纸往外走, 门口的暗部多看了我两眼,但还是没认出来我就是那个S级叛忍宇智波止水。没跟乌鸦没有写轮眼,没带刀也不穿族服, 又是一头刚染的红发, 谁还会努力把六年前的宇智波小孩往上贴。
我去找了宇智波带土。
宇智波带土见到我的时候,表情跟见了鬼一样。我还没说话,他就秒退一大步:“不是说好来的是我未来的学生吗?”
波风水门要帮外人欺负自己学生,自然没告诉他。
我朝他一笑:“我就是啊。”
他怕是还没睡醒, 又揉揉眼睛看我, 看清楚之后展开万花筒就要跑, 我一把拉住了他, 笑道:“你怕什么, 只是任务而已。”
嗯,我现在知道了, 他万花筒写轮眼的那个时空间能力,名字叫做神威。
从汤之国回来之后,我在木叶休息了一段时间。
木叶的一草一木都已经不再熟悉,可人和事总是交叉往复,每一天都像是前一天的延续。花水亭还在开,但我不敢去见辉树的姐姐;我知道理奈在哪里,但我也不会去找她。
父亲知道我回来了,镜大人也知道,但我们并未见面,相安无事。我远离宇智波族地,就好像从不是其中的一员。
还有一件说出来就很好笑的事,我作为一个叛忍在村子里住了半个月,几乎没有人认出来:须知距离最初离开木叶已经过了六年,我从自己的那把刀那么高长到能摸到暗部宿舍门框最上方,比寻常的同龄人还要高一点。
这些年里变化太大了,就连玖辛奈大人再见到我的时候都不敢认,更不用说那些半生不熟的人。只要白天不出门,晚上带着暗部面具避开那些曾经相熟的同僚——就算被认出来也没有太大关系,我写轮眼还是挺好用的。
鸣人已经上了忍校,那一年出生的孩子有很多,小鼬的弟弟和芽吹医生的女儿也在这一年入学。
在我到木叶的时候,上一届中忍考试已经结束了。小鼬成为了第一个单人通过中忍考试的忍者,以压倒性的实力通过了考试。这件事引起了轩然大波,四代大人想了很久,跟镜大人一商量,从此不准忍校学生提前毕业。
这做法太危险,我是有点不赞成的,但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小鼬已经成为中忍了。
我还没给他准备当上中忍的礼物,但大概准备了也送不出去。
小鼬的弟弟,宇智波佐助,是个相当警惕又粘人的孩子。我曾经在附近,听到小鼬跟他弟弟说,以后看到莫名其妙停在家附近的乌鸦不要犹豫,直接用苦无戳过去。
……微妙的有点被嫌弃了。
听说那次佐助追着山城青叶养的乌鸦打,被山城找上门控诉说木叶养乌鸦的根本不止宇智波止水,最后还是美琴大人出面道歉才算结束。
鸣人现在不把成为最厉害的叛忍挂在嘴边了。从上一次“被绑架”之后他过上了监视更严密的生活,甚至没找到机会来跟我诉苦,我只是偶尔能感受到从他家附近溢出的极其幽怨的九尾查克拉。
芽吹医生的女儿叫做春野樱,是跟春天一样可爱的女孩子。我悄悄去看过她一次,那时候她正在跟小伙伴玩闹,一拳砸破桌子的气势倒是跟芽吹医生很像。
木叶的新芽,确实在我没能看到的时候茁壮成长了。
“所以,这份任务就交给止水了,也去放松一下心情。”
四代大人是这么说的。
然后他给了我一个很轻松又耗时间的任务:临时加入这次忍校毕业的某个下忍班级,跟随他们去铁之国执行一次任务。当然在他们的任务之外还有我的个人任务,跟他们一起也是为了给我打掩护。
“谁的班少了一个人?”我回忆了一下这两年的中忍下忍,发现根本不认识几个。
四代大人笑的灿烂:“带土的。”
宇智波带土赶在他的天才队友旗木卡卡西之前成为了带学生的上忍,这根本不是因为他想当,也不是因为旗木卡卡西去雷之国做潜入任务,更不是他很愿意带学生。
我无声询问:火影候选?
名单里一个姓杉原的千手支系,一个日向,还有一个位置原本属于北野理奈。但是北野理奈在明面上已经彻底失踪了,这个位置也完全空了下来……也算是回到同一个小队了?
这个分配怎么看都是权力斗争的结果,同时也是在为宇智波带土铺路。再加上一个宇智波就显得比较突兀,还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我问的时候玖辛奈大人回答:不是还差个漩涡吗?
哦……宇智波把我除名了,我现在只算半个漩涡。
“毕竟大家都很看好带土。”四代大人笑着说。
是啊,木遁加万花筒,这个组合搭配起来千手和宇智波都要疯,宇智波还好,内部意见一直不那么统一,千手这些年逐渐衰弱,到这一代族人已经不剩下几个,但他们的支系是越来越庞大了。虽然已经不再冠以千手的姓氏,但到了这种时候他们一定会拧成一股。
——这就是我今早上来找宇智波带土的原因。
宇智波带土正拿着那张临时编造出来的身份文件看。我现在的身份是漩涡一族流落在外的族人,早两年来到了木叶但因为身体不好没有参加忍校毕业考试……也没什么人认识,专长是医疗忍术。
所谓的两个新队友,也是理奈的朋友,日向家的我不认识,除了辉树和姐姐其他的日向我都分不出来。但姓杉原的千手支系我还真的听说过,三战末期的战场上他沉迷用一身怪力破坏地形,最后被拉回忍者学校再教育以防危害公共建筑。我那个正在木叶农业部干的风生水起的隐部同事,跟他出于同一支,可能还是表亲。
我还在回忆,宇智波带土抬起头来狐疑地打量着我:“医疗?”
我点点头,想起还有这茬:“我以前确实是医疗忍者,混个中忍水平还可以。你需要的话我还会封印术,但水遁真的不行。”我的基础查克拉属性里就不含水,雷火才是宇智波的标配,风遁我也略知一二。
他差点就把崩溃写在脸上了。
我仔细地想了想,又告诉他:“如果当时我的上忍编制还没取消,我现在还是医疗班的成员。”
“那你这个名字是怎么回事?”他又问。
我说,要是在上面写宇智波止水,不管你我都不用走出这个门了。
不过,他也很少走门。
宇智波带土和我对视了一会儿,他冷笑着把那张纸撕碎用火遁烧了个干净:“所以你就在这里写漩涡辉树?”
“不是挺好的吗?”我不太习惯地理了一下披散下来的头发,已经拜托玖辛奈大人帮忙染成了红色,漩涡一族甚至把这个边边角角的名字写在族谱上,就在那一批找回来的族人名单上。
毕竟比起他们来,我甚至确实算是漩涡一族的直系。
“……”
宇智波带土沉默半天,把他的漩涡面具扣在脸上,决定逃避现实。
于是我凑过去,拉长了声音:“带土老师——”
他一个激灵爬起来,惊恐地钻进万花筒制造出来的时空间漩涡里不见了。
我大笑起来。
猫又从精神空间里探了个脑袋,自从我开了万花筒之后她是越发懒了,自知已经没有绝对的立场,她干脆天天躲起来睡大觉,每次我都要去rua她尾巴才有回应。
她原本打着小呼噜,这下被吵醒了,问我怎么又地动山摇的。这跟我可没有关系,除非是附近还有第二只尾兽。
我抬头一看,鸣人从天而降。
“接——住——我——啊——”
天旋地转,一个金灿灿的小孩就砸到我怀里,他眼睛亮晶晶的,想说什么又知道不能说出口,那套交朋友的的话张口就来:“我……我是波风鸣人!是火影的儿子!大哥能跟我做朋友吗?”
我环顾四周,什么隐蔽地方都被他找来了,亏我还和宇智波带土挑了个没人监视的角落。
于是我装作没发现跟来的暗部,把他放在地上,然后弯下腰跟他握手。
“好啊,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鸣人。”
“好耶!”
这个混合着真实与虚假的世界,浮动的人心和无法严明的不安依旧笼罩着一切。如果人心都可以被扭转,又有什么做不到呢。
我所寻找的……
鸣人,你相信你所在的这个村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四代活着,鸣人应该是会很大声很自豪地说出自己是火影的儿子的类型吧。
第39章 晓
我跟宇智波带土去木叶医院找杉原的时候, 碰到了来探望弥彦的长门。
“上次杉原乱吃东西导致食物中毒,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宇智波带土说着说着停下了。
木叶医院门口戴着淡蓝色的纸花的女性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红发的青年, 身边还有正在说笑的穿着病号服的另一个青年。
小南、长门、弥彦, 他们的名字。
长门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个印象深刻的名字, 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跟宇智波带土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是敌是友都分不清楚。自从我总是有意无意破坏他的计划,宇智波带土就破罐子破摔一样全盘重做,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我想, 就连当初制定计划的、极有可能是宇智波斑的那个人, 也不会料到今天的情况。
总之,在看到长门的时候, 我就想起雨之国那场暴雨里的战斗。当时身受重伤的弥彦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恢复, 还在木叶医院里住院,偶尔会出门走走。
据说他们在来的路上遭到了袭击,长门失去了他的眼睛, 不过只是换了一双。那双紫色圈圈的眼睛我看着就觉得很怪, 但我有理由怀疑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因为这事八成是宇智波带土干的——“拿回某样东西”,挖了眼睛之后还不忘给他换一双新的,这就是宇智波带土的风格。
长门没有认出我。
——现在应该叫他漩涡长门,身为漩涡一族为数不多的后裔, 他也被这个无奈之下变得包容性极强的忍族纳入保护圈中。
也许是把我认成跟他一样漩涡一族捡回来的孩子, 他向我点点头。
他们正在谈论重建晓组织的事。
“晓”。
那曾经是他们所创立的和平谈判组织, 不过如今他们的思想已经有所转变。没有力量的和平永远只是空谈, 他们早应该意识到这一点, 而依旧怀抱着和平这一理想的他们,决定回来再次寻求老师自来也的指导。
他们是来了木叶, 但是没找到自来也。
别说他们了,就连火影也找不到自来也,更找不到纲手。大蛇丸倒是天天泡在实验室里,但谁也不知道他在哪个实验室。木叶三忍不在木叶已经是常识了。
自来也他外出取材了,会来的时间谁也不知道,长门弥彦小南三人倒是见到了同门的波风水门。身为火影的师兄接待了他们,互诉理想之后四人热切攀谈,深感志同道合……再加上自来也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以及波风水门承诺帮弥彦和长门提供免费治疗,于是他们就暂时留下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一来二去他们成了木叶的外编忍者,又有自来也弟子的名头,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滞留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都是在我离开木叶的几年里发生的事,除此之外还有一大批上忍中忍进入上层的视线,在战争末期短暂的低迷过去之后,木叶又变回了那棵令人仰望的参天大树。
“所以说就不要继续麻烦木叶啦!”这是小南的声音。
“但不依靠某个政体,单靠我们是没办法调解矛盾的,我不想再重蹈覆辙。”弥彦原本是他们中的领导者,他的声音有些虚弱,但带着点雀跃。
长门要说什么的时候,宇智波带土已经快活地跟他们挥手:“长门前辈!小南前辈!你们又来看弥彦前辈啦!”
我看他们聊的开心,知道他们压根不清楚宇智波带土就是当初伙同水之国暗部与枇杷十藏坑害他们的一员。具体怎么操作的我是不得而知,不过当时的谈判现场确实充满了宇智波带土式陷阱。
最后宇智波带土把我往前一推:“这是我的新学生,叫……咳咳,叫漩涡辉树!”
他说这个名字的时候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但我不为所动,也向那三个人打招呼。
重新认识吧。
进了木叶医院又拐过一个弯,芽吹医生照例在跟绳树大人争吵医院这个季度的收支,多半是为了开设平民医生课程的事,上次在四代大人那里听到过类似的消息。
樱粉色头发的小女孩回过头来,我们对视了那么一瞬间,那个小小的身影就在我走过门口之后消失不见。
宇智波带土又开始说杉原的事,好像是个极其让人头疼的孩子。
但看他的意思,这种学生他宁愿带十个,也不想让我加入到他的班里去。
晚了,来都来了。
“虽然你跟他们差不多大,但我怀疑你会背地里对他们下手,所以——”宇智波带土一边念叨一边走,像极了检查鸣人背忍机的时候。
“会干这种事的是带土哥才对吧。”我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虽然我明面上是叛忍但我怎么可能对木叶的新生一代下黑手。
“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什么形象?”他差点跳起来,抓住我的肩膀使劲晃。
“这话我也想问你啊?!”我习惯性地回敬他。
吵吵嚷嚷的时候一旁病房的门被打开,一个长发有鸦羽般柔顺的青年尴尬地站在门口,弱弱地问我们:“请问……你们是来找枫的吗?”
青年穿着一身陈旧但干净的衣服,胳膊上有着晒黑的一道明显界限,他让开门口,局促不安地看着我们。
宇智波带土:“我是杉原枫的老师。你是……?”
青年回答:“那个……啊,我是他的叔叔,在农业部工作,今天刚好来探望他。这孩子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宇智波带土这个演技专业户能自如切换各种身份,他立刻换了个态度,打着哈哈跟青年聊起来。
我看着这俩人,心里一阵无语。
千手花鱼,我在战场上的老朋友,还有在隐部的二号同事,目前的伪装身份是木叶农业部的小技术员,最擅长的就是说着最弱气的话干最狠的事。从战争结束之后我是很少再见到他,毕竟我基本上不会跑到花田菜地里一个个看哪个人是他。
他是千手家极远的分支,除了这个姓氏和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基本上没继承到什么,但千手家族也不剩下几个人,他勉强还算是个现在的实权派。至于这个杉原枫……大概就更远了。
“带土老师?”
一个朝气蓬勃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紧接着光着脚的少年哒哒哒出现在门口,我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一下。
我还没见过这样奇特发色的人。
半黑半白的短发,纯正的半黑半白,像是把两个人的头发强行拼在一起那样违和,但又极其柔顺,让人羡慕。
……比我的挑染渐变尾卷红醒目多了。
“杉原,这是你的临时队友漩涡……”宇智波带土还没说完,那个少年就板起脸来。
“我们不需要新的队友!没有人能代替理奈的位置!两个人的队伍不也挺好的吗?再说带土老师根本就没有管过我们,今天来又是……”他跺跺脚,又发现自己没穿鞋,我还下意识看地板有没有被他踩裂。
他可是在战斗中曾经砸塌地面发现地下洞穴而改变过战局的人。
我本以为宇智波带土会说点什么,但他伸手给了少年一拳:“快点道歉,他也是北野理奈的朋友。”
理奈的朋友啊。
少年委委屈屈地向我道歉,我看看宇智波带土又看看他,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只是临时加入。”我说,“等这次任务结束之后就退出。”
接下来我目睹了名为杉原枫的少年上蹿下跳,和宇智波带土争论自从毕业成班以来名义上的老师基本上就没有管过他们的事实,宇智波带土则很无赖地摊手说因为北野很能干所以他出去干大事了,然后师生两个毫无形象地扭打成了一团。
我和千手花鱼对视一眼,决定继续假装不在。
宇智波带土丢下学生,出去干的所谓大事……大概就是和我一起带着波风鸣人在忍界四处旅游,吃喝玩乐还扫荡当地叛忍赏金,尝尽天下红豆糕。
“我才不要!我要加入晓组织!弥彦先生的理想多厉害,老师什么都不懂!”
我走神呢,回头一看宇智波带土提溜着那个头发半黑半白的学生,少年正像条鱼一样扑腾。
觉得有趣,我就多问了一句:“你叫杉原对吧?你知道带土老师的理想是什么吗?”
他卡了壳。
宇智波带土撒了手,杉原黑白掉在地上捂着屁股:“老师不就是守着红豆糕混吃等死的……呃,是心在木叶的忍者吗?”
猫又笑的打滚,我却不能直接笑出来,宇智波带土半夜要提着刀开着神威来砍我。
宇智波带土似笑非笑地看着杉原黑白。
“也许吧。”我最后笑着向他伸出手,“我是漩涡辉树,接下来一段时间,是你的临时队友。最后一个人我还没见过,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他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好、好……好啊!”
再出来的时候千手花鱼已经不在那了,我摸了摸口袋,里面果然多了小纸条。杉原黑白缠着宇智波带土给他办出院手续,最后一溜烟往日向族地跑。
他边跑边说:“你等一下,我去把千寻叫出来!”
趁他跑远,我和宇智波带土慢悠悠走过去。
我侧头看他:“为了红豆糕?”
他抬起下巴,说话的语气高深莫测:“为了世界和平。”
作者有话要说:
半黑半白其实要参考千手板间,当初这个发色刷新了我对千手发色的认知。板间,是板间啦!
第40章 日向千寻
风吹上树梢, 摇动墙边成片的老叶。古老的家族和几十年的高墙,屋檐下摇晃的天气娃娃和栖息的归鸟,构成一幅安静的浮世画卷。
我站在日向一族的族地外, 看有穿和服的男子走回家。他们一族有着成年男子必须穿和服的规定, 但辉树还没来得及成年。
不过没关系, 我可以用他的名字走到成年的时候, 替他穿上和服假装那一天我们都在一起。
我知道辉树和他的姐姐在族里并不太受人待见,不然也不至于从小做东西来维持生计。辉树的姐姐不适合作为忍者,但她一直希望自己的弟弟能成为强大的忍者。这样他们就不用再过这样的生活。
“为什么用他的名字?”宇智波带土冷不丁问我, “他不会活过来。”
我把手放进衣服口袋, 拇指擦过上面凹凸不平的痕迹,一边想着别的事情一边回答:“辉树是个胆小鬼, 他很怕被人忘记。我只是想让更多人记住他的存在而已。”
作为自欺欺人的理由已经足够了。
宇智波带土哼了一声, 没再说下去。
不一会儿,杉原黑白带着一个日向男孩子跑出来。两人手拉着手,一边跑一边笑, 那个日向男孩子孩子急急忙忙地单手系发带, 但是跑的太快还拽到了自己的头发。
宇智波带土看着他们対我说:“这才是十三四岁该有的模样,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
像什么?
枯萎的青芽,渴死的游鱼,黄昏的春庭, 燃尽的尘灰。
我语气很轻, 答非所问:“带土哥, 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他看我态度客气, 诧异地转过身来。
我抓抓头发, 有些困扰又有些茫然:“带土哥,无限月读……是什么?”
话间两个少年已经跑到我们面前, 一前一后撞在一起。
杉原黑白兴冲冲地向我介绍,后面的少年还在手忙脚乱地系发带。
“这就是日向千寻!千寻千寻,你不是说漩涡君跟你一个族兄名字一样吗?”杉原黑白把日向家的男孩子推到我面前,两个人勾肩搭背好的不得了。
理奈曾经有这样的朋友,一定很开心吧。
“我跟那位族兄不熟,也很久没见……”日向家的男孩子慌慌张张扎好了头发,才向我微微躬身行了个古老的礼节,“初次见面,我是日向千寻。”
我看他们两个,朝气蓬勃,又有点可爱,我们从未有过这样的童年,也太早就没有这样天真烂漫的时候。
“我是漩涡辉树,请记住我的名字吧。”我像理奈那样笑起来,“要我帮你绑一下头发吗,千寻君?”
在理奈回来之前,让我稍微,偷一点理奈本应拥有的人生吧。
我给日向家的男孩子重新绑了头发,这种事我自己做起来得心应手。每天早上习惯性地把头发梳起来的时候,看着镜子里那头红发才恍惚半天把发带在脑后束起一小缕。原来我还有机会戴上木叶的护额,镜子里的护额也不会多一道难看的划痕。
可能是因为听说我也是理奈的朋友,又不会待太久,两个少年很快向我表达了善意。
他们吵吵闹闹的说了很多,是我在外面所不知道的木叶的事。在他们得到的说法里我是很少会出门的人设,我几乎一无所知反倒毫无问题。
“対了!我们一起去吃团子吧!我请客!”杉原黑白跳起来,拉上日向家的男孩子就要往团子店跑。
木叶有名的团子店,我都快忘记它在哪了。
宇智波带土一手一个按住他们,终于有了点老师的样子,我还以为他要说自己请客,可他说出来的话是——
“他不吃甜食。”
宇智波带土是在说我。
“哎?居然有人完全不吃甜食吗?”杉原黑白有点失望,但他很快就换了目标,“那我们去吃拉面!”
我察觉到杉原低落下来的声音,就说:“其实不是完全不吃啦,吃一点也不——”
“不行。”宇智波带土重复了一遍,“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他又换了那副严肃姿态,在这这件事毫无讨价还价的余地。
真让人为难。
我把手伸进口袋,除了那张纸条,里面还有几块糖。正当我想怎么哄小孩的时候,日向家的男孩子小声说:“这样的话除了老师就根本没人喜欢甜食了吧。”
杉原黑白一拍脑袋:“対耶!那我们以后就不用考虑甜口啦!”
所以你们根本不考虑老师,対吗。
到拉面店的时候宇智波带土郑重地在拉面上放了一块红豆糕,杉原黑白大呼这是侮辱拉面的美味,我看着看着觉得很有趣,宇智波带土明明很惯这两个小孩,还要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最后宇智波带土掏出任务卷轴,说让我们来研究一下这次的任务吧。
杉原扔下筷子:老师,你居然会管我们出任务?!
宇智波带土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他一拍桌子:不但要管,这次我还会跟你们一起去!
他们吵来闹去,日向家的的男孩子就在这样的争吵声里安然吃面,甚至熟练地用筷子弹开飞过来的手里剑。
四代大人说得対,木叶的小队就跟家庭一样。
不过,不是我的家。
……
我対原本应该称之为家庭的地方总有无法说明的感受,时至今日我仍然不想回到那里。
父亲的话我还记得。
——他说需要那双眼睛的话,随时去拿。
宇智波一族开启万花筒写轮眼之后,每一次使用都会损耗视力,最后到完全看不清的地步。不过好在只是视力而非实力。唯一的办法就是移植亲人的万花筒写轮眼,升级为永恒万花筒。
我挑了个开族会的时间回到族里,找了战国时代到木叶刚建立时的记载。
这时候族里的大人物们都在神社,子侄护卫自然也带去了一大把,也是族地里巡查最薄弱的时间。宇智波一族的血脉结界又不会拒绝我,潜入行动轻轻松松。嗯,我还有书库的钥匙,富岳大人根本忘记换一把了,不过其他人拿到却没有写轮眼也根本进不来。
祖上有记载,那记载还是老祖宗宇智波斑亲手写的。
他还在上面写:移植万花筒之后记得给另一个族人安上另一双写轮眼,族里存了很多,别浪费。
老祖宗可能是洋洋洒洒写得高兴,又在上面添了一笔:宇智波的眼睛不好用,千手的肉不好吃,这都是实践得出来的结论。
我回忆了一遍我认识的几个千手,不知道他们的肉是不是真的不好吃。但这实践结论怎么得出来的,实在是让人细思极恐。
“宇智波斑离开木叶是哪一年?”猫又忽然问。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札的时间。
见了鬼了,木叶五年的时候老祖宗宇智波斑不是早就离开木叶了吗?
我又翻出早些年宇智波斑写过的文书,対比了一下字迹,还是一模一样。只不过他青年时期的字更加潦草狂放,步入中年之后稍微沉稳,但还是一笔一划都带着嚣张傲气。
刚想继续找,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这有点稀奇,宇智波一族存放古卷的地方又没有忍术卷轴,更没有见不得人的绝密情报,只不过是些陈年旧卷,不算什么机密但也不能拿出去给外人看。虽说宇智波一族対此看管并不严格,但能解开封印的钥匙也就那么几个人知道,谁跟我一样闲着没事来翻书?
我是好奇,就留下来看看。
被发现也不算什么。中坚力量都不在,我也不差这一条罪名。
但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族服的炸毛小孩小心翼翼地从摆满文卷的柜子前走过,不过六七岁年纪,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他看到我的时候吓了一跳。
为了方便我还是穿了族服,明明算是外敌入侵,偏要做的像故地重游。但我走的时候还小,现在长高了自然也不能穿以前的。好在宇智波带土那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大堆战国时期的族服,也不知道他是撬开了哪个老祖宗的库房,他也很大方地分了一摞给我。
结果小宇智波一看到我:战国族服,纯黑长发,坐在书柜顶往下看,一半埋在阴影里,还出现在本该无人的古卷资料室。
他睁大眼睛问我:“你……难道你就是宇智波斑的幽灵?”
我小时候是听过不早点睡觉宇智波斑的鬼魂就来抓你的哄小孩说法,还有升级版本是宇智波斑骑着九尾来吃小孩、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一起来你家敲门喝酒。但都长到这么大了,怎么还信这一套,两位老前辈作古多年,还能吓到这么大的小孩……
啧,娇生惯养的。我这么大的时候都在战场上过了好几次生死关头了。
于是我忽然有兴趣来逗他玩,学着带土哥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小宇智波下意识退了一步,显然是听过老祖宗宇智波斑的那些传闻,又给自己打气重新站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是鸣人,刚才可能就直接爬上书柜来一句“好耶!幽灵爷爷能跟我做朋友吗”然后自顾自地坐下,根本不在乎宇智波斑有什么惊天传闻。有次我们路过雷之国,提起宇智波斑,鸣人问他们说宇智波斑那么厉害,可他做的那些事止水大哥和带土大叔加起来不也都做过吗?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后我和宇智波带土面面相觑,又为到底是谁带坏鸣人打了一顿。
小宇智波心思敏感,就这一会儿已经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我向他招招手,懒散地说:“我又不吃人。”
小宇智波的警惕写在脸上,他自以为很隐蔽地抓住几枚手里剑,但他也知道没用,大概是想吸引我注意然后逃跑。
“你说你是宇智波斑,有什么证据?”他大声问我。
我好笑地看着他,继续跟他扯:“我就是宇智波斑,不需要证明。”
宇智波斑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我还以为他能聪明地想起新鲜的叛忍宇智波止水。他才六七岁,我离开木叶的时候……嗯……等等……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他鼓足勇气,绷着小脸:“我叫宇智波佐助!我哥哥就要来了,我才不怕你!”
……完了。
这是小鼬的弟弟,我怕是要翻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春天种下一个宇智波斑,十八年后会长出很多宇智波斑。【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